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晃動,畫麵伴隨著聲音,一同展現在齊衍麵前。


    太傅在水鏡中突然放大的臉,足夠讓齊衍看清他慘白異常的臉色。


    冷汗淅淅瀝瀝,從太傅的額角溢出,他渾濁的眼珠不斷轉動,嘴中似是在胡言亂語。


    齊衍細細聽去,能聽出個大概。


    “別,別過來,不是我!不是我!!!”


    看起來,被嚇得不輕……


    ……


    “公子,你就乖乖呆在這裏看表演,奴家還有要事去辦,有事可以喊奴家名字,奴家隨時能為公子服務哦~”


    “哦,對了,在這裏,公子也不用怕。等公子變成低階魔人,奴家會親自幫你,成為和奴家這般的高階魔人。


    奴家想著,若是如公子這般風姿卓越之人進化為魅魔,必然能為魔族的統治大業上,貢獻出卓越的成績~


    oh~真是想想就興奮呢,嘻嘻~”


    若兮朝齊衍拋了個媚眼,身姿搖曳,話落,便沒了影子。


    齊衍隻是淺淺瞥了若兮一眼,便收迴視線。


    全身心落在水鏡上,連一點多餘的情緒,都懶得為若兮付出。


    齊衍:我不跟傻子計較……


    而若兮,自然也並不在意齊衍的這般表現。


    甚至在走時,還依舊笑臉盈盈,看上去心情極佳。


    她應該是認定了齊衍不僅逃不出自己的手心,還必然會成為魔族中人。


    心中光是想到這一點,便止不住的興奮。


    甚至,此時已經迫不及待,將齊衍提前當做了自己人。


    她不光獨自將齊衍關在這裏,無人看管,還主動找了麵水鏡給他看,這出大戲。


    這麽比起來,似乎比外麵苦逼的二人,這待遇簡直不要太好。


    ……當然。


    不是說若兮人走了,齊衍便能肆意妄為。


    畢竟,按照按照若兮方才那句“有事可以喊”的話來看,想必這鐵籠內,監視齊衍的東西還是必不可少的。


    隻不過齊衍認為,現在少了若兮這隻魔親自看守。


    自己做一些掩人耳目的事情,少了很多麻煩。


    ……視線落到水鏡中的畫麵。


    在水鏡的視角下,又或者說,在太傅的視角中,大概有什麽東西在追著他。


    而這個東西。


    必然是讓這位方才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不怕死的太傅,打心底裏畏懼的東西。


    以至於太傅被“他”攆著跑,在整個夢樓內上下逃竄。


    身上原本華麗整潔的衣袍,淩亂不堪。


    腰帶在他慌不擇路的逃竄下早已鬆散。


    衣領散開,讓幹癟的胸膛裸露。


    許是跑路這件事情對這位年邁還腎虛的太傅來說,太過艱巨。


    在巨大的恐慌情緒下,咱們的太傅大人依舊是越跑越慢,一口氣恨不得掰成兩口來喘。


    脖頸上青筋暴起,腳下步伐淩亂。


    大量的體力和精力的耗費,導致他眼神茫然潰散,看上去除了滿臉驚恐外,還額外感到了一絲傻氣。


    齊衍光是看水鏡內,展現的畫麵,甚至能看出,太傅無論是轉彎,下樓,或者躲到某處地方瑟瑟發抖,幾乎已經是按照自己本能的求生欲,做出的反應。


    直白點說……


    大概就是你一年沒運動,然後跑八百一千時的狀態。


    太傅:蒼天啊!我到底在跑什麽啊(┯_┯)~


    沒錯。


    其實按照齊衍的視角來看,太傅的背後根本沒有任何人或者鬼,在追趕他。


    那麽,他做出這些反應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就是齊衍眼瞎……要麽就是咱們這位太傅大人,也同樣中了幻境。


    齊衍:我想,我應該不眼瞎吧……


    ……


    畫麵再次一轉。


    水鏡的視角逐漸拉遠,齊衍原本波瀾不驚的瞳孔猛得一縮。


    看到了不遠處,正在觀看太傅逃竄的涯和梁超二人。


    水鏡似乎知道齊衍想看什麽,畫麵悄然拉近,直直對上涯和梁超的臉。


    兩人原本模糊的交談聲,也隨之清晰起來。


    “涯前輩,齊衍兄……這是去哪了?”


    梁超皺著臉,麵色酸爽,一邊揉著自己的兩個膝蓋,一邊詢問涯。


    想來是齊衍消失的時候,後衣領失去了拉扯,梁超沒反應過來,直接膝蓋砸在了地上,傷得不輕。


    涯顯然並不想給梁超半點麵子。


    白了他一眼,迴懟道:“小齊衍去哪裏,關你屁事兒,管好你自己,小廢物。”


    都說泥人也有三分火氣,而梁超的脾氣也實在算不上美好。


    平白被挨了一頓罵,梁超的臉色,略微有些難看。


    我靠,什麽鬼?莫名其妙……


    他在心中埋怨,但又比不過涯,隻敢在心裏暗戳戳的罵娘,一如既往的窩囊。


    但在齊衍看來。


    還是要說這梁超沒眼力見吧。


    涯的臉色都臭成那副德性了,他居然還在這裏問這些廢話。


    齊衍想,此時的涯心裏應該同樣在埋怨,為什麽消失的是自己,而不是這個梁超這個沒安好心的廢物……


    額,其實……按照涯的運氣。


    很難理解嗎?


    ……


    關於齊衍的話題,涯和梁超算是交流不下去了。


    梁超隻好話鋒一轉,把問題放到了不遠處,正在逃亡的太傅,以及此時處處都透露著怪異的夢樓身上。


    又不死心,繼續問涯。


    “涯前輩,你說這個太傅反應這般大,是怎麽迴事啊?還有這夢樓內,怎麽突然變空無一人了?”


    “……”


    涯又翻了他兩個白眼。


    吐槽道:“兄弟,你是不是眼瞎啊,是看不出來太傅中了幻術,還是看不出來,我們仨人都中了幻術啊?”


    涯語氣不善,似乎離動手隻有一步之遙。


    又被懟的梁超:嗬嗬,有點本事了不起啊!!!


    好吧,的確是有點了不起的……我能說,我真的一個都沒看出來嗎?


    梁超心中不爽。


    麵上卻還是遵從本心,露出了片刻的茫然。


    下一秒,便被涯精準捕捉。


    涯:累了,毀滅吧!


    涯懶得再搭理梁超,轉頭便飛身來到太傅身邊。


    太傅看著遠道而來的救星,兩眼放光,試圖伸手攀附上涯的大腿。


    “求……”


    結果,涯抬手朝人後脖頸來了一手刀。


    人太傅大人了,求救還卡了一半沒說呢,直接兩眼一翻,臉著地,倒在了夢樓走廊上。


    涯手中掐決,一道陣法自其為中心,瞬間覆蓋整個夢樓。


    隨即。


    那些阻礙視線的煞氣瞬間消散。


    涯和梁超,這才看清了夢樓此時的狀態。


    ……


    如今的夢樓,無論從陳設裝置,還是輕紗擺動的幅度,都和三人初入夢樓時,沒有什麽區別。


    就連那搖曳的燈火,還是那般明亮璀璨。


    將出入夢樓的每張臉,都照射得異常曖昧。


    而唯一不同的。


    恐怕便是此時,夢樓內空無活物。除了涯、梁超和太傅三個大活人,便連一隻蒼蠅都找不到。


    ……如此這般。


    反倒比齊衍看到的昏暗破舊的夢樓,還要詭異。


    假亦真時,真亦假。


    真正高強的幻術,其實是可以做到將真實投射到虛假的幻境中,讓人分不清是真是假的。


    所以,按照若兮的能力。


    其實無論是齊衍看到的夢樓,還是涯等人看到的夢樓,或許都能將它看作是過去,未來,或者即將發生,又或者隻是自我臆想的某個畫麵。


    在這個環境中遭受的一切,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但有一點,是能夠確定的。


    那便是,你若是覺得自己死了,那你必然就是死了。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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