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清在旁聽的一清二楚。


    拱火的人還有劉香。


    她怕是恨不得李狗蛋在上河工的時候死在外麵。


    周小雙聽了後小聲說道:“真是狠心,你倆現在可是兩口子。”


    “管你屁事。”


    徐老婆子道:“說的對啊,不管怎麽樣李狗蛋都是你這輩子的倚靠了。”


    “倚靠?還不如靠我自己。”


    “別忘自個臉上貼金,靠你自己得餓死”,吳立強補刀。


    劉香沒再說話,直接走了。


    吳立強盯著她的背影罵了好幾句才算完。


    李明清剛準備迴家就見劉家老兩口過來。


    劉老婆子一見到劉珍珠哭著道:“閨女啊,可算是見到你了,可得救救我們啊。”


    鄭老婆子站在前麵把她攔住。


    “親家啊,實在走投無路才過來找你的,你可得好好幫幫忙,要不然這個冬天真的過不去了,一家人等著救命的糧食呢。”


    她表演完後劉老頭閃亮登場。


    老頭子直奔著李明清過去。


    “李同誌,知道你厲害,家裏存了不少的糧食,看在我閨女和你是一個村的份上,可憐可憐我們吧。”


    李明清怎麽也沒想到劉鄭兩家的事竟然會把他牽扯進去。


    “你算哪根蔥。”


    “話可不能這麽說,好歹咱們見過這麽多次,聽說你們李家村收成特別好,可得幫幫忙。”


    “沒想到你一把大年紀還想吃白食,光長年紀做人一點長進也沒有。”


    劉老頭不滿道:“你一個小輩就這麽和我說話!”


    鄭老頭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個鐵鍬,使勁拍在劉老頭麵前。


    “死老頭子,趕緊滾!”


    “都是一家人怎麽能這麽說,隻是借點麥麩,沒想要細糧,當然有細糧更好。”


    劉珍珠臉色難堪的站在那裏。


    張翠花和徐老婆子幾個老婆子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了。


    要是親戚都和劉家老兩口一樣來村子借糧那還了得。


    有一有二就有三。


    可沒那麽多的糧食。


    村長首先站出來說道:“幾年秋收確實比前兩年要好,但也僅僅夠自家吃的。現在各村都在進行上河工,管大白麵饅頭,你們可以去。”


    這事他們是知道,但沒打算去。


    不想出力隻想坐享其成。


    “一碼事歸一碼事,我養大的閨女得好好孝敬我們老兩口才對。”


    劉珍珠眼眶微紅道:“娘,別鬧了趕緊迴家吧。”


    “我沒想鬧,家裏揭不開鍋,你和我們勻一點糧食怎麽了,難不成你要看著我和你爹活生生的餓死嗎!”


    “剛入冬,怎麽可能沒糧。”


    “就是沒糧了,別廢話,趕緊把糧食拿出來。”


    鄭老婆子站出來道:“家裏是我當家,珍珠說了不算。”


    “好你個死老婆子我家珍珠年紀輕輕在你鄭家守活寡,你就這麽對我閨女!喪良心啊喪良心,心腸這麽壞,怪不得兩個兒子死——”


    劉珍珠阻止道:“娘!”


    鄭老頭一鐵鍬拍在劉老婆子的身上。


    劉老婆子衝上前死死的薅著她的頭發。


    “死老婆子,敢來我們家說三道四,給你臉了,我替你爹娘好好教訓教訓你,口無遮攔,你是人嗎,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才選你做親家,要不是看在珍珠的麵子上,臉給你抓花,看看你還怎麽出去見人。”


    劉老頭站在一旁幹著急。


    “你們李家村的人以多欺少,好不趕快幫忙!”


    他說完特地看了李明清一眼。


    李明清悠哉的說道:“這可幫不上,拿死去的人說話實在沒品,本來就是你們來村裏找事。”


    村裏的其他人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最後劉老婆子被打的眼冒金星,披頭散發。


    劉老頭趕緊過去把她扶起來。


    劉珍珠進退兩難,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幫誰。


    老兩口攙扶著往村口走。


    “你們李家村仗勢欺人,以多欺少,以前還真沒看出來,給我等著。”


    放了狠話後就頭也不迴的離開。


    李老頭歎氣道:“還真是一波又一波的來人。”


    “爹,還有誰來了?”


    “你桂英大娘那倆閨女前兩天過來了。”


    “也是來要糧食的?”


    “那肯定啊,以前可沒見來的這麽勤快,一有好事全來了。”


    聽了這話李明清默默的想,自個媳婦娘家和楊大丫娘家不知道會不會來。


    孫佳雪和楊大丫互相看了一眼。


    從兩人的眼裏看出來同樣的擔憂。


    孫佳雪道:“希望順順利利過完這個冬天。”


    楊大丫歎氣,“哎,誰說不是呢。”


    本來也沒啥關係,但就是和蒼蠅似的趕都趕不走,想想就腦袋疼。


    李明清見自家媳婦一臉擔憂,安慰道:“咋的了,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我怕給家裏添麻煩。”


    “說啥話呢,上次被揍成那樣大概不會來了。”


    她擔心的要命。


    本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冬,沒想到還有孫家人這個大雷。


    默默想著要是真的來了她爭取自己擺平。


    不給大家添麻煩。


    李老婆子道:“我去村前石磨那裏磨黃豆,等會來老屋喝豆腐腦。”


    李麗珠一聽馬上道:“娘,我昨天把地瓜幹洗了,正好和你一塊去,磨成粉烙煎餅吃。”


    兩人說話把孫佳雪從擔心中拉出來。


    “二嫂,娘,烙煎餅的時候說一聲,家裏沒煎餅了。”


    “行,我看要不就明天吧。”


    李大妞幾個孩子跟著去石磨那兒。


    今年幾個孩子明顯長高了不少,推石磨正好。


    向東最積極,一過來就站在石磨旁,拿著推磨的木棍不撒手。


    李明清笑著說道:“沒人和你搶,這可不是輕鬆的活。”


    “小叔,我力氣可大了。”


    “好,我們就等著看你有多能幹。不過,累了就換人,別硬撐。”


    幾個小孩誰也不服誰,都要推著試試。


    孫佳雪笑著說道:“等會就知道累了。”


    “幾個小屁孩還挺能幹,使不完的牛勁。”


    李明清抱著妞妞站在一邊,倒是要看看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想當年他可是沒推動。


    幾個小孩輪換著,沒讓大人推石磨。


    一桶的黃豆磨完了他們還意猶未盡。


    他可算是知道為啥每頓能吃那麽多飯了,真是一點沒白吃。


    李老婆子笑著道:“長大了,中用了。”


    李麗珠道:“可能這兩天吃的好,幾個孩子的個子長得特別的快,和村裏的小孩子一對比格外的明顯。”


    “隔三差五的吃肉,還有明清給的麥乳精和奶粉,長個子是應該的。”


    “本來一家人個子都不算矮。”


    李明清去旁邊的水井邊溜達。


    水井口是用薄石板堆砌成的,長度一米左右。


    旁邊還有擔水時滴落的水滴。


    小路上明顯看得出淅淅瀝瀝的的水痕


    清澈見底,連水井底下掉落進去的枯樹葉都能看到。


    幸虧在家裏挖了一口按壓的水井。


    要不然成天來這裏擔水也挺累的。


    王大丫擔著兩個鐵桶過來,一隻手還端了一盆子衣服。


    雖然河邊還沒上凍但水特別的涼,相比較而言,井水蠻暖和的。


    每天會有人來水井邊洗衣服。


    李明清見她過來就往迴走。


    周小雙手裏拎著一個桶過來。


    說道:“看見我就走,難不成是說我的壞話?”


    “你有哪裏值得我浪費唾沫星子說你壞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成天疑神疑鬼。”


    他這話說的把周小雙氣的臉綠了。


    “怎麽說話呢,真難聽。”


    “多反思一下自己,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李明清說完雙手插兜哼著小曲走了。


    王大丫歎氣道:“小雙,你說說你惹他幹什麽。”


    “我就是隨口說了一句開玩笑的話。”


    周小雙說完小聲嘟囔了一句,王大丫在一旁也沒聽清楚。


    李明清迴去時黃豆已經全部磨完了。


    李麗珠正準備摸曬幹的地瓜幹。


    “二嫂,我們和娘先迴家了。”


    “迴去吧。”


    楊大丫留下來幫忙打下手。


    李明清怎麽也沒想到短短的五分鍾再次路過水井旁的小道時就已經打起來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老好人張鐵柱和周小雙吵吵起來。


    “和你有什麽關係,又不是我家,我願意把水倒在這裏你管的著嗎。”


    “立國媳婦話可不能這麽說。這口水井養活了全村人,你把洗衣服的髒水就倒在這裏像怎麽迴事。你看看大丫就知道倒在挖好的淺溝上。”


    “你管我呢。”


    “你也吃水井裏的水,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周小雙懶得要死,洗了衣服的髒水就直接倒在水井旁。


    張鐵柱過來擔水本來沒想多管閑事的,但他站在水井旁的低頭一看火氣壓不住。


    原本清澈的井水變的非常的渾濁。


    這可是人喝的水。


    太糟蹋了。


    換成任何一個人在這裏都忍不了。


    王大丫一直低頭洗衣服並沒有注意。


    直到她看見井水才反應過來。


    今天的井水是沒法喝了,洗衣服的水連帶著泥一起衝下去了。


    石塊堆砌成的水井根本沒有過慮的作用。


    就因為這樣每次下雨前每家每戶都會把水缸裝滿。


    雖然李家不吃這水井裏的水但李老婆子還是開口道:“立國媳婦這事你做的確實不對,這髒水怎能倒在這裏,旁邊不是有專門倒水的地方嗎?”


    “光洗衣服就累死了,旁邊太遠,我拎水會很累。”


    “那也不能這樣,鄉親們還怎麽喝。”


    周小雙嫌煩道:“行了,我知道,下次不會了。”


    吳立國本是來幫忙拎水的,一來看見李家人又看見周小雙滿臉的不耐煩,他以為是李家仗勢欺人。


    “明清,知道你對村裏做了不少事,我從心裏感激你,但你們李家也不能仗著人多欺負我媳婦,太不像話了。”


    李明清翻了個白眼。


    “周立國你沒腦子嗎?”


    “大娘,你看看明清說的像話嗎?”


    他對這夫妻倆實在是忍無可忍,拎著他的衣領把他往井邊拉。


    嚇得周立國掙紮道:“你還想把我扔進水井!這可是全村人喝水的井。”


    “睜開你的兩個大個大眼看看你媳婦幹的好事,也就是鄉親們不知道,要是知道你媳婦這麽糟蹋水井得去你家要說法。”


    周立國看了一眼水井,又看了看周小雙的位置。


    恍然大悟。


    這事確實是他們理虧。


    吳立國不好意思道:“確實是我們做的不對。”


    “別和我說,在這裏看著免得有人來挑兩桶洗衣服的髒水。”


    李明清說完又和張鐵柱道:“鐵柱,你先來我家擔水吧,一時半會水井裏的水沒法吃。”


    張鐵柱擔著兩個空桶來到李家。


    看著院子裏的壓水井羨慕的不得了。


    這樣吃水多方便。


    壓水井,就是一根五六米長的長鋼管,一頭焊接在上麵的更加粗地圓鐵管上,伸入地下的那一頭,還要焊上尖頭空心鋼錐,尖頭鋼錐上布滿孔洞,隻是留作地下的水進入用的。


    壓水井的把,有六七十工分長。


    壓水井舌是吸水盤,有鐵片的橡膠軟片組成。


    李明清原本是沒想打壓水井的。


    怕這裏的位置不對,出不來水。


    打井師傅過來看了看,說能打出水來。


    剛開始,壓水井裏的水根本沒法吃,有一股子泥沙味。


    半個月後壓出來的水才甘甜爽口。


    村裏就隻有李明清在家裏弄了壓水井。


    安裝一個不便宜。


    方便是真的方便,貴也是真的貴。


    張鐵柱把兩個桶接滿水樂嗬嗬的迴家。


    水井旁。


    吳立國埋怨道:“小雙,你咋能幹這事,不說別的,咱們也得喝這水井裏的水,村裏就一口井。”


    “別叨叨了,趕緊拎水,洗完好迴去。”


    王大丫坐在那裏不緊不慢的洗著衣服,時不時的看著兵荒馬亂的兩個人。


    她想虧得家裏水缸是滿的。


    吳立國和周小雙洗完後立馬跑了。


    他們前腳剛走王大丫也走了。


    不知道哪個啥也不知道的倒黴蛋會來擔水喝。


    一個小時之後,王麻子擔著水桶過來。


    井水已經沒那麽渾濁了。


    不過還能看得出來。


    他看出來之後罵道:“又沒下雨哪個癟犢子弄的,缺德玩意。”


    一邊罵一邊用扁擔勾著水桶,伸進井裏麵灌水。


    打水的技巧練出來了,要不然水桶很容易掉進水井裏。


    他非常順利的接滿兩桶水往家裏走。


    沒辦法,就這一口井,不擔水沒水吃。


    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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