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衍和涯幾乎是同時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和梁超的距離。


    不得不說。


    梁超的這個狀況很特殊。


    一般情況下,剛開始入魔的人也好,修士也罷,必然是渾身魔氣環繞,青麵獠牙,神誌不清。


    起碼。


    就齊衍和涯兩人看過的修真典籍記載,蓬萊的各大數據庫記載等,皆是這般形容。


    可麵前的梁超,不光外表與常人無異,雖然性格有些扭曲,但就他和齊衍涯的交流來看,還神誌清晰,思維正常。


    而肉體更是連用神識掃,都看不到他周身透入出的半一點魔氣。


    換句話說。


    若不是他在祭天法陣中安然無恙地行走,若不是他自行承認自己已經入魔,若不是他現在這個精神狀態,實在不像曾經的那個梁超,齊衍和涯可能都無法確定梁超入魔。


    ……齊衍穩了穩心神。


    縱然心中再煩躁,麵上卻依舊收起凝重的表情,笑著反問道:“快樂?梁超兄這般入魔,可知道入魔後的後果?”


    “後果?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梁超的笑容帶上幾分森然,語氣中滿是不屑。


    “齊衍兄不會這點道理都還要我解釋吧,你們把我丟在那裏,我要是不入魔,我又談何未來。”


    得……


    不入魔,的確活不下去。


    齊衍和涯當初那麽做,不就是為了讓梁超活不下去。


    可終究是失算了一步,居然讓他入了魔。


    ……


    夢樓之行,如今到了這個地步,這個頂替梁超的世界魂體也好,齊衍也好,涯也罷。


    ……茫茫人世,屏著一口氣往上爬,誰不是為了活下去?


    隻是如今梁超入魔,他便從修士之位直接踢出,於梁超而言,的確可以鬆一口氣,在眼下,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可這也就是說明,今日如果在夢樓中必然要死一位修士。


    ……那這個人,不是齊衍,就是涯。


    這恐怕也是小藝,總是對齊衍有所隱瞞的最終原因。


    ……


    齊衍和涯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麵麵相覷間,諸多情緒流轉。


    ……終究誰也不願死,誰也不願對方死。


    那麽,就瘋一次。


    逆天而為……


    以他們改變祭天大陣,救下筱國百姓所攢下的功德,和天道換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齊衍抬手,將那柄匕首召迴。


    在梁超動手之前,先一步將他一腳踹飛。


    然後,和涯扭頭就跑。


    ……如今祭天法陣已經動了手腳,他們留在這裏毫無意義。


    【小齊衍,其實你要是願意放棄你涯大哥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涯還有心情和齊衍“開玩笑”。


    隻可惜,齊衍不光沒心情。


    還覺得這是他今年聽過,最不好笑的笑話。


    於是。


    齊衍直接厲聲打斷了涯。


    【你要是不會說話,就最好給我閉嘴。】


    涯撇撇嘴,隻覺得小齊衍的脾氣,越發大了些。


    嘖,也不知道是誰慣的……


    ……


    兩人一個閃現進入地道內,神識擴散之處,隻有一個被踢飛的梁超靜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好安靜……


    齊衍微微促眉,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齊衍看著前方黑黢黢的地道,似乎要想起來什麽。


    突然!


    【親親小心!】


    小藝的聲音,瞬間在識海中炸裂。


    齊衍一個凝神。


    召喚命劍,擋下了一隻試圖側身攻擊的魔人。


    隨即又一個轉劍,輕易斬下了魔人的腦袋。


    ……魔人瞬間化為一灘灰燼,沒有任何特別。


    魔人,還是低階魔人,還是一隻最普通的低階魔人……那這麽被派出來的意義在何處?


    齊衍盯著眼前的這灘灰燼,心神越發不寧。


    眉頭越皺越緊。


    腦子裏原本即將浮現的答案被這一變故打斷,那種不安感在此時到達了頂峰。


    【親親,左前方,又有魔人,小心啊!】


    識海中的小藝再次出聲提醒。


    齊衍的思緒又一次被打斷。


    他略顯煩躁地斬殺了這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魔人。


    忍不住提醒小藝:【不要在識海中大唿小叫,不過是幾隻低階魔人,就算你不提醒,他們也傷不到我。


    我告訴過你,我的事情,你別亂插手。小藝,你是不是故意在打斷我的思緒。】


    ……明明是個問題,齊衍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識海中的小藝也不藏著掖著,不光直接光明正大地承認了。


    甚至還不忘勸慰齊衍。


    【親親,小藝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你會明白的……】


    會……明白的嗎?


    噗呲……


    當齊衍再次斬殺一隻低階魔人,抬腳打算跟上不遠處的涯時,卻見涯的身影有些晃蕩。


    齊衍心髒隨之一滯。


    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撲麵而來。


    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自然是出事了。


    齊衍幾乎是瞬間,便想起了被自己遺忘的東西。


    ……原本應該躺在地道口的若兮“屍體”,不見了!


    這件原本應該被齊衍記在心上的事情,就這麽突兀地被遺忘了?!


    ……齊衍眼見著不遠處,一隻利爪直接洞穿涯的身體,捏著一顆溫熱跳動的心髒,收緊,炸裂,破碎。


    涯的心髒,被毀了。


    這隻帶著血肉的利爪從涯的身體拔出,留下一個巨大的“洞口”。


    而一隻猩紅的眼睛,帶著笑意和嗜血,通過涯胸口的這個洞,直直落在齊衍身上。


    天命不可違……


    在涯心髒被毀的那一刻,一切都無法迴頭。


    這個世界,齊衍的友人,在夢樓之行的這一天,死在了魅魔手下。


    媽的,那麽多功德,居然連一個機會都不給!


    紅色,刺目的紅色。


    眾人是在黑暗無比的地道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的紅色。


    齊衍捂著心髒,比起命運共享下,胸口傳來的窒息感。那種幾乎要將他淹沒的情緒,顯然更痛苦。


    齊衍幾乎是咬著牙,朝小藝命令道:【保下他的魂體,無論是什麽結果,這次你必須送他的魂體去輪迴。】


    【親親~保證完成任務~~】


    小藝的聲音依舊沒心沒肺,甚至聽上去,有些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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