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馬丁站在家門外。叮鈴鈴,叮鈴鈴,馬丁站在走廊裏。叮鈴鈴,叮鈴鈴,馬丁站在你床前……”


    淒迷的雜草小院,低低的風嗚咽哭泣而過,讓本就掉完葉子的陰木傀傳出‘嗬嗬’的陰笑聲。


    結滿蜘蛛網的角落裏,三兩隻死去多時,屍體都腐爛的虎頭鼠被開膛破肚,被一根拾柴棍釘在牆角,虎頭鼠的嘴角被撕開了,露出白紅相間的血肉,隱隱在微笑。


    就好似某個促狹頑童的遊戲。


    司空緩緩推開半開的大門,門沿上的灰塵簌簌的落下,更有些喜陰昆蟲的遺蛻。司空揮了揮手,驅散了眼前灰塵,便見這是一座久無人居住的荒棄小院。


    哪怕小院腐朽而衰敗了,從那裝潢的細節處,這小院應當也屬於某個小頭目,甚至大頭目的住所。


    草很深,風很冷。


    牆壁、門戶、窗戶上貼滿了稀奇古怪的紙符,說其稀奇古怪,蓋因這些發黃紙符上的符篆,都是些小孩隨意的塗鴉,染料有些特別,如鮮血一般。


    歪歪斜斜的線條,宛若一張張娃娃臉,嬉笑怒罵,有靈魂遊走的痕跡。


    而那棵中空腐朽多時的陰木傀上,更是纏滿了掛著銅錢的墨鬥,一段繞在樹上,一段卻伸展入了一間窗戶內。


    風吹過,那滿樹的銅錢輕盈作響,宛若一個女童的笑聲。


    看著這格外詭異的小院,司空直覺不妙,但距自己最近的陣法缺陷處,便位於這小院內。


    此地如此,想來另外十一處也差不多。


    念及,司空一步踏入小院。


    ‘砰咚!’


    宛若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大門猛的關閉,木板都有些鬆落的大門居然連門縫都無,將司空完全隔絕在這淒迷小院中。


    “媽媽殺了我,爸爸吃了我,兄弟姐妹坐在餐桌底下,揀起我的骨頭,埋在冰冷的石墓裏……”


    忽而一首可怖童謠傳來,司空便見在那陰木傀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女童。


    穿著大紅色睡衣,紮著暗紅色流蘇辮,粉嘟嘟的臉龐上掛著天真的笑容,露出的一小截藕腿,白皙而瑩潤,就好似個洋娃娃。


    分明不見有秋千,女童卻蕩漾在陰木傀的枝頭間,睡衣飄飄、流蘇辮披肩,女童笑聲如銀鈴。


    “哥哥,哥哥,你陪我玩秋千好麽?”


    女童滿臉純真,笑著抬頭,便忽見一雙堪比她臉盤子的鐵拳直接碾來!


    “哥哥有大棒棒糖,你要不要?!”


    哄!


    想象中擊打在實物上的感感並未傳來,司空的鐵拳穿過空氣,便見這本蕩漾在枝頭的女童兀自消失在原處。


    司空左手勾在樹梢,好似一隻猿猱,順勢搭在樹幹上,定睛一看,便見那女童出現在了小院上。


    “我的言語全是多餘,我的臉龐支離破碎,我發誓要說謊,我發誓要看見,我發誓要做個瘸子,我發誓要做個騙子,你將撞碎你的囚籠……”


    女童蹦蹦跳跳的踩著方格子,單著腳,穿著小釘子鞋,白色的襪子打到腳踝上,顯得非常可愛。


    然後,女童便在司空的目光中,一跳一跳的跳入了房間裏。


    ‘哢嚓……’


    房間的門並未關上,半開半掩,仿佛在誘惑司空般,還在風中呻吟。


    “要我進去?”


    司空如一片葉子般輕巧落地,沒濺起半點塵土,幾步來到門前。


    門外,縷縷黑氣繚繞,天色陰沉,人造光源忽明忽暗,更有陰風拂麵。


    門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就連門檻的另一麵都看不清楚。


    鐵打的窗欞都垮了一半,卻沒有一絲日光能夠照入。


    司空不用想也知道,這門內恐怕是百鬼夜哭,那紅衣女童就眼巴巴的等著自己上門。


    但掃視一圈小院,並沒有陣法缺陷的痕跡,那麽,自己能夠離開這生死次元陣的關鍵,便落在這紅衣小鬼所在的房間裏了。


    “那麽,我可來了……”


    司空嘴角浮現出一絲獰笑,宛若張牙舞爪的大灰狼,雙眸中掠過詭異的光芒,一腳踏入房間!


    ‘砰咚!’


    房間的門猛然關閉,然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小院裏風卷殘葉,墨鬥上的銅錢飄揚在空中,清脆作響。


    亂草低頭,一派荒涼。


    而那房間裏,卻陷入了良久的死寂。


    ‘嗬嗬……’


    隱隱有輕笑從房間裏傳出。


    ‘嚶,嚶,嚶……’


    繼而,便是時斷時續的啜泣聲,哀傷無比,更帶有些嬌弱喘息。


    陡然,所有的聲響全部消失,之後,便是一道天崩地裂的巨響!


    ‘轟隆!’


    房間半堵牆都坍垮而下,沙塵滾滾,破碎的高強度纖維磚體炸成齏粉,繼而兩道身影從屋中竄出。


    “你不是要吃我麽?!吃啊,你吃啊!使勁吃!”


    卻見得司空的臉色猙獰無比,雙眼布滿血絲,那片血梅都活了過來。


    司空右手抓著半死不活的小女鬼,狠狠砸在地上,卻將左手手臂朝小女鬼嘴上湊去。


    “你吃了你的父母就算了,吃了兄弟姐妹們也就算了,為什麽要吃我,為什麽?為什麽!”


    司空整個人都如精神病般癲狂,左臂開始瘋狂擠壓小女鬼的櫻桃小嘴。


    便見,從司空裂開的袖口處,露出了依舊幹枯恐怖的小臂,形如朽木。


    有縷縷稀薄的邪氣,從司空小臂內鑽出,此刻聞著小女鬼身上的鬼氣,便好似聞著腥味的貓,湧動而出。


    ‘喀喀喀……’


    小女鬼在邪氣的禁錮下,掙脫不得,此刻更在司空那如同怪獸的力量下,粉撲撲的臉頰瞬間凹陷下去,臉骨裂開,發出哢哢的細微破碎聲。


    “嚶嚶,求求,嚶,求求你……”


    睡衣小女鬼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淚,脆生生的看著司空,那滑嫩如豆膏的手指緊緊抓著司空的手腕。


    司空反而獰笑,幾乎將半條手臂插入小女鬼的腦袋,雙眼閃爍詭異的血紅。


    “吃啊,吃啊!想來必然比那些醃臢的畜生虎頭鼠好吃得多吧?你這早死的小鬼,小賤人一個,死也就死了!吃啊,怎麽不吃了?!”


    司空繼而提起小女鬼,狠狠砸在地上,左臂更是幾乎要將女鬼腦袋碾碎。


    ‘碰!’


    ‘碰!’


    ‘碰!’


    一次次,司空周而複始的發泄著心底的暴虐和嗜血,力量也越來愈大,邪氣也越來越濃。


    ‘嘭!!’


    終於,本求饒的小女鬼瞬間停下了掙紮,驟然不再動彈。


    本粉撲撲,可愛無比的腦袋被司空的手臂碾得粉碎,白色紅的流了一地,自然也濺了司空一身。


    死了一次的小女鬼,死!


    繼而,平地生起狂風,這小女鬼的屍體化作洋洋灑灑的黑色紙屑。


    然後,在司空眼中化作一個符文,落到了小院外,那金屬磚體的街道上。


    頓時,街道似乎完整了些,破落的地麵也稍稍工整了點。


    見此,司空恍然,他一直以為陣法缺陷是某個地方損壞了,原來,那小女鬼便是所謂的缺陷。


    ‘這麽說,其他十一個……’


    少了小女鬼的刺激,司空的神智恢複了些清醒,此刻正暗忖之時,一道正麵刻‘生’,反麵拓‘死’的符帖從那十字架街道中央的石台中射來。


    司空接過符帖,便間符貼的吊穗上有一行蠅頭小字——


    朝生暮死符,陣法役使,丁字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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