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衍不語,視線落在逐步向前準備進入秘境的隊伍上,老半天也發不出個響。


    武達郎就在齊衍麵前走過去,走過來,齊衍不說話,他就不停下,有種要和齊衍死磕到底的倔強。


    ……片刻。


    人走得也差不多了,原本略顯擁擠廣場,頓時變得空蕩蕩的,隻剩零星幾個散修,不緊不慢朝秘境入口而去,互相說說笑笑,似乎並沒有將這場秘境機遇看得那麽重要。


    齊衍這才收迴視線,朝另一邊,正望著山腳,手中折扇越搖越快的秦羽喚了一聲,“秦師弟。”


    秦羽當即轉頭,“大師兄是有什麽話嗎?”


    “你帶著師弟師妹先進秘境,我去找大長老。”


    “切記,進入秘籍後,一切小心,若是遇到那些今早才到劍宗的修士,就盡可能遠離;若是有人像你問起我的行蹤,就說我和天閣少閣主一起,先一步去了秘境中心;要是遇到三花宗弟子,就什麽都不要想,直接帶著師弟師妹跑,記住了嗎?”


    齊衍將想到的,都叮囑了一遍,生怕漏下什麽,成了意外。


    說著,還不忘將自己腰間儲蓄袋扯下,抹去上麵的印記,遞給秦羽。


    “這個你拿著,保護師弟師妹,本是我的事情,現在要勞煩師弟,請務必護好他們,也護好你自己,若是不出意外,我們會在秘境中心見麵的。”


    秦羽沒接,隻是一雙精明的眼睛盯著齊衍,閃過諸多情緒。


    或許,他方才是埋怨齊衍的……就和方才煩躁踱步的武達郎一樣,是埋怨齊衍的。


    埋怨他做什麽都不和他們說,埋怨他總是一個人擔著這些事情,埋怨他太把師弟師妹當迴事。


    但現在……


    秦羽雙手攥拳,側身躲過齊衍遞過來的儲蓄袋。


    道:“大師兄,保護師弟師妹從來就不是大師兄一人的事情,我們不缺護命的法器丹藥,這個儲蓄袋你就自己收著吧,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著,不會讓師弟師妹出事的。”


    “你拿著便是,何須多言,天閣少閣主就和我一起,你覺得我會需要這些?”


    齊衍笑得溫和,動作卻強勢,直接將儲蓄袋朝秦羽懷中一丟,看著就瀟灑。


    秦羽何其無奈,卻還是本能接住這燙手山芋。


    麵上雖看不出什麽情緒,但從秦羽捏著儲蓄袋的指尖微微泛白,還是能依稀看出此時秦羽內心的波動。


    齊衍卻難得眼瞎,轉而催促眾人:“快些進去,不要擅自行動,聽從你們秦師兄的指揮……”


    話說到這裏,又一頓。


    齊衍轉頭對上一側還一臉煩躁的武達郎,“武師弟,師兄的話,你可聽到了?切莫擅自行動,能做到嗎?”


    踱步的武達郎:……


    武達郎憋屈,武達郎委屈,但還是要為了麵子,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知道,知道,大師兄還是管好自己吧……”


    ……語氣表現倒是不錯,但要是能忽略他因為咬到舌頭而扭曲的五官,就更好了。


    齊衍笑笑,拍拍武達郎的肩膀,半是叮囑,半是警告,“希望武師弟能記住答應師兄的話,千萬別忘了。”


    武達郎聽罷,臉又黑了幾分。


    但原本縈繞在平合宗弟子頭頂的低氣壓,卻消散了不少。


    秦羽上前,將礙事兒的武達郎扒拉到一邊,“大師兄……你自己小心,若是出了什麽事,莫要在瞞著我們。”


    齊衍笑著點頭,又看了看秘境入口,催促他們,“我心裏有數,你們去吧,莫要再耽擱。”


    “……是。”


    眾人齊齊應下,在齊衍的注視下,一步三迴頭地朝秘境而去……不知為何,他們心底不安,總覺得此次分別,再見時,會不知如何麵對……


    ……


    齊衍滿意地目送師弟師妹離開,轉頭就要朝大殿方向去。


    結果。


    “大師兄……”


    顧念慈稚嫩的聲音突然傳入齊衍耳中,嚇得齊衍一個哆嗦。


    齊衍僵硬地轉過身,朝顧念慈牽強一笑,“小師弟可還有什麽事?若是事情不重要,還是先跟上隊伍才是,秘境入口若是不同時進去,會被傳送到不同地方的。”


    齊衍自己都不清楚,為何他次次碰到這小子,都會止不住的心虛,且從心底,升起一種管不住對方,且被反向管製的錯覺。


    魔怔,簡直魔怔……


    而顧念慈隻是沉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齊衍。


    盯得齊衍心裏直發毛。


    “小師弟……”齊衍看了眼已經察覺顧念慈未跟上,暫時等在入口處的師弟師妹,轉頭對上顧念慈幽深的眼睛,頓了頓,才試探性問道:“小師弟可是想和我一起?”


    顧念慈還是沒說話,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齊衍見狀,就知這一劫,他逃不過。


    按照他對顧念慈的了解,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就算他不同意,也不妨礙顧念慈不配合……齊衍心中歎氣,可還是認命傳音給秦羽,讓他先帶人走,小師弟暫時跟他。


    遠處的秦羽則搖搖扇子,深深地看了顧念慈一眼,未曾多問,帶著平合宗弟子,一頭紮進秘境。


    等人真的都走了,齊衍才收迴視線,朝顧念慈再次叮囑:“等會兒無論遇到什麽,你都跟好我,我沒開口,你什麽話也別說,什麽事都別做,記住了嗎?你要是做不到,我立馬把你丟進秘境。”


    “……知道了。”


    顧念慈微微垂眸,掩下眼底思緒。


    ……


    上輩子,顧念慈因為被朱鷺戲弄,晚宗門一步進入秘境。


    並不知道平合宗在他不在場的這段時間發了什麽,更不知道平合宗弟子進入秘境後,又發生了什麽。


    顧念慈隻記得,在他接受那位的傳承過程中,是傷痕累累的大師兄,帶著一眾同樣負傷的平合宗弟子攔在要他姓命的眾人麵前,死死護住他。


    而那一世,沒有落九華等人的失蹤,沒有大長老的意外,更沒有什麽天閣少閣主,甚至那些雜糅煞氣的魔氣,也是在一年後才開始陸陸續續出現。


    很多事情已經和顧念慈記憶中不一樣了,但有一點是沒有變的……上一世的平合宗,在此時,同樣站在風口浪尖上,被所有修士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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