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們的對話之後,昭華看向八阿哥的眼神都變了。


    八阿哥的奶娘和嬤嬤們沒少克扣他的份例,包括他的月例銀子。


    因為八阿哥不得寵,也不受惠妃待見,所以身邊的奴才們對他多有怠慢。


    內務府根本就不把八阿哥放在眼裏,冬日裏隻給他置辦了兩套冬衣,那種冬衣禦寒能力不強,寒冬臘月根本就不足以禦寒。


    奶娘和嬤嬤們隻顧著自己取暖,消極怠工,根本就沒有想過為八阿哥做一件禦寒的冬衣。


    在看到八阿哥的手凍的紅腫之時,更沒有想過給他做一個湯婆子,甚至還會貪汙八阿哥手裏的好東西。


    平日裏,奶娘和嬤嬤們對八阿哥很少有好臉色,對他都是表麵功夫,暗地裏沒少苛待他,以至於他的日子很不好過。


    按理說,胤禟出麵教訓嬤嬤,要將她們送到慎刑司之時,八阿哥應該高興才對,甚至借機更換一批聽話的奴才。


    沒想到八阿哥不僅沒有報複她們,反而為她們求情,說什麽她們伺候他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縱然有時候照顧不周,但對他的心還是好的,希望胤禟不要和她們計較,給嬤嬤們一次機會,她們一定會改正。


    不僅如此,嬤嬤們克扣的那些財物也沒有歸還,因為八阿哥大度的不計較了。


    昭華覺得八阿哥太善良大度了,給人一種虛偽的感覺,就像是那種偽君子。


    胤禟看向了昭華,感慨說:“當時八哥的左手凍爛了,右手又紅又紫,看起來觸目驚心,卻依然為那幾位嬤嬤求情,僅僅因為顧念那點情分,當時我內心大受震撼。”


    他覺得八哥是個重情重義、寬容和善之人,之後的相處中,八哥也確實如此。


    昭華看了胤禟一眼:“八哥確實重情重義,連苛待自己的人可以原諒。”


    “若換成妾身,妾身巴不得爺將她們送到慎刑司。”


    昭華眼中帶著不安,擔憂的望著胤禟:“爺,您會不會覺得妾身太狠毒了?”


    胤禟看著昭華不安的模樣,連忙將她摟在懷裏,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怎麽會?”


    “若是有奴才敢怠慢爺,爺定會打他們板子,然後送到慎刑司。”


    “也就八哥心善,才會為她們求情,爺可不會輕易放過她們。”


    昭華似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意味不明地說:“八哥能做到以德報怨,確實很心善。”


    胤禟聽後不禁愣了一下,以德報怨?


    嬤嬤們苛待八哥,八哥不僅為她們求情,還大度的原諒了她們,之後對她們委以重任,好像確實很像以德報怨。


    隻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八哥是不是太善良了些?


    胤禟迴想起曾經的事情,很多時候奴才犯了錯,八哥都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從來都不與他們計較。


    就算有奴才瞧不起他,他也是一笑而過,從來都不曾氣惱。


    每次他為八哥出頭,八哥都說他根本就不在意,讓他不要計較太多。


    他和八哥相處多年,竟然從來沒有見過八哥生氣。


    這一個認知,讓胤禟驚出了一身冷汗。


    要麽是八哥真的沒有脾氣,要麽就是八哥的情緒隱藏的太深了。


    泥人還有三分性呢,他不覺得身為皇子的八哥,一點自己的脾氣都沒有。


    他從六歲就和八哥成了好兄弟,卻從未見過他發脾氣,那是不是意味著他隱藏的很深…?連他都被蒙騙過去了?


    八哥的情緒隱藏的這麽深,連他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都被蒙騙過去了,那他對他的兄弟之情又有幾分真呢?


    八阿哥聽到昭華的話之後,內心十分惱怒,董鄂氏這個女人是在說他偽善還是虛偽?


    八阿哥溫文爾雅的笑著說:“弟妹說笑了。生養之恩大於天,爺自小便遠離生母,奶娘對爺的意義不同,所以才……”


    昭華聽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可那幾個嬤嬤是八哥您搬到阿哥所之後,才來到您身邊伺候的。聽說她們伺候的並不盡心,按理說八哥對她們沒多少情分啊。您依舊為她們求情,事後還加以重用,可不就是心善嗎?”


    八阿哥不明白昭華為何抓著這件事不放,內心多少有些煩躁。


    當時他恨不得弄死那些嬤嬤,但是他想樹立重情重義、包容和善的印象,也想給九弟留下好印象,同時也讓人覺得他是個和善大度的主子,所以才為她們求情。


    那次之後,他確實成了宮人口中和善大度的主子,九弟也開始和他親近了,他便知道自己賭對了。


    八阿哥內心煩躁之際,胤禟似是想到了什麽,手腳冰冷了起來。


    胤禟聽到昭華的話之後,陷入了沉思。


    對啊,八哥對那幾位嬤嬤沒有多少情分,為何還要為她們求情,事後加以重用呢?難道八哥一點都不怨恨她們?


    胤禟突然想起,當初苛待過八哥的嬤嬤們,好似都因為各種原因銷聲匿跡了。


    如今跟在八哥身邊的舊人,隻剩下那兩個奶娘了。


    在這十年間,那幾位嬤嬤有的感染風寒病逝,有的失足落水,有的被放出宮之後銷聲匿跡……直至現在一個都不剩了。


    如果一個人出事,還能說是意外,但她們都出事了,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他直覺這裏和八哥有關,興許就是八哥做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以後就不得不重新認識八哥了。


    胤禟心裏對八爺有了隔閡,但麵上毫不在意的說:“都過去那麽久了,扯這麽多有什麽用?”


    “八哥,再過一個多月就要十弟大婚的日子了。前兩日十弟還說,婚宴上兄弟們給他敬酒之時,要咱們給他擋酒,也好讓他順利洞房……”


    本來屋內氣氛有些微妙,胤禟此話一出,氣氛頓時活躍了很多。


    八阿哥心裏鬆了一口氣,早知道今天這麽多事兒,他就不主動過來了。


    剛剛九弟的表情明顯有異,也不知道有沒有懷疑他。


    八阿哥麵上依舊和胤禟談笑風生,仿佛他們和之前一樣,是一對關係很好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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