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一般這種時候梁嶼川不是在出任務,就是應該準備休息了。畢竟在部隊裏麵的作息都很規律,而且是統一的。


    不過就算知道這些,夏眠也沒多想,反正就算現在梁嶼川收不到,明天再給自己迴信息也都一樣。


    然而令她驚訝的是,這次梁嶼川居然很快就迴應了,而且還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夏眠看到上麵來電提醒自己都吃了一驚,但是一點也沒有猶豫的很快接起來:“喂?”


    聽筒裏是熟悉的聲音。


    明明才分開沒多久,可是當對方的聲音出現在手機裏的時候,夏眠還是感覺到心裏一暖。


    “是在上班嗎?”梁嶼川的聲音一如既往很有磁性。


    他那邊的背景聲音並不算安靜,能聽到一些朋友說話的聲音。


    尤其是在梁嶼川開口的時候,自己就明顯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善意的起哄聲。


    果然,梁嶼川好像把手機移開了一點,朝電話那頭笑笑說了兩句什麽。


    不過大概因為距離很近的原因,夏眠還是聽到了電話那邊人們的起哄。


    “喲喲喲,你看隊長表情都變了!”


    “剛剛跟我們說話的時候還一臉嚴肅呢怎麽,這是去川劇學過變臉嗎?”


    “就是啊,就是啊,唉,不過想想那是嫂子也很正常!”


    夏眠多多少少有點不好意思,然後就聽到梁嶼川在那邊笑罵了一句:“你們沒老婆的人不會懂的。”


    這句話明顯帶著一種炫耀和顯擺的意味,果然在說完之後,那一頭的起哄聲更大了。


    不過這一次明顯是摻雜著不少羨慕的。


    “啊!!!”


    “我們來這裏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嗎!!”


    “有老婆了不起啊,我也有女朋友!”


    夏眠聽著那頭的聲音,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迴複什麽好。


    不過梁嶼川當然也知道自己能聽見的,立馬放緩了聲音過來跟自己解釋。


    “今天暫時沒有出外勤,今天隊裏的人有一個拿了二等功,所以算是聚餐慶功宴。”


    “怎麽了?是有什麽事要說麽?”


    夏眠原本沒什麽感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梁嶼川那頭的熱鬧搞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頓了頓才繼續說:“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


    “就算沒事也沒有關係,”梁嶼川的電話那頭似乎是笑了,“我正好可以多聽一聽你的聲音。”


    雖然這句話說的時候已經壓低了聲音,但是很明顯,以梁嶼川同事的身體素質當然是能聽見的,而電話那頭的人聽到這些當然就開始繼續起哄了。


    “唉,咱們今天不是說好了聚餐嗎?我怎麽感覺我沒有在吃飯,反而是在吃狗糧呢?”


    “是啊是啊,我也很好奇這是什麽情況。”


    “不清楚,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好的飯吃著吃著,盤裏的東西就變成了骨頭。”


    還有一些幹脆直抒胸臆大喊出來的。


    “有老婆你了不起啊!”


    “就是,有老婆就了不起嗎!”


    “嗚嗚嗚嗚,可是有老婆好像真的有點了不起,我也好想我女朋友啊!”


    而梁嶼川大概是今天心情也很好,甚至還配和他的隊友們接了一句……


    “抱歉啊,有老婆就是了不起。”


    果不其然,在這句話說完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一陣痛苦的哀嚎。


    夏眠也知道像梁嶼川這個工作,他隊友們基本上隻有一兩個不是單身,其他的人因為工作環境的艱苦和時常不著家的工作性質,總之就是每天看著有對象的那幾個隊友天天秀恩愛吃狗糧,也沒有什麽辦法。


    不過這麽囂張倒是讓夏眠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麽說沒關係吧?這麽刺激他們。”


    聽筒那一邊的梁嶼川傳來一聲輕笑:“沒關係的,反正他們也習慣了。”


    夏眠吃了一驚:“你說什麽……習慣?”


    梁嶼川咳嗽一聲:“幾個人天天沒事兒就吃兩口狗糧,反正翻來覆去就是那些話,沒關係的,不用在意。”


    “……你天天跟他們說這些嗎?”夏眠震驚。


    “我可沒說,是他們有時候總是會提,那我為了參與話題就會偶爾跟著說一兩句,”梁嶼川語氣十分坦坦蕩蕩,“隻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我一提到你,他們就要露出那種痛苦的表情,然後說我在故意炫耀……”


    說到這裏,他聲音頓了一下:“雖然前麵幾次我的確沒有故意要炫耀的意思,不過剛才……他們猜的也沒錯就是了。”


    夏眠:“…………”


    不過梁嶼川也不是那種跟老婆聊天還要給別人聽見的男人,夏眠聽見他慢慢走到了沒人的地方,才笑著跟她開口繼續說。


    夏眠聽到他的周圍逐漸變得安靜,剛才的緊張,才有了一些緩解。


    不過大概是聽出來今天梁嶼川心情不錯,再開口時也帶了一點愉悅:“我還以為你今天會很忙。”


    梁嶼川好像也輕笑了一下:“也是運氣好,本來今天是要出去的,但是因為天氣原因暫時不用出勤。”


    “那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在上班?”夏眠忍不住問。


    “嗯……”對方聲音停頓片刻,半開玩笑地說,“猜的?”


    夏眠還沒繼續說什麽,梁嶼川就已經自己先笑了一下:“逗你的。”


    “你什麽時候上班,什麽時候值班……”梁嶼川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篤定,仿佛胸有成竹,“我老婆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可能記不住。”


    夏眠心跳快了一點。


    其實知道對方看不到,但是此刻自己還是眨了眨眼,仿佛在掩飾這種感覺似的。


    “怎麽才剛幾天不見,就這麽會說話了。”


    “我這又不是去哪裏學的,這本來就是我自己想說的。”梁嶼川給自己申冤,“而且這不是必備的麽。”


    夏眠剛才那麽說也就是掩飾,因此當然沒有再多解釋什麽。


    兩個人聊的話題其實很瑣碎,聽上去也沒什麽主旨,好像隻是在說生活中的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故事。


    可好像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微小的幸福堆積起來,慢慢擴大,也讓人慢慢覺得有了實感。


    夏眠這才跟梁嶼川說了今天林雪來找自己的事。


    “就在剛才我已經跟趙媛說過一次了,其實我對這種綜藝並不太感興趣,但是我一想到如果真的能因為我的原因能做一些好事的話……”


    “那我覺得我還是願意的,而且林雪不是一個壞人,她能想到這一步,我覺得已經非常厲害了。”


    梁嶼川是一個非常完美的傾聽者,中途隻是偶爾給了一些情緒上的迴應,卻絕對不會想著這張圖說出自己的觀點或者插話,但直到等到夏眠全都表達完之後,才應了一聲。


    “怎麽樣?”夏眠其實還是有些忐忑的,倒不是因為怕梁嶼川會拒絕,隻是會擔心他真的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因為自從兩人認識以來,他都非常低調,甚至當時自己跟他結婚的時候都忘了他的家底,直到自己想起來這麽個丈夫之後才大吃一驚。


    所以夏眠想了想又說:“因為那個相關部分拍攝的可能有凝血,所以對方跟我說了很多次,而且也告訴我可以,一切按照我的步調來,我不想拍的他們就都一定不會介入,所以如果你不想暴露太多,或者想更低調一點的話,我甚至都還可以隻讓他們拍……”


    夏眠想了想又換了一個說法:“對,我甚至可以不提任何生活上的事情,這樣大家就不會懷疑我是不是結婚了!”


    “而且隻要我不提不迴應,就算再多猜測也沒關係……反正你也知道的,我本來就不太在乎這些所謂的輿論風向。”


    夏眠還沒說完,梁嶼川就已經先打斷了:“為什麽要瞞著?”


    “哎?”夏眠還沒明白過來梁嶼川的意思是什麽,“我不是說我擔心你不想……”


    “我沒有不想。”沒想到這一次梁嶼川迴答的得很幹脆,甚至有點超乎自己的意料,“我之前也不是故意不想讓別人知道,隻是覺得沒什麽必要,但如果你想的話,可以隨意。”


    夏眠還是有點不相信:“真的?”


    她倒不是在懷疑梁嶼川,而且確實也感覺他對這種方麵沒什麽興趣,但是也沒想到過他居然能答應的這麽幹脆利落。


    “怎麽了,還是說你怕困擾,想在節目裏麵避開這一環?”這一次反而是梁嶼川反問道。


    聽他這麽說,夏眠立刻搖搖頭:“我才不做這種無謂的人設,都結婚好幾年了,那個單身人設有什麽意思。”


    “我隻是一開始擔心你嘛,會覺得如果有的時候我跟你通電話,或者你偶爾迴來找我,被看到了什麽……怕出現在鏡頭裏,你會介意。”畢竟梁嶼川之前什麽樣,自己還是知道的。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他答應這麽幹脆。


    “是啊,如果是突然有個人跟我說要錄這種節目,然後參加綜藝的話,我是一定會拒絕的,”梁嶼川說得很幹脆,“但是隻要你想去,而我……”


    在說到這裏的時候,梁嶼川聲音頓了頓。


    夏眠聽他停頓,還有點疑惑:“怎麽了?”


    不過梁嶼川好像在那一頭似乎是先輕笑了一聲,然後才繼續說道:“我隻是那個瞬間有點猶豫。”


    “在想,如果你真的去了,那我又想讓全部人都看到你有多麽好,所以本著想讓大家都知道‘這樣優秀的人是我老婆’的一些私心,但又有種……你好到我都有些不太敢炫耀的想法。”


    說完之後好像梁嶼川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而夏眠似乎有了一點觸動。


    其實她也知道,梁嶼川是絕對不會綁著自己或者限製自己的,而剛剛那最後一句話也隻是一種開玩笑般的構想,但這種近乎直白的情話果然還是最能打動人,她眨了眨眼,一時間都說不出什麽話來。


    “你現在怎麽……怎麽……”她一下子感覺自己口齒不伶俐了,磕巴了一下才說,“怎麽現在這麽會說這種話了?”


    然而梁嶼川自然得很,甚至還有點疑惑:“我這也不是刻意想說那些,本來就是真實流露……”


    不過也是。


    夏眠想起剛才自己剛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梁嶼川同事那些起哄的聲響,他不僅照單全收,反而還大大方方讓他們羨慕,也算是等佐證,剛剛他說的這句話了。


    不過想是這麽想,但說出來就又不一樣。


    而無論是哪一種想法,至少都讓自己更安心了一點。


    “那就好。”夏眠說,“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會有點不高興?”


    “為什麽會不高興?”


    “也不是不高興,我以為會是那種不太想出去,但是又不想阻礙我的選擇的……那種感覺。”夏眠說。


    梁嶼川於是又輕笑了一聲,夏眠不知道為什麽,就也跟著笑了一下。


    這種無需點破的默契本身就是他們關係的證明。


    “那節目什麽時候開始錄?”梁嶼川問。


    “據說是下個月,不過因為當時我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答應,所以具體的細節就還沒多問。”大概是解決了問題,夏眠聲音都輕鬆了不少,“這種小事,我到時候再問一下就行了。”


    梁嶼川也應和:“嗯。”


    夏眠隻覺得這天的心情都很好,而梁嶼川會理解和包容,知道自己答應的原因,隻是想為了從節目組那邊賺一點捐贈費,或者是對實習生的教學,而絕對不會說出“如果想捐的話找我就好了”這樣的話。


    今天本身就發生了很多事,大概是打開了話匣子,夏眠還是跟梁嶼川分享起來今天的事。


    “跟你說我今天跟那種憶往昔的老人似的,”夏眠說到這種話的時候,自己都有點想笑,聲音裏還帶了點雀躍,“我都沒想到我居然跟一個實習生聊之前的事情,基本上聊了一個多小時。”


    “你要說聊了什麽,好像也沒有,無非都是一些自己之前剛剛進醫院幹的一些蠢事,和第一次在腫瘤科收到過的,印象深刻的病人。”不過夏眠再說起這些時,聲音依然是懷念的,“沒想到都過了這麽久了。”


    這些事其實夏眠曾經跟梁嶼川閑聊時也偶爾提過一些,不過都不如像今天這樣如此詳細的,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


    “總之就是那個時候好像挺傻的,不過一直都挺認真,我自己都沒注意到,就已經有這麽多年過去了。”夏眠感慨。


    梁嶼川在電話那頭好像沉默了一會兒,夏眠有些好奇:“怎麽了?”


    然而對方聲音沒什麽變化,甚至還是笑著的:“沒事。”


    “我隻是在想你那個時候的樣子。”


    夏眠臉紅了紅:“沒什麽好想的,那個時候因為太忙了,加上自己又特別緊張,尤其是研究生跟規培的時候,整天起來就真的隻有空用清水洗個臉,把頭發紮起來隨便一梳就往醫院跑,然後一整天都是這麽個樣子,素麵朝天的。”


    “而且又因為那個時候工作太多……不對,雖然現在也沒有很少,哎呀總之就是那個時候天天在醫院裏跑來跑去的,步子又走得急,那個時候還有一個科的同事說我是什麽,反正就是給我起了個外號,哦對了,叫白色風火輪。”


    大概是這個稱號的確是有點抽象,夏眠自己說完都差點笑出聲來。


    “還好後麵好一點了,也算是走上正軌。”她說。


    “如果我那個時候認識你就好了,”梁嶼川的聲音雖然沒什麽變化,“我還挺好奇那個時候你的模樣的。”


    夏眠也知道他的意思。


    在一起久了之後,就總是會覺得,想要了解愛人更多的一麵,想參與他人生中各種各樣的大大小小事情,想讓對方生命裏每一個重要的時候都有自己的存在,都要有自己的痕跡。


    有時候這種想法倒不一定是遺憾,也不是那種占有欲,隻是一種單純的美好的構想。


    如果能再早一點遇到,就會更加圓滿。


    然而這種想法本身就隻是一種無傷大雅的設想。


    因為現在本來就已經足夠圓滿。


    “那我就去跟林雪說啦?”夏眠在跟然後全分享完今天的事情之後才又想起來這個正題。


    “好。”梁嶼川說,“不用顧及我任何,想做就做吧。”


    他說。


    這種踏實的安心感在心裏種下,不會再有變化了。


    其實梁嶼川的確是有些話沒說完的,不過也無關緊要。


    當然答應的原因本身就是自己不可能會去阻止夏眠做什麽,隻要她想,作為丈夫,自己就應該提供相應的支持。


    更何況對方想做的還是好事,就更沒有阻攔的理由。


    不過還有一些想法就是很細微的小事了。


    畢竟梁嶼川到現在還是很感謝林雪,雖然自己隻跟她見過一次麵。


    如果不是她……


    因為之前夏眠被誤解的時候自己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時候自己還在想,到底需要怎樣的方式,才能讓夏眠既解決了危機,又暫時不用告訴她,自己已經知道了的事實。


    因為如果到時候自己插手,可能會比較興師動眾,他也知道,夏眠估計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麵。


    所以就算之前自己再怎麽擔憂,都還沒有想好具體要怎麽樣。


    不過還好在自己想著,無論如何還是要先把事情解決的時候,林雪就出現了。


    如果不是她當時無意中記錄下來的那個視頻,如此直白卻如此有力,勝過一切解決方式。


    於是後麵方向一瞬間反轉,而自己也終於不用再擔心。


    所以其實在這件事情上,梁嶼川一直很感謝林雪。


    而對方隻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就算自己想說點什麽,做點什麽,可是如何表達感謝,都好像有一些小題大做。


    現在正好有這樣的機會,對方也是好心邀請了夏眠,那答應下來正好。


    其實這也算是一種多方麵共贏的方式。


    對於林雪來說,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能有這樣的資源已經不容易,而在這樣的條件下,甚至還做出了成績,那不管如何,對她今後的事業是一定會有極大加成的。


    而對於夏眠,她的想法本來就很簡單,基本上答應了,就算是實現了她的想法了。


    至於自己……


    梁嶼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雖然剛才說那些話也隻是隨口一說,但是,那句“好到自己有點不敢炫耀”是真的。


    但他也知道夏眠並不是獨屬於自己的附屬品,她應該在自己的地方發光發亮,隻要她願意,就應該如此。


    所以與其偷偷藏著,倒不如大大方方,告訴大家她是多麽好的一個人。


    而自己又有多麽驕傲。


    夏眠也終於跟他說完,一不留神,又聊了很久。


    身旁的同事都已經快結束慶功宴了,走過來叫他,揶揄地說:“跟老婆電話還沒打完呢?”


    夏眠好像這才意識到現在已經很晚了:“啊,你們是不是要休息了?”


    “還好,”梁嶼川說,“不用理會他們。”


    不過看了一眼時間,又到了下一輪查房的時候,夏眠這才有點意猶未盡地說:“可是我得去上班了。”


    梁嶼川笑:“好。”


    “那……那你什麽時候迴來?”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夏眠又總覺得自己在說廢話。


    但沒關係。


    因為不管自己說什麽,梁嶼川都一定會迴答。


    這本就是無需顧慮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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