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手段....”


    “好身手....”


    這間囚室裏隻剩下兩個還能直立在地上的身影。


    寧三摔倒在地的同時,頭磕上了石鎖已經暫時失去意識,雷小柔本就在靠著堅韌的意誌在咬牙硬挺,此時失去了韓小笑的攙扶,終於摔倒在地上。


    而囚室中五人中,另一個倒下的,竟然是苗樂白!?隻見他黑色捕頭服飾的前腹部,有一節明晃晃的尖銳物破體而出,此時正順著那裏往外潺潺的冒著血沫...


    猶自站立在屋內的兩人,赫然是鐵窗前的韓小笑,和此時正一臉獰笑的京兆府總捕吳大通!


    那句“好手段”是韓小笑說出來的。


    而那句“好身手”出自吳大通之口。


    剛才電光火石之間,當韓小笑說出“殺氣”二字,身為常年刀頭舔血的捕頭苗樂白,也同時感受到了此間囚室中彌漫著濃重的殺氣,便抽出腰間鐵尺撲向此時已經重傷的雷小柔,想要護其周全!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濃重殺氣的源頭,竟然出自自己的身後,那位看著自己長大,教自己武功,帶著自己辦案,猶如半個父親般的師父吳大通!


    直到感覺一抹寒意從自己的後腰間透身而入,又從前腹部破體而出時,苗樂白才終於相信,那把貫穿自己的利刃,確實是來自自己平日裏最敬重的師父手中!


    吳大通伸腳踹在苗樂白的後心,右手微一用力,將腰刀從他身體裏拔出,平舉著,刀刃指向韓小笑說道:“沒想到你這女娃身手蠻快的嘛,一下子拉開了那姓寧的...否則,嘿嘿嘿,他們兩個一起過奈何橋時,也算有個伴兒!”


    說完,吳大通又對著躺在地下的雷小柔說道:“柔丫頭,你沒想到吧,其實樂白對你傾心多年,隻不過你從來沒正眼瞧過他,也好,這小子到最後終於為了護你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哈哈哈哈!”


    這時,躺在地下的雷小柔眼眶中,終於流下了兩行淚珠,身子也隨之一抖一抖,聲若遊絲的說道:“師父....為什麽...”


    吳大通此時滿臉通紅,情緒頗為激動,惡狠狠的說道:“為什麽?你們問我為什麽?!你出身在將軍府上,哪懂得我們這些一步一步爬上來之人的困苦,雖頂著個總捕的名號,又能怎樣?看著那些什麽也不幹的紈絝惡少,整日遊手好閑,卻個個能三妻四妾,用不完的銀子!為他們幹那些肮髒活計的不還是我們這種人!”


    雷小柔聽吳大通惡語抱怨,心裏卻怎麽也不想承認眼前這狀如瘋魔般的人是自己記憶裏那個待人和善耐心十足的師父!


    她已經說不出什麽了,也沒有力氣再說什麽...認命的閉上眼睛,因為...屋子裏能與堪為一鬥的苗樂白此時已經命喪吳大通刀下,而寧三也昏倒在地失去意識...隻剩下...手無縛雞之力的韓小笑....唉...都怪自己,一時不察,枉送了三條性命...


    所有虧欠,隻能來世再報了....迷迷糊糊間,雷小柔眼前一黑,也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


    吳大通的刀尖仍指著安靜站在那裏的韓小笑,而他的笑聲更加猙獰,像是被囚禁數十年的怪獸,終於一日得以脫身而出,肆意的發泄著。


    “我知道你!嘿嘿嘿,長安舞魁韓姑娘,可惜了你這副美麗的皮囊,今日...”


    “上官喜給了你什麽價錢...”韓小笑突然打斷了吳大通的嘮叨,靜靜地問道。


    “什麽?!”


    本來還沉浸在計劃成功興奮中的吳大通,被韓小笑的話弄得一怔。


    韓小笑又重複了一遍,淡淡的說道:“上官喜給了你什麽價錢?”


    聽清韓小笑的話後,吳大通笑著說道:“國公爺給我什麽價錢幹你這女娃娃何幹?”


    韓小笑輕揚嘴角,露出了一絲嘲笑,說道:“殺了你之後,相公問我的話,我也好對他有個交代...”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吳大通聽了韓小笑的話,狂笑起來。


    待笑聲停止後,看著韓小笑說道:“你個馬上要去地府陪他們作伴的小丫頭告訴你又何妨,嘿嘿嘿,五百兩黃金,待事情辦妥以後,我吳大通便能領到整整五百兩黃金,哈哈哈哈!”


    “嗯。”韓小笑輕輕點了下頭,接著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想來你也是死得其所了.....”


    韓小笑右手在腰間劃過,待抬起時,芊芊細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泛著森森寒氣的烏黑匕首!


    沒人看到她離開過那裏,甚至吳大通都沒感覺到絲毫的痛楚...隻是這間囚室內正燃著的蠟燭的火苗,微微搖曳了一下....


    吳大通先是打了個冷戰,接著自己喉結處傳來了一絲癢意,他不自覺的伸手去抓,卻越抓越癢,伴著一股熱意的噴湧,一道血浪呲濺出來,眨眼間便將吳大通的前胸浸透。


    他瞪大眼睛,不停地想去抓撓自己的喉嚨,卻怎麽也阻止不了那漸漸擴散的寒意....


    矮壯的身軀突然一顫,他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在記憶裏,哪次辦理案子時,京兆府內的仵作曾和他說過,若是一個人被利刃瞬間割喉,首先的感覺,是很癢,然後氣管會接著痙攣,其實這是窒息的表現,但若人本身經曆的話,會誤認為是寒意在擴散。


    那仵作還說,若是利刃足夠的快,甚至都感覺不到一絲絲痛意....


    何其相似...那仵作描述的與自己此時何其的相似啊....吳大通想笑,用盡力氣,也沒笑出一聲來,隻是讓喉嚨的壓力加大,暗紅色的血液噴濺的更遠一些....


    韓小笑皺了皺眉,小聲埋怨道:“唉...到底還是弄到相公身上幾點血漬...真髒....”


    當寧三揉著劇痛的腦袋悠悠轉醒時,眼前的畫麵讓他不寒而栗!


    由於吳大通個子矮小四肢粗壯,直到此時還瞪大眼睛直立在屋子裏側。


    他的胸前方向,呈扇麵向外,可以說用血河來形容,人已經斷氣多時。


    而雷小柔呢?正在韓小笑的照顧下頹然的靠著窗下的牆根坐著,眼睛失神的望向前方倒在地上的苗樂白,和吳大通的屍體。


    怎麽迴事?難道苗樂白想要逞兇,被吳大通捅了個透心涼心飛揚?而苗樂白被捅後氣極之下,迴手給吳大通抹了脖子?


    從現場的情形看去,寧三分析的沒錯,唉,萬幸啊萬幸,沒想到今夜如此兇險之極,還好我的笑笑沒事。


    寧三掙紮著爬了過去,一把牽住韓小笑的手,顫聲說道:“笑笑,咱迴去繼續祈禱啊,還蠻靈驗的,相公我剛才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就祈禱著你一定沒事,你看,這屋子都快讓血淹了,你卻還沒事,真是老天有眼,哈哈哈!”


    韓小笑心裏一股暖意流過,伸手揉了揉寧三被磕破的頭皮,說道:“相公,這...位苗捕頭還未斷氣...有可能救得過來呢....”


    寧三心中一驚,猛地從地上跳起身來,喝道:“我靠,這小子還挺扛幹!待本公子再補上幾板磚給他!”


    他環顧四周還正要找轉頭時,雷小柔和韓小笑同時喊道:“不可!”


    還沒等寧三問為什麽,這間廢棄囚室的門“咚”的一聲被推開,隻見門口還是那個氣喘籲籲的小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來..來來..了,太子殿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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