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宇文勳竟然真的掏出一包東西遞給宇文轍。


    “三皇兄說的是,登門拜訪怎麽可以不帶禮呐?”


    “什麽東西?”


    宇文轍掃了那一眼他遞過來的東西,沒有要接的意思。


    “自然是對三皇兄身體有好處的東西呐。”


    宇文勳淡淡地笑,有些話不好說得太明,但從他那曖昧的表情中已經猜得出八=九不離十了墮。


    這位四皇子也是個奇人!


    周璿心裏默默地想到,不禁暗中悄然打量,她之所以注意他主要還是因為阮阮的緣故。


    當然,這在宇文轍看來又成了另一番含義。


    看到她的目光落到宇文勳的身上,宇文轍非常不悅,但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麵說什麽,於是沉著臉,道:


    “四皇弟有心了。本王乏了,雖然也想多和四皇弟促膝長談,然心有餘而力不足,隻好改日了。來人,送客。”


    主人家都這麽說了,宇文勳也不好再賴在這裏,他禮節周到地與宇文轍道別,然後帶著林阮離開。


    林阮有些遲疑,她不放心地看著周璿,似乎好像說什麽,但宇文勳強行拖她走,她也隻好遵從。


    周璿本來想送送他們的,奈何雙腿不便,而宇文轍又牢牢地控製著她的輪椅,讓她動彈不得。


    哎——


    她隻能靜靜地目送林阮離去。


    還記得當年那女孩陽光開朗,斷然不是今日這般冷酷模樣!


    不知道這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用想也知道她定是受了很多苦吧?


    “人都走了,還看什麽看?”


    宇文轍幽冷的聲音飄入耳裏,周璿迴過神來,隻見他一臉陰沉。


    她又哪裏惹到他了嗎?


    周璿暗自歎氣,不說話,盡量避開與他的正麵衝突,畢竟她還現在是寄人籬下。


    周璿坐在輪椅中,打算等他離開之後再迴房,然而宇文轍似乎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說:“王妃,以後沒有本王允許不準隨便見客。”


    語氣中帶著熊熊怒火。


    原來是為這事……


    “妾身明白了,今日之事是妾身越矩了。”周璿很平靜地應道。


    那種平靜中不帶一絲情緒,宇文轍聽了以後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莫名地氣。


    她不是應該憤怒地反駁自己不該限製她見客的權利才對嗎?


    其實今日這事並不怪她!


    是管家詢問她是否願意見,她要見也是無可厚非的!


    為什麽什麽都不說?


    他討厭這樣的順從!


    宇文轍低頭看著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中的女子,她那麽平靜。那張美麗的臉龐仿佛結了冰的湖麵,任由風怎麽吹,也沒法激起半點波瀾。


    宇文轍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別看這個女人總是一臉溫柔,笑靨如花,實際上她內心早已冰封……


    “璿璿,要不要出去走走?”宇文轍突然問道。


    對待冰塊最佳的方式便是把她帶出去曬太陽,隻要太陽曬得多了,總有一天會融化的。


    宇文轍是這麽想的。


    可周璿不是這麽想的。


    她狐疑地看向宇文轍,心想這家夥剛剛還一副憤怒的樣子,可是一轉眼卻突然這麽熱情地要帶她出去走走。


    他會這麽好心嗎?


    以宇文轍的人品,顯然不會。


    “妾身腿腳不便,還是不去了。”


    她淡淡地笑,拒絕的話還沒說完,便對上他冰冷的雙眸,他根本就不管她樂意不樂意,直接推著她的輪椅出門了。


    夏日午後,太陽很大很大,刺眼的陽光照得周璿睜不開眼睛。


    午時,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空氣中沒有一點兒的風,天地仿佛被籠罩在一個大蒸籠裏麵一般,又悶又熱。


    路邊的花草樹木皆無精打采地垂著臉,耷拉著腦袋,地麵上仿佛冒著青煙。


    “宇文轍,好熱。”


    周璿無奈地說道,心想這家夥還真是會折磨人,這一次是打算把她烤成人幹嗎?


    周璿完全沒有誇張,原本跟在他們身後打算繼續看戲的薛進畫也受不了這樣毒辣的太陽,默默遁了。


    宇文轍不說話,他那張俊顏現在也不大好看。


    氣。


    氣自己因為她又失去控製,竟然連外麵的毒日頭都忘了……


    哎——


    宇文轍,你什麽時候這麽不理智了?


    “宇文轍,能不能迴去啊?我擔心再這樣下去我們會中暑……”


    太陽猛烈,周璿眯著眼睛,透過縫隙小心翼翼地看著某人陰晴不定的臉,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怒這家夥。


    孰不知有人因為她


    一句不經意的“我們”,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連一向飄忽不定的雙眸也出現了笑意。


    他說:“走,帶你去吃好東西。”


    他說話的時候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若是以前,每當他笑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狡黠的感覺,周璿總要提醒自己進入防備狀態。


    而這一次,進入沒有。


    她甚至覺得他的笑想四月裏的清風,輕盈,溫暖,柔和,全是舒適的感覺……


    宇文轍說的好東西在寒月樓。


    這裏臨水而建,靠在窗邊,看著碧波蕩漾的湖麵,喝上一碗冰鎮的酸梅汁,自然是幸福不過的事情。


    大魏畢竟不比二十一世紀,這種冰鎮的飲品是奢侈品。


    要在冬日便將冰藏於地窖,而且裏裏外外裹好,小心保存,要不然一個不小心給融化了就徒勞了。


    普通人家自然不用想了,大戶人家雖也能儲點,然這並非容易的事情,往往冬日存了很多,到了夏日便隻剩下一點,根本就不夠用。


    能拿來冰鎮冷飲賣的也隻有寒月樓了,價格自然貴得要死。


    周璿自穿越之後還是第一次在夏日喝上涼品,不是她舍不得,而是寒月樓這種地方太張揚,她一個相府庶女著實不適合來,如今托宇文轍的福能喝上一杯冰鎮酸梅汁,周璿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所有的不快頓時灰飛煙滅。


    “王妃真是吃貨!”


    宇文轍見到她一副笑逐顏開的樣子,心情也跟著變好。


    這話聽起來雖有幾分調侃,實則帶了滿滿的寵溺在裏麵。


    “要不要來一點糕點呀?”


    他笑眯眯地問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好,周璿現在看宇文轍,隻覺得他怎麽看怎麽俊美。


    “王爺舍得嗎?”


    周璿心裏自然是想吃的,但是鑒於某人一向摳門,而且詭計多端,為了防止被坑,她決定先問清楚。


    女子容顏秀麗,帶著三分警惕,七分探究,目光灼灼。


    那眼神好似在看著一個專門拐賣人口的人-販子一般。


    若是被別人這麽看著,他或許會不高興,可是換作她的話,他竟然不但沒有不悅,反而心情不錯,甚至想要逗逗她。


    “若本王不舍得怎麽辦?”宇文轍挑了挑眉,“莫非王妃就不吃了?”


    “吃。當然要吃。”周璿非常堅定地點頭,“我們aa吧。”


    “什麽?”


    周璿喝到冰鎮酸梅汁太激動了,以至於一不小心就又飆了二十一世紀的話,連忙吐吐舌頭,解釋道:


    “就是各付各的意思。”


    “這樣啊……”宇文轍又濃又密的睫毛微微眨了眨,若有所指地看向周璿,道,“本來本王還想請做東的,既然王妃這樣堅持,那本王也就不勉強你了!各付各的就各付各的吧……”


    “……”


    周璿無語,她不知道宇文轍這話是純粹氣她,還是他真的如此想,反正她聽了以後心情非常的不美麗。


    “宇文轍,您還能在惡劣點嗎?”


    周璿鬱悶地瞪了他一眼,不過她這個樣子並沒有讓宇文轍發怒,相反的他覺得這樣的周璿更加可愛。


    “好啦,逗你的!本王這麽大方一個人,怎麽會讓自己女人掏錢呢!王妃以後隻管花錢,本王養你……”


    他伸手揉了揉她柔波一樣的長發,笑嗬嗬地說道。


    大方?


    周璿真想送他兩個字——嗬嗬……


    一個連夥食費都要跟她算的宇宙超級無敵鐵公雞好也意思說自己大方!


    他的臉皮是銅牆鐵壁嗎?


    周璿太過於執著於“大方”兩個字了,以至於沒有發現他語言中流露出來的寵溺和曖-昧。


    “寒月樓的桂花糕可是大都一絕,王妃要不要來一點?”


    他溫柔地遞了一塊桂花糕過去。


    桂花糕甜甜糯糯的,那滑的口感配上冰鎮酸梅湯,真是爽。


    周璿吃了一塊桂花糕,宇文轍又剝了一顆葡萄,也是冰鎮過的葡萄,吃到嘴裏特別的舒爽。


    “宇文轍,這寒月樓的老板不知道是何許人也!竟如此神通廣大!”


    周璿忍不住感慨道,夏日能享受到這樣的美味,花再多錢也值啊!


    “不過是比別人多儲了些病而已哪裏稱得上神通廣大呀……”宇文轍淡淡地說道,不以為然,“張嘴——”


    周璿張嘴,本是想說話的,他又塞了一塊葡萄進來,讓周璿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這葡萄還真好吃……


    周璿心情好,眼中便有了笑意,近日來的憂傷暫時也被她拋到了腦後。


    宇文轍見了便是歡喜——瞧他家璿璿,隻要有吃的,什麽都忘了,真好哄……


    夏日寒月樓,生意特別好,能來這裏的非富即貴。


    這時候


    ,門口走來一男一女,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那女子身著朱玉坊出品的冰晶雪舞裙,白色的麵紗蒙住半張臉,卻掩蓋不住她迸發出來的美麗,所有的人見到她都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象她麵紗下的容顏該是多麽的美麗!


    而她身邊的那男子則更加吸引人,他身型挺拔,一襲墨綠色錦衣,長發如墨,那五官如夢似幻,美不勝收,隻消看一眼便舍不得移開視線。


    雲亦嵐蹙了蹙眉,他不喜歡視線內出現女人,一進門便打算直接上二樓雅間,不過這個時候,他身邊的女子則停住了步伐。


    她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很多,那雙仿佛星子一樣美麗的眼中閃爍著震驚,極度的震驚。


    雲亦嵐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宇文轍。


    此時他正坐在臨水的窗邊,骨節分明的手指優雅而又熟練的剝開一顆顆葡萄,遞給身邊的女子,眼中帶著笑意。


    上官一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一向高高在上的男子怎麽可能會替一個女人剝葡萄?


    這一刻,上官一諾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銀牙用力地咬住貝齒,嘴唇被她咬得發青。


    周璿也是個敏感的人,她感受到了不對勁,下意識地轉頭去看。


    “宇文轍,你朋友。”


    周璿認出了雲亦嵐,對著宇文轍說道。


    宇文轍目光微微投過去,那雙璀璨的墨眸微微一沉,他站了起來,微微移動身子,正好將上官一諾擋在了周璿的視線外。


    “我過去一下,一會兒迴來,你先自己吃。”


    他伸手揉揉她柔波一樣的秀發,溫和地說道。


    “好。”


    周璿乖巧地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宇文轍以為周璿沒有看到,其實周璿早已看到了,隻是聰明地不道破而已。


    那個女子看向他的眼神那麽熾熱,而看向自己的眼神又那麽惡毒,恨不得衝過來把自己吃了一般……


    她不用細想便知道這個女子一定是喜歡他的。


    而他一向不會把別人放在心上,此時卻特地擋住自己的視線,不讓自己看到她,顯然那女子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


    不過周璿覺得宇文轍是多此一舉,難道自己還會去對那女子不利不成?


    他這麽緊張,難道說那姑娘就是雲玉湖提起過的諾姐姐嗎?


    算了,不管是誰,這都是他的私事,她不該多管。


    周璿搖了搖頭,繼續吃東西,她有預感宇文轍不會這麽快迴來,卻沒想到一直到天黑了,他都沒來……


    寒月樓的客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周璿依然沒有等到他。


    怎麽這麽久還沒迴來?


    都一個下午了!


    就算滾床單也不用這麽久吧?


    周璿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思量著要不要繼續等下去。


    “小美人……一個人坐在這裏多可憐呀……要不要過來陪小太爺喝一杯呀……”


    一個輕佻的聲音闖入周璿的視線,周璿抬起頭,便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一手端著酒,醉眼熏熏地看著周璿,笑容輕佻。


    “不好意思,李公子,我相公一會兒就來。”周璿推辭道。


    “哎呦——小美人居然認得小太爺我呀!看來小太爺我已經威名遠揚了呀……”李皓然得意地笑道。


    他的確挺有名了。


    李太尉之子,人稱京城小霸王,出了名的紈絝子弟、花花大少,平日裏盡感謝調=戲姑娘的勾當。


    “小美人長著真美,來,陪小太爺喝酒!”


    李皓然此時有些醉,步履蹣跚地衝上去,便要拉周璿過去。


    周璿想躲開,然而行動不便,躲不過,手腕被他牢牢地抓住。


    此時寒月樓內人也不少,雖然也不乏同情周璿的人,然而卻礙於李太尉的勢力,沒有人敢對這位太尉之子動手。


    真是人心險惡、世態炎涼呀!


    求人不如求己!


    周璿歎了口氣,好在這小霸王意誌力不算強,隻要簡單施展一個催眠術便可拿下。


    周璿屏息凝神,雙眸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李皓然,正欲施展催眠術,突然有人上來,拍了拍李皓然的肩膀。


    “李公子,大庭廣眾之下請自重!”


    ****


    樂樂:今天更新已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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