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去你家的女人是不是供銷社的售貨員啊?我看長得一模一樣”,周老婆子好奇的問道。


    大柱娘道:“活了大半輩子你去過鎮上幾次啊?老眼昏花,認錯人很正常。”


    此時李明清開口道:“確實是鎮供銷社的售貨員。”


    “別看我年紀大但眼神還是很好使的,看吧,就是她。”


    周老婆子用開玩笑的語氣道。


    大柱娘迴懟道:“說的就像隻有你的眼神好一樣。”


    王麻子不耐煩的看了兩人一眼。


    “雞毛蒜皮的小事至於嗎,大過年的也不消停。”


    聽見這話的王大柱不樂意了。


    “大叔,不是你咋咋唿唿的時候了,不就是說幾句話礙你事了嗎?今年秀紅和秀花沒來嗎?”


    孫秀紅和孫秀花兩姐妹每年過年都會迴娘家。


    沒別的意思,主要是添堵。


    誰讓趙桂英老年得子後就不把她們當迴事。


    盡管在之前姐妹倆不是孝順的人,有時候一年不迴村看趙桂英,但她們知道老婆子心裏是想著她們的。


    現在可不一樣。


    恨不能她們別迴村。


    “大柱,你要是這樣嘮嗑可就沒的嘮了。”


    王麻子說完後就走了。


    李明清見狀沒說話。


    有人繼續問道:“明清啊,我看他們拎了不少東西到你家,吃不了的話能不能便宜賣給大家夥,正巧過年吃點好的。”


    “對啊,吃不了就壞了。”


    “鄉裏鄉親,最好別要錢,畢竟大家手裏沒幾個錢。”


    王大鳳趁火打劫。


    李明清不卑不亢道:“我們家人多,不夠吃,怎麽會吃不了,嫂子可真會說笑。知道你日子過得不容易,但你也不能讓招娣這麽冷的天穿這麽單薄的衣服,看把孩子凍的直流鼻涕。”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全部把目光放在林招娣身上。


    再加上一旁林金寶的襯托。


    更讓人唏噓。


    林金寶穿著厚厚的棉襖和棉鞋,看厚度就知道非常保暖。


    林岩這才看到姐弟倆差別這麽大。


    究竟是不是他當爹的心大沒注意還是看到沒放在心上就不得而知了。


    現在他隻覺得臉丟盡了。


    被這麽多人用探究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


    周小雙蹦出來道:“招娣這不好好的活著嘛,又沒凍死。當閨女的應該體諒父母才對,當姐姐的讓讓弟弟是應該的。”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吳小丫。


    仿佛是特地說給吳小丫聽得。


    吳小丫自從和吳家老兩口一塊生活就不聽她的話了。


    上次讓她嫁到縣城要死要活的不願意。


    甚至放狠話要是非要她去縣城就在做飯的時候放耗子藥,防的了一天兩天但不可能防一輩子。


    大不了魚死網破。


    吳立國和周小雙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原本怯懦的女兒完全變了一個人,露出如此兇狠的一麵。


    男方一看吳小丫的狠勁直接跑了。


    他隻是找媳婦兒可不想把小命丟了。


    這主意是李明清給出的。


    經過這事吳立國兩口子每次看見吳小丫都打怵,還囑咐吳二寶離她遠一點。


    林老婆子衝進人群把王大鳳和姐弟倆拉走。


    真是烏鴉嘴。


    “王大鳳,再有下次你直接迴娘家,和你說過多少次了,看熱鬧歸看熱鬧,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看看在場的人誰說話了,更何況對象是李明清。”


    “娘,他往我身上潑髒水。”


    “別逼逼了,我們老林家是老實忠厚的人,因為你在村裏抬不起頭。”


    王大鳳安靜了幾秒鍾,伸手掐林招娣。


    “啞巴嗎,沒看有人欺負你老娘嗎,就不知道說句話!你皮糙肉厚能有多冷,一到外麵就裝模作樣,裝出凍的打哆嗦的可憐模樣。”


    林岩大聲喊道:“行了,消停點!趕緊迴家弄漿糊貼春聯。”


    等老林家幾個人離開後,鄉親們三五結對的散了。


    李明清一隻腳剛邁進大門檻就聽見“噗通”一聲。


    迴頭一看。


    李狗蛋拿了個草席子墊在地上,他大大咧咧的坐下。


    正好對著他家大門口。


    又開始出洋相。


    李明利拿著掃把清除門上去年的貼的春聯痕跡。


    看見李狗蛋坐在那裏,揮掃把的幅度大了不少。


    從門上掃下來的塵土全部撲在他的腦門上。


    “咳咳……明利!沒看見我在這裏嗎?我看你是故意的。”


    “這是誰啊?老天呀啊,原來是狗蛋。還沒到除夕夜拜年來早了,另外再好心提醒你一句,拜年理應跪著而不是坐著。”


    他這話把李狗蛋說懵逼了。


    一分鍾後,他道:“你也知道我沒房子,大過年的想去明清家住兩晚。”


    李明利手沒停,一邊揮動掃把一邊道:“住麥場就挺好。”


    掃完大門開始掃大門口。


    掃把帶起的層層灰塵往李狗蛋那個方向飄。


    這陣風起的正合適。


    李明清端了一盆水從院子裏出來。


    站在大門口往外潑。


    毫無意外,盆裏的水沒有一點浪費全部澆在他身上。


    塵土加水。


    能和稀泥了。


    李狗蛋蹭的從地上站起來,罵道:“你們兄弟倆故意整我呢!”


    “大過年的可別瞎說,沒看見你在這。”


    “我這麽大個人坐在這裏難道你看不到嗎?騙鬼呢。”


    “沒見這麽厚臉皮的人,沒臉沒皮,真沒看見有人,我還以為是誰家的老母豬跑出來了。”


    李明清麵含笑意的說道。


    罵的一個髒字也沒有。


    李老頭出來看見身上還在滴水的李狗蛋道:“別在這出洋相了,趕緊迴去換身衣服,讓人看見算怎麽迴事。別時間鬧鬧就算了,今天再鬧就真的沒數了。”


    “叔,你可得給我做主。”


    “趕緊走吧,別說些有的沒的”,他擺擺手勸道。


    李狗蛋這一段時間真的放飛自我了。


    撒潑無賴,人人嫌。


    李明清覺得就是鄉親們對他太客氣。


    導致他得寸進尺。


    看來是好長時間沒迴村收拾他就忘了當初被揍得齜牙咧嘴的慫樣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介意幫他迴想一下。


    “給你一分鍾,麻利的走,要不然可別怪我動手。”


    “你在外麵也這樣嗎,真野蠻,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真以為我怕你啊。”


    李狗蛋梗著脖子虛張聲勢。


    “還剩三十秒。”


    “三十秒。”


    “十秒。”


    ……


    “我是給叔麵子,絕對不是怕你!”


    李狗蛋拖著破草席子跑了。


    ——


    除夕夜。


    各家各戶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特別是老李家。


    吃過晚飯的鄉親們陸陸續續的來李家。


    畢竟李家有十裏八村的第一台電視機。


    李明清給大妞和向東幾個孩子拿了不少的煙花和鞭炮。


    整個村裏的小孩全部圍在門口看煙花聽鞭炮聲。


    李向軍道:“明清,你買了多少鞭炮?陸陸續續響了半個多小時了。”


    “三小盒,放鞭炮比較有過年的氛圍。”


    “幸虧我前兩天給我家兒子買了一小盒鞭炮,要不然今晚上得饞哭,每年除夕或者元宵都來你家看煙花。”


    張成積:“想想咱們小時候,沒這個待遇。”


    “隻是老李家的孩子有這個待遇,看看村裏的孩子一年到頭見不到幾個鞭炮。”


    張成明道:“昨天我帶孩子去供銷社,撒潑打滾非要買,讓我拖出去狠狠揍了一頓才不哭不鬧。”


    一側的吳麗麗抱怨道:“親生兒子你真舍得下手,晚上給脫衣服屁股青了。”


    “你當時沒在,本來過年供銷社人就多,兒子在地上撒潑哭鬧實在不像話。孩子小大人不會罵小子隻會罵父母,我能不揍他嘛。”


    鄭慶有誇讚道:“你們老李家幾個孩子倒是聽話。”


    “肯定聽話啊,什麽都不缺,想要什麽有什麽能不聽話嗎”,張老婆子如實道。


    一屋子人聽了這話恍然大悟。


    是這麽迴事。


    三姐弟想要什麽李明清從來沒拒絕過。


    想買就買。


    不過三姐弟確實懂事,想買的東西都合情合理。


    李明清澄清道:“大娘,我可沒慣著孩子。”


    “這我知道,不過你確實沒缺著妞妞他們。看看身上穿的衣服鞋子,兜裏天天不缺糖果零食,你那三個孩子真有福氣,過得小神仙日子。不僅僅是三姐妹,還有你哥哥家的孩子也有福氣。”


    鄭老婆子羨慕的看著和和美美的一大家子。


    活到這個歲數現在就盼著唯一的孫子平安健康的長大。


    到時候給大孫子娶媳婦抱重孫子。


    院子裏和大門口非常的熱鬧。


    吳小寶趁人不注意拿著火柴跑了,洪濤喊他也沒把他喊迴來。


    洪濤和洪波兩兄弟跟在他後麵。


    見他抹黑來到麥場。


    兩兄弟以為吳小寶想劉香而去專門看她。


    劉香是吳小寶親娘這事在村裏就沒有不知道的,雖然平常大家都默契的從沒說過。


    而吳小寶悄悄地靠近草棚子。


    拿出火柴盒小心劃燃,直接扔在草棚子上。


    冬天幹燥。


    再加上有風。


    沒一會兒就燒起來了。


    李狗蛋,劉香和劉小偉一家三口慌張從棚子裏麵跑出來。


    往迴走的洪波兄弟倆察覺到亮光。


    一迴頭就見麥場燒起來了。


    兩人連忙跑迴去喊人,“爹,不好了,麥場起火了。”


    要知道麥場堆放著好幾個草垛。


    真要是燒起來可完犢子了。


    李明清和鄉親們連忙拿著水桶就往麥場跑。


    別真的燒起來大火一路蔓延到村裏。


    吳立強拎著水桶去滅火,在快到麥場時就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身影。


    看影子是小孩。


    走近一看竟然是他兒子。


    “小寶,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爹,我想迴家。”


    他害怕的不得了。


    原本隻是想給李小偉一個下馬威。


    沒想到大火燒起來,還把全村的人引過來了。


    要是被發現是他點的火就不僅是打一頓那麽簡單,保準得挨揍。


    吳立強拉住他小聲問道:“兒子,你老實和我說,為什麽你會來這裏?”


    “隻是出來溜達,我先迴家了。”


    他一掙脫從兜裏掉出來一盒火柴。


    “這是什麽!趕緊說實話!”


    這孩子是要上天啊。


    兩天不打上房揭瓦。


    這場火災怕是自個兒子幹的。


    倒黴孩子,雖然恨那對狗男女,但沒想弄出人命。


    “爹,我不是故意的。”


    吳小寶說完就開始小聲啜泣。


    嚇得整個人都抖。


    要不是情況不對,吳立強得把他狠狠揍一頓。


    不聲不響的竟然敢跑來放火。


    幸虧沒出人命。


    大過年的幹出這樣的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有沒有人看見你過來?”


    “洪濤和洪波好像看見了,隻不過不知道是我放的火,隔得遠沒看清”,吳小寶害怕道。


    吳立強想起來剛剛在老李家門口喊人的正是這兩兄弟。


    這事肯定不能讓李狗蛋知道。


    要是被他知道肯定會訛上,指不定還要住進他家。


    “小寶,不管誰問你都一口咬定不知道為什麽會起火,你來麥場隻是因為過年來看你娘,記住了嗎?”


    “記住了。”


    李明清趁著天黑。


    他把空間裏儲存的兩大缸水全部倒在火勢蔓延的地方。


    滿滿量大缸水才起效果。


    要是靠水桶去河邊提水過來可費勁了。


    好好地大年夜搞得鄉親們心驚膽戰的。


    “娘的,是誰耍陰招,缺德玩意,竟然在麥場放火,缺大德!”


    李狗蛋摸了摸臉上的灰破口大罵。


    沒房子住就算了,一場火把草棚子燒的精光。


    這才是真的山窮水盡。


    李明清站在一旁一轉頭就見吳立強和吳小寶父子倆安靜的站著。


    放在平時吳立強早就李狗蛋冷嘲熱諷了。


    現在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不過和他沒什麽關係,李狗蛋和吳立強圍繞著劉香之間的矛盾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


    孫佳雪拿著手電筒過來。


    “明清哥,你沒事吧?”


    “一點事都沒有。”


    “看見濃濃的黑煙和亮堂的火光要嚇死了,真的燒起來了,虧得鄉親們來的快,要不然麥場上的草垛全毀了。”


    “媳婦兒,咱們迴去吧,特別多的灰別弄髒衣服。”


    洪濤和洪波在李家門口點鞭炮玩。


    張春芽和李老婆子站在門口看向麥場的方向。


    隨口問道:“洪濤,你們是怎麽發現著火了?”


    “奶奶,我們跟著吳小寶去麥場,剛到沒兩分鍾大火就燒起來了,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可能是劉香做飯的時候不小心點著了。”


    “人沒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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