說話間,包廂的門已經被小二輕輕的關上了,縣尉請著大家去一旁側廳坐下。


    “知縣大人設宴,我們這些人怎麽能比他們晚來。”縣尉笑著同齊秀才打趣著。


    齊秀才拱了拱手,“大人說笑了。”


    縣尉笑道:“齊秀才不用這般多禮,知縣大人他們還沒到,大家都隨和些。”


    齊秀才笑了笑。


    屋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小二端著茶水走了進來,給幾人奉上後,輕聲道:“小的就在外麵候著,幾位客官若是有需要就喚小的。”


    縣尉擺手道:“去吧,外麵看著,知縣大人來了就喚我們。”


    小二笑眯眯的哎了一聲,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大門被關了起來,縣尉開始打量了起了齊溫玉二人,幾息後,緩緩道:“聽說齊秀才家的小公子學問很是不錯。”


    此話一出,齊溫玉趕忙起身道:“縣尉大人讚譽了,學生學問一般。”


    縣尉笑道:“別這麽拘束,隨和些,我就是問問。”說著,抬手示意齊溫玉坐下。


    “不才,我曾是軍中出身,如今王朝安定,我們這些人也幫不上什麽忙,皇上聖恩,我們這些年紀大識字的糙漢子離開了軍營也有了安定的工作。”


    此話一出,三人皆是有些詫異,縣尉竟然是軍中出來的,瞧著,還真是不像啊。


    縣尉哈哈笑道:“你們有所不知,我曾也是秀才出身。”


    齊秀才驚道:“失敬失敬。”


    縣尉擺手道:“唉,都是前朝的事,逼得我這個讀書人去參了軍,如今年紀大了,又要養家糊口,隻能這麽安穩度日了。”


    這番話,齊秀才極為感慨,十年戰亂,可是毀了不少讀書人啊。


    幾人聊了好一會兒,齊溫玉也聽明白了縣尉這是有意示好啊。


    看來這顧家還真是不得了,一個縣尉同他們一個農戶示好,如今除了因為顧家的事,還能為了什麽。


    轉眼過去了近半個時辰,屋外的小二也有了動靜,輕輕敲了門,“縣尉大人,知縣大人到了。”


    屋裏正喝著茶水的縣尉,手中杯盞放下,同齊溫玉幾人道:“走,咱們去迎接知縣大人。”


    福臨居外,知縣同顧行止同至,知縣笑道:“齊家人已經到了,三公子,請!”,知縣態度極為和悅,顧行止頷首笑道:“林知縣請!”


    林知縣笑了笑,也不客氣,先一步進了福臨居。


    二人剛進酒樓,縣尉已經帶著齊秀才一行人在迎接,見到知縣,皆是恭敬行禮。


    林知縣道:“在外麵就不必這麽多的禮數了,今日是本官設宴,不要拘泥於那些禮數。”


    “是。”幾人點頭,但是禮數還是做足了。


    後麵的顧行止眸中閃過一絲譏笑,跟著眾人緩緩上了樓。


    包間裏,掌櫃的親自在 一旁候著,巧言如花的介紹著酒樓的招牌菜。


    “大人,今早城外剛送來的活魚,還活蹦亂跳的,小的特地給您留的,您瞧這,可要給您奉上。”


    知縣擺手道:“要,將你們酒樓的好菜通通奉上,本官今日宴請的是貴客。”


    掌櫃一聽,麵色笑著,“好勒,小的這就下去準備。”說著,偷偷的瞄了一眼桌上的幾位貴客,暗暗記下了麵容,小心的退了出去。


    包廂恢複了寧靜,知縣笑著對顧行止介紹著,“這便是齊家的小郎君,縣試的卷子答得漂亮啊!”


    顧行止一進來,就開始打量齊溫玉同鄭光遠兩個人了,卷宗上麵已經將齊溫玉一行人的消息說了個明白,但是兩個孩子如今身形差不多,長相也都是清秀有加,風度翩翩的樣子,一個看著有些斯文,一個則是看著更加機靈些,一時間,顧行止也有些難以判斷了,知縣這麽一開口,顧行止的目光便毫不掩飾的落在了齊溫玉的身上。


    顧行止好生的打量了起來,少年生的白淨清秀,加上知縣的大力讚揚,瞧著倒真是不錯。


    “是你發現了那拐子的異常?”


    齊溫玉行禮迴道:“正是學生。”


    顧行止見他不卑不亢的樣子,繼續問,“怎麽發現的?”


    齊溫玉道:“學生也是無意之間,本是在觀察麵館其他人,偶見明哥兒吃麵的時候滿是嫌棄的樣子,覺得甚是有趣,可是見他穿著破舊,不經覺得好奇,農戶家的孩子對白麵還這般嫌棄,實在是罕見,後又見他哭的時候,露出的脖頸皮膚白淨細膩,學生便鬥膽猜測,明哥兒可能不是那拐子的孩子。”


    顧行止點了點頭,十歲的年紀,能發現這些著實不錯了。


    “聽說,你四書五經的釋文都讀完了?”


    齊溫玉恭敬迴道:“是。”


    “如今在讀什麽書?”顧行止又問。


    “學生在讀呂氏春秋。”齊溫玉迴道。


    一旁的知縣聽到這裏,麵上的笑容更加和悅了,這孩子不錯,不錯,已經讀到呂氏春秋了。


    如此,接下來的院試怕是也沒問題了,十歲的秀才,這名聲若是傳出去,他這個父母官可是露臉了。


    “讀到哪裏呢?”顧行止端起了茶杯,飲了一口問。


    “讀到第三卷,季春紀,論人。”齊溫玉音色平靜,神色不卑不亢,似乎顧行止的追問於他並沒有任何壓力似的。


    一旁坐著的鄭光遠後背都生了汗了,這可是顧行止,他這麽一直問著,大郎竟然一直不緊張。


    若是齊溫玉聽到他這些話,指不定要嗬嗬一笑了,在畢業論文答辯的麵前,這些通通都是小意思,何況眼前這青年清俊出塵,說話和睦,難得不讓人有好感。


    “論人?”顧行止放下了茶杯,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麵。


    “主道約,君守近。太上反諸己,其次求諸人。其索之彌遠者,其推之彌疏;其求之彌強者,失之彌遠。”顧行止緩緩說著看他,“何意?”


    這問一出,知縣都有些緊張了,呂氏春秋晦澀難懂,這麽小的孩子即便再聰明,這釋文估計也沒搞明白了吧。


    其次,齊秀才隻是個秀才,這麽深奧的書籍,他能教的了嗎?


    齊溫玉垂下了眼簾,心中想著他爹書中的批注,加上自己的了解,緩緩迴道:“為君之道要簡約無為,君王的操守在自身,首要的是返迴到對自己的要求,然後才要求別人。他對別人的索求越深遠,別人就越疏遠他;他對人的要求越強烈,他失去的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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