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永思繼續道:“大郎,等你日後拜了先生後,便可跟著先生出去遊學了,那時候,你年紀也大了,也可照顧好自己,也能長長見識,看看別處的風土人情,學學人情世故,做出來的文章詩詞才會更好。”


    齊溫玉點頭,“知道了,爹。”


    三人帶著大有來到了一處賣麵的鋪子裏。


    麵鋪是用油布做的三麵遮擋,看著還算暖和,裏麵的桌子不多,一共四桌,生意看著還算不錯,其中兩桌上已經有人坐在那吃麵了。


    賣麵的婦人笑嗬嗬的迎了過來,“幾位是來吃麵的吧,來,裏麵請,裏麵有空位。”


    婦人看著年紀不大,約莫二十來歲,遠處鍋爐前還站著一個正在切麵的清瘦漢子,二人看樣子應當是夫妻。


    四人進了鋪子裏,鋪子裏其他兩桌的人都抬頭掃了一眼,便各自吃麵了。


    齊溫玉掃了一眼兩桌的人,一桌是對看著年紀不小的老夫妻,穿著一般,桌上還放著包裹,應當是附近走親戚的百姓,另外一桌則是一個麵色枯黃的漢子,帶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小男孩發絲微亂,臉上灰沉沉的,外麵套著帶著補打的短衫,瞧著應當是那漢子的衣服。


    齊永思帶著二人坐下,一旁的大有站在邊上,麵鋪婦人一看,便知是仆人,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的熱情了。


    “幾位要吃什麽麵,我家有陽春麵,肉絲麵,羊肉麵...”


    鄭光遠托著下巴聽著,待到婦人說完,扭頭看向齊秀才處,“夫子,您想吃什麽?”


    齊永思道:“陽春麵吧。”他又對齊溫玉和鄭光遠道:“天氣寒冷,你們孩子還是用羊肉麵吧。”


    齊溫玉聞言心口一酸,從去年開始,齊家便開始省銀錢了,一心為著自己考科舉,齊秀才去年便開始在鎮上接了抄書譯釋的活計,他娘去山上的次數也勤了不少。


    此次前往縣城,若不是鄭光遠跟隨,估計齊家又得花費不少。


    “夫子,大冷天的,都吃羊肉麵得了。”鄭光遠說著,不等齊秀才拒絕,就對著那婦人道:“去,給我們煮五碗羊肉麵,再上些辣子過來。”


    那婦人聞言,麵色一喜,“幾位客官,稍等著,小婦人這就去。”


    鄭光遠點了點頭,對著身後的大有道:“你等會把麵送給李山,這大冷天的,在外麵趕車,你們也不容易。”


    大有聞言,麵色喜悅連連點頭,“謝謝公子 。”


    “夫子,您別怪學生自作主張,實在是天氣冷,下午咱們還得繼續趕路,我姑父說了,這趕路啊,就得吃飽穿暖,咱們是去縣城考試的,可不得注重身子,若是病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齊永思一愣,片刻後笑了笑,“是夫子狹隘了,你說的對。”


    齊溫玉心中歎道,“果真是沒有對比沒有傷害,學堂的孩子中,鄭光遠同虎頭完全就是兩個極限,人情世故前,自己都比他遜色不知多少,這廝說不準天生就適合經商。”


    正送辣子過來的小婦人聽到鄭光遠稱齊秀才為夫子,還去縣城考試,態度更加恭敬了,普通百姓對待讀書人總是敬畏的,還是位夫子,那起碼也是有秀才功名的。


    “小婦人真是不開眼,原來客官還是位秀才公,失禮失禮。”


    其他兩桌的人聽到這話,也是詫異的看了過來。


    齊永思笑了笑,“老板娘多禮了。”


    齊溫玉有些無聊,四處亂看著,忽然目光停頓了下來,隻瞧著角落裏那坐著的孩子正挑挑揀揀的吃著麵條,看著頗為有趣,麵條還是小碗裝的,約莫是那漢子分給他的,他撅著嘴巴似乎很是痛苦的樣子,夾了一筷子麵條放入了嘴中。


    見他那樣,漢子臉色有些不好,低聲斥責了一聲,“趕緊吃。”


    那孩子被兇了一聲,聳動著肩膀,眼睛瞬間紅了起來,晶瑩的眼淚憋在眼眶裏,卻是不敢流下來,隻能低頭繼續刨著那麵條。


    許是齊溫玉看的有些出神,麵送了上來都沒發現,一旁的鄭光遠拿著筷子敲了敲胳膊,“大郎,看什麽這麽入迷。”


    聲音不大不小,整個鋪子裏都聽得清清楚楚的,齊秀永思也是一臉疑惑的看他,那角落的漢子許是發現了他的目光,對著他笑了笑,又拉了拉那孩子,“別吃了,走。”


    說著,他抱起了那孩子,丟下了銅板,背著包裹快速走了出去。


    齊溫玉收迴了目光,“沒什麽。”


    鄭光遠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辣子給他撥了一點,“吃吧,羊肉麵配辣椒最好。”


    “這大冬天的吃上一碗暖香噴噴的羊肉麵真是幸福啊。”鄭光遠擦了擦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齊溫玉不由的抬頭看向鋪子外,隻見那漢子帶著孩子上了一輛驢車,往官道上走去。


    不遠處的鄭家馬車處,大有同李山各自端著一碗羊肉麵坐在車前吃著。


    “大郎,趕緊吃麵,下午還要繼續趕路。”齊永思輕聲說他。


    “哦,好。”齊溫玉有些發愣的應了一聲。


    齊永思見他發愣的樣子,眉頭微皺,從剛剛開始,大郎便開始心不在焉的,吃個麵而已,到底怎麽呢?


    “大郎,你到底怎麽了?”齊永思放下了筷子,皺著眉,麵色有些不好。


    齊溫玉的腦海中閃爍著剛剛那孩子的樣子,穿的如此破舊,卻對白麵挑挑揀揀的,還有哭時的畫麵,聳動肩膀時,從那衣衫裏露出的白嫩脖頸...不對,他的臉是灰沉沉的,為何脖頸是白嫩的,想到此,齊溫玉立刻放下了筷子。


    “爹,剛剛那孩子的脖子是白的。”


    齊永思皺著眉看他,“那又如何?”


    “那孩子臉上灰沉沉的,可是脖子是白嫩嫩的,吃起麵來挑挑揀揀的,那漢子又那麽兇...”


    齊溫玉說到這,齊永思二人也發現不對了,鄭光遠壓低聲音道:“大郎你的意思是那漢子是拐子!”


    齊永思也想到了這裏,迴想起剛剛那二人的打扮,這時候拐子確實是常見,既然見到了,他便不能袖手旁觀。


    想到此,他趕忙起身,“你們二人在此繼續吃著,我帶李山追上去看看。”


    齊溫玉趕忙點頭,“爹,你們小心。”


    鄭光遠也道:“夫子,小心。”


    齊永思點頭,大步走出了麵鋪,往李山二人處走去。


    不一會兒,李山架著一輛馬車同齊詠思追了上去。


    大有捧著麵碗也疾步向齊溫玉二人這裏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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