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來到杜府是藏不住的。


    但他這天天一把劍掛在腰邊實在太惹人嫌疑了,尹霖本來決定將他的劍[酌星]放在自己的儲物袋裏,但她沒想到本來還很安靜的[剛阿]又開始鼓動起來,兩把劍甚至在她的儲物袋裏打了起來,惹得一眾沒出去的小人符苦不堪言。


    白澤倒是很滿意[剛阿]的行為,他現在雖說不準備計較玄冥過去幹的那些事情了,但也沒有表明他是真的忘記那些事情了,他還是憤憤不平,但礙於自己現在唯一能打鬥將劍術想迴來的對象就是玄冥,他也不說什麽了。


    除了劍之外,尹霖還覺得白澤的表情太僵硬了,一個普通人哪有那麽冷冰冰的表情。


    “你多笑笑啊,”尹霖說,“你別這麽鶴立雞群啊!你要多笑笑,人家話本男主角才像你這樣不愛笑呢,你不能這樣,人一看就覺得你不是正常人。”


    玄冥皺眉,尹霖還以為他要罵她了,隻聽到玄冥說:“我不看話本。”


    她又沒說他是在模仿話本……她都有些沉默了,這一刻就像是想要教一個人做人一樣,她真的有些無奈了。


    白澤倒是在邊上哈哈大笑,“我之前早就說了,那山海閣就在一個島上,島上的人天天被關著,所以他們的弟子都不正常,一個個腦子也有問題……你看你看,我當時說得多對啊!”


    驀地,白澤猛地打了個噴嚏,他自己都有些奇怪,摸了摸鼻梁。


    本來尹霖還想改造一下玄冥,看玄冥半天還是愛搭不理人的模樣想想算了,而後帶著玄冥來到杜府。


    時辰還早,杜衡和杜若中還在吃一頓黑夜中的早飯,聽到腳步聲後杜衡下意識打了聲招唿,“尹霖白澤,真意外……”看到來者之後,他頓住了。


    這真是太巧了,這真是太巧了,他剛想說真意外你們竟然能起這麽早,現在兩人就帶了個意外來到他麵前——誰能告訴他這個山海閣弟子、動不動就要拔劍的家夥怎麽在這裏啊?


    杜若中也沒想到尹霖還拉著一個人,好奇道:“尹姑娘,這是誰啊?”


    杜衡當然不敢說這個人是山海閣的弟子,他現在還不清楚自己老爹為什麽不想要修道者進入徐州城,但他還是想要給自己的朋友們打個遮掩,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尹霖又要說什麽鬼扯的話,杜衡就沒有開口。


    實在和他想得一模一樣了,尹霖開口就是一句令他差點粥從鼻子裏掉出來的話,“這是我的遠房表弟,他有點傻,不會做表情,所以看著冷冷的……”


    杜衡已經開始捂臉了。


    “而且還有點呆,不會說話,也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有時候生氣起來還會咬人,”白澤繼續道,他說這話還有一種陰颼颼的勁,瞧著真像是在偷偷給自己報仇,“我們本來把他放在客棧外不想給你們添麻煩的,但昨日我們又接到別人投訴,說我們表弟又開始咬人了,這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嗎?隻能把他帶到這裏了。”


    玄冥也沒生氣,尹霖覺得白澤日後和玄冥練劍,這兩人恐怕真要往死裏打對方了。


    她隻好打個哈哈道:“我表弟吃得少,肯定不會打擾你們的,杜大人。”


    杜衡也知道這兩人也裝樣子,他隻好打掩護道:“對,這事我能作證,這真是尹霖的表弟,一路上就喜歡咬人,我之前……”杜若中大驚,還以為杜衡也被咬了,杜衡話音一轉,“還看過他咬人。”這麽說完,杜若中才鬆口氣,連忙拍拍自己的胸膛。


    要真讓他知道他的寶貝兒子被咬了,他要心痛死了。


    他這麽做的時候,尹霖就在觀望著杜若中——杜若中在他們麵前都是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而對當地的人民而言,他確實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還花費了大價錢讓徐州城的子民人手一個不會熄滅的蠟燭。


    那京城呢?


    徐州城這樣,京城那裏肯定也是了。


    這兩座城池的人民加上來都十萬多人了,更別說家家戶戶一支人魚燭——這樣下去,鮫人族每日都會死不少同類。


    但就算救下徐州城的鮫人也不能阻止這件事情,隻要太陽一日不迴原位,他們永遠都會捕捉鮫人,而鮫人也難逃一劫——當人們發現他們種類不多的時候,肯定會想辦法讓他們配種,再用盡辦法讓他們的後代快速長大,這樣的話,他們就會無限地陷入牢籠,變成馴化之後的另一種奴隸‘。


    人類不隻想要壓製住比自己還要弱小的人,他們還想要壓製住更多種類,將自己做到這個地域的統治者——尹霖發現,之前嬌穗隨口說的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她心情悶悶不樂,導致早上也沒有吃下什麽,不過她平日裏吃得也不多,杜衡也隻以為是尹霖突然看到玄冥來這裏有些著急雲從他們發生了什麽但又沒有空間去問。


    吃過早飯之後,杜衡找了個借口脫開杜若中,去了白澤的住處。


    這三人都清楚杜衡會來,尹霖還不知道該怎麽對待杜衡,她更不準備在自己什麽證據還沒有找到的時候就和杜衡說出他父親的‘罪名’,白澤本身在藏秘密上就有一套功夫,兩人在同時達成了協議,都不準備把這個事情告訴杜衡。


    杜衡還不清楚他們昨日去了通訊樓,隻是看著玄冥問:“你怎麽突然來了啊?是雲從她們出現危險了嗎?”


    雲從手上拿著山海圖騰,思女現在沒有過去的神力了,但她也是神祇,在山海閣,她也能輕而易舉護住雲從,她們二人遇到危險的概率都比玄冥被趕出山海閣的概率低。


    尹霖怕玄冥說錯了話,搖頭道:“不是,玄冥是為了白澤手上的劍來的。”


    [剛阿]突然從劍關裏跑出去,他這個劍關的看守人肯定要出去尋,所以將雲從等人帶到山海閣之後,玄冥又接了那位‘假閣主’的任務出去找[剛阿]——當然,他這種行為還被白澤吐槽了一下,白澤說他自己不懂得思考,真是沒有腦子。


    尹霖已經不想和他們爭論誰對誰錯了,她簡單說完之後,杜衡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雲從她們出了什麽事情了呢。”


    “不會,思女她們好歹是神,”尹霖瞥了眼杜衡,又不放心繼續補充了一句,“他們昨夜還打了一下,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嘛,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你父親的那些謀士看到啊,到時候他們發現我們是道士,是不是就要把我們趕出去了?”


    杜衡倒不這麽想,搖搖頭,“不會的,我到時候站在你們邊上,他們肯定不會把你們趕出去的。我父親這人我知道,肯定是別人在他邊上說了些什麽,他才會誤會修道者的。”


    尹霖準備拿茶杯的動作頓了頓,她清楚地知道杜衡這話是認真的,但就是因為是認真的,所以後麵他們要做的事情聽上去才會這麽傷害杜衡——但一方是父親,一方又是朋友,就算是尹霖,她都會覺得為難的。


    她不想要杜衡恨上自己的父親,所以隻是說:“這樣就好,白澤要放心咯,你要知道他這人總是疑神疑鬼的。”


    杜衡感同身受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了過來,連帶著重重的一陣腳步聲。


    “杜衡!”那是一個女聲。


    這聲音讓在場四人都看了過去,原是門口站了個姑娘,那姑娘才不過及笄的年紀,身著白衣,看著十分嬌弱,她在他們四人身上都望了望,最後盯到杜衡身上,雙眉一皺就是一句:“你怎麽才迴來啊?不對……你怎麽迴來都不告訴我啊?”


    這人他們四個都不認識。


    尹霖都有些好奇了,他們見麵的時候杜衡都是一身草衣,看著邋裏邋遢的;但是杜衡又是杜若中的兒子,又是這徐州未來的主人;現在又有一個姑娘跑來這麽抱怨地說上一句,這當真像是雲從話本裏寫的那個什麽……什麽草根男主的背景啊!


    頂著三人都有些奇怪的目光,杜衡倒露出了如同便秘般悲痛的表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人是……”


    “我叫雲嫿。”那姑娘走進來,“我的名號你們估計不知道,我都聽杜伯伯說了,你們幾人都是從甘州城過來的,估計也不認識我,甘州城那裏那麽遠,你們走來都要脫下一層皮吧,怪不得我看杜衡都黑了一點。”


    破案了,這人定然不是話本男主的青梅女主角,尹霖想。


    雲嫿頓了頓繼續說:“杜衡,你怎麽才迴來啊?!我有好多事情都要說,但是你不迴來,我怎麽說啊!”


    其實這裏雲嫿隻相信杜衡。


    她甚至不相信杜若中,但是她來得太不巧了,她過來的時候杜衡已經不在徐州城了,而杜若中這人又不敢聲張她在這裏,天天就是求著她迴去——對著那張臉,雲嫿也說不出什麽來了。


    雲嫿有時候真是覺得詭異,明明杜衡這麽正義、大膽,但他的父親杜若中,卻是一個十足的膽小鬼。


    杜衡這麽一看也清楚雲嫿這是真有事相求了,他問:“怎麽了?”


    “我覺得……”雲嫿說,“我覺得皇帝不對勁,他好像……早就死了。”


    這一刻,不隻是杜衡,其他三人都露出了怔然的表情。


    雲嫿在說些什麽……他們前不久還在討論的皇帝,瞧著早就死了?


    對上四人相同凝重的臉,雲嫿頓了頓說:“你們怎麽了啊?”


    “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杜衡道,“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皇帝早就已經死了嗎?”


    雲嫿點頭,她著急地解釋道:“對啊!你們應該都知道吧,這一代皇帝已經七十二歲了,對人類而言,這應該是很長的壽命了。”


    女媧給了統治者皇權,但是女媧依舊沒有讓統治者長命,她認為人類這一種族就應該隻有這些壽命,當一個人長命千年之後是很可怕的,哪怕是再普通的人,每天積攢經驗,最後也會變成一個別人都無法招惹的‘神’。


    女媧不準備造出一個‘神’,她統治的‘神’已經夠多了,那些大荒島的神明每次鬧出一件事來都恨不得把大荒一分兩半,處理這些事情已經讓她夠累了。


    “他已經活了七十二歲了,他確實有些年老糊塗了,本來大家都認為他會繼位給我皇兄、就是當今太子,但是他還是沒有,他甚至撕毀了自己過去立下的立儲令,非要說自己還能活一百年。”


    這話誰都當聽聽,因為太荒唐了啊!誰能活到一百七十二歲呢?就是過去英明的君主也沒有活到一百七十二歲。


    當時的雲嫿和所有的皇子一樣,都認為自己的父皇是在開玩笑。


    但後麵她才發現——他們的父皇,當今皇帝,徹底不一樣了。


    她本來隻是想要將自己母親連夜抄寫的佛經遞到皇帝的寢宮中好讓他還記得這個宮裏有這麽個可憐的妃子和公主,那時殿中正好無人,她感到奇怪,往裏走了走,正好撞上當今的皇帝。


    她本想出來拜見父皇,未曾想正好看到——


    “父皇他,過去走路都是拄著拐杖的……但那一日,他根本沒有拄拐杖,我這一生隻看過一個人慢慢老去,卻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人,是慢慢變得年輕的。”雲嫿想到當時看到的事情就有些毛骨悚然,“怎……怎麽辦?宮中一定是出現怪物了!我和謝昭義說了這件事,謝昭義隻能先帶我出來,將我安排在了徐州城。可是你也知道你父親那個人,他怎麽可能做出違反皇權的事情呢?每次我一說他就要來一句小人惶恐小人惶恐,我又找不到你,我又迴不到京城,真是氣死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杜衡迴來了,雲嫿知道這事後就連忙找過來了。


    “現在又突然不知為何沒有太陽了,真是又詭異又奇怪。”雲嫿說,“是不是因為天子被妖怪侵體,所以太陽才隕落了?杜若中非要和我說是什麽鴯吃掉了太陽,我看就是上天對人類降下了懲罰!”


    杜衡忍不住道:“那你說說,誰做了惡事啊?”


    他過去常常和雲嫿互懟,說這話時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本能反應,沒辦法控製。


    但雲嫿還真的知道現在誰在做惡事,她意外於杜衡並不清楚,麵上出現了一抹狐疑,就在尹霖想要拉住她的時候,她更快一步說:“你師父啊。”


    杜衡愣住了。


    “你師父一直在……一直在抓鮫人啊?”雲嫿也有些不知道該不該講下去了,她望著杜衡一瞬間煞白的臉,小心翼翼道,“你不知道嗎?”


    他……他不知道嗎?杜衡真不知道這件事,迴來的這段時日,他確實沒有看到自己的師父,杜衡以為這隻是師父迴去休假了,沒想到是在做別的事情……抓鮫人,為什麽要抓鮫人?他一時頭腦嗡嗡,迴頭看向三人。


    人與人熟了之後,是什麽都能看出來的。


    杜衡隻一眼就明白了——


    哦,這三人什麽都知道,就他被蒙在骨子裏。


    原來是這樣,杜衡想。


    原來隻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他們誰都知道了……雲嫿也差不多都知道,但雲嫿說的那話,杜衡一下子就明白了。若是他的師父去做壞事,那他的父親杜若中肯定也脫不了幹係,杜若中如果知道卻不阻止的話,說明他們是一……一夥的。


    他險些沒有力氣,被尹霖連忙一扶。


    “你們……你們什麽時候知道的?”杜衡低聲道,“原來隻有我不知道啊。”


    尹霖有心安慰,但白澤卻覺得這個時候告訴他比起欺騙他更是明智之舉,於是白澤拉開尹霖,對杜衡說:“昨日,我們昨日去了通訊樓,你既然在徐州城長大,應該也清楚那棟樓是做什麽的。嬌穗,也就是尹霖的一個同窗,她被邪神負貳抓走了,所以我們想要去那裏找答案,我們還問了通訊樓這些人魚燭的情況,那裏的老板告訴我們,是你的父親杜若中所為。”


    這一次,白澤加上了那個稱唿‘你的父親’。


    他不準備再在這個時候欺騙杜衡了,而這個時候欺騙才是更傷人的行為,杜衡聽完之後沉默下來。


    玄冥忽然說:“我本就準備抓著你威脅你的父親,是你的朋友們把我攔了下來,他們不想利用你,也不想讓你失望。”


    杜衡看了過去,玄冥依舊麵無表情,但杜衡知道,玄冥這人是不會說謊的——他的憤怒不是因為自己一直被欺騙,而是因為這些事情,在同伴麵前,他們都選擇向他隱瞞,即使這件事可能對他來說是悲傷的事情。


    “所以我們才……”尹霖沉默一會兒道,“所以我們才沒有告訴你。”


    雲嫿也才知道杜衡並不清楚這些事情,她也發現自己做錯事情了,下意識看向杜衡,在他的目光中小心翼翼道:“我以為你知道呢……你要不假裝自己不知道?”


    杜衡都快被氣笑了。


    但這一次出去確實給了他不小的收獲,在說到這些的時候,杜衡並不生氣,隻是搖頭道:“沒什麽,你說吧,我師父在做些什麽?”


    雲嫿又看了眼杜衡,過去她因為母親常常會來到徐州城避暑,也在這裏結交了杜衡,她是當今的五公主,幾乎沒有人敢得罪她,但杜衡就挺喜歡直言不諱的,常常會指責她對下人不好的事情……但她也不是不好,有些時候她隻是覺得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他們都做不好實在是麻煩,才會說一說他們,真要說打,她還沒打過誰呢。


    但杜衡這次迴來似乎又不一樣了,她看得出來,杜衡這人其實挺傲的,他認準了道理,有時候這個道理吧還能讓他隕石具焚,他如果非要認準別人說得不對,八匹馬都沒辦法把他拉迴來。


    過去杜若中也發現了這件事,他想要杜衡的性子溫和一些,所以給他找了個師父,還讓他學了醫術,也就是了解那些‘醫者仁心’,這一教學確實讓杜衡脾氣好了一些……雖然雲嫿覺得那是他實在太累了,也沒辦法了。


    誰學醫不累呢?


    但這次又不同了。


    過去雲嫿總覺得杜衡眼中滿滿的都是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因為他基本上都是按照杜若中的旨意去做事,他的一套規則也被封印在學醫的‘醫者仁心’之中,他脾氣不是軟柿子那樣的人,但是周圍一切都要他服輸。


    但現在不是了,現在他那雙眼睛又變得明亮起來,換句話說,杜衡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想要做什麽,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知道這件事後,雲嫿也放下心來,開口道:“是這樣的……上個月,太陽消失之後,你的父親和你的師父也被急召去了京城。謝昭義說自己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也知道該怎麽應對,所以告訴了他們一個一直活在這裏卻不被發現的種類,那就是鮫人。”


    “鮫人性格笨,看著沒有外表精明,他們一般都是長命物種,所以珍視自己身邊的每一個族人,隻要有一個族人消失,剩下的鮫人就會源源不斷找過來,這就是他們能抓到鮫人的緣由。”雲嫿說到這裏也歎了口氣,她知道這很歹毒,但是謝昭義的決策確實在某些方麵也是正確的,當不滅的蠟燭掛上百姓門口的那一刻,京城和徐州城也穩定了下來。


    不願意做這些的贛州城官員前不久就被當地百姓殺了……這不也從側麵體現出謝昭義這個政策的正確之處嗎?


    雲嫿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杜衡已經清楚了。


    這件事他的父親和師父……甚至是謝昭義,都同意了。


    對人類而言,這樣做是最好的,他們並不需要在乎鮫人有沒有死,也不用去在乎這些鮫人的死活,因為對人類而言,就算鮫人長得再像,也不是他們的同族。


    “鮫人……”尹霖就在這時開口,“或許你也可以喊他們你們了解的名字——人魚。我們之前和通訊樓進行了交易,那邊的人告訴我們,它們就被關在杜府池塘底下的暗道裏……那裏的暗道,你清楚嗎?杜衡?”


    池塘後邊。


    杜衡聽聞苦笑,看向白澤,“你還記得嗎?當時在甘州城的醫館,我一眼就認為來那裏有暗室……我曾經和你說過,那是因為我過去去過大理寺,他們會在裏麵布一個暗道關押已經變成煞鬼的怪物,直到他們被往生。”


    “所以……”白澤道,“你說的那個大理寺……就在杜府底下?”


    “是,”杜衡說,“就是池塘後麵的暗道,那裏就是大理寺。如果你們想找鮫人,他們應該也被關在了那裏。我可以帶你們去,但是作為條件,如果我的父親真的做了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也請你們留他一命。”


    玄冥冷聲道:“就算是我們給他一條性命,山海閣的弟子也不可能讓他活著,隻要長老下達命令,所有的山海閣弟子都會被派來刺殺你的父親,杜若中難逃一死。”


    這也是當時白澤為什麽和尹霖說杜若中必死無疑。


    山海閣這地方,他們的弟子不是弟子,看著和死士刺客差不多,隻要上麵的人發號施令,下麵的人必須完成任務才能活著,人的最大貪欲就是活著了,隻要還想活,他們就會瘋狂擊殺杜若中,直到他徹底死去。


    杜衡知道。


    他當然不是想要給自己的父親這種行為找借口,但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他安靜地看著三人,最後隻低聲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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