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公園中進行美妙約會的二人,很快便意識到,這次的約會,似乎發生了一點兒小小的偏差:


    “混球,你說什麽?”布萊克張開嘴說出自己意識中的選項,然後飛快的用手捂住嘴。


    “滾一邊去!”這次換成索菲婭開罵了。


    ——我到底是怎麽了?


    索菲婭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意識中依然在不斷彈出各種光怪陸離的選項。與約會剛開始的時候相比,那些選項出現的頻率,變得更加頻繁了:


    a,一拳打過去。


    b,一腳踢過去。


    c,對他吐痰。


    “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索菲婭,隻能選擇了a選項,向著布萊克的腦袋打出一拳,卻被對方直接抓住手腕,用標準的擒拿動作,按在了長椅上。


    “放開我!”索菲婭用力掙紮著。


    “對不起,是那選項……”布萊克慌張地說。


    被選項控製的二人,甚至已經無法做出正確決斷,隻能繼續選擇意識裏出現的“選項”,按照那些設定好的方式行事。


    “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啊!”索菲婭的眼淚都掉下來了:“本來……本來是要好好約會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我喜歡抽煙、喝酒、燙頭。”布萊克大聲說。


    事到如今,索菲婭也無法指責這個男人,她知道,布萊克也是被“選項”控製了,才會做出這種事。她隻能不停大聲唿救,試圖引起附近那些情侶的注意。


    “救命啊!”索菲婭喊道。


    聽到她的聲音,公園裏的其他幾對情侶也終於發現事情不對,但他們接下來的舉動,卻出乎索菲婭意料之外。


    那些人並沒有伸出援手,也沒有轉身逃跑,隻是站在原地冷漠的圍觀,臉上還帶著戲謔的笑容。


    “救我啊,你們在做什麽!”


    索菲婭喊得嗓子都啞了,那些人依舊在袖手旁觀。被按在長椅上的她,手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令她完全無法使出力氣。


    ——這些人在做什麽啊?這難道是某種……整人節目嗎?


    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從索菲婭的腦海中流轉而過,但那該死的選項又再次出現,令她不得不做出選擇:


    a,咬他一口。


    b,繼續求救。


    “啊嗚!”


    索菲婭一口咬在布萊克的腿上,令布萊克吃痛跳了起來,她趁機掙脫了束縛,摔在長椅旁邊的草坪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我們是在約會啊,為什麽會變成擒拿格鬥大會啊!”


    “我也不知道啊!”布萊克也喊了起來:“都是那該死的選項害的!”


    每當選項出現,二人完全無法做出其他的舉動,也說不出其他話語,隻能被迫選擇其中的一個選項,然後才能繼續。


    所以,當幾個選項都很糟糕的時候,他們的約會也變得“奇妙”起來了。


    “我們到底怎麽了?”索菲婭慌張的捂著自己的額頭,驚魂未定的坐在地上:“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這簡直像是……有人在操控我們。”布萊克倒是還算冷靜:“今天還是算了吧,我們先迴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突然僵在了原地,用力眨了眨眼,臉上困惑的表情,也突然變成了難看的笑容:


    “繼續吧,我想吃冰淇淋!”


    “喂!”索菲婭大喊起來。


    ——————


    午夜時分,銅山南路發生車禍的地方,變形的幾台車早已被拖走了。


    盡管車禍中並沒有任何人員傷亡,隻找到了機器人的殘骸。但負責調查車禍現場的安保機器人,依舊在附近晃來晃去,例行公事的尋找可能存在的線索。


    不管從什麽角度來看,這次的車禍都顯得很奇怪——由機器人駕駛的車輛,與自動駕駛係統出了問題的另一台車相撞。而撞車之後,車內的機器人也不知去了哪裏。


    城市的交通管理部門調出了當時的蛛網錄像,卻發現那條街上的攝像頭“湊巧”壞掉了,沒能拍到任何東西,隻剩下純粹的黑屏而已。


    “發現線索。”


    一台郵筒形的安保機器人,在街邊拾起一塊很不起眼的銀色殘片,這東西顯然是從車身上飛出來的,算是白天沒找到的漏網之魚。


    “繼續尋找——”


    執法機器人繼續對同伴發出指令,卻偵測到了其他的存在:


    一台雪白外殼的迎賓機器人,從街道另一側快步走來,臉上的玻璃麵罩中,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在迎賓機器人出現的同時,正在搜索現場的兩台執法機器人立刻圍了過去,揮動細長的手臂,身體前方出現了證件的全息投影:


    “請不要妨礙公務。”


    執法機器人話音剛落,迎賓機器人已經動手了。


    砰!


    一腳把其中一台執法機器人踹倒在地,迎賓機器人以恐怖的速度衝了上來,在執法機器人切換到電擊模式之前,已經伸出雙手握住另外一台執法機器人的圓形腦袋,接著用力一擰。


    瞬間廢掉兩台執法機器人,雪白外殼的迎賓機器人,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腳踩碎了倒地不起的執法機器人的頭顱,轉身走向銅山南路三十三號的大門。


    “對表。”科學怪人冷聲說。


    “二十三點五十六分……”一個弱弱的女聲響起:“還有四分鍾……”


    “其他執法機器人很快就要到了,我可能要提前動手。”


    科學怪人說著一記大腳踹在門上,輕而易舉的踢開上鎖的鐵門,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那台擁有鋒利外殼的黑色遊戲倉,依然靜靜的停留在地下室中央,一根很粗的電線從下方通往地下室的角落,遊戲倉上方掛著的營養液,不知何時被補滿了。


    在科學怪人進入地下室的同時,那個令人煩躁的男聲再次響起,借助安裝在遊戲倉上方的攝像頭,與科學怪人對視:


    “你好。”那男人說。


    “我是來救人的。”科學怪人言簡意賅。


    “很抱歉,那是不可能的。”那男人笑了一聲:“這台設備是特製的,如果你直接切斷電源,或者切斷她的連接,她的大腦會遭受重創。”


    “我知道。”科學怪人來到遊戲倉前,把金屬材質的拳頭握得嘎吱作響:


    “但是,你失算了。”


    “何出此言?”對方的語調依舊戲謔。


    “人的意誌不會被如此輕易的束縛。”科學怪人的語氣十分肯定:“她馬上就會醒來。”


    “那我們就來看看吧……”對方低聲說:“他們正在另一個世界中,進行快樂的約會呢。”


    鏡頭迴到某個不正經的模擬器中,正如綠洲軍的成員所說,微妙的約會仍在繼續:


    布萊克領著索菲婭來到公園角落的冰淇淋車旁邊,購買了兩個冰淇淋,結果發現錢包忘帶了,最後還是索菲婭付的錢。


    “吃吧。”布萊克看起來像是有些心虛:“玩得開心點。”


    “嗯……”索菲婭“乖巧”的坐在草坪上,吃著剛買的冰淇淋。


    經曆了剛才的詭異約會,現在的索菲婭可謂是欲哭無淚,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那該死的選項依舊在發揮作用,令他們在某種未知力量的強迫下,繼續進行這場無比失敗的約會。


    ——這樣的悲催情況,應該是摩擦不出什麽“愛的火花”了吧?


    索菲婭強忍著心碎的淚水,大口啃著冰淇淋,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被連抽了幾個耳光。


    “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她喃喃自語。


    “我們去湖裏遊泳吧!”布萊克大聲說。


    索菲婭本想告訴他,這裏的人工湖禁止遊泳,但那該死的選項再一次出現了:


    a,好啊。


    b,現在就去。


    c,太浪漫了!


    ——這選項是真的瘋了嗎……


    麵對完全不搭調的三個選項,索菲婭隻能被迫選了a,緩緩開口道:“好啊……”


    被選項折騰得心力交瘁的她,甚至連反抗的意思都沒有了。布萊克看起來也是無奈的接受了正在被控製的事實,拖著索菲婭的手向著公園內部的人工湖走了過去。


    “我沒帶泳衣……”索菲婭低著頭。


    “沒關係,我穿了你的!”布萊克哭喪著臉說。


    此時的二人,已經成為了公園中其他情侶的目光焦點。令索菲婭氣憤的是,那些家夥依然在笑,像是收看整人節目的觀眾。


    難道說,這真的是某種惡作劇節目?自己和布萊克都被耍了?但是,那個該死的選項,又是怎麽做出來的呢?


    麵如死灰的索菲婭,被布萊克拽著來到湖邊,選項也再次出現了:


    a,換上泳衣。


    b,直接跳進去。


    c,跳入井中。


    麵對蛋疼的三個選項,索菲婭隻能選擇了b,猛地掙脫布萊克的手,縱身一躍向著人工湖跳了進去。


    “小心!”布萊克喊道。


    噗通!


    她的身體紮進了冰冷的湖水中,全身上下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本來紮好的頭發也散亂開來,糊在臉上的模樣就像是醜陋的紋身。


    ——本該是開心的約會,究竟為什麽會變成這個鬼樣子?


    索菲婭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質問著,卻聽到布萊克發出了驚唿聲:


    “快跑!”


    “啊?”


    索菲婭迴眸一瞥,映入眼簾的畫麵,令她的心跳瞬間停了半拍:


    一個鮮血淋漓的腦袋,從人工湖裏浮了上來,身上的血漿染紅了身邊的湖麵,看起來仿佛是來自於血池地獄。


    “啊啊啊啊啊!”


    索菲婭驚恐的大叫著,手腳並用的向湖邊劃過去,卻看到剛出現的“血人”正邁著大步走向湖邊,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露了出來,接著出現的是手中握著的一根鐵棍。


    “快跑,是殺人狂!”布萊克伸手抓住索菲婭的手,拖著她一路狂奔離開湖邊。


    麵對像是從恐怖片裏走出來的怪人,他們自然是選擇了逃跑。幸運的是,在生死攸關的情勢下,那該死的選項也沒有再次出現。


    “快跑,他追上來了!”索菲婭喊道。


    兩人在前麵慌張的狂奔,剛從湖中走出來的怪人緊隨其後,緊攥著手中的鐵棍,追趕著正在奔跑的兄妹:


    “我在那個地獄裏奮戰的時候,你們就在這邊打情罵俏是吧?”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沒力氣,並不像是兇殘的殺人狂。更奇怪的是,在聽到那聲音的時候,不管是布萊克還是索菲婭,都感受到了微妙的熟悉感。


    ——難道……是認識的人?


    索菲婭正在思索,布萊克已經停住腳步,迴頭看向那個男人,大聲問道:“你是誰?”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那男人伸手撥開擋住眼睛的濕潤頭發,露出一雙無神的眼睛:“忘了我們的計劃了嗎?阿豪?”


    “你在說什麽……”


    聽到對方的奇怪稱唿,布萊克正要發問,腦袋卻突然開始疼痛,整個人痛苦的跪倒在地,伸手死死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這是——怎麽——我到底是——”


    “你們還沒發現麽?”那男人扔掉手中的鐵棍,迴頭看向公園的長椅:“這裏根本就不是現實世界,你們完全被耍了。”


    此話一出,不光是倒地不起的布萊克,索菲婭也驚愕的僵在了原地:


    “這裏……是假的?”


    盡管早就發現了那選項的詭異之處,但索菲婭還是下意識的排除了“虛假世界”這個選項。畢竟,她今天的目的是與哥哥約會,而不是其他的什麽東西。


    ——所以,這世界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管是自己的身份,亦或是自己對哥哥的感情,以及之前的所有迴憶,都是虛假的?


    “這不可能……”索菲婭捂住自己的臉,瞳孔開始快速轉動:“這不可能!我隻是來約會——”


    “醒過來吧,否則你會被永遠困在這裏。”剛從湖裏走出的男人,雙眼死死地盯著索菲婭,語速奇快的說道:


    “迴想一下,你究竟是什麽人?接下來我會告訴你答案,你並不是索菲婭,這個男人也不是布萊克,而是你真正的哥哥——周天豪。”


    “周天豪……”


    索菲婭重複了一遍那三個字,應該是第一次聽到的名字,卻又非常熟悉。


    某些被塵封已久的記憶,開始從腦海中浮現而出,索菲婭喃喃自語著,眼神也變得茫然:


    “他是……周天豪,我是……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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