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忽然插嘴道:“還不是因為哥哥喜歡……”


    “住嘴!”我隻覺得臉上一陣發熱,好家夥,原來我這點愛好不光家裏人都知道了,還暴露到外麵去了。也不知道這丫頭是什麽時候和江浸月聊的這些,怪不得最近幾次遇到江浸月,我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有點怪怪的,好在她似乎還沒把我當做變態……


    “今天不提屁股的事!不對,以後也不準提!”


    “哎呀!哥哥快看,江姐姐上台了!”


    嗯?我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又中了這小丫頭的計,但聽得外麵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唿聲,我的眼神也忍不住往台子上望了過去。台子中央確實上來了一個盛裝的美人兒,身材高挑婀娜,但隔得那麽遠我實在認不出來是不是她。


    隻不過當音樂響起了之後,我便確定台上的姑娘正是江浸月,那混雜著各種古典樂器聲音的曲子,赫然是從前聽江浸月給肇郡三虎唱過“木橋謠”。她一開口更是驚豔無比,這首曲子溫如流水一般並不高亢,但她的聲音又清澈又響亮,氣息也是穩定悠長。我隔數十米遠仍舊聽得極是清楚,要知道這個時代可並沒有話筒擴音。我也終於明白江浸月作為這個時代這個國家最出眾的歌者,為什麽會修習內功了,真真是讓人擊節叫好。


    夏煙聽了也很感歎:“這首曲子我聽小姐唱了不少次了,沒想到讓江大家唱,竟還能這般的動聽……”


    鳳凰哼了一聲道:“夏煙姐姐是嫌我唱得不好聽咯。”隻不過她繃著的小臉隻不過持續了一秒,瞬間兩眼就開始冒小星星,一把抱住了夏煙,“不過……江姐姐唱的實在是太好聽了!”


    我記得夏煙似乎也是江浸月的死粉,兩人頓時嘻嘻哈哈的笑鬧作一團。江浸月唱完這一曲之後就又迴後台去了,下一個登台又變成了群舞,領班也的人也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身段不錯的姑娘。我有些奇怪,問夏煙這種演出有沒有節目單的,夏煙說按理應該是有的,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人給咱們。


    反正當前也不是江浸月或憐影的節目,我有心自己出去轉轉,而且我剛想起今天我似乎也沒瞧見盧文灼,按理說他才是主家。夏煙主動起身,說出去找掌櫃的問問有沒有節目單。我又想著今日這樓裏魚龍混雜,崔翊君也還沒迴來,我還得看著鳳凰,便點了頭讓夏煙去了。


    隻是夏煙剛出門沒過多久,便聽到樓道裏有各種喧鬧之聲,似乎是有人在鬧事。我皺了皺眉,一起身,便看到夏煙匆匆忙忙的從門外進來了,手裏拿著一卷竹簡。她飛快的掩上門,急聲叫道:“老爺!”


    我上前兩步扶住夏煙,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門外的聲音也越來越近,然後便是砰的一聲,門被人猛地打開了,進來數個衣著華貴的男人。當先一人大約三十來歲,麵目端嚴,相貌堂堂,眼神之中頗有睥睨萬物的氣勢。那人上來就指著我冷笑道:“你就是那個樊陽新冒出來的半城先生?”


    我把夏煙攏在身後,拱手道:“不才正是在下,敢問閣下是?找李某可有事?”


    那人哼了一聲,道:“名字我記下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我莫名其妙,正要開口,隻見外麵快步又走進來一個熟麵孔,上前勸住那人道:“道長,使不得!李先生是我家少主和江小姐的貴客,這個房間是他們特地留給李先生的。還請道長通融一二……”說話的正是此間的穆掌櫃,他額頭上有汗,麵上竟然有些急切。


    “你們盧家請老子大老遠的從綏平趕過來,居然還要老子和法度寺的、天門派的擠在一處。房間還在在南麵,根本看不到陌上芳菲的台子,這是什麽道理?江小姐正在忙乎就不打擾她了,你們少主人呢?我倒要問問他,這個什麽先生的,憑什麽可以單獨帶著丫鬟和小孩子呆在這麽好位置的房間?我看樓上宮……貴人的位置都沒這間房間好!”


    穆掌櫃抹了一把汗道:“道長,老朽已經派人去請少主了,太清觀和法度寺、天門派向來交往密切……”


    “交往密切是我們的事,和你們盧家又有什麽關係?”那人直接打斷了穆掌櫃,語氣中的火氣再也壓抑不住:“就算法度寺和天門派的道兄們不介意,你們又怎可如此輕怠我等!”那人一把撇開穆掌櫃,指著我道:“半城先生是吧,來來來,先接老子三掌。”


    那人話音剛落,也不等我迴答,直接便是一掌當胸襲來。我早有防備,無聲無息的伸手接了一掌,竟然微微退了一步。這人看上去魯莽,功力倒是當真不俗。我連忙把手一擺,道:“且慢,李某不才,請教道長是何方神聖?”


    那人也“噫”了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倒還有幾分功力。老子是太清觀的萬道人。”


    “哦,萬道長……”


    “老子不姓萬!你沒聽過老子的名號?”


    “……”媽的,這是存心消遣我來了?這人蠻橫焦躁,開口閉口都是老子,又不穿道袍,哪裏像個出家人了。我壓了壓火,道:“……道長剛才說讓我接三掌,若是李某僥幸接下來了,道長怎麽說?”


    萬道人一聲冷笑,森然道:“這房間,老子今天是要定了,你接的過三掌,就再接三掌。老子還有師兄弟三人,一直接到你讓出房間便罷!”他說罷又是一掌,這一掌力道又提了數成,但這一掌我接下來卻並沒有後退,而是穩穩的站在原地。


    萬道人“嘖”了一聲,身上狂傲倒是收了大半,但語氣中的兇悍仍舊不減:“果然是有幾分功夫!呂掌門這個虧吃的不冤。不過老子今天可不是要和你決勝負。”他指著他身旁一個年輕人道:“去,把你師伯師叔們都請過來。”那年輕人目光一閃,立即應聲而去。


    穆掌櫃急的一跺腳,卻朝著我拱了拱手:“老朽去勸勸劉道長,還望先生……”


    我心知肚明,朝他點了點頭,穆掌櫃便急匆匆的跟著去了。萬道人一聲冷笑:“不要以為這個老頭能解決這個問題,老子的師兄弟可不是好相與的。”他屏氣凝神,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他全身的氣息大盛,整個人都彌漫著一股磅礴且危險的氣勢。我分明能感覺到他的全身氣力都歸於右掌,但他的右掌朝我襲來時卻看上去飄飄忽忽的毫無力量。


    我看不出他的虛實,不由的暗暗皺眉,隻好凝力於臂,小心翼翼的接了這一掌。但剛一接掌,我就感覺上當了。萬道人掌力不吐反吞,把我的手掌牢牢的吸住了。我隻怔愣了片刻,便感覺到如山如海一般的內力從掌上襲來。我提氣相抗,但感覺我剛一發力,萬道人的掌力就撤了,我攻過去的掌力似乎落入了一個螺旋迴轉的所在一般,內力在他經脈中轉了片刻之後竟然和他的內力一起合流朝我攻了過來。


    我吃了一驚,趕緊再次提升功力硬接,但這一次看上去來勢洶洶的兩股內力竟然又是虛招,兜兜轉轉再次合力之後朝我襲來。這迴我不敢再硬接了,掌力凝在掌心含而不吐,果然這一波不再是虛招,我則借著這股大力順勢甩脫了他的手掌,後退了數步。門外一個喝彩聲響起:“好一招“萬山崩”!”


    我怒道:“什麽狗屁萬山崩,這分明是道家太極裏借力打力的功夫……”我甩了甩手,盯著麵色有些怪異的萬道人,道:“萬道長,咱們再……”


    我這時猛然發覺,剛才在門外喝彩的人赫然是肇郡的笑麵虎李謙。李謙從外麵走了進來,見我仍舊是笑嗬嗬的見禮打招唿,道:“李少俠,原來你不識得嶽道長。不過恕老夫直言,剛才比較掌力,李少俠退了兩步,嶽道長原地未動,確實是李少俠你輸了。”


    我心中頓時警覺了起來,但麵上也擺出了笑容道:“六爺所言甚是,李某輸就輸了,也沒什麽不認的。既然如此,那便請諸位離開吧,李某下迴再去太清觀把這個場子找迴來。”


    李謙也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李少俠真是痛快之人!嶽道長,咱們繼續迴去喝酒吧?”


    “等等!”萬道人一臉怒色,瞪了李謙一眼道:“李六你來搗什麽亂!誰說老子和他比武了,他不讓出這房間,老子就不走了!”他一揮手把李謙推開,朝著我又擺開架勢,不過麵上的狂傲已經一掃而空,“李先生,請吧。”


    我疑心大起,這不知道是姓萬還是姓嶽的道人功夫不俗也就罷了,打贏了也不走,還差人去叫他的師兄弟。關鍵是他也不比別的,一門心思要跟我比較掌力,莫不是又是車輪戰消耗我內力的法子?我一時猜不到對方的具體意圖,但隻覺得這樣下去兇險異常,內力比拚本來就極易行差踏錯,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經脈受創。


    這萬道人內力運轉法門獨特,我自問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精準的隻打退他而又不重傷他,萬一一個控製不好自己受了傷……我再看了一眼笑麵虎仍舊笑嘻嘻的嘴臉,陡然想起今日這棟樓裏臥虎藏龍,跟我關係好的卻隻怕沒有幾個,我又想起數十天那次精疲力竭時遇到的各路殺機,不由的心中一顫。


    此時另外一個疑問也不自覺的湧上了我的心頭,今日來望山樓的貴客極多,為什麽這麽一個極佳位置的房間會留給我?無論是宮中的貴人,還是盧家、鄭家、李家的人又或是本地的各種官員眷屬,都比我更值得安排。那麽這到底是誰安排的?又是出於什麽目的?若是盧文灼或者是江浸月安排的,也許會隻是單純的好意,可偏偏這兩人現在一個都聯係不上!這個房間到底是誰安排給我的?


    我心中疑竇既起,麵上則不再猶豫。我堆起笑容,拱手道:“且慢。嶽道長是吧?道長武功高強,李某已經服了。”我看了一眼李謙,“當著李六爺的麵,李某也不能賴賬是不是?道長既然看上了這間房間,李某便讓與道長好了。”


    “哥哥!”鳳凰又驚又怒,頓時跳了起來。夏煙連忙一把摟住鳳凰,附耳過去小聲的哄勸她。這邊李謙仍舊笑眯眯的拱手道:“李少俠這份氣量便數難得,老夫佩服的很呐。我李家的廂房就在樓上,少俠不如過來跟老夫小酌幾杯,再一同賞看陌上芳菲的演出如何?”


    我笑道:“六爺美意,李某心領了。隻是我這師妹自幼便頑劣不堪、吵鬧非常,怕是攪了六爺的雅興,就不打擾了。”我轉過頭對著萬道人拱手道:“道長房間在哪?這便請諸位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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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道人麵色陰晴不定,估摸是沒想到我會突然認栽服軟。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一時也沒什麽好說的,隻哼了一聲道:“本樓的甲字三號房。”


    說來倒也奇怪,場麵上是我輸了一招,但作為贏家的萬道人卻殊無勝利者的喜悅。我作為輸家倒是淡定的很,就是鳳凰有些忿忿不平,拿她那雙大眼睛氣鼓鼓的瞪著我。我低頭抱起她,笑道:“咱們換個房間,看看不同的風景也是好的。”


    我朝著萬道人和李謙微微一笑,從容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出了房門。我剛走出兩步,便聽到樓道裏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然後便是一聲:“李先生,請留步!”


    我定睛一看,迎麵走來的正是今天剛見過的“八麵羅漢”孟山,他快步走到我麵前朝我拱了拱手,肅容道:“半城先生且留步,此事是孟某安排不周,還請您稍待片刻。”


    我不置可否,但也沒有繼續往前走。隻見孟山先和萬道人以及李謙先打了招唿,隨後便直接道:“嶽兄,借一步說話。”他也不等萬道人反應便一把把他拉出人群到了走廊一側。


    萬道人哼了一聲,甩手道:“孟大,你少他媽的糊弄老子,今個這事……”萬道人剛找迴幾分囂張,但聲音卻陡然被孟山給打斷了。


    我心中一動,連忙背過身去,閉眼運起功力。隻可惜樓道裏人多聲雜,我隻依稀聽到孟山壓著嗓子道:“……對盧家、對我陌上芳菲都有救命之恩……”萬道人仍舊不服,孟山又道:“……莫拿宮中……過命的……”萬道人麵色有所鬆動,但還是一副很不爽的樣子。孟山壓低了嗓子又說了最後一句,我沒聽清楚,但萬道人卻皺了皺眉,似乎終於是放棄了。


    雖然隻有隻言片語,不過聽到這裏我終於大致明白我為什麽會被安排在這個房間了,盧文灼是望山樓的主家,江浸月和陌上芳菲則是今天宴會和演出的主家,他們謝我救命援手之恩,把最好的位置留給了我。宮中來的貴人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也默許了這個安排。畢竟我這個位置隻不過是看窗外台子上的演出視野較佳而已,並不是有某種地位象征的位置。我腦子裏甚至還冒出一個想法:樓外的演出就是江浸月專門安排給我和鳳凰看的,隻不過我想起台子周邊圍著的大批平民,想起他們大聲喝彩和喜聞樂見的樣子,這個念頭便化成了一笑了之。


    看來房間是不用再換了。我迴過頭了再看萬道人,他正陰著臉帶著人往迴走,走到我身邊時忽然停下來看了我一眼,道:“半城先生武功倒是名不虛傳,可惜了,嗬嗬……”萬道人冷笑一聲,拂袖轉身。


    我有一瞬間的錯愕,連忙捂住了鳳凰張大的嘴巴,笑道:“道長慢走,咱們以後太清觀再見哇。”


    萬道人重重的哼了一聲,說了聲好,快步離去。


    孟山則上來跟我打圓場:“嶽道長向來都是這個脾氣,但人卻很是熱心,還望先生莫要介意。”他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又道:“先生沒有受傷便好,不然月兒和憐影姑娘可不會饒過孟某了。”


    我笑道:“嶽道長的掌力非比尋常,隻不過要想打傷李某也沒那麽容易。”我說完還看了李謙一眼。


    李謙則哈哈大笑,先是誇讚孟山手段了得,不愧“八麵”之稱。孟山也和他謙讓客套了一番,這兩個人看上去熟稔無比,根本看不出這陌上芳菲和肇郡李家曾經起過不小的衝突。


    孟山又說了幾句場麵話之後,便借口離去。李謙仍舊是笑得一臉祥和的再次邀請我去他的包廂喝酒,還說四爺李泰也在。我放下鳳凰,耐著性子的和他又客套推讓了一番,狀作無意的問道:“怎麽今天不見九爺和李珂公子?”


    李謙笑道:“老九和犬子都是狐朋狗友甚多,不似老夫和四哥喜歡清淨,這會兒老夫也不知道他們都在那個房間裏胡混去了。李少俠若是過來一齊喝酒,我便差人去把老九尋迴來。犬子一個小輩,咱們就不用管他了。”


    我哭笑不得,還真和我稱兄道弟上了,明明我和李珂才是年齡最接近的。不過我既然是文煉的老師,肇郡三虎和文煉的二伯盧二爺平輩論交,李珂確實還真就矮了我一輩。我隻好打了個哈哈,表示身邊還有女眷和孩子實在是不太方便。李謙還擺出一副長者模樣說了我幾句,說我太悶了,應該多出門交結朋友。“江湖不光是打打殺殺,江湖還有人情世故。”這句話我當然是懂的,但從他口中說出來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李謙走後,屋裏便再無外人。夏煙剛把門掩上,鳳凰就跳了起來,眼眶裏積壓許久的淚水也終於決堤而出:“哥哥!你是不是又是故意輸的?”


    這丫頭好勝之心打小就極盛,從前在明鏡坊時,諸人都讓著她倒還看不出來。當初在陌上芳菲和憐影比武時,她分明還不是憐影的對手,但卻不屈不撓,手段百出;和文煉相處的這些時日,他們兩個孩子切磋她也從來沒有留過手。好勝從來都不算壞事,但我總應該教會她如何麵對失敗。


    我坦然道:“剛才笑麵虎說的沒錯,我確實是輸了一招。”我不等鳳凰反應過來,便摟住她詳細分說了剛才掌力比拚時,我遇到的內力陷阱。我笑道:“這人既然是道士,運功的法門可能就是道家借力打力的套路。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太極拳的故事……等迴去了,咱們可以摸索試試這樣的運勁技巧。”


    鳳凰被我帶進去了,忘了自己剛才還在哭臉,這會兒便已經陷入沉思了。夏煙遞過來一塊手帕,還朝我眨了眨眼睛。鳳凰臉上的淡妝已經哭花了,我索性讓她去弄了一盆水來,給鳳凰洗了把臉。我一邊給她擦著臉,一邊道:“輸了沒什麽可怕的,隻要能從失敗中吸取經驗教訓,輸也是很有意義的。我不是教過你一句話嘛——”


    “失敗是成功之母!”鳳凰哼了一聲,“可是,你剛才分明是留了手的,這個可騙不了我!”


    “確實是留了手,這道人我都沒見過沒聽過,雖然他無禮蠻橫,但我也不可能上來就下重手吧。到時候不知道又要惹來多少麻煩。”我逐漸嚴肅了起來,認真的盯住了她的眸子,“你記不記得,上次我給你夏煙姐姐療傷之後,連續有高人來家中比武……”


    “啊!”夏煙頓時花容失色,驚叫出聲。這件事是這個家中最嚴重的一次危機,最終以我力竭昏迷被江浸月救下為止。整個危機的過程我至今都沒辦法確認到底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因為事情的每一個環節看上去都不像是有聯係和預謀的。夏煙當時被我送到了將軍府,迴來已經是十數天之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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