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璿見過臉皮厚的,卻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


    俗話說對待無賴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更加無賴,然而和宇文轍比臉皮……


    周璿自認為自己沒有任何勝算。


    除了沉默,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周璿打定主意,反正無論宇文轍說什麽,做什麽,她都裝作沒看見,堅決不睬他就是了。


    宇文轍見周璿不說話也不急,他非常有耐心墮。


    他家王妃脾氣一向很好,生氣一般也不會氣太久,他有信心過一會兒就有辦法讓她消氣。


    沉默在兩個人當中持續了大約半刻鍾。


    然後,宇文轍看了周璿一眼,道:


    “王妃餓不餓?七夕在大魏是大節,夜市我們東都市集最熱鬧的時候,各地商販都會趕來擺攤,帶來各地美食,王妃要不要去嚐嚐?”


    聽到吃的,周璿的眼睛頓時就亮了,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好啊!”


    話出口之後,周璿立馬後悔了,尤其是看到宇文轍炫目的笑,她知道自己又中計了。


    頓時惱得好!


    說好不再跟他說話的,怎麽一提到食物就忘了。


    周璿,你就這麽點出息嗎?


    周璿咬牙切齒,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宇文轍看著這樣的她,笑意愈發深了。


    相比較她那副風輕雲淡、寵辱不驚的樣子,他更喜歡看到這般手足無措的她。


    他家王妃果然是個好哄的丫頭!


    “走,本王每年帶你去吃好吃的。本王知道有一家香酥雞特別好吃,栗子酥也不錯,有個叫大福米鍋巴菜的,聽說是北方的美食,東都不興這個,但是真的很好吃哦!聽老板說能夠清熱解毒、美容養顏呢……”


    宇文轍說得繪聲繪色、眉飛色舞,聽得周璿垂涎欲滴,然而她清楚,這不過是他轉移她注意力的計量,她才不會上當呢!


    今天她就要用實際行動告訴,他這種棍棒加蜜棗這一套對她來說已經不管用了。


    她周璿才不是那種一看到吃的就把什麽都丟到九霄雲外的吃貨呢!


    哼——


    宇文轍的話不但沒有讓周璿臉色有所緩和,她甚至還氣唿唿地轉過頭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過宇文轍並沒有因此而收到打擊,他鍥而不舍地繼續給周璿介紹東都夜市的各種美食,敬業的程度不亞於美食頻道的主持人。


    “不過本王在夜市吃了這麽多年,印象最深刻的卻是去年吃過一種很奇怪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豆腐,聞起來很臭,但是吃起來卻很香,迴味無窮……”宇文轍一臉陶醉地說道。


    “難道是臭豆腐?”


    周璿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據後人研究,臭豆腐不是明清時期才出現嗎?


    大魏也有?


    不過從宇文轍的話來判斷,大魏是沒有的,至少東都沒有,而周璿之前也沒有聽過,更沒吃過……


    難道說是哪位致力於發展飲食業的穿越小夥伴讓臭豆腐提早問世了?


    周璿心中閃過一絲疑問,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去看一下,雖然遇到同為穿越人的概率少之又少,但是萬一遇到了呢?


    總不能就這麽錯過吧?


    反正她是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就是餓了,想去吃美食了,才找了這麽個借口……


    “王妃有興趣?”宇文轍見周璿雙眸發光,知道自己的戰術成功了,露出一抹為不可察的笑,“本王帶你去找找,不過知道今年那位老板還會不會再來。”


    為了表明自己並沒有原諒他,周璿不搭他的話,不過腳步卻已乖乖地跟著他移動……


    ******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纖纖摸素手,劄劄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七夕佳節,牛郎織女鵲橋相會。


    大魏有個古老的習俗,每逢氣息,未嫁少女都會獻祭,結彩樓,預備黃銅製成的細針,以五色細線對月迎風穿針,祈求自己能夠心靈手巧、獲得美滿愛情的節日。


    這種事情周夏韻在出嫁前做過很多次。


    她一向擅長女紅,穿針引線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事,然而不知道為何,每逢七夕,一向擅長女紅的她卻沒辦法將那五彩細線傳入針眼之中。


    難道,注定她這輩子就沒法得到心愛之人嗎?


    周夏韻一心這個邪。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打七巧”失敗之後,便苦練穿針之術。她不信當她把穿針引線之術連得出神入化之後,還會失敗?


    周夏韻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她整整練了一年,到了最後,她幾乎閉上眼睛都能將線穿進針孔了……


    然


    而那年七夕,她依然失敗了!


    難道命中注定嗎?


    周夏韻不信命,她不放棄,繼續努力。


    可是年複一年,她從未成功過。


    平時,她可以將女紅做到完美的境界,可是不知道為何每逢七夕,她竟連穿針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又逢七夕,東宮寧靜。


    幽白的月光下,周夏韻再次迎風穿針,然而,還是失敗了……


    她頹然地垂下手臂,低頭,茫然地看著地麵。


    青石地麵之上,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落下一顆顆水珠,落地之後暈染開來,好似一副寫意的水墨畫。


    下雨了嗎?


    周夏韻抬起頭,皓月當空,彎彎的,好似一艘小船。


    沒下雨……


    周夏韻覺得眼睛有些澀,她下意識地伸手,才發現是她流淚了。


    流淚?


    她竟然還會流淚……


    還記得父親壽宴的那天晚上,她剛剛迴到東宮的臥房,還沒安頓好,便見宇文軒急匆匆地跑過來。


    她敢肯定,他們成婚這麽久,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急得來找她。


    “周夏韻,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那時候,宇文軒一向黑白分明的雙眸當中充滿了血光,她仿佛可以看到熊熊烈火在他的眼裏燃燒。


    “知道什麽?”


    周夏韻還記得自己當時的聲音非常平靜,不帶一絲感情,可心卻如刀絞,痛得喘不過氣。


    “周夏韻,你明知故問!”宇文軒目露兇光,“你早就知道就本宮的人並非音兒,而是周璿……”


    “是啊!”


    她聳了聳肩,風輕雨丹地說道。


    “你……”


    宇文軒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甚至還聽到了他憤怒地磨牙聲。


    “為什麽不告訴本宮?


    他的聲音充滿悲痛和怒火。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呀?”周夏韻冷笑,“難道大魏例律有規定我一定要在太子殿下連問都沒問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跑過去告訴您周璿才是您的救命恩人嗎?”


    “周夏韻,你怎麽這麽惡毒呢?周璿她是你的親妹妹呀!你怎麽可以眼睜睜看著本宮一次又一次地害她呢?”


    “宇文軒,你也知道害她的是你自己呀!你自己傻,居然還怪我了!真是可笑……有些人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下手居然還有臉說別人惡毒……”


    那一刻,她仿佛聽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彎下腰,笑個不停。


    她看到宇文軒痛苦的樣子,她笑。


    她看到宇文軒追悔莫及的樣子,她笑。


    她看到他絕望地走出房門,失魂落魄,她笑。


    她一段地笑,笑到肚子疼……


    周夏韻以為自己這輩子是不會再哭了,可是現在,這個七夕,她卻哭了……


    原來她也沒有自己想的那樣堅強。


    原來,她還會在七夕節的時候打七巧。


    原來,她還抱著不該有的幻想。


    而這一切,都因為她還愛著那個男子……


    還記得那年春日,綠草青青,百花爭豔,少年風流,文采斐然,曲水流觴,芳心暗許,從此一生牽絆。


    周夏韻知道,以前每逢七夕佳節,宇文軒都會帶周夏音去看花燈。


    那麽今年七夕,宇文軒,你又在哪裏?


    哎——


    他在哪裏與她有什麽關係呢?


    感情終歸是不能勉強的,周夏韻,你該放下了。


    伊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轉過身,正欲進屋,卻聽下人來報,周夏音求見。


    看來今年,宇文軒並沒有在周夏音身邊……


    周夏韻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卻不知道是在笑宇文軒還是在笑她自己……


    “她要進來就讓她進來吧。”


    周夏韻對著管家說完之後便迴房了,完全沒有接待的意思。


    反正周夏音也不是來找她的。


    周夏韻料得沒錯,周夏音果然不是來找她這個姐姐的,她要找的是宇文軒。


    本來今天周璿離開之後,她就要過來的,不過隨後她想起今日是七夕。


    往年,每逢七夕太子哥哥都會過來帶她去看花燈的,她想今年也不會例外,便幹脆在周府等他。


    然而她左等他不來,右等他不來,最後終於沉不住氣,忍不住跑了過來。


    東宮的管家說太子哥哥不在,周夏音不信。


    她猜肯定是周夏韻搞的鬼,肯定是二姐姐嫉妒自己深得太子哥哥寵愛懷恨在心,才把太子哥哥藏起來的。


    周夏音本來想直接殺到周夏韻麵前質問她的,然而她想起上次被周夏韻推到湖裏,心有餘悸。


    二姐姐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疼愛自己的二姐姐了,她還是小心為妙……


    一再權衡,周夏音決定去書房等宇文軒迴來。


    因為之前,宇文軒曾說過周夏音可以在東宮自由行走,所以守衛並沒有阻止她進入書房。


    宇文軒的書房很大,不過並沒有華麗的裝飾,除了書還是書,層層疊疊的書。


    最中間是一張很大的書桌,上麵井然有序地依次擺著筆墨紙硯。


    這一刻,周夏音的腦海裏浮現出坐在書桌前辦公、看書的場景。


    他本就是個書卷味很濃的男子,相比有著大魏第一才子之稱的沐風,宇文軒更具有書香氣質。


    沐哥哥太過妖冶了,總給人一種駕馭不住的感覺;但是太子哥哥不一樣,太子哥哥對她總是那麽溫柔、耐心,從來不讓她受委屈,還多次幫她教訓周璿那個賤人……


    周夏音這麽一想,愈發覺得宇文軒好了!


    她想要不等下跟太子哥哥說,如果這一次他能幫自己把周璿這個賤人徹底除掉的話,她就考慮嫁給他好了……


    恩!


    太子哥哥如果知道她這個決定之後一定會很高興!


    周夏音嘴角露出一抹甜蜜又得意的笑,不過她的笑容很快就垮下來了。


    唔——


    太子哥哥怎麽還不迴來呢?


    好無聊呀!


    周夏音百無聊賴地在書房裏轉來轉去,她對書沒有興趣,可實在無聊便開始翻宇文軒的書桌,看看有沒有東西可以玩。


    桌麵上有一個紫玉做的鎮紙,玉身通體瑩潤,雕刻成老虎的形狀,栩栩如生,非常精致。


    周夏音打算拿來把玩把玩,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目光卻被鎮紙下麵的那張宣紙給吸引住了。


    那是一張畫,一副人物畫。


    畫中的女子一身端莊的宮裝,雲鬢高挽,靜靜地站在水邊,似是在沉思著什麽,表情很淡,恬靜溫婉,可眉宇間卻自有一股若隱若現傲然,好似冬日迎風綻放的梅花。


    周夏音的小臉頓時陰雲密布!


    畫中的女子她認得,是周璿!


    可是太子哥哥的書房裏麵怎麽會有周璿的畫像?


    難道是太子哥哥畫的?


    不……


    不會的!


    太子哥哥愛的是她,他和自己一樣討厭周璿,怎麽可能會畫她呢?


    不!


    不可能的!


    然而無論周夏音多麽想否認,可是上麵的自己卻讓她沒法在欺騙自己。


    曾經滄海難為水。


    那是宇文軒的筆記,千真萬確。


    那一刻,周夏音氣得咬牙切齒!


    周璿這個賤人什麽時候把太子哥哥給蠱惑了?


    難怪太子哥哥今年七夕不來找她了……


    都怪周璿!


    賤人!


    賤人!


    周夏音越想越氣!


    不!


    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要去找太子哥哥,告訴太子哥哥周璿這個人有多壞!


    她要把太子哥哥搶迴來!


    周夏音越想越氣,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一邊不斷地詛咒周璿,一邊離開東宮。


    ******


    夜色正濃,一閃一閃的星子給漆黑的夜增添了璀璨的美麗。


    月兒不不知道什麽時候躲了起來,像是一個害羞的少女,隻露出一抹羞澀的輪廓。


    路邊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周璿跟著宇文轍走,找到了臭豆腐攤,卻沒有找到傳說中的穿越小夥伴。


    賣臭豆腐的是一個中年大叔,他說這東西在他家鄉很常見,隻是東都沒有而已……


    也對,或許在明清之前中國某些地方就已經有了臭豆腐,然而古代正交通閉塞,信息不通,沒被推廣也沒被記載下來而已……


    周璿並沒有深究,其實這本就隻是她說服自己的借口而已,美食才是她真真想要的。


    算了,民以食為天,還是先吃東西吧!


    周璿很快就將一切拋在腦後,開始橫掃東都夜市。


    宇文轍早就知道這丫頭能吃,卻依然被她的架勢給嚇到了!


    真是吃貨!


    “阿嚏——”


    就在周璿吃得很爽的時候,不知道為何,她突然打了個噴嚏。


    宇文轍見狀好看的眉微微一蹙,下意識地將她拉到自己懷裏,小聲詢問:


    “冷了?”


    兩個人靠得太近了,他的身上獨特的清香傳來,周璿下意識地蹙眉。


    “宇文轍,死開!別以為你帶我吃了這麽點東西我就會原諒你!”


    周璿狠狠地伸手推他,哼——她可是有脾氣、有骨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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