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怎麽連‘丁商丘透析結晶法’都沒用啊,這可是邪性的萬能祛除方式,沒道理呀,奇怪……”


    剛下樓,司空便見劍照霜站在桌子前,眉頭緊皺,口裏更是念叨不停。


    隻見在他的麵前,桌子上擺放著那條殘肢,殘肢四周,則擺放著些手指粗細、便攜式的化學試劑。


    劍照霜手帶純白色半固態樹脂手套,手套的原材取自宇宙森林的一種寄生草,別的作用沒有,柔韌性卻是極好,更是可以隔絕大部分化學藥劑的侵蝕,這種手套也成了化學實驗的標配。


    而他左眼前則漂浮著顯微分析鏡,眼眸著閃爍著專注的精光,一臉的正經嚴肅,好似個科學怪人。


    ‘叮咚……’


    劍照霜手指輕點藥劑瓶,便見精確到百分之一盎司的藥劑攝入樹脂手套的自帶吸管中,藥劑呈紫羅蘭色,絢爛卻深沉,正如劍照霜此刻。


    就連不久前對幹屍的驚恐都他拋之腦後,此刻劍照霜將鼻子都湊到殘肢表麵,細細的嗅動著,盡可能的分析這邪性的組成。


    專注才能卓越,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他和司空、古佛爺算是一種人。


    一種潛在的,精神病患者。


    見劍照霜模樣,司空暗暗點頭,一直懸著的心也稍稍放下。


    “錯了!錯了!都錯了!不該這樣的,它的結構太神奇了,太,太偉大了!我我……”


    劍照霜如墜魔障,臉龐激動得通紅,此刻直接將樹脂手套脫下,摔在地板上,托起殘肢,雙眸中跳躍著熊熊火焰。


    “我必須要分析出著它的分子排序結構!必須搞清楚!工具,對,工具,我需要工具!”


    劍照霜猛然看到司空,眸子裏透露著縷縷偏激的瘋狂,嘴唇開闔,正欲將司空當個助手大聲吩咐,但方看到司空那皮笑肉不笑的臉龐。


    頓時如一桶冰水澆在頭上,迴到了現實。


    “咳咳,那啥,哦,司空老大啊,這邪性有點問題,我得將我放在窩裏的全套工具拿來,才能進行下一步實驗啊……”


    劍照霜期期艾艾,低著的眼睛中掠過一絲狡黠。


    “哦,那我替你去一趟吧。街道下行第六座,靠近盥洗洞的鬥室吧?”


    “嗯?”


    劍照霜驚咦抬頭,便見司空那血梅雙眸中,滿是打趣之色,看得深了,更有些如小刀般的冷漠。


    劍照霜打了個寒顫,接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那間。司空老大真是體貼下屬,連我們的窩都踩清了……”


    ‘這雙眼睛怎麽看得這麽瘮人啊,美瞳?不像啊,難道是變異?’


    司空對劍照霜的話裏有話置若罔聞,大步走出了屋子。


    走到大門前,司空似乎記起了什麽,一點空中,一塊虛擬屏幕浮現。


    ‘叮叮叮……’


    手指輕點,程序激活,智能管家便將劍照霜設為‘不具備自由進出權的私有物’。


    出了天井,空氣有些潮濕,隱隱生起了霧罩子,粘稠稠的撲打在身上,讓人很不舒服。


    司空皺眉,心裏無來由的有些不安,寒毛根根立起,毛骨悚然。


    司空掃視了圈街道,荒涼破落依舊。


    逼仄的街道下,偶爾還看得到帶有金屬的光澤的磚體一角,用一層年久失修,已經剝落的有機粘泥填充著磚體之間的縫隙。


    一間間青瓦白牆的鬥室靜靜的搖晃在街道兩旁。


    隨意丟棄的生活垃圾,散發著異樣的臭味,此刻都無比熟悉的湧入司空鼻中。


    東九區還是那個貧窮而暮氣叢生的東九區,隻是……太靜了。


    靜得司空甚至聽得到自己有些急促得唿吸聲。


    暗暗上了心,司空不動聲色的向街道下行走去。


    ‘哢嘰,哢嘰……’


    皮質護踝鞋落在地上,摩擦出有些刺耳的聲響,司空小心躲開了一條掛在牆頭,宛若奔喪吊唁的白布,白布上,還有某條漢子隨意擦拭傷口後,凝固得鮮血痕跡。


    ‘等事態安寧了,非得把這東九區好好整頓一下,這都什麽模樣啊!’


    司空暗惱,雖他可如老鼠一般在下水道中苟活,但若是允許,他也不介意享受安逸的環境。


    畢竟,他活著不是為了卑微。


    東九區並不大,百來米的街道就是東九區的全部。


    街道末尾,便是一個小小的碼頭,有地下暗河的分支經過。


    隻不過這個碼頭荒廢了多年,磕置得落滿塵埃,停泊的幾艘船艇都陷入淤泥中,龍骨底部生了鏽跡。


    這碼頭倒成了某些見不得人勾當的交易場所,乃拋屍滅跡的完美去處。


    “嘿,原來是司空老大啊!抽煙不,這可是上好的古茶雪茄,來一根?”


    劍照霜的鬥室近在咫尺,司空卻聽得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從幽深小巷中傳來。


    “不用了,我不抽煙。”


    司空下意識的迴答,轉頭看去,便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瘦削男子,邁著蹣跚的步伐,滿臉詭異的笑容,正從幽深小巷裏探出一隻手來。


    而此人,居然是豺鬣!


    他手中所謂的古茶雪茄,更是一條還帶著淋漓鮮血,被啃得坑坑窪窪的大腿!


    司空的頭皮頓時炸麻,腳尖踏地,含羞走本能而出,立刻遠退!


    “司空老大,你幹嘛走啊?你怕了麽?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痛苦,我的腸子、我的肝都被它硬生生一口一口吃了,求求你還給我好麽,求求你了……”


    豺鬣身體呈不正常的扭動,蹣跚走出幽深的小巷。


    這時便看到,他的下半身居然隻剩下森森白骨,踝骨更是被垂直的折斷,膝蓋一上一下,盆骨上的胸膛裏,更是空落落的,沒有半點內髒組織。


    恐怖處,宛若喪屍出籠!


    哪怕是司空,也被眼前這幕所震撼,心裏有些慌張。


    豺鬣不是死了麽,怎麽可能又爬了出來?


    ‘莫非是……鬼?!’


    迴想起故鄉中那些鄉縣野史,便記載了一些駭人聽聞的聊齋往事,便疑是為鬼物所為。


    他那隻見過幾麵的便宜師尊,更是多次下山除魔衛道,斬殺妖鬼之物。


    有道是恐怖不在於它本身,而是那無法預知的神秘。


    此刻司空想通了關節,心神迅速沉靜下來,看重緩緩走來的豺鬣,司空冷冷一笑:“活著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既然成了鬼,那就再讓你死一次!”


    司空雙拳一握,渾身氣血澎湃洶湧,筋骨皮膜高頻率震蕩,在司空震出道道逐漸蔓延的波浪。


    雙眸中精光萬丈,司空氣沉丹田,力提在腱,見豺鬣走近,管他是鬼是人,一拳轟在他腦門上。


    ‘碰!’


    豺鬣腦袋頓時塌陷了下去,被高高拋起,渾身骨架子顫顫巍巍的落地。


    看著正十分費勁爬起的豺鬣,司空不屑冷笑:“起來又如何,隻是多一拳的——!”


    忽而,司空的話戛然而止,眼珠子放大,臉色更是變得慘白無比。


    毫不猶豫,司空便撒丫子逃竄,灰溜溜的蕩起滾滾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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