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從齊衍手中接過玉瓶,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來表達自己此時又開心,又傷心的矛盾心理。


    於是,在這種糾結的心境下。


    涯的大腦,自動為涯選了一個合適的表情。


    齊衍默默壓下即將失控的嘴角,一如往常一般,拍了拍涯的肩膀。


    語重心長道:“涯大哥,何必露出一副吃屎的表情,可是這價錢,你不滿意?不滿意可以直說,我們可是兄弟。”


    齊衍說歸說,結尾,還得刻意加重“兄弟”二字。


    聽得涯差點淚流滿麵。


    真想迴到幾分鍾前,狠狠抽自己一巴掌……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典範。


    ……涯苦笑著,擺擺手,道:“小齊衍什麽話,你涯大哥是這麽小氣的人嗎?不就是五千上品靈石,給!等你涯大哥療好傷,去賣個法器,立馬給你!”


    豪言壯誌就此立下。


    日後再想賴賬,可就難了……


    齊衍笑得和善,點了點頭,道:“等的就是涯大哥這句話,要說還是涯大哥,豪氣。”


    邊說,邊朝涯豎起一個大拇指。


    漂亮的臉,加上漂亮的話……


    涯:痛並快樂著,嚶~


    這波先抑後揚,算是被齊衍玩明白了。


    ……


    齊衍和涯兩人“相愛相殺”,完全沒把在場其他三人放在眼裏。


    像是自成一個世界,不是誰,都能插進來的。


    而大概是看到原本還半死不活的涯,現在居然活蹦亂跳的。


    跟個木頭似的三七,終於有了動作。


    他淡漠的眼中倒映著楚千凝慘白的臉色,眼底情緒複雜。


    雖然旁人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但好在過了這麽久,他似乎終於想通了什麽,緩步走到齊衍麵前,語氣淡淡的。


    大概是不習慣求人,還帶著些別扭。


    錯開齊衍淺淡的雙眸,問道:“齊衍,楚千凝……能幫她一下嗎?”


    齊衍勾唇。


    這不,又一筆買賣找上門來了……


    ……


    齊衍點頭,笑著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和兄弟都要算賬,你能拿出什麽,讓我去幫她?”


    齊衍盯著三七難得躲閃的眼睛,相當的有耐心。


    “我……”


    三七蹙眉,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


    若是放在曾經,他大手一揮,什麽沒有。


    可現在……


    作為一個渡劫曆練中意外恢複記憶的神,兩袖清風,兜裏比齊衍的臉還要幹淨,別說是五千上品靈石了,一個鋼鏰兒都掏不出來。


    可楚千凝,他不得不救。


    天道所定的情劫中,她是最重要的一環。


    若是楚千凝現在就死了,那他的渡劫時間,又將延後,迴歸神界的時間將遙遙無期。


    三七,不,現在應該叫越澤,非常討厭被動。


    ……齊衍捕捉到越澤眼中煩躁,笑得愈發溫和。


    也不打算在繞彎。


    直言道:“其實,你也不用這麽糾結,你隻需要給我一個承諾就行。越澤神君的一個承諾,我想,足夠抵得上這次出手的費用。”


    越澤一愣。


    他記得,自己雖然在記憶恢複期,隱約透入過自己神的身份,但是從未明確說過,“越澤”這個稱號吧……


    齊衍是怎麽知道的?!


    “越澤神君不用驚訝,我在總部看到了不少東西,其中自然有越澤神君引弱水,護蓬萊的豐功偉績。


    越澤神君想必知道的比我多,我就不多說了。”


    齊衍直視越澤的打量,笑得坦蕩。


    心中無鬼,就算是神尊來了,齊衍也毫無畏懼。


    哦,對了……


    齊衍一拍手,笑容未減,繼續道:“越澤神君考慮好了嗎?楚千凝修為不比涯,傷得又比涯重,按照現在的狀態來看,再不救,可撐不過一炷香了。


    她對神君來說,應該很重要吧。”


    話說到這裏,齊衍的笑容,便多少顯得意味深長了些。


    越澤的眉頭又皺得緊了些。


    原本高高在上的神,在齊衍這裏翻了個跟頭,就像幾千年前,在那個人手裏一樣。


    ……不愧是“同一個人”。


    越澤這麽想著,但還是點了頭。


    雖然是現在定下的承諾,但越澤畢竟是見識過千萬平行世界的神,神推演過去未來,縱然每個平行世界的“同一人”所麵臨的結局不同。


    但是所走的路,大多相似。


    今日的承諾,往後八九不離十,大概還是為了提升小世界等級的那點破事。


    這些。


    若是對恢複神位越澤來說,也不過是揮揮手的事情。


    至於越澤神君的這種態度。


    你,可以把它看作是高等文明物種對低等文明,天生帶有的鄙視。


    而這種鄙視帶來的結果,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根本不會愛上宛若螻蟻的人類。


    那是一種不可磨滅的天性,永遠不會存在什麽“愛情”的改變。


    他能輕易看到你的過去未來;你的一切,在他眼中無處遁形;無論喜劇悲劇,都是既定的結局。


    這種毫無意義的人生體驗。


    請問,他怎麽動情……腦子被門擠恐怕都不行,要再被驢踢一腳才行。


    可惜,以上這些,楚千凝根本看不懂。


    而看得懂的齊衍等人,也根本沒有義務讓她去懂。


    齊衍和涯:笑死,關我屁事……


    ……


    齊衍得到了越澤的肯定答複,直接一條龍服務走到底。


    貼心程度,比涯這邊,不知道要好多少。


    以至於齊衍為楚千凝療傷時,背後灼熱的視線,要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齊衍:又是想挖出某人眼珠子的一天……


    ……


    楚千凝醒來時,齊衍將身上最後一顆生息丹遞給楚千凝。


    並留下一句對楚千凝而言,意味深長的話。


    “楚小姐應該好好感謝三七,你這次能活下來,他做出了不小的犧牲。”


    楚千凝接過丹藥的手微微顫抖。


    嘴上雖然出於禮貌,還是不忘感謝齊衍,但一雙眼睛,卻越發深情款款地盯著越澤。


    原本在蓬萊剛升起的一絲對越澤背叛的懷疑,也頓時消散。


    眼中的愛意,幾乎要將越澤淹沒。


    而越澤也沒有反駁,一如在蓬萊的每一日,默默站到楚千凝身邊,裝出一副依賴她的模樣。


    同時,還不忘提醒道:“我叫越澤,你以後叫我越澤吧。”


    “嗯,越澤。”


    楚千凝點點頭,笑容明豔動人,眼中卻看不到半點驚訝。


    似乎,也早就知道這個名諱。


    越澤將一切看在眼裏,麵上雖不顯異常,顆隱於袖中的指尖摩挲,心中思緒萬千,加上楚千凝之前表現出的種種異常,她的意識體應該出了什麽問題……


    ……


    涯站在齊衍身邊,繼續哀怨。


    現場,除了齊衍,其他人的事,與他而言,都不是事。


    不重要,關他屁事……是涯的人生哲言。


    而齊衍,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日後,越澤便會知道,他會為自己今天的承諾,付出多大的犧牲……當然,這是後話。


    至於楚芷。


    她將一切看在眼裏,望向楚千凝的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嘲諷。


    但她卻十分樂意看到楚千凝將來被背叛後的慘狀,因此,同樣保持沉默。


    在場眾人,個懷“鬼胎”。


    卻莫名讓氣氛,進入到一個詭異的平衡點。


    直到……


    “千凝師姐,小師妹!你們!你們這是怎麽了!!!”


    齊衍當初給三花宗送的信,來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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