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路上。


    “爸爸,你沒醉嗎?”


    “這點小酒怎麽可能醉,還能再喝兩斤。”


    孫佳雪笑著道:“我原本以為你喝不了酒,沒想到直接把周京立喝趴下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他喝這麽多酒。


    以前在家逢年過節他也隻喝一兩杯而已。


    原本以為不能喝,哪成想太能喝。


    到家門口就見李老婆子在門樓子底下踱步。


    “佳雪和妞妞迴來啦,怎麽大晚上迴來,黑燈瞎火不好走。”


    她慈愛的摸了摸妞妞的兩個麻花辮。


    “天沒黑就迴來了,正好碰見明清去知青所喝喜酒,就一起過去了。”


    “你們快迴去洗漱休息吧。”


    李老婆子不放心雙胞胎單獨在家來看一眼,既然他們迴來也就放心了。


    次日。


    吳勝利和趙永梅一大早出門給村裏人發喜糖。


    “哎呦,喜糖啊。”


    “恭喜恭喜,早生貴子,一年抱倆。”


    “越看越有夫妻相,都是知青,有什麽事也好說。”


    “沒想到一大早吃上喜糖了。”


    ……


    鄉親們好話一籮筐的往外倒。


    這麽喜慶的事當然得捧場,沾沾喜氣。


    知青所。


    周京立才清醒。


    他著急忙慌得開門。


    趙有才幾個人在院子裏剝花生。


    “李明清呢?”


    “他?昨天晚上就迴去了。”


    “誰給送迴去的?是不是他先醉了?”


    周京立急忙求證。


    “沒人送,他好好地走迴去的,沒醉,跟沒喝酒似的。”


    “怎麽可能,他不是一杯倒嗎?”


    崔記道:“你醉的不省人事,他可是麵不改色。”


    往他心上插了一刀。


    李明清竟然沒醉?


    怎麽可能!


    這麽說來,當著眾人的麵學狗叫的人是他!


    不可能。


    一定是騙他的。


    他坐在馬紮子上輕揉了一下太陽穴,宿醉之後腦袋昏昏沉沉,難受的厲害。


    這幾天還是別出門,好好躲躲。


    反正李明清不在村裏住,很快就迴縣城了。


    程有峰見他這樣就知道想賴賬。


    不過李明清向來說一不二,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


    本來也是周京立先挑釁的。


    ——


    李明清和小宏小哲出門。


    看見趙永梅夫妻倆兩個孩子甜甜的道:“嬸嬸,要喜糖。”


    “給”,抓了兩小把給他們。


    “吳知青,周京立呢?”


    “昨天醉酒我們出來的時候還沒醒。”


    “沒醒?沒關係,我可以親自去一趟知青所,反正離得不遠。”


    他無所謂的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吳勝利想勸兩句,“其實——”


    “那小子可是想陰我呢,若是身份對調他可不會放我一馬,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聽見李明清的話他沒再開口。


    孫佳雪在院子喊道:“明清哥,吃早飯啦!”


    “來啦。”


    他哼著小歌迴家,心情舒暢。


    周京立越想越不對勁,他覺得被李明清坑了。


    火氣衝衝的去李家討要說法。


    自個送上門。


    “呦嗬,還以為你要當縮頭烏龜,還算有點魄力。”


    “什麽魄力不魄力的,昨天你是不是故意?”


    “什麽故意?”


    “你故意裝不會喝酒,想讓我丟人現眼,心裏的小九九還真是多。”


    見他倒打一耙的樣子李明清沒忍住笑出聲。


    昨個兒他坐在那裏與世無爭,偏偏周京立湊上來找事。


    輸了就來狡辯。


    “搞清楚,當初是你先提議的,事到如今該兌現昨天晚上的賭約了,正好鄉親們在大街上曬太陽,趕緊出去學狗叫。”


    “做夢!”


    “敢做不敢當?證人那麽多你還想逃?”


    “隻不過醉酒開玩笑而已。”


    “放屁,周京立,你可真慫啊,說話的時候可是清醒的時候。沒見過你這麽慫的人,丟人現眼,怪不得混成這樣。別人一個唾沫一個釘,你可倒好說話跟放屁一樣。”


    周京立被他這話激的眼睛發紅。


    “誰說我不慫,不就是學狗叫嗎。”


    “麻利的出去給鄉親們表演一個吧,正好鄉親們閑著沒事,給大家看個樂子。”


    李明清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周京立仿佛定在那裏,腳上生根,邁不動步。


    畢竟是丟人現眼的事。


    磨蹭了五六分鍾他才深吸一口氣出去。


    剛要學狗叫。


    就聽見李明清喊道:“鄉親們,大夥兒過來啊。”


    鄉親們一個接兩個的過來,人越來越多。


    “明清,有什麽事嗎?”


    “是周知青有事。”李明清解釋。


    “周知青,什麽事?難不成你也要發喜糖?”


    李狗蛋開玩笑道。


    “肯迪不是發喜糖,他成家估計還得過個幾年,年紀大了不好說媳婦”,大柱娘直言不諱。


    “趕緊說啊,到底什麽事?”


    周京立感覺短短幾分鍾臉上被打了好幾巴掌。


    臉色鐵青的看著圍上來的人。


    李明福沒想到他真的能拉下來這個臉,本以為會躲在知青所不出門。


    他看周京立的樣子恨不能咬人。


    “汪——汪——汪——”


    周京立連學三聲,整張臉憋得通紅。


    喊完轉身怒目圓睜的看著李明清,咬牙切齒道:


    “你滿意了吧!睚眥必報,真是小人。”


    他說完便一溜煙的跑了。


    看熱鬧的鄉親們都懵了。


    沒看明白,好好地怎麽開始學狗叫,鬧得哪一門子熱鬧。


    “簡直莫名其妙,周知青怎麽了?”


    “難不成被狗咬了?以後可得離他遠遠的。”


    “老天爺啊,村裏可沒幾條狗,除了明清家的旺財就剩一條狗,瘦的皮包骨頭見人就躲,哪敢咬人啊。”


    “那周京立在發什麽瘋。”


    “是不是被明清揍了一頓才學狗叫的?”


    “周知青可不是那種說什麽聽什麽的人,不知道今天抽什麽風。”


    “還真別說,每次明清一迴來就有樂子看,真是熱鬧啊。”


    “說的對,明清不在村裏少了好多樂子。”


    ……


    李明清在一旁聽著腦門上飛過一行烏鴉,留下滿頭黑線。


    雖然他是樂子人但不想當被人樂的那個。


    李向軍笑著道:“明清,以後可得經常迴來,最好多在村裏住幾天,鄉親們都盼著你迴來呢。”


    “從小長大的地方,非常樂意迴來。”


    張老頭讚許的道:“怪不得明清出息,看看人這思想覺悟。”


    “老李家那一大家子可饞死我了。”


    “是啊,老李家那幾個孩子娶的媳婦也好,和和美美,有商有量。”


    大柱娘羨慕的不得了。


    她家大柱和劉佳佳恨不能天天打死。


    虧得她心大要不然真得急的滿嘴長泡,少活好幾年。


    趙紅斌領著兩個孩子過來。


    “明清,妞妞上學的書還在嗎,借兩本書。”


    “應該在,這事得問妞妞。要送兄妹倆上學嗎?”


    “那是肯定的啊,可得向你看齊,到年紀就得把孩子送去學校,別長到了以後打字不識一個。”


    “沒想到思想覺悟還挺高。”


    “之前你黑天白夜給說的東西可不是白聽得,上學一年花不了幾塊錢。”


    趙紅斌說完林岩也道:“對啊,村裏又還幾個孩子全送到學校了。”


    “那感情好啊。”


    “上個一兩年看看是不是學習的料,要是不是學習的料就迴家種地也不耽誤。”


    張成明笑嗬嗬的道。


    徐老婆子仰頭挺胸道:“我家耀祖是狀元命,以後就等著享福了。”


    王麻子嘲笑道:“我看未必。”


    “哪裏輪得到你這個外來戶說話!”


    “什麽外來戶不外來戶,我現在就是咱們李家村的人。”


    村裏的女娃都跟在妞妞的屁股後麵。


    看著她小腦袋上的頭花和發夾饞的不了。


    “我能摸一摸嗎?”


    “當然可以。”


    “真好看,是不是很貴啊?”


    “是爸爸給我買的,在外地買的。”


    一聽這話其他女娃就沒再說話,專心致誌看發夾。


    吳麗麗道:“妞妞,分給妹妹一個。”


    “嬸嬸,這是我喜歡的,不分。”


    “給了妹妹再讓你爹給你買,反正你家不差錢。”


    林老婆子被她這話氣的翻白眼。


    沒出息啊,太沒出息了。


    妞妞搖搖頭道:“你可以給妹妹買。”


    她又不傻,自己的東西為什麽要給別人。


    李明清向來教育她自己的東西自己做主。


    “佳雪,你閨女怎麽這麽小氣?”


    脾氣向來溫和的孫佳雪一聽這話不樂意了,“這不是小氣,你不小氣把你家大米給我來一碗。”


    “你可真會開玩笑,我自個家都舍不得吃。”


    “這不就得了,妞妞也舍不得。”


    周小雙站在旁邊被這話驚著了。


    沒想到啊,幾個月不見孫佳雪還真是今非昔比。


    硬氣了不少。


    沒占到便宜就沒占到便宜吧。


    惹不起啊。


    說完妞妞和孫佳雪迴家給趙紅斌找課本。


    傍晚。


    李明清一家五口迴縣城。


    剛到縣城岔路口就見從別的鎮上的路口迴來的騰飛治和王紅星。


    要不是身旁的王紅星說話騰飛治根本沒看見。


    “呦,這不是李明清同誌嗎,聽說你被供銷社開除了,我要是你可沒臉出來見人。”


    李明清和孫佳雪對視一眼。


    開除?


    從哪裏傳出去的謠言。


    關鍵還真有人信。


    “你從哪裏聽得不三不四的傳言?”


    “我親眼看見的,去供銷社買煙發現換人了,指定是被開除了唄。”


    王紅星幸災樂禍的道。


    “眼睛看見的不一定是真實的。”


    “滕隊長,看吧,打死不承認,死要麵子活受罪。”


    騰飛治道:“咱們趕緊迴公社。”


    肯定不是王紅星說的那種情況。


    應該是主動讓崗位。


    一看就明白。


    工作給了他媳婦而已,根本沒有開除一說。


    “急什麽啊,不差這十分鍾,看見熟人嘮嘮嗑,不是說改天要去李家村嗎,正好李明清沒事幹讓他帶路。”


    王紅星繼續諷刺道。


    李明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不與傻子論長短。


    他都小腦萎縮了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媳婦兒,我們走吧。”


    但王紅星沒打算就這麽息事寧人,非得往槍口上撞。


    “李明清,以後我看你有什麽好神氣的,迴村老老實實地當泥腿子吧,還是農村更適合你。”


    “別給臉不要臉。”


    “你這輩子就是當泥腿子的料,你閨女妞妞也別上學了,趕緊迴家種地。”


    李明清見他越說越離譜。


    一副沾沾自喜的小人模樣。


    實在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快不過去給王紅星一個過肩摔。


    就跟扔小雞似的扔出去兩米遠。


    不僅王紅星本人懵了,就連騰飛治也懵了。


    騰飛治不受控製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剛剛隻覺得一陣風過去。


    再次慶幸虧得之前沒被王紅星帶跑偏去找李明清的事。


    看看王紅星飛出兩米遠就五髒六腑疼。


    “這次長記性了吧?看你下次還敢胡咧咧,再有下次,門牙給你敲掉。”


    李明清對著地上的王紅星說道。


    “嘶——疼死了,我這胳膊——嘶,我的老腰——,李明清,骨折了,趕緊送我去醫院!”


    他歇斯底裏的喊道。


    真的疼。


    至於有沒有骨折還真不確定。


    不過他不確定但李明清確定。


    疼是一定的,但真沒骨折,他有數。


    “送醫院?該!你就疼著吧,讓你下次再胡咧咧。”


    騰飛治湊過去想把地上的王紅星攙扶起來。


    剛碰到他的胳膊就被嚇一跳。


    “疼!胳膊斷了!”


    “明清啊,你快給看看,看來是真的斷了。”


    李明清看了哀嚎的王紅星道:“沒斷,就是真的斷了也是該。”


    他說完就帶著孫佳雪幾和幾個孩子走了。


    王紅星想追但腿疼走不利索。


    “好啊,騰隊長,你可是證人,他真是無法無天,必須去公安局。”


    一聽這話騰飛治就撒手了。


    冷不丁的一撒手王紅星差點倒地上。


    他可不是證人。


    這個證人擔不起。


    他們兩個人的事就不跟著摻和了。


    李明清可不是一般人,得罪不起。


    “老王啊,我家裏還有事,先走了。”


    “你不能就這麽走了,還得給我作證,要不然我一個人說不明白,騰隊長。”


    騰飛治騎著自行車頭也不迴的走了。


    剩下王紅星罵罵咧咧的坐在地上半個小時才緩過來。


    “明清哥,那人沒事吧?他會不會報警?”


    孫佳雪擔心的不得了。


    那人喊的那麽大聲,又是要去醫院又是要賠錢最後還說算賬。


    實在不放心。


    “媳婦兒,他肉厚一點事沒有,放心吧。”


    再來找事就再打一頓。


    對於這樣的小人就動手才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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