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年1月1日,淩東洋,禹利遺址。


    如今的禹利隻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島嶼漂泊在淩東洋上,曾經這裏的城市是多麽繁華,生活於其中的扼桑人是多麽安康。


    難以想象,一夜之間將一個國家從地圖上抹去是多麽可怕的行為,6300萬男女老少的生命如同草芥,一瞬間便被收割殆盡。


    原賽萊位置的地下,幸存的人們依然躲在地鐵站裏,隻是此刻的地鐵站漆黑一片,城市的電力係統已經消失了,徐勇龍等人也無力再使用丹能。


    “吃的來了!”趙希從走廊裏跑了出來,一手抱著個袋子,一手舉著自製的火把。


    “龍哥呢?”趙希把袋子放在白葛身前的地上,打算先給他吃。


    “他去樓下吐了,你先去給大家吃吧。”白葛此刻也很難受,不想多說話。


    趙希拎著袋子走到一名奄奄一息的老人身旁,還沒等他開口,老人突然大叫起來,好像很怕趙希手中的火光一般。


    “別用光照他,他快不行了。”眼鏡男湊了過來,他知道這老頭挺不過今天了。


    “怎麽會這樣?我們會死嗎?”趙希把火把舉到了身後。


    趙希雖然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感覺,但這眼鏡男是名醫生,據他所說,輻射的反應程度因人而異,有時也會存在潛伏期長的情況。


    “當然會死,那些畜生真是太狠了。”眼鏡男說著擦掉了流出來的鼻血。


    才過了一天不到,除了趙希以外所有的人都開始有出血的症狀,其中兩名老人和那個嬰兒的皮膚都開始潰爛了,而且這還是在地下30米的情況下,可見這個輻射的強度有多大。


    趙希突然感到絕望,自己賭上一切穿越過來,連李修傑的毛都沒碰到,剛一落地就卷入了禹利的滅國之災。


    不對啊,既然禹利這麽早就被滅了,那我是從哪裏來的?除非扼桑人並沒有在這次災難中滅絕,話說我忘記問他們現在是幾幾年了。


    “那個……現在是幾幾年啊?”趙希不好意思地問出了這個弱智問題。


    “我看你也快了。”醫生翻著袋子懶得理他。


    “不是,我……”趙希一時還沒有想好借口,有些尷尬。


    “哇靠,你找的都是些什麽啊,這是人吃的嗎?”醫生拿出一盒寵物罐頭怒視著趙希。


    “怎麽了,這是在負一層的商店裏拿的,我剛剛也吃了啊,雖然沒什麽味道但挺香的。”趙希有些懵。


    趙希沒有生活經驗,也沒有在這個時代生活過,從小在實驗室長大的他,吃的都是博士通過機器製作的人造食品。再加上停電後一片黑暗,他看到有罐頭就進去拿了,根本沒發現自己進的是一家寵物超市。


    “那你吃吧,怪胎。”醫生直接把罐頭扔到了趙希身上。


    “都要死了還挑什麽?”白葛撿起一個罐頭直接打開吃了起來。


    “這真的很難吃嗎?”趙希看著吃了一口就皺緊眉頭的白葛,有些愧疚道,“要不我再去找點別的食物吧。”


    “嘶……不是。”白葛吸了口氣搖了搖頭,“我牙齦疼。”


    “哇,你牙齒上都是血!”


    “可能是因為輻射吧,從剛才開始牙齦就一直疼。”


    “那怎麽辦?”


    “不怎麽辦啊,他不是說了都會死嗎?”


    “其實現在負一層不怎麽熱了,要不要上去看看有沒有藥店,找點什麽藥能緩解一下症狀的。”


    “嗬,笑死了,輻射是吃藥就能好的?”醫生蹺著二郎腿躺在長椅上嘲笑著趙希。


    “你去下麵站台找老徐吧,問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


    “嗯,好的。”


    “對了,現在是337年1月1號,記住這個日子。”


    趙希鄭重地點了點頭,他不僅記住了日子,也記住了徐勇龍和白葛這兩位扼桑人同胞,同時也是禹利的優秀警察。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了李修傑大概率還沒有死,畢竟自己來早了11年。


    ……


    世界北部,淩東洋上的一個無人小島上,四架飛行器停留在這裏。


    天色漸晚,日月石的光芒漸漸地收斂,從耀眼的日光轉化為溫和的月光,島上升起了一堆堆篝火,一百來個人圍聚在一起,仿佛在舉行什麽集會。


    正是從禹利逃亡出來的平民和僧人們,再往北去便是雲幹領空了,他們不能直接飛去雲幹,隻能另作打算。


    而且他們已經飛了整整一天,必須稍作休整了,突如其來的災難以及日夜的奔波,體力和精力都消耗殆盡。


    “雲幹最南端的洪溪是離我們最近的城市,那裏有一個色音寺的分部靈溪寺,我已經和那裏的彌虛住持通過電話了,他表示會收留我們。”慧正心法師正在和兩名幸存的禹利軍官商討著。


    其實隨心方丈犧牲後,按輩分色音寺應該由隨緣法師來主持大局,可是隨緣法師此刻卻站在海邊眺望著遠方,完全處在自己的世界。


    隨緣法師並不是扼桑人,他是巫人和伽羅人的混血兒,長相隨了伽羅人,頗為醜陋。他從小就是孤兒,被隨心方丈的師叔無心鬼法師收留,也是無心鬼法師唯一的弟子。雖然才不過二十出頭,可按照輩分卻是隨心方丈的師弟,連慧正心法師也要稱唿他一聲師叔。


    前天夜裏事發時,隨緣法師卻是正在麵壁。


    三年前,無心鬼法師突然發狂,而且無心鬼法師武力極強,連隨心方丈也拿他沒辦法,後來無心鬼法師衝下了嵐華山在屍尼那耶大開殺戒,最後政府出軍將他正法。


    隨緣法師一路追隨無心鬼法師到山下,為了拯救無辜市民他也受了重傷,後來無心鬼法師去世他更是大受打擊,從此音訊全無。


    直到半年前他才迴到色音寺,他找到了隨心方丈,向他坦言自己這兩年一直在跟隨一位陰陽門的高人學習。根據規定,隨心方丈隻能讓他去“嘲諷壁”下麵壁思過,一直到雲幹侵略。


    “那我們怎麽上岸呢?”一名軍官問道,他叫曾凡,是一名少尉。


    “飛機上有皮艇,我們劃過去應該不會被發現的。”旁邊的中尉李廣想到了辦法。


    “嗯,上了岸靈溪寺會派人接應我們的。”慧正心法師也很讚成這麽做。


    “那好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大師你也好好休息吧,我們來負責守夜。”李廣畢竟是一名軍人,必須為大家做點什麽。


    “阿彌陀佛,那就辛苦兩位了。”慧正心法師雙手合十了一下,便走向了人群中的一位身著黑衣的老者。


    麵對老者,這位色音寺高僧竟是畢恭畢敬:“請問您是啵嘰哇叫先生嗎?”


    老者全身被黑色的鬥篷包裹著,隻露出了下半張土黃色的臉,坐在地上也不看他,淡淡地答道:“你認得我?”


    慧正心法師微微一笑,迴答道:“因為我看見您是從忘心院出來的,之前也沒有空隙來跟您打招唿,希望先生不要在意。”


    啵嘰哇叫無動於衷,依然冷漠地說道:“什麽年代了,還是這麽做作的嗎?”說完他歎了口氣,微微抬起了頭望著天界的山峰,繼續說道,“倒是你們色音寺可惜了啊。”


    聽到這裏慧正心法師也是心頭一顫,低聲念起了佛經。


    突然,一道身影閃動了一下,大家都看了過去。


    居然是隨緣法師從岸上一躍而下落到了海麵上,龐大的丹能匯聚到腳下,竟是踏著海浪絕裾而去,不一會就消失在了漆黑的淩東洋上。


    啵嘰哇叫看了一眼隨緣法師遠去的背影,冷笑了一聲:“嗬,年輕。”說完便原地躺下閉目養神了,看來他是打算繼續跟著大部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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