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他平緩的唿吸,周璿腦海裏思量著該怎麽弄死他,可是想著想著,她竟然睡了過去……


    她也不知道到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隱隱約約之中似乎有人盯著她瞧,那個人的臉似乎很好看,讓人忍不住想要睜開眼睛開一看。


    就這樣,周璿長長的睫毛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便見一張絕美的臉闖入視線,白皙而又毫無瑕疵的肌膚,烏溜溜的大眼睛仿佛星辰一般明亮,此時此刻正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植。


    不知道為何,周璿心跳突然增快,剛剛睡醒的混沌大腦頓時清醒了,一軲轆坐起來,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你……你要幹嘛?”


    宇文轍似乎也是剛剛醒過來沒多久,漂亮的眸子有些惺忪,一臉無害地對著她笑:


    “幫本王穿衣。”


    言罷,他一臉認真地看著她,表情無辜,因為剛睡醒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磁性,非常動聽,再加上語調輕輕的,就像一個純真的孩子,配上這麽絕世的容顏,任由誰見了都會心軟。


    周璿默默地在心裏提醒自己絕對不要被他無辜的外表所欺騙,這家夥心黑著呢墮!


    “王妃……”


    他見她沒反應,便又喚了一聲,催促道。


    周璿白了他一眼,道:


    “自己穿。”


    反正現在沒人,她也懶得跟他演戲,他有手腳的幹嘛要她替他穿衣服。


    “王妃好無情。”


    宇文轍地看著周璿,鼓著腮幫子,一臉委屈,那樣子仿佛是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不過周璿才懶得理他呢!她問心無愧,要對不起也隻有宇文轍對不起她!


    “哎——算了,王妃說得對,本王有手有腳,自己穿衣服沒問題……”宇文轍笑眯眯地看著她,補充道,“不但可以自己給自己穿衣服,還可以替王妃更衣。”


    “不勞煩王爺了,妾身一直都穿著衣服。”


    周璿無語,誰要他替她穿衣服啊。


    “是嗎?你確定?”


    宇文轍那雙漂亮的眼眸突然帶著幾分興味,燦爛的笑容讓周璿瘮得慌,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然後,她的臉扭曲了!


    她上--床的時候明明是穿著衣服的,可是為什麽現在她渾身上下隻剩下一件兜衣了!


    周璿憤怒地瞪向宇文轍。


    “王妃那身衣服實在是太醜了,本王見了怕做惡夢,就自作主張替你脫了,王妃不會責怪本王吧?”


    說話的時候,他特別無辜地衝著周璿眨眼睛,氣得周璿恨不得衝上去掐死他!


    “衣服呢?”


    她抓了被子,牢牢地擋在胸前。


    宇文轍見她這個樣子,勾唇一笑:


    “扔了,這麽醜、料子還這麽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本王有多小氣,連衣服都舍不得給你買。”


    “難道不是嗎?”


    周璿反問,實在不明白這家夥哪來的厚臉皮,他一個連吃飯都要她出夥食費的鐵公雞居然還意思說出這種話。


    然而,她毫不給麵子的拆台根本就沒有引起某人一絲羞恥心,事實再次證明宇文轍的臉皮,那就是銅牆鐵壁。


    “王妃對本王有些誤會啊。”他伸手托著下巴,說的好無辜,“看來本王得好好表現才行。”


    說完,他對著門口輕輕吩咐,道:


    “暮雨,去把王妃的衣裳取過來。”


    大約過了半刻鍾,一個侍女便捧著一套衣裳走了進來,放到床頭的案幾之上,然後退到一邊。


    周璿看到那衣服之後,愣了一下。


    雖然她隻看了一眼,便認出這衣服出自珠玉坊。


    珠玉坊號稱天下第一製衣坊,能穿上他們家的衣服大概是當下每個女子的夢想。


    珠玉坊所出的衣服款式新穎,做工精美,當然價格也貴得嚇人,可不是普通人負擔得起的,隨隨便便一件衣服都要上百兩銀子,按照這個時代的水平,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就十多兩。


    珠玉坊老板伊錦被成為天下第一製衣巧匠,出自她之手的衣服更是千金難求。


    而周璿知道眼前這件衣服就是伊錦親手所做。


    所以她震驚了,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伊錦的手藝絕對沒有人模仿得了,她肯定會覺得這是贗品、a貨。


    “給……我的?”


    周璿不敢置信地看著宇文轍。


    “這裏就你一個女人,不給你,難道本王自己穿嗎?”宇文轍好笑地看著她。


    話雖這麽說,但是周璿卻覺得如果這衣服真讓宇文轍穿,指不準還真能穿出傾城傾國的味道來。


    這麽一想,周璿忍不住在腦海裏勾勒那畫麵,實在是太美了……


    而在周璿出神的時候,宇文轍已經拿著衣服靠過來,另一隻手很自然地將她身上的被子扯掉


    。


    周璿迴過神來,連忙用手護住自己。


    “王妃裝什麽裝呀!你不是還穿著兜衣嗎?昨晚你什麽都沒穿,本王也沒見你害羞……”


    宇文轍若有所指地說道。


    周璿再次被他嗆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


    “宇文轍,拿開,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宇文轍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問道:


    “王妃不喜歡這衣服嗎?”


    “喜歡的。”


    周璿實話實說,這麽漂亮的衣裳誰不喜歡。


    “那王妃為何不穿?”宇文轍問道。


    “這衣服太貴了,我怕不小心弄壞了賠不起。”


    周璿聳了聳肩,直言不諱,據她了解,這件衣裳貴得很,上麵隨便一個扣子都夠她吃好幾年了!


    這個連吃飯都要她付夥食費的鐵公雞會對她這麽好?


    怕隻怕又是個陷阱吧!


    周璿有理由懷疑,他是假裝把衣服給她穿,到時候收她租金什麽的!


    不是她誇張,這種事情宇文轍絕對做得出來!


    宇文轍似乎看出了她想法,一臉惋惜道:


    “本來是打算無償送給王妃的,不過既然王妃不要,本王也就不勉強了,慕雨,把衣服收起來吧。”


    “等等?無償贈送?”


    周璿的眼珠子頓時就亮了。


    “怎麽?王妃後悔了?又想要了?”宇文轍笑眯眯地看著她。


    如果真是無償贈送,她不要就是傻瓜了!


    伊錦的手藝何等珍貴!


    就算她不穿,拿出去轉賣也能大賺一筆啊!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周璿對著宇文轍露出非常狗腿的笑容,嘿嘿……有句話叫做“鳥為食亡,人為財死”……


    宇文轍見她笑得這麽燦爛,心情似乎不錯,竟然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王妃,你我夫妻,本王的就是你的,何須如此客套……”


    “嗬嗬!”


    雖然知道他說的都是狗-屁,但是周璿還是笑容滿麵地點頭,看在衣服的份上,她就跟著這廝惡心一迴吧。


    “王爺真疼妾身。”周璿笑眯眯地看著宇文轍,甜甜地說道。


    “恩,那當然。王妃是本王的愛妻,本王不疼你疼誰呀!”


    宇文轍特別寵溺地刮了刮周璿嬌俏的鼻子,惡心得周璿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抗議了。


    “來——本王替王妃更衣。”宇文轍溫柔體貼地說道。


    “不用不用!王爺您千金之軀,怎麽好勞煩您替妾身更衣呢?妾身自己穿便行。”周璿連忙搖頭。


    讓他更衣?那還不被他整死!他再傻也不至於被一件衣服迷惑了大腦。


    “王妃怎麽這麽見外!咱們可是夫妻啊……”


    “不見外不見外!一會兒妾身替王爺您更衣!”


    如果隻能二選一的話,周璿寧願選擇替他穿衣服。


    宇文轍聽到這句話,嘴角微微一勾,漂亮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不再去纏她,而是坐在床上,乖乖地等她穿好衣服再替她穿衣服。


    慕雨見狀便識相地退出房門,在門外見到崩雷,她忍不住小聲地嘀咕。


    “主子最近越來越不正常了!他豪擲千金從珠玉坊購置衣服,竟然隻是為了哄王妃替他更衣……”


    不是吧?


    崩雷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在聽了這句話之後,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豪擲千金?這是他們那個鐵公雞的主子會做的事情嗎?


    這廂,周璿穿好了衣服,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白紫相間的對襟襦裙配上同色係碎花披帛,襯得她愈發出塵脫俗,飄飄然,仿佛九重天上下凡的仙子。


    就連一向對美人沒什麽感覺的宇文轍竟然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很合身。”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淡淡地說道。


    很合身?


    周璿嘴角抽了抽,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說“很漂亮”之類的話才對嗎?


    “光憑目測就把王妃的身段看得這麽透,本王真厲害!”某人特別自戀地說道。


    如果剛才那句話隻是讓周璿嘴角抽了一下的話,這句話則讓她直接無語了。


    什麽人呀!


    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自戀上了,敢情誇她一下,他會死是吧?


    周璿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宇文轍的心情似乎很好,竟然一點也不在意,隻是衝著她招招手,道:


    “王妃過來,替本王更衣。”


    有句話叫做吃人的嘴短,那人的手軟,周璿覺得自己占了鐵公雞這麽大一個便宜,自然是要表現一下的。


    於是非常配合地走過去,替他穿衣服。


    本來,她以為宇文轍就算不刁難她,也會趁機吃她豆腐,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宇文轍竟然什麽也做,全程乖乖地配合她穿衣服。


    周璿不得不承認,宇文轍長了一副好皮囊,穿什麽都好看。


    她心情也不錯,本來想誇他兩句的,可誰知道她還沒開口,某人就非常自戀地說:


    “人長得好就是不一樣,隨便穿什麽都好看!不像有些人,要穿上極品的衣服,才能勉強配得上本王……”


    “……”


    這一次,周璿渾身都抽搐了,她很想說:王爺,既然你來人家都這麽明目張膽地嘲諷我了!幹嘛不幹脆直接點名,還偏偏說“有些人”……


    “王爺真是自信啊!”


    周璿嘲諷道,其實她更想說,你不自戀會死啊!


    宇文轍直接無視她的嘲諷,而是轉過身,捂著自己的肚子,可憐巴巴地說:


    “王妃,本王餓了。”


    他不說周璿沒感覺,他這麽一說,周璿倒想起現在都快到午飯時間了。


    “那傳午膳?”周璿問道。


    “不要。”宇文轍搖搖頭,然後一臉期待地看著周璿,道,“本王要吃王妃親手煮的。”


    “可是我今天不想煮……”


    周璿實話實說,大概是前幾天在廚房待多了,這兩天她非常不想去廚房。


    宇文轍一聽到她這句話,臉色頓時難看了很多:


    “不想煮也得煮,本王要吃!”


    周璿不明白這廝剛剛還好好的,怎麽一眨眼的功夫語氣就這麽差。


    還不是一般的陰晴不定啊!


    不過周璿也不樂意了,本來她一大早被他叫過來心情就不爽,現在又讓她做飯,她更加不爽了!


    “不做。”她堅定地說道。


    宇文轍好看的下巴崩了起來,冷冷看她一眼,不容拒絕地說:


    “本王要吃。”


    “要吃你讓廚房裏的人給你做。”


    周璿說道,她覺得宇文轍隻故意刁難她,他廚房裏有這麽多人,想吃什麽沒有啊!幹嘛非要她做!


    “本王就要你做!”宇文轍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指地說,“你前幾天不是一直都給本王做嗎?”


    他不提還好,他一提,周璿的火氣就上來了。


    “前幾天是因為之前我拿匕首指著你,覺得對不起你,想向你賠罪!可是昨晚,你不僅拿匕首指著我的脖子,還割了我一刀!咱們也算兩清了,我不欠你了!幹嘛還要低聲下氣地做菜給你吃!”


    周璿憤憤地說道,右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了,但隱隱還有些疼痛。


    屋內很靜,隻有他們兩個人,周璿的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傳到宇文轍的耳裏,這一瞬間,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屋內原本和諧的氣氛一去不複返,空氣頓時冷了幾分,周璿看到宇文轍冰冷的眸中充滿了戾氣。


    他上前一步,牢牢地抓住周璿的手腕,抿嘴看著她:


    “你不欠我?可笑!”


    言罷,他便真的笑了,那樣子好似聽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眼中充滿嘲諷。


    笑夠了,他才再次看向她,目光寒冷得仿佛極地裏的冰霜,他說:


    “周璿,你可知你們周家欠我一條命?”


    他的眼中帶著仇恨,目光凜冽可怕,仿佛一個鬼魅。


    可是周璿不怕,她也笑了,笑得風情雲淡。


    “宇文轍,你也說了欠你命的是周家,不是我。有本事你自己找周傲華討去,為難我做什麽?”


    她一字一頓,說得無比清晰。


    “周璿你別忘了,你姓周,你父親是周傲華,這是你這輩子都沒法改變的事情!”那冷漠絕然的表情刺痛了他,他伸手用力捏她的下巴,道,“你放心,周家欠本王的,本王自然會取迴,但是在這之前,你不是應該替你父親還點利息嗎?”


    他狠狠地看著她,帶著殺氣,加重了手裏的力道。


    周璿隻覺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好痛!


    “宇文轍,你放開我!”她狠狠地瞪他,帶著怒火。


    “乖乖去給本王做吃的,本王就放開你。”他說道。


    周璿痛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知道如果為了所謂爭一口氣而失去下巴,那也太劃不來了,隻能答應。


    “宇文轍,你不怕我毒死你嗎?”


    重獲自由,周璿立馬以最快速度跟他拉開距離,一邊揉著自己的下巴,一邊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見他悠然一笑:


    “無所謂,王妃若想毒死本王的話就下手吧。俗話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死在王妃手下,是本王的榮幸。”


    這臉皮!


    周璿真想衝上去將它撕爛。


    “王爺,赫連公主求見。”


    這時候,外麵傳來崩雷的聲音。


    “本王身體不適,不見。”宇文轍揮揮手,毫無興趣的樣子。


    周璿眨了眨眼睛,饒有興味地看著他,道:“妾身怎麽沒發現王爺您有哪裏不適啊?”


    “咳咳咳咳咳——”


    她的話音剛落,某人已經厚臉皮地低下頭,裝咳嗽了。


    “王妃,本王哪裏都不適,尤其是胃,你再不給本王做吃的,本王要餓得胃痛了……咳咳咳咳咳……”


    周璿無語,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胃痛會咳嗽的!


    宇文轍又一次刷新了下限,周璿突然覺得現在去做菜也挺好的,待在廚房總比和他共處一室的好。


    想到這裏,她立馬頭也不迴地往外走,不過走了兩步她又想到了什麽,轉過身,看著宇文轍,道:


    “王爺,如果你真想對付周家的話,我覺得接受赫連雨涵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試想王爺若娶了她,便多了南越國這個強大的靠山,如虎添翼……”


    周璿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純粹從客觀角度出發的,她覺得以周家的實力,宇文轍想要憑一己之力扳倒他們並不容易。


    “本王沒聽錯吧?王妃是在教本王怎樣對付你父親嗎?”宇文轍聽到她這麽說之後,漆黑的眸子愈發地幽深,饒有興味地對著她笑,“周傲華要是知道了,會不會被你氣死啊?”


    “不知道。”


    周璿聳了聳肩,她跟周傲華不熟。


    說完之後,她朝門口走去,打算去廚房,可是宇文轍卻突然又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漂亮的眸子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周璿,好似想要將她看透一般。


    “為什麽?”


    他醇厚的聲音在寧靜的屋內響起,帶著探究,帶著疑問。


    “什麽?”


    周璿不明白他這句沒頭沒尾“為什麽”是什麽意思。


    宇文轍看出了她的疑問,他難得耐著性子,一字一句地問她:


    “周傲華不是派你來監視本王再伺機殺了本王嗎?而你為什麽要幫本王對付你父親?”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那雙漂亮的眸子突然變得熾熱了起來,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類似於“期待”的情愫。


    他將她的手腕抓得更加緊了,整個人逼近她,炙熱的雙眸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道:


    “周璿,你是不是已經愛上本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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