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文灼笑了笑,接著道:“這案子頗為複雜,我知道的也並不詳盡,我就跟先生說個結果吧。”


    我卻忽然心中一動,道:“是王家族裏的人殺了王家主吧。”鳳凰睜大了眼睛,夏煙則捂住了嘴巴,崔翊君則眼中閃過一絲了悟。


    盧文灼大笑,道:“先生所料不錯,敢問先生是怎麽猜到的?”


    我略一沉吟,便道:“王家主和身邊的人都死於刀劍之下,並未中毒,且沒有活口逃出。說明他們是被包圍伏擊的,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王家主離開樊陽都那麽多天了,外人無論是誰下的手,也不太可能完全預知到王家主的行蹤,所以很可能就是自己人下的手。王家主和族中是否一路上有通信?信使是人還是鴿子?如果沒有信使,那死者之中很可能有王家族裏的死間;如果不是死間,可能就是有人冒名頂替了某個死者,也就是說現場的屍體裏有假的……”


    我越說越是順溜,越說越是得意——老子好歹也是看過至少八百集以上柯南和十五部以上柯南劇場版的人,其他的什麽金田一、福爾摩斯、阿婆,再到無證之罪白夜追兇……這些都不在話下。盧文灼臉上的笑也僵住了,被我這一套套說的一愣一愣的,鳳凰更是張大了嘴巴,崔翊君眸子發亮,夏煙更是滿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盧文灼過了半晌,才苦笑道:“先生真是神了,盧某佩服。盧家當時就是這麽查下去的,在那堆屍首裏找到一個死間。其實也不能說是死間,因為那個內奸並不知道自己也會被滅口罷了。”盧文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又道:“最後簡而言之,查出的兇手是王家三房的七老爺,他想奪家主之位但他並不是王淩誌的對手。王淩誌正當壯年,武功甚高,內力深厚。可是他修煉內功時,似乎是練岔了氣,有走火入魔的跡象。這事卻不經意間被王七老爺發現了,他自己不敢去試探王淩誌的武功,便想了法子找到機會挑起了嚴三少和王淩誌的爭鬥。果然,武功大打折扣的王淩誌被嚴三少所傷。然後,便是那場謀劃已久的襲殺了。”


    說到這裏,盧文灼停了口,我也忍不住輕輕的發出一聲歎息。盧文灼沉默了片刻,卻忽然又道:“這樁案子,雖然是王家七老爺主謀,但幾乎所有王家的其他房頭,都有人參與此次襲殺。先生可知這是為何?”他雖然是在問我,卻並沒有等待我迴答,而是直視著我道:“王家家族中的恩怨,我盧家也沒有興趣查探到底。事情查清楚之後,便是官府和嚴家的事了。王家最後被拆分肢解,偌大一個家族就此破落消散。我盧家也是世族大家,這件事對族中長輩都甚為觸動,均沒少借此事告誡族中子弟們互助互愛,勿要重蹈覆轍。”


    “我卻對這件事一直不解,王淩誌所在的二房,多年來一直在王家獨大。王淩誌盡管武功高強,但對族中各房並沒有大力打壓,族中大多數人都稱他寬厚。即便如此,一旦他處於虛弱狀態,身邊的惡意便頓時四起。這些惡意不知道潛藏了多久,也不知道潛藏了多少,最終匯集到了一個機會上。王淩誌也算是一代豪傑,最終身死族散,好不淒涼。”


    “這個疑問我曾經問過祖父大人,祖父大人說我還太年輕,見過的人和事還是太少。人和野獸大為不同,但也有相同之處。在野獸的世界裏,強者為王,弱者便隻能死亡。然而也沒有誰能夠永遠是強者,總有一天會老會病會受傷。衰老無法避免這個不提,但再強大的野獸,也要小心翼翼的避免傷病,一旦陷入衰弱,那便是它生平最危險的時刻。”


    我聽得心砰砰直跳,前些日子我剛好經曆過一波看似綿綿不絕的連環消耗和攻擊,最終我力竭昏迷,陷入絕境。我能夠逃脫身免,也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好,還是有人暗暗相助。這番經曆,我至今也沒弄明白到到底其中有沒有聯係,究竟有多少勢力參與其中。


    盧文灼是在提醒我小心不要落入險地麽?我不確定。我低低的念了一句:“恰如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


    盧文灼也跟著低聲念了一遍,讚歎道:“真是好詞,還有麽?”這可不是什麽好詞,原詞和盧文灼說的東西也不是太一樣,我隻能笑著說沒有了。盧文灼也沒追究,依舊笑著道:“我祖父大人說,這些野獸的例子,其實在叢林荒野裏非常常見。他歎息說我們這一輩的子弟,養尊處優慣了,沒見過多少真正的野獸,也不能明白人心中潛藏的野性。人還是需要多了解了解野獸的,人了解野獸,甚至可以幫助人了解他人。”


    鳳凰忽然趁機抱怨道:“對啊對啊,我也覺得人應該多和動物玩兒。比如先前那樣的小白貓……”


    我啼笑皆非,隻好低頭瞪了她一眼。盧文灼卻饒有興致的問了鳳凰幾句那隻白貓的事,然後他便有些失神,道:“那隻貓可從來不讓外人碰的,居然讓你抱了這麽久……”


    鳳凰頗有些得意:“我打小便和貓親近,隻可惜哥哥不肯讓我養貓……”


    我臉有些黑了,這死丫頭信口胡說顛倒黑白,迴去得好好教訓她幾句才行,但眼下我也隻好在她後腰上輕拍了一記。盧文灼笑了笑,繼續先前的話題:“這件事影響頗壞,惹得官府介入不說,還驚動了朝堂。望山樓的群英會在其中也起到了很尷尬的作用,還好在我盧家有意遮掩淡化之下,群英會總算還是保留了下來,隻不過因此,我盧家又多增加了一些規矩,群英會不會承接相互之間有死仇的江湖人士,這條其實有些多餘,因為真正想報仇的人,報仇方式方法都是無所不用其極,很少會采取約戰這樣方式的。另外一條就是,若有人在約戰中受傷,可以暫時托庇於盧家以至傷愈。”


    這條倒是有點意思,不過似乎有些值得推敲之處。鳳凰卻立即道:“這如果是約戰的人裏麵有壞人,盧家也要保護他麽?”


    盧文灼尚未開口作答,崔翊君倒是難得插嘴道:“不會有這樣的事的。盧家是武林世家,也是武林正道領袖之一,若是有惡人敢來群英會,盧家必然會出手將其拿下,為武林除害。”


    鳳凰有些不依不饒:“若是約戰的時候不知道對方是壞人呢?”


    盧文灼接口道:“這樣的情況還沒有出現過,不過若真有這樣的事情,盧家事後自然也會追查到底。”


    “可是……”鳳凰還想再說,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笑道:“你問那麽多規矩做什麽,難不成你也想上群英會的擂台麽?”


    盧文灼也不由莞爾,道:“若是鳳凰姑娘有人約戰那也是極好,我便可替望山樓做主答應了,就是不知道鳳凰姑娘想約戰哪一位英豪?”


    我含著笑低頭看著鳳凰,她蹙著眉頭似乎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我一時能想不到除了文煉以外的人選,不由的暗暗覺得好笑。她卻忽然開口道:“我要約戰肇郡李家那個叫笑麵虎的。”


    諸人皆驚,盧文灼駭笑問鳳凰為何要約戰李謙。鳳凰一臉厭惡道:“這人偷襲暗算打傷過哥哥,還總是笑嘻嘻的,讓人特別想揍他一頓。”


    我若有所悟,崔翊君方才還含著笑的眸子忽然變得認真了起來,連夏煙似乎都默念了兩遍李謙的名字,還小聲的問鳳凰李謙是不是剛才也在房間裏。我嚇了一大跳,這群女人這是要做什麽?我連忙低聲喝道:“胡鬧,你們要幹嘛?李六爺武功可非同小可……”


    鳳凰卻不理我,直接問盧文灼道:“盧家哥哥,我們和李家這點過節,約戰沒有問題吧?”


    盧文灼眨了眨眼,認真道:“這個程度的過節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鳳凰又問:“群英會的約戰有沒有年齡限製?”


    盧文灼似乎有憋笑的跡象:“自然也是沒有的,但姑娘年紀是不是還太小了一點?而且前提是對方也要同意哦?”


    鳳凰自顧自喃喃道:“也是,那便再過幾年好了,我現在可能還打不過他……”


    我抓狂道:“這是我的恩怨,哪裏輪的到你個黃毛丫頭出手!盧兄!你老跟這小丫頭認真解說什麽!”


    盧文灼哈哈一笑,道:“若是先生願意找人約戰,那當然是極好的。不過我看鳳凰姑娘既然是跟著先生長大,想必以後身手定然不凡,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我怒視盧文灼,他也不以為意。我拱手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那我們便告辭了,今日謝過盧兄款待了。”


    鳳凰笑嘻嘻的換了一副麵孔,道:“盧家哥哥,你之前說再做一桌席麵送到我家去……”


    “鳳凰!”


    “哈哈,那是應當的。”


    “好,那我要今天吃過的肘子和魚再來一份兒,其他的還要……”鳳凰毫不客氣,記性好,嘴皮子又快又溜,飛快的又報了一串菜名。盧文灼笑嘻嘻的,均一一應了。我有些無奈,但也不好斥責鳳凰,隻道:“這頓菜還剩下不少,打包迴去足夠咱們晚上吃了,這些大多是葷菜,留不了太久就會壞掉的。我一直都怎麽說的?”


    “好好好。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嘛。”鳳凰撅起了嘴,雖然她心裏明白,但終究還是有些沮喪。


    盧文灼則笑道:“此事又有何難,鳳凰姑娘點的菜,明天我再讓人做了送過來好了。今夜就拿幾斤螃蟹迴去,給先生下酒。”說完也不等我客套,便叫了先前伺候的那個幾個年輕女侍者進來幫我們收拾打包。鳳凰頗為雀躍,我也隻好苦笑著道謝。


    盧文灼又跟其中一個女侍者耳語幾句,便起身告退,說是樓中還有貴客要陪,就先過去了,等會讓穆掌櫃送我。這話雖然有些奇怪,但今日承他照顧已然頗多,我再三謝過了他的款待,他隻一邊行禮,一邊笑著小聲道:“族中對先生的意見還有些分歧,文灼也隻能用這樣的方式感謝先生的救命之恩,先生莫要跟我客套了,我這就先去了。”


    盧文灼離去後不久,穆掌櫃便一臉笑容的進來跟我客套,並一邊領著我們往樓下走。我笑道:“盧兄就是太客氣了,既然有事就盡管去忙就是。”


    穆掌櫃賠笑道:“樊陽又不是京師,其實平日裏倒也沒那麽多貴客需要少東家親自相陪……”


    我也笑道:“嗯,先前掌櫃就說過了,是李某來的不太巧。”


    穆掌櫃嗬嗬一笑,道:“先生確實來不巧,還有幾天便是陌上芳菲義演之日,近日來樊陽的貴人也是不少。有好些原訂好的約戰都不得不推遲了,免得撞在了一起,原本義演當日,便有一場河西大俠衛長春和關東拳法名家彭立升的約戰。”


    這兩人我都沒聽過,也不知道是什麽人物,隻好含糊的應了幾聲。穆掌櫃卻繼續碎碎道:“……彭大俠從關東過來路途遙遠,為不失約,早就動身到了樊陽。如今不得不推遲他是不願意的,說是他在關東還有仇敵,若是他約戰完了不能早些迴去,家人隻怕難免為仇人所趁。隻是河西的衛大俠路近早已得知約戰延期,根本還沒到樊陽,這人沒到,約戰也不好作罷。這不,彭大俠便請求少東家派人去關東,幫他暫時保護一下家人,他才能安心等候新的約戰之期……”


    我暗暗覺得有些莫名,下意識卻問道:“那你們少東家派了人去麽?”


    穆掌櫃眼裏似是閃過一絲精光,道:“少東家先送了信去關東豪門沈家,請沈家先幫忙照料一下。盧家這邊,我們東家親自出麵,請了文烽少爺出馬,前些日子已經帶了人出發前往關東了。”


    我腦子裏似有亮光閃過:“這麽說來,盧家不光會想辦法在一定期限內保護約戰的雙方,還會想辦法保護雙方的家人咯?”


    穆掌櫃笑容滿麵,道:“先生說的很精準,一定期限內。江湖上恩仇遍地,盧家望山樓既然承接了約戰,自然會想辦法保證約戰期內盡量不出岔子。”


    我若有所思,沒有再說話,穆掌櫃也收了聲,隻恭恭敬敬的領我到了樓門口。那裏早已經有一倆馬車相候,瞧著挺有檔次但並不是很紮眼。穆掌櫃道:“這是我家少東家自己的車駕,還請先生勿要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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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翊君朝我微一點頭,提著食盒當先上了馬車,鳳凰和背著袋子的夏煙也隨後上了車。我上車前鬼使神差的轉過脖子抬頭望了一眼望山樓,卻發現樓上至少三個以上的窗戶中似乎有人縮了脖子。我心中一凜,再仔細看時,便隻發現五樓有一窗戶中正有一人未作掩飾仍舊從容淡定的望著樓外。我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看我,依稀能看出來是個蓄了須的男人,被窗戶擋住了半張臉,也看不出來年紀。


    我問穆掌櫃:“五樓那個窗戶裏的是什麽人?”


    穆掌櫃卻頭也沒迴,仍舊微弓著身子,滿臉堆笑的請我上車。我皺了皺眉,也沒為難他,默了片刻便轉了身。車夫是個普通的年輕漢子,身材結實。我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察覺到對方有武功,對方憨厚的迴了我一笑。我也沒再說什麽就上了車。


    車裏寬敞幹淨,車中還有張小幾,上麵放了一壺茶和四個茶杯。姑娘們都規規矩矩的坐著看著我。我笑了笑,靠了車窗坐下,並把鳳凰抱了起來放在腿上。我低聲道:“我眯一會兒。”然後便閉上了眼睛。


    一路無話,鳳凰在我懷中也乖乖的沒有亂動,不一會兒她居然還真的睡過去了。無驚無險的到了家中,我把抱著鳳凰輕手輕腳的往她房間走,剛掩上門她便睜了眼睛。我頗覺好笑,仿佛又迴到了她幼小之時,隻有我直身抱著時才能安睡,無論我再怎麽小心的把她放下,她立即能醒,張嘴便哭。


    跟在後麵進來的夏煙也笑了。鳳凰隻揉了一把眼睛,便一個翻身從我手中躍了下來,一邊大聲嚷著:“我的螃蟹呢?”,一邊騰騰騰的跑了出去。崔翊君在廚房裏,房中隻剩下我和夏煙二人。夏煙湊了過來,小聲道:“老爺。”


    我一把摟住她,笑道:“你發現了什麽?”


    夏煙縮了縮肩膀,紅著臉道:“貓,那隻貓有問題。”


    “噢?”


    夏煙道:“奴婢原以為貓是下來找吃的,多半就是桌子上的那盤鬆鼠鱖魚把它引下來的。後來老爺和李家的人說話的時候,我和小姐偷偷的弄了點魚肉喂它,它看都不看一眼,根本不吃。小姐不死心,每個菜都夾了一點試它,它都不吃的。”


    我有些好笑,道:“你們這夾著菜喂,貓又不是孩子,當然不肯吃。”


    夏煙搖頭道:“不是的。奴婢雖然沒養過貓,但曾聽人說過,貓吃飽了會清理毛發,還有可能會打哈欠想睡覺。那隻貓就是這個樣子的。”


    我略一沉吟,道:“你是說,這隻貓並不是被食物吸引下來的。如果是它自己下來的,那吸引它的就是其他的東西。但如果它不是自己下來的……那就是樓上的人,想辦法“讓”它下來的。”


    夏煙點了點頭。如此說來,樓上的人下來找我,並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製造的一場邂逅。那麽動機是什麽呢?如果說是借機尋釁,我瞧著最後打起來的概率似乎也不是很大。如果想拿下我的話,僅憑肇郡三虎似乎不夠看,而且李謙明顯傷還沒好,李禪對我也一直很客氣,態度不明。


    那個宮裝貴人身邊兩人武功隻能說一般,未必比得上肇郡三虎,崔翊君至少可以對上一個。我這邊無非是有鳳凰年幼,還需要保護,但宮裝貴人看上去並不會武功,這樣一來就相互抵消了。雙方都有需要看護的對象,真若開戰,我上來就下重手,對方必敗。除非……對方還有後招。


    我想起我上馬車之前迴看的那一眼,宮裝貴人一行人應該早就走了,那望山樓裏仍舊還有好些人在暗中盯著我,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麽人?盧文灼的表現很值得推敲,但看上去並不像是想和我作對的人。如果不是他故意泄露的話,那麽我在望山樓吃飯這件事,那些人是怎麽知道的呢?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一直有人在盯著我。我一路運功探查,卻查探不到任何的殺意和危險。但如果隻是盯梢的話,那自然是沒有辦法的,畢竟再神奇的功法也查探不了人心。


    其實這些東西,要弄明白,終究還是需要一個人的配合。隻不過這件事幾乎已經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平時若不想它,隻看著美人如玉,溫順若水,倒也罷了。若是繞不開這根刺時,便覺得處處膈應撓心。


    我歎了口氣,徑自去了廚房找她們兩人。鳳凰正拿了根棍兒,撥弄盆裏的螃蟹。崔翊君在一旁笑盈盈的看著。鳳凰嘴裏喃喃道:“這東西也不知道好不好養……崔姐姐,他們怎麽不打架呀?”


    我瞧著好笑,道:“你扒拉半天,合著就是想看它們打架?”


    鳳凰不以為然,頭也沒抬,繼續扒拉道:“這倆大鉗子,這嚇死個人的嘴,不打架不是可惜了?”


    我揪了揪她的小辮子,笑道:“沒人養這個打架吧,這玩意是用來吃的,大鉗子裏肉可多可好吃了。”我不是很確定,也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水產養殖,“晚點就讓你崔姐姐給你都給蒸了。”


    鳳凰仍舊有些不甘心,抬頭問我道:“哥哥,你說有人養鬥雞,養鬥蛐蛐,怎麽就沒人養鬥螃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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