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壓根不信方水幽現身哭怨一事,但不忍見元官劭龍夜夜守著墳前,苦等不到方水幽,卻累壞身子,於是在宰郤提議請法師來做法,婆媳倆也商量過後,而元官劭龍也無異議的情況下,法事就在午夜時開始。


    做法的道士手持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辭,一陣陣陰風吹來,吹的四周的下人寒毛豎起。


    過了許久,道士的身體陡地像抽搐一般的顫抖著,突然頹喪的坐在地上,眾人詫異的想上前扶起他時,他卻自個兒緩緩站起身,宏亮的男音也頓轉為低怨的女音。


    「劭龍……」


    道士輕喚著元官劭龍的名字,那幽怨的嗓音,駭得下人們紛紛倒退一步。


    雖然道士的聲音並不十分和方水幽雷同,但早知道今晚要牽方水幽的亡魂,這會兒,道士真的像是被附身似的,下人們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宰郤瞪大著眼,仔細凝看著道士的變化,而宰酈茹則躲在他身後,連看都不敢看,低著頭,雙眼緊閉著。


    姚桂花皺著眉頭沒說話,隻是靜靜觀看;雨澄則是靜站在原地,臉上依舊一副柔和的神情,等著道士再度開口。


    元官劭龍一步一步的走向道士,雙眼摻雜著驚疑和期盼。


    「水幽,是妳嗎?真的是妳嗎?」


    他想要再上前,確定是否真的是水幽,但道士卻先他一步閃開,臉上有著更濃的哀怨表情。


    「不,你別過來!」


    「水幽……」元官劭龍愣站在原地。


    「劭龍,你不愛我了,我死了,你就不愛我了,是不是?」道士一開口,又是低怨的女聲。


    「我……」元官劭龍心痛的握著拳,迴頭看著心愛的雨澄,臉上有著掙紮的痛苦神情。


    他沒有忘掉水幽,可他承認,現在的他的確是愛雨澄比水幽多一些,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更自責、更覺得對不起水幽。


    「我知道,你就是不再愛我了。」道士掩著麵,狀似無聲哭泣。


    見雨澄一聲不吭,姚桂花倒是先替媳婦出頭了。


    「妳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劭龍沒負妳,他也娶了妳,雨澄更是為妳出頭,執意要將妳的牌位送入元官家的宗祠內,我問妳,妳還怨什麽?」姚桂花一副訓媳婦的口吻,直衝著道士而來。


    道士被她一訓,委屈的抹淚揉涕。


    「娘,您別說了。」向來就護著水幽的劭龍,怕水幽被他娘一罵,嚇得又躲掉,趕緊勸他娘別再罵了。


    「哼,咱們元官家對她仁至義盡了,她還想怎麽樣?」


    看姚桂花氣唿唿的,雨澄趕緊上前將她拉離。


    「婆婆,我們在旁邊等吧,別嚇壞了水幽。」


    已經全然認定雨澄是個好媳婦的姚桂花,在雨澄的勸說下噤了聲,跟著媳婦到一旁站著。


    「水幽……」元官劭龍一臉痛楚。「妳說,妳想要我怎麽做?如果妳擔心妳的父母,那……我可以接他們一同過來住。」


    現下,他隻求以彌補的方式,來減輕自己心中的自責。


    「水幽……妳真的是水幽嗎?」剛趕到的方家二老,激動的圍著道士。


    道士見到他們來,怔忡了一下,旋即屈膝跪在二老麵前。


    「爹、娘,女兒不孝。」


    二老抱著道士痛哭,半晌後,方父抹去眼淚,縱使心疼愛女已成幽魂,但身為人父,他還是免不了要勸誡女兒一番。


    「水幽,妳不可以有怨,元官少爺對我們已經夠好的了,他也正式娶了妳,而少奶奶的心腸更好,若不是有她,今日,恐怕妳還未能正式成為劭龍的妻子。」


    「爹,您怎能說這話?我冤呀,劭龍是愛我的,他說過,他隻愛我一個。」


    道士的話語,讓元官劭龍更加陷入痛苦的深淵,原就自責的他,此時心中更是盈滿了愧疚。


    他的確說過,今生隻愛水幽一個人,但,他又怎會知道,自己還會去愛上雨澄。


    「劭龍是我一個人的,他愛的是我。」道士幽怨的聲音,如泣如訴。


    「不,水幽,妳……妳怎麽會這樣呢?」方父搖搖頭,不敢相信附在道士身上的,是他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前陣子,妳不也給妳娘托夢過,說妳不怨,說妳成了劭龍的妻子就心滿意足了?」


    方父的這段話,讓道士頓時傻住,但他馬上又哀怨的哭訴:「我不甘心呀,爹!劭龍是我的,他怎麽可以再娶別人呢?我要劭龍立刻休了她。」道士的眼神夾著怒氣,手指直指著雨澄。「否則,我的怨氣不散,連閻羅王都不會收我的。」


    「不!」元官劭龍大步走向雨澄,長臂輕摟著雨澄的肩頭。「雨澄是我的妻子,我不會休了她!水幽,是我負了妳,妳怨我、恨我都好,隻要不叫我休了雨澄,任何事,我都答應妳!」


    「不,元官少爺,你千萬別這麽說。」方父焦急的低嚷。「水幽,妳該滿足的,元官少爺他……」


    方父的話還未道完,隻見道士喃喃低念著:「我不會原諒你的,我不會原諒你們的,我不會原諒你們……」


    喃喃念了許久後,道士忽然砰的一聲倒在地上,當他再度站起身時,又迴複了道士之身。


    「爹,您不是說,隻要讓劭龍表哥覺得愧對方水幽就好了嗎?為什麽您還讓道士,說要讓劭龍表哥把雨澄休了這種話。」


    宰酈茹苦皺著眉頭,心中局促不安。


    她原是希望劭龍表哥若是覺得對不起方水幽,這樣一來,他或許就會少愛雨澄一點,那麽,她也許有一丁點的機會,能闖進劭龍表哥的心中。


    她真的隻要能在表哥身邊陪著他就滿足了,她從未想過要表哥休了雨澄這種事。


    「妳懂什麽?要下,就下最猛的藥,如果那雨澄真的走了,妳才有機會當元官家的少奶奶。」宰郤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如果雨澄真的走了,那他女兒自然是元官家少奶奶的不二人選。


    嘿嘿!沒想到那道士還真會演,剛開始他還真被道士嚇著,以為方水幽真的附身了,但聽了道士說的再些全是他教的,他才安了心。


    他也不是想做這麽絕情的事,怪隻怪那馬家沒什麽大家產,他才不同意女兒嫁過去,可如果留在元官家當偏房,那個雨澄精明能幹,想她也不會讓他女兒得到什麽好處,逼不得已,他隻好使這一招了。


    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妳什麽都別管,全盤聽我的就是。」


    宰郤低吼了聲,兀自得意的想著,這元官家的一切,遲早會落到他宰郤的手中。


    在父女倆怔忡的當兒,門外一抹嬌小的身影,躡手躡腳的如煙飄離。


    小梅在主子耳邊咕咕唧唧的說了一些話,語歇,氣憤不平的嚷:「我要把這件事,告訴老夫人去!」


    「小梅!」雨澄喊住她。


    「格格,他們父女倆做了這種壞事,難道不該讓老夫人知道嗎?」


    「這件事,就妳聽到,妳有證據嗎?」雨澄輕聲問。「妳會說,難道他不會辯嗎?」


    「這……那我們就拿他沒轍嗎?」小梅氣騰騰的。「不告訴老夫人,那至少告訴姑爺,讓他知道方水幽沒有怨他,教他不用再守著方水幽的墳墓了。」


    雨澄喟歎了聲。「不用了,問題不在宰郤身上。」


    「怎會不在他身上呢?」小梅皺著眉頭。「如果不是他惡意擾亂,姑爺也不會每天晚上都去守方水幽的墳墓,不迴來陪妳。」


    雨澄想說些什麽,但到口的話語,全化為一聲輕歎。


    「小梅,去收拾東西,明兒個我們迴京去。」頓了半晌,雨澄揚唇道。


    「迴京城?!格格,妳真的要走?妳一走,不是正如宰氏父女的意思。」


    原先一心想迴京城的小梅,聽到主子說要迴京城,非但沒有喜悅之,還苦皺著眉頭。


    雨澄微笑的搖搖頭。「除非劭龍真休了我,否則,我永遠是元官家的媳婦,我想迴京去,是想讓他能真正靜下心來想一想。」


    小梅雖然還是覺得主子這麽做,實在是太冒險了些,但主子向來聰明,她一定甚有把握,才會這麽做。


    看著主子又陷入沉思,她想,主子一定又在想姑爺了,小梅不敢打擾,退出房去,迴到自己的房裏收拾東西。


    黑色的布幔,漸漸的被白色的雲層給取代。


    晨曦映在墓碑上,元官劭龍緩緩睜開眼,看著被太陽光照映發亮的水幽名字,他徒然的歎息。


    從那日道士做法牽魂,至今已過了三個夜晚。


    每晚,他都來這兒守著,期盼水幽再度現身,他要告訴她,他是真心愛雨澄的,隻要她不讓他休了雨澄,她要他做什麽事,他都願意。


    但他始終等不到。


    他緩緩站起身,如同以往一般,失神的走迴家。


    進到大廳,他愣坐了許他想,或許再請道辦一場法事,無論如何,他都要求得水幽的諒解,否則他心難安。


    他疲憊的合上眼,大手按著發疼的額際。


    「少爺,你迴來了。」賞賜急匆匆的走入大廳,神情焦慮。「少奶奶她……」


    元官劭龍睜開眼。「雨澄怎麽了?」


    「她……她走了!」


    聞言,元官劭龍驚的彈起身。「饜了?!雨澄……什麽時候的事?」


    「一大早,天還未亮。」


    元官劭龍驚愣了一下。「她有說要去哪兒嗎?」他焦急的問。


    「這……」


    賞賜還不知該如何說,元官劭龍已等不及,他一旋踵,急著奔出去尋找妻子,但在廳門口處,卻讓突然出現的姚桂花給擋住。


    「你要去哪裏?」姚桂花沉聲喝道。


    「娘,我要把雨澄找迴來!」說罷,他閃了個身,焦急的奔出。


    「你給我站住!」姚埜花威嚇的命令他。


    「娘,雨澄她走了。」


    我知道她走了,是我點頭答應她走的。」姚桂花一派威儀的神情。


    「娘,您為什麽要這麽做?」元官劭龍濃眉緊蹙,踩荖頹喪的步伐來到娘親麵前。「為什麽?」


    「哼!瞧瞧你,整天失神,連家都不迴,雨澄留下來做什麽?你痛苦,難道她就活該跟著你受罪。」


    「娘……」


    「你不用去找她!」姚桂花晲了兒子一眼。「至少不是現在。」


    「我必須找到她,雨澄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


    元官劭龍再度旋身,姚桂花亦再度喊住他。


    「她迴京城去了。」


    娘親那堅定的話語,震撼著他的心。


    元官劭龍緩緩迴過頭,詫異的看著她。「娘,雨澄告訴您了?」


    「你倒是瞞我瞞得緊!」投了一記責怪的眼神,姚桂花昂高下顎。「先進來廳裏。」


    知曉雨澄是迴京去,元官劭龍明白,她鐵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就算現在他能追上她,也未必能勸迴她。


    怪他心中對水幽的愧疚太重,每當他麵對雨澄,那濃重的愧意,就會浮上心頭,他知道雨澄是受了委屈。


    「你還不進來?」見他杵著不動,姚桂花怒喝催促著。


    元官劭龍低著頭,默不吭聲的跟隨娘親步入廳內。


    姚桂花進入廳內,旋身坐定後,神情肅穆的道:「賞賜,去請表小姐和她爹來。」


    元官劭龍還沒應聲,廳外宰郤那雀躍的聲音,立即宏亮的響起。


    「甭請了、甭請了,我們這不就來給老夫人請安了。」


    聽聞雨澄一大早就提著幾口箱子離開,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宰郤了,如此一來,他的計劃就成功一半了。


    「老夫人早、劭龍早啊!」


    元官劭龍低著頭,想著雨澄,壓根沒理他。


    宰郤也不以為意,心頭依舊樂嗬嗬的。


    宰酈茹則是低著頭,心虛的不敢正視向來疼愛她的姨娘。


    聽到雨澄離開,她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更加愧疚,這一路走來,她始終低著頭,怕人看出她的心虛。


    「酈茹,妳過來。」


    「姨……姨娘……」宰酈茹低著頭,走到姚桂花身邊。


    「為什麽不敢抬頭看我?」姚桂花精銳的眼神,直盯著那低垂的小頭顱。


    「我……我……」


    「唉,這孩子,怕是您說要把她嫁給馬家,心裏正不舒坦,可她可不敢有異議。」宰郤幫著腔。


    姚桂花料了他一眼。「我沒讓你說話!不過,既然你愛說話,那我就直接問了。」


    「老夫人要問話?那有什麽問題,您問,我全答。」宰郤以為是要商討和馬家的親事,他正好趁這機會給迴絕。


    姚桂花坐直了身,雙目泛著怒光,直射向一臉得意的宰郤,她不拐彎抹角,一開口便問:「小梅告訴我說,她聽到你和酈茹在房內說話……」


    姚桂花才起了個頭,宰郤臉色丕變,但還是穩住。


    「這……我們父女倆在房內談話,又……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宰郤幹笑著。


    姚桂花怒拍著桌子,大聲喝道:「她聽到你說,那晚道士說的話,全是你教授的!」


    聞言,宰酈茹嚇呆了,整個人愣在一旁。


    宰郤則忙著辯解:「老夫人,您怎麽會相信她們的話呢?」


    元官劭龍激動的上前,抓著宰郤,逼問道:「那道士說的,真是你授意的?是你和道士串通好,來騙我們的?」


    「不不不,劭龍,你聽我說。」宰郤雙手直搖晃著。「一定是雨澄怕你真休了她,所以才叫小梅這麽說的。」


    「不,雨澄不會這麽做的。」元官劭龍相信雨澄,她絕不會做這種事。「告訴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你設計的?」


    「不不不,不是、不是……」宰郤忙否認。「這絕對是小梅在胡謅的。」


    姚桂花把視線移向怔愣許久的宰酈茹。「酈聒,妳說,這一切是不是妳爹安排的?」


    「我……姨娘,我……」宰酈茹嚇哭的跪在地上。「是……是我的錯!」


    「酈茹,妳是嚇傻了,是不是?我們沒做的事,妳瞎承認個什麽勁!」宰郤大聲喝著。「老夫人,您可別聽一個小丫鬟的片麵之辭,就認定這事是我們父女倆做的。」


    「哼!若她是平凡人家的丫鬟,我或許不會相信她所說的。」姚桂花努目撐眉,瞪了宰郤半晌,又道:「但一個格格身邊丫鬟所說的話,她敢造假嗎?」


    「格……格格?誰是格格?」宰郤一時間還會意不過來。


    「雨澄是格格,是當今皇帝的女兒。」元官劭龍道出真相。


    原本還嘴硬的宰郤,此刻整個人活像體內的元氣被抽光了一般,嚇得愣坐在地上。


    而宰酈茹則是哭著跪爬至姚桂花腳邊,頻頻懇求著。


    「姨娘,我和爹不是有意的,您要救我們,姨娘,您要求求我們呀!」


    「真的是你們做的!」元官劭龍恍悟,頹喪的坐在椅子上。


    「表哥,是我不好,我不該假扮方姑娘,擾亂你們……表哥,都是我不對,求求你讓雨澄……讓格格饒恕我們,要不,就殺我,別殺我爹。」


    元官劭龍沒答話,倒是姚桂花又歎又氣。「酈茹,妳該懂事的,怎麽妳爹讓妳做什麽,妳就真的做呢?」


    「我……我知道我錯了,我隻是不想離開表哥……」宰酈茹把事情的始末,全說給姚桂花聽。


    「妳啊!」姚桂花重歎了聲。


    「姨娘,您要幫我和爹求情呀!」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姚桂花又想開罵,但看到宰郤已愣傻傻的,外甥女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那怒罵的話語到了嘴邊又吞迴去。


    「姨娘,怎麽辦、怎麽辦……」


    元官劭龍迴到房內,昔日和雨澄恩愛的情景,一一浮現在眼前。


    他拆開雨澄留給他的信,她告訴他,她相信他是愛她的,她迴京城去,不是要離開他,她希望他能把積壓在心中對水幽的愧疚,全部傾泄出來。


    她會在京城等他,等著一個愛她愛的沒有任何負擔的元官劭龍去接她。


    「雨澄……」


    元官劭龍把信貼在心口上,這輩子,他能娶到雨澄,是他莫大的榮幸。


    她如此體貼他、包容他、相信他……


    就算去到京城,真的會被皇上打斷腿、割了手臂,他也無悔。


    他隻求,能接迴心愛的她。


    迴到京城已三天了,雨澄心定如山,等著皇阿瑪心軟,點頭認同她和劭龍的事。


    她同時也相信,劭龍絕對會來接她,稍然流逝的光陰,如同兩人踩著穩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即將來到的團圓日子。


    雨澄的親娘宜妃優雅的徐步走來,緩緩落坐在女兒對麵。


    「又在想妳那個還未讓妳阿瑪認同的夫婿?」宜妃笑抿著唇。


    雨澄眉睫一揚,嬌嗔著:「額娘,您又在笑我了。」


    宜妃歎笑的搖搖頭。「額娘是心疼妳,有多少王爺、貝勒等著要娶妳,妳偏偏去選上那個元官劭龍,還讓妳皇阿瑪氣騰騰的。」


    「額娘,皇阿瑪今天說了什麽?」雨澄一副饒富興趣的神情。


    「還不讓妳給料中了。」宜妃笑睨著女兒。「這頭一天知道真相,氣的差點下令要抄斬元官劭龍全家,還好讓妳太後奶奶擋下了;這第二天,還氣乎乎的說要把妳嫁給齊康貝勒,我可是說破了嘴,勸他得三思。」


    「謝謝額娘。」


    「甭謝我,我可也氣著呢!我一個寶貝女兒,竟然把自己偷偷嫁掉,也沒知會我這個親額娘一聲。」宜妃故作生氣狀的蹙起眉頭。


    雨澄微笑的直啾著。「額娘,您連生氣都還是這麽美,難怪皇阿瑪那麽喜歡您。」


    宜妃睇了女兒一眼,笑斥著:「妳啊,就吃定額娘這一點,知道額娘除了妳皇阿瑪之外,就隻愛妳的讚美。」


    「額娘,我說的是真的。」


    「好,我要說了。」宜妃還不知道女兒想聽的是什麽嗎?她啜了口茶,緩聲道:「昨兒個,你皇阿瑪氣喝著說,若是那個元官劭龍敢踏進京城一步,肯定要砍斷他的腿,這妳太後奶奶立刻接話說:『那可好!皇帝的女兒嫁一個沒有腳的丈夫,這情操可偉大著呢!』當場,把妳皇阿瑪堵的沒再說半句話。」


    雨澄感激的看著宜妃,她知道,若不是有太後奶奶和她額娘幫腔、護著她,這會兒,她還不知道自個兒是不是還能安穩的坐在這兒。


    宜妃輕歎了聲:「這一迴,妳、水漾還有淚月,三人一同出遊,雖然遇難了,可慶幸的是,妳們都平安無事,而且都找到了歸宿,水漾和淚月婚事都圓滿了,而妳……妳的婚事能不能圓滿,就看那元官劭龍在妳皇阿瑪麵前的表現了。」


    「劭龍在皇阿瑪麵前的表現?」雨澄神情詫異,倏地站起身。「額娘,您是說,劭龍來到京城了?」


    「瞧妳驚訝的。他會來,不早在妳的預料中?」宜妃饒富興味的盯著女兒瞧,這孩子,平日沉穩的像什麽都難不倒她似的,可一旦遇上愛情這檔子事,可和平凡女人沒兩樣。


    「可……皇阿瑪怎麽找到他的?」


    宜妃歎笑,「妳皇阿瑪想必早已料到他會來京城找妳,他啊,早派人守在各個城門口,盤問每個路人的名字,他一出現,就直接被揪到保和殿去晉見妳皇阿瑪了。」


    「我去找他。」


    「雨澄,別去。」


    雨澄迴過頭,滿臉擔憂的神色。「皇阿瑪這會兒氣不知消了沒,若他一看見劭龍,又生起氣來,那……」


    「不用去了。皇阿瑪不許任何人進去,連我也不給進。」


    聞言,雨澄緊蹙著柳眉。「那……我找太後奶奶去。」


    「傻孩子!」宜妃拉住女兒的手。「怎麽,妳真被愛情衝昏了頭?妳皇阿瑪既然關著門審他,就代表這是好事,他若真的生氣,要發威可不會關著門,隻嚷給元官劭龍一人聽。」


    「可是……」


    「別可是,別擔心!」宜妃拍拍女兒的手,安撫的道:「妳還是別去的好,妳不出現,他倆或許還可以靜心的談,妳要真去了,依妳皇阿瑪那好麵子的個性,怕不又是展威風的嚷罵一頓。」


    雨澄點點頭。


    「放心,妳太後奶奶不會不管的,這會兒,她老人家說不定早守在保和殿外候著呢!」


    額娘的話讓她笑逐顏開,心中的擔憂也漸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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