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怎麽這麽沒禮貌啊,我看他還想要上手摸姑爺的手呢。”小廝一邊叨念著一邊給尹霖找藥,尹霖接過向他道了謝,繼續低頭擦自己的手。


    她其實可以用靈力直接擦去這道墨水,但小廝在邊上,她也不太想短時間內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再抹去小廝的記憶,便拿藥擦拭著自己的手心。


    她擦著手,小廝依舊滔滔不絕,“姑爺下次見到這人還是遠遠離開的好,想來是個招花惹草的登徒子,說的話都是不能信的,這當著人家的麵就能說出思念,私下可還得了?”


    這話尹霖就準備聽聽,她笑著點點頭,小廝才麵色緩和了一些,而後,尹霖擦掉了手上的墨水,這才看清楚已經依附在手腕上的山茶花花紋,不知為何,這山茶花如今帶著血色,瞧起來真是無比詭異。


    她沒有說話,也引得小廝看了過去,小廝微微一驚,不可思議道:“姑爺,你這花紋是怎麽來的?剛剛瞧著還好好的啊。”


    山茶花……尹霖心下已經有了個猜測,她目睹著山茶花花紋蔓延出來越來越深的血色,真叫人看著心中大駭,她連忙道:“我得去找白澤!”


    小廝有些茫然,“白澤,白澤是誰啊?”


    尹霖來不及多說了,直道:“就是剛剛來的人。”


    她站起身快速離開這裏,隻留小廝在原地思考,他喃喃重複著剛剛尹霖的話,琢磨著剛剛來的人是誰,反應過來後麵色震驚,“姑爺!你不會是去找那登徒子去了吧?!”


    登徒子白澤此時還不知道自己正被罵著,雲從和杜衡一直在二樓,見他不開心就給他點了份午宴,白澤坐在美食前悶悶不樂,令杜衡都有些感慨,“他以前真不這樣的,尹霖一走,他就跟失了魂一樣。”


    “他倆以前說過什麽話?”雲從推了推杜衡。


    杜衡沒聽懂,歪歪頭,“說了什麽?”


    “就是比如‘我心悅你啊’之類的話,他倆之前有說過嗎?”雲從笑著問,“這要是說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杜衡這才反應過來雲從再問什麽,他有點難以置信,連忙晃手道:“這不能吧?!我們也不過才相識半個月,那時候出事情也沒看出來他倆不同啊。”


    雲從倒不這麽認為,現在分開了更能看出來自己的心思了,現下一看就是白澤多了些心思,尹霖已經潛移默化認為白澤很值得信賴但摸不透自己的本心嘛。


    “這可不好說。”雲從神秘兮兮道,“不過,我瞧著這二人魂不守舍的模樣,大概也猜出來了,要是今日尹霖追上來了,說明尹霖也聽懂了;若是尹霖沒追來,說明她還是將白澤當成了知己好友。”


    畢竟身為同窗十幾年了,雲從還是很懂尹霖的,她知道尹霖在旁的方麵很敏銳,在人際交往上是真的不清楚,她自己說白了也在山上待了十幾年周遭隻有幾個同窗陪伴,對情愛一事還能敏感到哪裏去呢?


    但這二人之間的事情,雲從也不好插嘴。


    她不說,杜衡也不準備問,他迴頭看向白澤,白澤已經從剛剛失魂落魄的情況中恢複神智了,真皺緊眉死死盯著自己手腕處的‘山茶花花紋’。


    剛剛見尹霖之前,白澤還清楚自己手上沒有這東西,他雖失了憶,卻仍然記得山茶花對自己十分重要,因而扇子上也要繡山茶花,他之前在山海閣的時候就因為這件事被嬉笑,但白澤依舊覺得山茶花對自己十分重要,是不可以忘卻的存在。


    杜衡問:“你怎麽了,白澤?”


    “奇怪……”白澤也不明白自己手腕上到底為何出了山茶花,但也從鬱悶中走出來了,他坐直了身體,繼續思考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


    一來,尹霖現在不能從縣令府、不,或者說是顧琢光的眼皮子底下出來;二來,剛剛路過醫館的時候,白澤總覺得自己聞到了什麽味道,他對這樣的氣息很靈敏,但一時半會兒,白澤想不出那是什麽。


    他抬眼看了下杜衡,看得杜衡直發慌,又小心翼翼問:“你要不要讓我給你看看啊?白澤?”


    杜衡瞧著現在白澤有點怪異啊,心病也是病,還是要看看的,不然憋出什麽事情來,多不好啊。


    白澤卻道:“那藥館有古怪,我聞出了怪味。”


    一聽是正經事,雲從也不打岔了,開始迴憶起這些時日裏對藥館的印象,眉頭微微蹙起道:“這藥館一直是顧琢光打理,當地百姓也覺得是仙館,這到底是出什麽問題啦?”


    杜衡也點點頭,他今早也打量了一下,在甘州城這麽偏遠的地方收集這麽多藥材確實是不容易的事情,而且他們之前還問過路人,大家都對顧琢光的醫術十分佩服,不像是花錢買人口徑的模樣。


    “不,我在那裏聞到了怪味,也不能說是怪味,我隻記得那東西不算什麽好東西,但我不確定,也想不起來那是什麽了,”說到這裏,他看向杜衡,“你對醫術的了解比我們都深,這件事隻能你也同我一起去找是什麽味道。”


    杜衡聽懂了,這次白澤是認真的,那藥館中大概真有不同的地方,他們也必須前去調查一番。


    雲從就在一旁聽著,順勢開口道:“我也去,人多力量大嘛。”


    白澤望了望她,沒反對。


    這邊,尹霖正要出去,被一把劍攔住了。


    那是和晝染一起的山海閣弟子,之前白澤生氣的時候直接朝他罵了個‘滾’,尹霖還記得,這人應該是叫玄冥,晝染曾讓她不要害怕他——也不知道這些山海閣弟子怎麽了,說話都雲裏霧裏的。


    她站在玄冥麵前,微微上揚右眉,“我要出去。”


    “你不能出去。”玄冥道。


    玄冥的語氣和他這個人一樣,聽來都冷冷淡淡的,讓人說不出滋味來,甚至還有些欠打,怪不得白澤這樣懶洋洋的人都會生氣。她已經有些不高興了,收斂起表情,麵無表情道:“我說了我要出去。”


    “你不能出去。”玄冥再次重複。


    小廝已經追過來了,看著他們二人這場景嚇了一跳,他也不清楚小姐讓這兩個打扮奇怪的人住在縣令府裏是為何,但小姐的命令向來是正確的,他也不好意思問,隻好去勸誡尹霖:“姑爺,咱們還是不出去了,其實外麵也沒什麽好玩的。”


    尹霖懂了,她是被顧琢光禁錮了。


    她一日不向顧琢光表態,顧琢光就會一日派這叫玄冥的家夥來看守她……但尹霖有點好奇,顧琢光應該沒有這麽大的本事,玄冥要拘留她,應該是自己的想法。


    這也更奇怪了,他們山海閣弟子不讓她出去是為何?而且她說到底都是昆侖山山主東方易的徒弟,沒有必要自相殘殺吧。


    尹霖麵色冷了下來,就當小廝以為她要找顧琢光吵上一架而忐忑不安的時候,就見她退後了兩步,又哼了一聲,“我不找他們,我就是出去逛逛,逛一下都不行嗎?”


    這說明尹霖退讓了。


    “哎喲道俠,咱們姑爺就是出去逛逛,也不找人,你不放心跟過來怎麽樣?”小廝一聽又連忙勸說麵前的玄冥,“這就是逛街,逛街不衝突嘛,把人悶在府上總會悶出病的。”


    玄冥似乎在思考。


    尹霖明白了,他的任務是不讓她和白澤相遇,他還是更偏向白澤的。這讓她又有些納悶了,這些山海閣弟子到底想做什麽?


    半晌,玄冥道:“可以。”


    尹霖又冷哼一聲。


    花燈節結束了,街上倒沒有這麽熱鬧了,尹霖找了個首飾店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而玄冥站在她身後抱著劍,那周遭氣息令邊上的人都嚇了一跳,連連往邊上走了走。


    尹霖不樂意了,“你抱著劍給誰看呢?”


    玄冥瞥了她一眼。


    她這輩子長到現在臉上就沒這麽大膽過,就連之前和雲夢比鬥生氣了都隻能哼一聲,她現在這樣說還有一部分緣由是想要給白澤出氣,但這話肯定不能說。


    對上玄冥的目光後,尹霖慫了一點,瑟縮了下脖子,但想著氣勢不能輸,扯著脖子道:“你瞪什麽呀?沒看到這邊的姑娘都被你嚇走了?”


    她雖然想著氣勢不能輸,但語氣已經服軟一些了。


    玄冥沒聽出來,隻是朝尹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確定這些人真的因為害怕他手上的劍退後時,玄冥才將劍收迴了儲物袋,他過往從未離手過劍,現下竟真有些不自然。


    而這不自然沒持續了多久,因為他聽到尹霖道:“你手空了,給我倒杯茶。”


    “……”玄冥沒忍住再次瞥了眼尹霖。


    尹霖的膽子隻有剛剛那一瞬間是大的,她對上這目光後已經大腦空白了,想起來剛剛自己說的話,她險些咬舌,登即自己倒了杯茶,但嘴裏還是不饒人,哼哼嘀咕道:“我這是給你表現的機會,你愛要不要……我自己喝。”


    玄冥不準備多說,又一次挪開眼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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