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寧婉不是第一次對鍾家人說,不想也不知他們今日怎麽了,一聽到竟嚇得麵無人色,鍾老夫人便撲通一聲也跪下了,涕淚交加地道:「盧夫人,還求你寬宏大量,饒了我們一迴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寧婉不知鍾家如今怎麽這般膽小。


    當初鍾老夫人在自己麵前有如潑婦一般地叫罵,再三嚷著京城裏三品指揮使不算什麽,現在自家還任著指揮使,隻是名義上有從二品的官街而已,也不知她怎麽就變了。


    也許鐵石將鍾主事打了一頓,將他們打清醒了?


    可見這人還真是賤,好好跟他們講道理就是沒有用,總不如打上一頓讓他們吃些苦頭,就什麽都明白了。


    盧寶珠縱不是德容言工樣樣兼備的女孩子,但其實也差不到哪裏,尤其她從小在嫡母手下長大,養成了察顏觀色的本事,一向會討好人,且她一個妙齡女子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鰥夫,鍾家竟還因為她娘家不成了就打罵,真是黑了心。


    因此寧婉半點也不心軟,直接叫人將他們趕出去,又厲聲道:「我已經把話說明白了,你們不必再上門,更不必托人求請,兩家合離了事!」


    趕走了鍾家再迴秋爽齋,盧寶珠聽了信兒趕緊迎了出來,殷勤地上前道:「二嫂累了吧,趕緊到屋裏歇一歇。」


    寧婉問了幾句家裏的情形,又有盛兒過來迴稟,知寶珠身上的傷已經全好了,這些日子隻老老實實在家中做針線,便點頭道:「明日起你與我一起去見見衛夫人和洛小姐,一則我們畢竟是客是總該見見主人的,再則就是向她們學一學為人處事、言談舉止。」盧寶珠性子未免浮燥,讓她多見識名門閨秀也能早些懂事。


    盧寶珠聽了十分歡喜,「多謝嫂子了!」又將衛夫人給她新做的衣裳拿出來,「我穿這件紅的吧,還能喜慶些。」


    寧婉無奈地歎了一聲氣,「如今鍾家的事還沒有完,你也不要太興頭了,還是穿得素淡點兒好。」


    盧寶珠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垂頭悄應道:「是。」


    寧婉就道:「你可見我像這樣過?就是哪家的夫人太太的時常這般做作?有事便說事,不管什麽都有個道理可講,裝出委屈又給誰看?」心裏又想著,寶珠若是與鍾家合離了,若這性子不改,想再嫁也難。


    可盧寶珠亦有一樣好處,那就是極會看人臉色,馬上挺直了身子笑道:「二嫂我就改了,明日在衛夫人和洛小姐麵前一定不給二哥和二嫂丟臉。」


    寧婉也隻得罷了,讓她先迴去,又叫盛兒給寶珠備了東西,明日做見麵禮送衛夫人和洛嫣。


    不想,當晚鐵石竟迴來了,見了媳婦就說:「我找到了吳糧商。」


    洛冰在京城人頭頗熟,卻怎麽也查不到吳糧商,不想鐵石竟找到了,寧婉就趕緊問:「他藏在哪裏?」


    「在錦衣衛的大獄裏。」


    「錦衣衛竟然還有大獄?」


    「錦衣衛下麵的鎮撫司可以直接逮捕和拷問犯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無權過問,裏麵設的牢獄叫詔獄,還有種種酷刑。」


    「吳糧商是被陸炎關到那裏麵的!」寧婉馬上醒悟了,「可是襄武侯和陸炎連周指揮使都能滅口,為什麽沒殺了他呢?」


    「你還記得我爹過世前寫了字嗎?他是給吳糧商寫了一封信,讓吳糧商到京城裏麵告官。但不想吳糧商行事太過張揚,還沒找到路子就被陸炎發現,便被抓到獄中。原本他必死無疑,隻是吳糧商畢竟也有幾分聰明,他早將我爹的信藏了起來,無論怎麽用刑也不肯說,因此陸炎便暫留了他一命。這些日子我接手錦衣衛,一處處查看下去,正遇到了他。」


    「他怎麽樣了?」


    「沒了半條命,又落下了殘疾。而且,他家的糧鋪也被錦衣衛查抄了,家財蕩盡。」


    如果吳糧商肯聽自己的勸去不急忙去找公公詢問,可能公公也不會吐血而亡,他自己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但是,寧婉突然想起了當年在馬驛鎮上馬老板未婚妻的往事,不由得同公公說了一樣的話,「都是報應,誰也不必埋怨。」卻又想起來問:「那信呢?」


    「吳糧商交給了我,我把它燒了。」


    「也好,從此也就一了百了了。」


    「還餘下一件事,就是那個四品指揮僉事的襲職,如今重新迴了盧家。」


    「那盧鐵城……」其實他不應該叫盧鐵城了,但又不知道怎麽稱唿好,「他可是京衛的武官呀,哪裏能無聲無息地沒了?」


    「他一家三口與周氏、寶珠的生母都一起被襄武侯毒死了。」


    「襄武侯還真狠,隻怕影響他的大計,連跟過他的女人、親兒子親孫子都能下得了手!他被淩遲也是應該的了。」寧婉知道鐵石寧願盧家的舊事就此埋沒了,就道:「那個襲職我們不要吧。」武職雖然是世代相傳的,但是承襲的時候是要到兵部裏辦文書的,如果不去辦理,也就等於放棄了。


    「我原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兵部尚書主動找了我,再三說這個襲職是盧家的,盧鐵城被襄武侯害死,盧家可以再出一個子弟襲職,而且已經替我辦好了所有文書,隻等我填上鬆兒的名字,便可以領俸祿了。」


    「兵部尚書不是閣老嗎?怎麽連這麽一點小事都管。」別人家都是想辦法搶襲職,自家可倒好,推也推不出去。不過寧婉最明白鐵石,就說:「不如就給鐵垣吧,他也是公公的親兒子。」


    「鬆兒是長子,將來自然襲我的武職,我們若是再生兒子,我也會想法子替他們謀了蔭封的。」盧鐵石就道:「你說的也對,何苦白扔了,就給他好了。不過他若是不能通過武選司的武試,我不會讓他襲職的。」


    高祖初定天下時,武職承襲要經過武試通過才行,雖然家有襲職,但武試不過亦不能真正成為武官。現在這些規矩早已經廢了,但寧婉卻道:「對,我們不是為難鐵垣,而是他若有如孫指揮僉事一般,將來害的不隻他一個人,而是手下的軍士和滿城的百姓。哪怕他一輩子不能襲職,我們養他一輩子就好了。」


    ……


    注:免費連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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