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臉一紅，一聲幹咳下意識把臉板了起來，一低頭，卻看到夏煙憂心忡忡的眸子：“老爺其實是在擔心又遇到上次出行那樣的事吧……”
我微微吃驚，不過我並不想讓她太過擔心，於是我眉頭一挑，道：“早上我看到鄭姑娘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收拾行李迴興陽去了，鄭姑娘應該不會再迴來了——沒事兒，我就是在想別的女人，你不用擔心……”夏煙先是驚訝，然後是遺憾，最後還飛快的白了我一眼，默不作聲的又過去跟著鳳凰了。
我們在西市逛了個來迴，不知不覺便已經時近正午。諸人雖然不累，但我臨時起意，叫了一輛馬車代步，趕往城北的望山樓。在車裏，鳳凰依舊嘰嘰喳喳的說著在西市的見聞，我跟鳳凰說我需要休息，又朝崔翊君丟了個眼色，然後便閉上眼睛開始養神。
鳳凰哼了一聲，抱怨我昨晚不好好休息，今個老掃她的興致。我苦笑著哄了她幾句，她卻忽然臉色一變，纏上我的胳膊，說剛才她在西市看中了一隻貓，漂亮極了，問我能不能買迴去養。我聽到這話著實有些猶豫，我上輩子也從來沒養過寵物，這輩子養她就夠費勁了，更是沒想過再添一張口。從前黎家倒是有養一隻普通的狸花，鳳凰很喜歡——可是那隻貓卻不怎麽親近她。
如今家裏不用為生計發愁了，她想養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我問了夏煙和崔翊君，夏煙說從來沒養過貓，說是崔家教養向來甚嚴，崔家的小姐也從來不被允許養貓養狗養鸚鵡一類的寵物，倒是如果要養特殊用途的獵犬、軍犬、信鴿之類的倒不怎麽管。
崔翊君卻走了一會兒神，我又問了她一句，她才迴過神來說：“崔家確實是不讓養貓，但是我在宮裏主子那裏是有養貓的，貓也很漂亮，一身雪白的毛，眼睛就像兩塊寶石……是西域渠勒國進貢來的。”
鳳凰拍手道：“那崔姐姐會養貓咯！”
崔翊君卻有些恍惚，似乎一直在思索什麽事情：“我……”她有些歉然的朝鳳凰笑了笑，“我也不會，主子從前好像教過我，又好像沒教過……我實在是記不得了，後來也沒有讓我再照顧過主子的貓。”
眼見鳳凰的小嘴又高高的撅了起來，崔翊君連忙說，她有幾個朋友，飛鷹走狗無一不精，養貓更是不在話下，迴家她就修書一封去問問。
我瞟了一眼崔翊君，暗想她說的朋友該不會又是楊平章那一夥人吧。果然，崔翊君見了我的眼神，頭低了下來，話便說不下去了。我倒不是吃醋，就是不太想欠楊平章的人情。我想了一想，笑道：“不如這樣，過幾天咱們迴一趟明鏡坊，你去找黎家大姑娘去問問好了。問好了，學會了，咱們再買迴去養。”
鳳凰這才高興了，但又嚷著要把貓先買迴去再說。我說：“你若還不會養，貓買迴去沒兩天可能就跑了，不免淪為野貓，你這可就是害了它啦。”
鳳凰撇了撇嘴，道：“哥哥你再幫我抓迴來唄，我就不信它能在你眼皮底下跑了。白天我自己盯著，晚上哥哥你幫我盯著。”
我又好氣又好笑，賞了她腦門一個腦瓜崩：“你哥哥我如今也是江湖上好歹也是個人物，合著我天天守夜就是為了給你看貓？”
鳳凰還要囉嗦，我索性一把摟過她抱在懷裏，直接運起了功。鳳凰總算有所察覺我的意思，終於安靜了下來，乖乖的窩在我懷裏，陪著我一道運起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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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並無異樣，我總算是放了一半心。望山樓算是樊陽城的一大地標建築了，是一座六層的高樓，北側能看到樊陽城外的溪山，因此而得名。這並不是一個平民能消費的起的地方，最起碼我從前在樊陽這麽些年，一次也沒去過。鳳凰抬頭望著高樓，又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前世見慣高樓的我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麽驚奇的，隻提醒了鳳凰莫要大唿小叫鬧了笑話。鳳凰頗有自己是李家大小姐的覺悟，仰頭哼了一聲。我走到樓前，一個眉目端正的小廝麵帶微笑，不亢不卑的上來朝我行禮：“客官，請。”
我掃了一眼一樓，裏麵一張看上去像吃飯的桌子都沒有，也沒看到人，空蕩蕩的更像是一個大堂，氣氛卻有些古怪的肅穆。我有些猶豫，我沒來過這裏消費，不知道自己應該上幾樓，裏頭有什麽門道或者套路，也不知道什麽價位又或者有什麽講究，一時竟語塞了。這種感覺就類似於生平頭一次去kfc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憋了半天隻好說點一份肯德基時的尷尬。
好在崔翊君立馬察覺了我的窘迫，當即出聲道：“小哥，你們穆掌櫃在嗎？”
“掌櫃就在裏麵。”那個小廝多看了兩眼崔翊君，頗有些遲疑：“您是……崔公子？啊，崔小姐，這邊請。”
小廝認出了崔翊君，似乎很是驚訝，趕緊上前領路。我看了她一眼，她笑著說：“前些日子陪貴人來過這裏，當時還是男裝打扮。”我這才了悟，不由的有些汗顏，也有些感慨，這些時日和她日夜相處，她溫柔低調，我倒是忘了她是貴族出身了。嗯……不知道剛才我的樣子有沒有鬧笑話？會不會太像一個鄉巴佬？
我走到樓裏，才發現一樓的中央更像是一個舞台，樓上的每一層的廂房都在場地邊緣，一圈一圈的圍上去，倒是頗有些像後世的一些商場。我頓時恍然，低聲問崔翊君道：“這中間是用來表演的？”
崔翊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老爺，這中間是用來比武的。樊陽的望山樓在江湖上頗有些名氣，時不時會有一些江湖知名人士把約戰訂在此地，讓這裏的諸位酒客都作為見證。”
好家夥，原來這不是舞台是擂台。我在明鏡坊的時候確實也有聽過某某江湖大俠在望山樓大戰，我還一直以為就是在門口或者周邊決戰。當年忙著謀生幹活，早出晚歸的，下了工就惦記著迴家看鳳凰，倒也從來沒有湊過這種熱鬧。不過看起來就算我來了估計也進不去，這份熱鬧隻怕也不是給貧民湊的。
那小廝徑直帶我們上了二樓，一個麵目精明的中年男人正在櫃台前打著算盤，一抬眼便放下了手裏的活，堆了笑走了過來拱手打招唿：“崔小姐，今個您是……”
崔翊君卻有些猶豫，開口道：“穆掌櫃，這位是我家老爺……”
我有些詫異，吃個飯還用得著跟飯館經理做自我介紹麽？再說了介紹就介紹有啥好猶豫的？我心念電轉，忽然間就明白了她的猶豫，連忙拱手接口道：“我是崔氏的夫君，見過穆掌櫃。”
崔翊君眼神閃過感激，默默的又退迴了我身後。那穆掌櫃麵色不變，依舊堆笑道：“原來是名震樊陽的半城先生，小人若是沒記錯，先生應該是第一次來吧。這邊請，小人給您帶路。”
我謙虛了幾句，穆掌櫃把我們帶到三樓一個包廂之內。落座之後，他先是笑著看了我一眼道：“先生真是好功夫。”我也仔細的打量了一眼穆掌櫃，這人竟然察覺到了我暗地的警戒，想必也是功夫不俗。
穆掌櫃笑道：“諸位來的不巧，本來有幾位大俠的約戰，都挪到陌上芳菲義演之後了。李先生若是自己有約戰，也請盡管吩咐小人。”
我連忙招手，表示隻是過來吃飯的。穆掌櫃拍了拍手，便見進來兩個年輕的，麵目清秀的女孩兒，一個抱著一個滿盛著小木牌的大盤子——小木牌上寫著各種的菜名，另外一個則拿了一個空著的小盤子。鳳凰掃了一眼，當即便從盤子裏抓出一塊來，拍在桌麵上，大聲的說了她進望山樓之後的第一句話：“我要吃肘子！”
木牌上寫著四個大字“帶把肘子”，我不由扶額，斥道：“你滿腦子就隻惦記著肘子！”
崔翊君不由莞爾，抓起那張牌子丟進了一個女孩兒手中的空盤子，笑道：“望山樓的肘子本就是樊陽一絕，小姐眼光真是不錯。”
鳳凰笑嘻嘻的，摟住了崔翊君的胳膊，然後還挑釁的看了我一眼。我索性也就沒細看了，揮了揮手直接讓崔翊君帶著她們三個女人自個兒商量，反正現在家裏也不是吃不起，我不挑的，吃啥都可以。家裏這大中小三個女人，把鳳凰圍在中間，一起嘻嘻哈哈的點菜。我依稀聽到崔翊君有問鳳凰和夏煙我到底喜歡吃什麽菜，鳳凰不假思索，把她自己喜歡吃的菜說了一遍。夏煙則小聲的提醒說這些菜是鳳凰喜歡吃的。崔翊君若有所思，三人討論了一會兒，很快便點好了。
那個端著小盤子的女孩又問了崔翊君一句什麽話，崔翊君沒作答，鳳凰卻指著我道：“問大老爺去。”原來那個女孩是問我們要不要點唱小曲兒，我直接揮手打發了。那幾個女孩兒相貌並不出色，但被調教得極好，整個點菜過程中表情管理都非常的職業。穆掌櫃見我們點完了，又笑眯眯的和我們客套了幾句，說了幾句吃好喝好的話，便出去了。
崔翊君靠近我道：“這穆掌櫃也曾經是江湖上一號人物，盧家讓他在望山樓鎮場子倒也是十分的合適，老爺放心好了，沒有人敢在這裏鬧事的。”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望山樓在樊陽做得這般大，若老板不是盧家這才稀奇。在盧家的地盤，盧家的麵子誰敢不給。如此看來，倒是我過分緊張了。她又低聲跟我道：“……方才多謝老爺了。”
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她從前跟著貴主來的時候，她是崔家小姐的身份。如今跟了我，小妾身份都沒坐實，畢竟她家裏沒答應，也沒有任何契書，唯一的憑據無非就是她舊主的一句話而已。這事本來就荒誕自不必細說。妾氏一般來說隻是高級仆婦，是不能隨便稱唿自己老公為夫君的，她也隻敢喊老爺。我卻沒那麽多講究，反正我也沒老婆，沒準以後也沒有，就接過了她的話，免得她尷尬。我並沒有迴應她的道謝，隻是一把摟住她的肩膀，戲道：“今個崔女俠陪我再喝點酒可好？”
崔翊君大羞，連忙想掙脫我的懷抱，但我卻隻微微一用力箍住她不放，她饒是一身女金剛般的神力，竟就不敢動了。她眼神慌亂，嘴上卻討饒道：“老爺……先放開我好不好……我給你點了一壇好酒，讓夏煙妹妹陪你喝。我和鳳凰小姐喝酸梅湯……”
鳳凰和夏煙均是一愣，然後便見鳳凰一頭撲進了我的懷裏，大聲道：“我也要抱抱！我也要和哥哥喝酒！”
我一臉嫌棄的一把抓住她的後領，把她從我身上拎了出來，並鬆開了摟著崔翊君的手，把她塞崔翊君懷裏，道：“黃毛丫頭，過十年再跟老子喝。”
夏煙趕緊跑過來從崔翊君懷裏接過鳳凰，崔翊君則掩嘴笑道：“老爺抓著小姐的樣子真的挺像抓著一隻貓……”
我亦笑道：“這丫頭我從小就是把她當寵物養的，在家裏像貓，粘人；在外麵像狗子，拉都拉不住……”
好家夥，不說貓倒也罷了，一說到貓，鳳凰又竄了起來，朝我齜牙道：“酒不讓我喝，貓也不給我買，我的小貓，我的小貓！”
我汗了一個，隻見鳳凰氣哼哼的，若不是被夏煙抱住了，怕是又要撲我身上，那小嘴扁得，眼看就又要哭了。崔翊君趕緊過去哄勸，鳳凰仍舊不依不饒的瞪著我。我想了想，苦笑道：“罷了罷了，貓還是過幾天再說吧，今天批準你喝酒好了，就一杯哦。”
其實喝酒對她來說不過就是好奇，哪裏比得過養隻小貓的誘惑，但話被我堵住了，鳳凰也隻好板著臉坐了下來。我笑道：“今個可是帶你出來玩和吃飯的，你若還鬧騰，以後可就不帶你玩了。”
鳳凰小聲的嘀咕了兩句，我裝作沒聽到，笑眯眯的把她摟在身邊，笑道：“行了行了，今個不讓崔女俠陪了，讓李女俠陪我喝酒。”鳳凰這才轉嗔為喜，開始大聲的喊著上酒。
崔翊君笑著坐到了一邊，還有意多挪了一點距離。我瞪了她一眼，她又隻好挪了迴來。這時菜也陸續端上來了，竟是穆掌櫃帶著剛才那兩個女孩兒親自給我們上菜。穆掌櫃一邊介紹菜色，還一邊笑著道：“我們少東家說，半城先生和李小姐、崔夫人既是稀客，也是貴客，都是我望山樓平時請都請不到的人物。今天這些酒菜，都算是我們少東家請先生的，還望先生不要客氣，還想吃點什麽，盡管跟小人說。”他又端過來一壇酒，恭恭敬敬的放在我身前的桌上，“這壇酒是我少東家珍藏的果酒“碧雲清露”，清冽爽口，酒勁也不大，非常適合女子飲用，還請先生和諸位小姐慢用。”
穆掌櫃說完行了禮出去了，我卻還有些發懵，剛才當著穆掌櫃的麵我沒好意思問，我轉頭看著崔翊君，問道：“他們少東家是那個？跟我這麽客氣？是盧文炫還是盧文煥？啊，定然是盧文烽吧？”
崔翊君掩嘴而笑：“老爺真是……他們的少東家是盧文灼。”
鳳凰噗嗤笑出聲，夏煙忍得也有些辛苦。不過鳳凰立即便被桌上的菜給吸引過去了，抓起了筷子躍躍欲試。我摸了摸鼻子，也顧不上沒麵子，先攔住了鳳凰蠢動的筷子，先問崔翊君道：“盧文灼這個人……”
崔翊君不明白我的意思，眨了眨眼道：“盧文灼的父親武功不高，族中庶務多半是他們父子打理。貴人來樊陽也是他全程接待陪護，這人辦事細致周到，貴人很是欣賞他。老爺是有什麽疑問？”
鳳凰不滿的嚷嚷道：“還讓不讓人家吃菜了？”
崔翊君笑道：“老爺隻管寬心就是……”
我稍一遲疑，鳳凰已經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嘴裏了，夏煙連忙去看她有沒有吃到魚刺。我不由苦笑：“這隻饞貓……呃，好好好，不說這個不說這個……”
崔翊君也笑著給我夾了一塊魚，道：“老爺嚐嚐，他們這鬆鼠鱖魚做的也很是地道……”
我下意識嚼著魚肉，一邊小聲道：“你就這麽信得過他們？嗯……味道還真是不錯。”
崔翊君笑道：“這魚骨頭都被挑過了，老爺和小姐都隻管放心吃好了。”鳳凰叫了一聲好。崔翊君又壓了嗓子，也跟我低聲道：“盧將軍之厄已解，盧家沒有理由再對付老爺。”
我頓時了悟，先前擔心盧家對我下手，是因為怕盧家拿我做籌碼去討好被我得罪的鄭家和李家。而盧家除了盧文煥的父親罡劍找我比過武，也從來沒有找過我的麻煩，還讓盧文烽帶著一群年輕子弟沒少替我擋事。如今盧將軍的事情既然已經了結，文煉也送走了，我對盧將軍父子有恩這事也已經坐實，盧家就更沒有理由對付我了。怪不得盧文灼對我也是越來越客氣。
我想到這裏心裏也輕鬆了不少，但還是小聲的崔翊君說了一下我對盧文灼的印象，主要是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總覺得此人暗暗煽風點火，頗讓人不爽快。崔翊君聽了之後道：“肇郡李珂，我聽過此人但並不熟悉。不過肇郡子弟仗著和皇室血緣近，多得是驕縱跋扈之輩。別說江湖上惡名卓著，我們其他世家的人都看不慣。我猜多半是盧文灼接待了肇郡的人，和這李珂處得並不愉快……”
我皺眉道：“那也不該借我的手生事，我若打不過李珂豈不是要吃虧？”
崔翊君笑道：“這倒不會。一般來說，在樊陽地頭上，盧家不會讓其他世家的人吃虧，也不會讓他們生事。從這點來說，柏嶺和興陽也是這麽處理江湖事的。”
我剛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鄭家和李家都在我手上吃了大虧，下意識便道：“不對啊……”我轉臉望了過去，正好對上崔翊君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噗嗤笑出聲道：“老爺現在後悔了麽？”
我悻悻道：“如今崔家的姑娘我也睡了留了。你們幾大世家我也得罪了個遍，還有什麽可後悔的，這就叫死豬不怕開水燙……啊呸，不對，這就叫虱子多了不怕咬……”剛說著，便見門口的女侍者又端上來一盤烤得金黃的乳豬，我頓時目瞪口呆。崔翊君先是羞紅了臉，然後便笑得彎下了腰。
鳳凰莫名其妙的掃了我們一眼，上手又是一筷子塞嘴裏，還含含糊糊的道：“這有什麽好笑的，你們隻管笑，我就喜歡吃肉怎麽了？哼。”
我看著鳳凰兩腮都塞得圓滾滾的，活脫脫的又是一隻小乳豬在眼前了。我也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夾了一筷子乳豬肉放在了崔翊君的碗裏，又夾了一筷子肉給夏煙，二人都朝我嫣然一笑。我大手一揮：“吃，都給我吃。嗯，咱家的姑娘們是都該長點肉啦。哈哈。”
我心情大暢，放開了顧忌，大大的吃了好幾塊肉。我讓夏煙開了酒壇，除了崔翊君每人都斟了一杯。我笑著舉杯道：“如此，咱們就不辜負他們少東家的美意了。丫頭，別噎著，先把嘴裏的肉吃完了。”
諸人均笑嘻嘻的飲了這一杯，崔翊君也端了酸梅湯相陪。鳳凰哇的大聲驚歎：“這酒可真是好喝，可比家裏的女兒紅好喝多了。哎呀……”鳳凰剛說完便發覺失言，連忙捂住了嘴，一雙大眼睛還朝我忽閃了兩下。
嗯？這丫頭居然背著我偷偷喝過酒了！前晚我記得最終也沒讓她喝酒來著。我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鳳凰先是討好的朝我露出一個她最拿手的可愛笑臉，見我沒說她又忍不住慶幸的吐了吐小舌頭。我又瞪了夏煙一眼，她天天跟著鳳凰，這事肯定她是知道的。夏煙臉變得通紅，叫了聲：“老爺，奴婢……”卻見她忽然又端起酒杯道：“……奴婢也自罰三杯！”
我微微吃驚，不過我並不想讓她太過擔心，於是我眉頭一挑，道：“早上我看到鄭姑娘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收拾行李迴興陽去了，鄭姑娘應該不會再迴來了——沒事兒，我就是在想別的女人，你不用擔心……”夏煙先是驚訝，然後是遺憾，最後還飛快的白了我一眼，默不作聲的又過去跟著鳳凰了。
我們在西市逛了個來迴，不知不覺便已經時近正午。諸人雖然不累，但我臨時起意，叫了一輛馬車代步，趕往城北的望山樓。在車裏，鳳凰依舊嘰嘰喳喳的說著在西市的見聞，我跟鳳凰說我需要休息，又朝崔翊君丟了個眼色，然後便閉上眼睛開始養神。
鳳凰哼了一聲，抱怨我昨晚不好好休息，今個老掃她的興致。我苦笑著哄了她幾句，她卻忽然臉色一變，纏上我的胳膊，說剛才她在西市看中了一隻貓，漂亮極了，問我能不能買迴去養。我聽到這話著實有些猶豫，我上輩子也從來沒養過寵物，這輩子養她就夠費勁了，更是沒想過再添一張口。從前黎家倒是有養一隻普通的狸花，鳳凰很喜歡——可是那隻貓卻不怎麽親近她。
如今家裏不用為生計發愁了，她想養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我問了夏煙和崔翊君，夏煙說從來沒養過貓，說是崔家教養向來甚嚴，崔家的小姐也從來不被允許養貓養狗養鸚鵡一類的寵物，倒是如果要養特殊用途的獵犬、軍犬、信鴿之類的倒不怎麽管。
崔翊君卻走了一會兒神，我又問了她一句，她才迴過神來說：“崔家確實是不讓養貓，但是我在宮裏主子那裏是有養貓的，貓也很漂亮，一身雪白的毛，眼睛就像兩塊寶石……是西域渠勒國進貢來的。”
鳳凰拍手道：“那崔姐姐會養貓咯！”
崔翊君卻有些恍惚，似乎一直在思索什麽事情：“我……”她有些歉然的朝鳳凰笑了笑，“我也不會，主子從前好像教過我，又好像沒教過……我實在是記不得了，後來也沒有讓我再照顧過主子的貓。”
眼見鳳凰的小嘴又高高的撅了起來，崔翊君連忙說，她有幾個朋友，飛鷹走狗無一不精，養貓更是不在話下，迴家她就修書一封去問問。
我瞟了一眼崔翊君，暗想她說的朋友該不會又是楊平章那一夥人吧。果然，崔翊君見了我的眼神，頭低了下來，話便說不下去了。我倒不是吃醋，就是不太想欠楊平章的人情。我想了一想，笑道：“不如這樣，過幾天咱們迴一趟明鏡坊，你去找黎家大姑娘去問問好了。問好了，學會了，咱們再買迴去養。”
鳳凰這才高興了，但又嚷著要把貓先買迴去再說。我說：“你若還不會養，貓買迴去沒兩天可能就跑了，不免淪為野貓，你這可就是害了它啦。”
鳳凰撇了撇嘴，道：“哥哥你再幫我抓迴來唄，我就不信它能在你眼皮底下跑了。白天我自己盯著，晚上哥哥你幫我盯著。”
我又好氣又好笑，賞了她腦門一個腦瓜崩：“你哥哥我如今也是江湖上好歹也是個人物，合著我天天守夜就是為了給你看貓？”
鳳凰還要囉嗦，我索性一把摟過她抱在懷裏，直接運起了功。鳳凰總算有所察覺我的意思，終於安靜了下來，乖乖的窩在我懷裏，陪著我一道運起了功。
-------分割線-------
這一路上並無異樣，我總算是放了一半心。望山樓算是樊陽城的一大地標建築了，是一座六層的高樓，北側能看到樊陽城外的溪山，因此而得名。這並不是一個平民能消費的起的地方，最起碼我從前在樊陽這麽些年，一次也沒去過。鳳凰抬頭望著高樓，又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前世見慣高樓的我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麽驚奇的，隻提醒了鳳凰莫要大唿小叫鬧了笑話。鳳凰頗有自己是李家大小姐的覺悟，仰頭哼了一聲。我走到樓前，一個眉目端正的小廝麵帶微笑，不亢不卑的上來朝我行禮：“客官，請。”
我掃了一眼一樓，裏麵一張看上去像吃飯的桌子都沒有，也沒看到人，空蕩蕩的更像是一個大堂，氣氛卻有些古怪的肅穆。我有些猶豫，我沒來過這裏消費，不知道自己應該上幾樓，裏頭有什麽門道或者套路，也不知道什麽價位又或者有什麽講究，一時竟語塞了。這種感覺就類似於生平頭一次去kfc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憋了半天隻好說點一份肯德基時的尷尬。
好在崔翊君立馬察覺了我的窘迫，當即出聲道：“小哥，你們穆掌櫃在嗎？”
“掌櫃就在裏麵。”那個小廝多看了兩眼崔翊君，頗有些遲疑：“您是……崔公子？啊，崔小姐，這邊請。”
小廝認出了崔翊君，似乎很是驚訝，趕緊上前領路。我看了她一眼，她笑著說：“前些日子陪貴人來過這裏，當時還是男裝打扮。”我這才了悟，不由的有些汗顏，也有些感慨，這些時日和她日夜相處，她溫柔低調，我倒是忘了她是貴族出身了。嗯……不知道剛才我的樣子有沒有鬧笑話？會不會太像一個鄉巴佬？
我走到樓裏，才發現一樓的中央更像是一個舞台，樓上的每一層的廂房都在場地邊緣，一圈一圈的圍上去，倒是頗有些像後世的一些商場。我頓時恍然，低聲問崔翊君道：“這中間是用來表演的？”
崔翊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老爺，這中間是用來比武的。樊陽的望山樓在江湖上頗有些名氣，時不時會有一些江湖知名人士把約戰訂在此地，讓這裏的諸位酒客都作為見證。”
好家夥，原來這不是舞台是擂台。我在明鏡坊的時候確實也有聽過某某江湖大俠在望山樓大戰，我還一直以為就是在門口或者周邊決戰。當年忙著謀生幹活，早出晚歸的，下了工就惦記著迴家看鳳凰，倒也從來沒有湊過這種熱鬧。不過看起來就算我來了估計也進不去，這份熱鬧隻怕也不是給貧民湊的。
那小廝徑直帶我們上了二樓，一個麵目精明的中年男人正在櫃台前打著算盤，一抬眼便放下了手裏的活，堆了笑走了過來拱手打招唿：“崔小姐，今個您是……”
崔翊君卻有些猶豫，開口道：“穆掌櫃，這位是我家老爺……”
我有些詫異，吃個飯還用得著跟飯館經理做自我介紹麽？再說了介紹就介紹有啥好猶豫的？我心念電轉，忽然間就明白了她的猶豫，連忙拱手接口道：“我是崔氏的夫君，見過穆掌櫃。”
崔翊君眼神閃過感激，默默的又退迴了我身後。那穆掌櫃麵色不變，依舊堆笑道：“原來是名震樊陽的半城先生，小人若是沒記錯，先生應該是第一次來吧。這邊請，小人給您帶路。”
我謙虛了幾句，穆掌櫃把我們帶到三樓一個包廂之內。落座之後，他先是笑著看了我一眼道：“先生真是好功夫。”我也仔細的打量了一眼穆掌櫃，這人竟然察覺到了我暗地的警戒，想必也是功夫不俗。
穆掌櫃笑道：“諸位來的不巧，本來有幾位大俠的約戰，都挪到陌上芳菲義演之後了。李先生若是自己有約戰，也請盡管吩咐小人。”
我連忙招手，表示隻是過來吃飯的。穆掌櫃拍了拍手，便見進來兩個年輕的，麵目清秀的女孩兒，一個抱著一個滿盛著小木牌的大盤子——小木牌上寫著各種的菜名，另外一個則拿了一個空著的小盤子。鳳凰掃了一眼，當即便從盤子裏抓出一塊來，拍在桌麵上，大聲的說了她進望山樓之後的第一句話：“我要吃肘子！”
木牌上寫著四個大字“帶把肘子”，我不由扶額，斥道：“你滿腦子就隻惦記著肘子！”
崔翊君不由莞爾，抓起那張牌子丟進了一個女孩兒手中的空盤子，笑道：“望山樓的肘子本就是樊陽一絕，小姐眼光真是不錯。”
鳳凰笑嘻嘻的，摟住了崔翊君的胳膊，然後還挑釁的看了我一眼。我索性也就沒細看了，揮了揮手直接讓崔翊君帶著她們三個女人自個兒商量，反正現在家裏也不是吃不起，我不挑的，吃啥都可以。家裏這大中小三個女人，把鳳凰圍在中間，一起嘻嘻哈哈的點菜。我依稀聽到崔翊君有問鳳凰和夏煙我到底喜歡吃什麽菜，鳳凰不假思索，把她自己喜歡吃的菜說了一遍。夏煙則小聲的提醒說這些菜是鳳凰喜歡吃的。崔翊君若有所思，三人討論了一會兒，很快便點好了。
那個端著小盤子的女孩又問了崔翊君一句什麽話，崔翊君沒作答，鳳凰卻指著我道：“問大老爺去。”原來那個女孩是問我們要不要點唱小曲兒，我直接揮手打發了。那幾個女孩兒相貌並不出色，但被調教得極好，整個點菜過程中表情管理都非常的職業。穆掌櫃見我們點完了，又笑眯眯的和我們客套了幾句，說了幾句吃好喝好的話，便出去了。
崔翊君靠近我道：“這穆掌櫃也曾經是江湖上一號人物，盧家讓他在望山樓鎮場子倒也是十分的合適，老爺放心好了，沒有人敢在這裏鬧事的。”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望山樓在樊陽做得這般大，若老板不是盧家這才稀奇。在盧家的地盤，盧家的麵子誰敢不給。如此看來，倒是我過分緊張了。她又低聲跟我道：“……方才多謝老爺了。”
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她從前跟著貴主來的時候，她是崔家小姐的身份。如今跟了我，小妾身份都沒坐實，畢竟她家裏沒答應，也沒有任何契書，唯一的憑據無非就是她舊主的一句話而已。這事本來就荒誕自不必細說。妾氏一般來說隻是高級仆婦，是不能隨便稱唿自己老公為夫君的，她也隻敢喊老爺。我卻沒那麽多講究，反正我也沒老婆，沒準以後也沒有，就接過了她的話，免得她尷尬。我並沒有迴應她的道謝，隻是一把摟住她的肩膀，戲道：“今個崔女俠陪我再喝點酒可好？”
崔翊君大羞，連忙想掙脫我的懷抱，但我卻隻微微一用力箍住她不放，她饒是一身女金剛般的神力，竟就不敢動了。她眼神慌亂，嘴上卻討饒道：“老爺……先放開我好不好……我給你點了一壇好酒，讓夏煙妹妹陪你喝。我和鳳凰小姐喝酸梅湯……”
鳳凰和夏煙均是一愣，然後便見鳳凰一頭撲進了我的懷裏，大聲道：“我也要抱抱！我也要和哥哥喝酒！”
我一臉嫌棄的一把抓住她的後領，把她從我身上拎了出來，並鬆開了摟著崔翊君的手，把她塞崔翊君懷裏，道：“黃毛丫頭，過十年再跟老子喝。”
夏煙趕緊跑過來從崔翊君懷裏接過鳳凰，崔翊君則掩嘴笑道：“老爺抓著小姐的樣子真的挺像抓著一隻貓……”
我亦笑道：“這丫頭我從小就是把她當寵物養的，在家裏像貓，粘人；在外麵像狗子，拉都拉不住……”
好家夥，不說貓倒也罷了，一說到貓，鳳凰又竄了起來，朝我齜牙道：“酒不讓我喝，貓也不給我買，我的小貓，我的小貓！”
我汗了一個，隻見鳳凰氣哼哼的，若不是被夏煙抱住了，怕是又要撲我身上，那小嘴扁得，眼看就又要哭了。崔翊君趕緊過去哄勸，鳳凰仍舊不依不饒的瞪著我。我想了想，苦笑道：“罷了罷了，貓還是過幾天再說吧，今天批準你喝酒好了，就一杯哦。”
其實喝酒對她來說不過就是好奇，哪裏比得過養隻小貓的誘惑，但話被我堵住了，鳳凰也隻好板著臉坐了下來。我笑道：“今個可是帶你出來玩和吃飯的，你若還鬧騰，以後可就不帶你玩了。”
鳳凰小聲的嘀咕了兩句，我裝作沒聽到，笑眯眯的把她摟在身邊，笑道：“行了行了，今個不讓崔女俠陪了，讓李女俠陪我喝酒。”鳳凰這才轉嗔為喜，開始大聲的喊著上酒。
崔翊君笑著坐到了一邊，還有意多挪了一點距離。我瞪了她一眼，她又隻好挪了迴來。這時菜也陸續端上來了，竟是穆掌櫃帶著剛才那兩個女孩兒親自給我們上菜。穆掌櫃一邊介紹菜色，還一邊笑著道：“我們少東家說，半城先生和李小姐、崔夫人既是稀客，也是貴客，都是我望山樓平時請都請不到的人物。今天這些酒菜，都算是我們少東家請先生的，還望先生不要客氣，還想吃點什麽，盡管跟小人說。”他又端過來一壇酒，恭恭敬敬的放在我身前的桌上，“這壇酒是我少東家珍藏的果酒“碧雲清露”，清冽爽口，酒勁也不大，非常適合女子飲用，還請先生和諸位小姐慢用。”
穆掌櫃說完行了禮出去了，我卻還有些發懵，剛才當著穆掌櫃的麵我沒好意思問，我轉頭看著崔翊君，問道：“他們少東家是那個？跟我這麽客氣？是盧文炫還是盧文煥？啊，定然是盧文烽吧？”
崔翊君掩嘴而笑：“老爺真是……他們的少東家是盧文灼。”
鳳凰噗嗤笑出聲，夏煙忍得也有些辛苦。不過鳳凰立即便被桌上的菜給吸引過去了，抓起了筷子躍躍欲試。我摸了摸鼻子，也顧不上沒麵子，先攔住了鳳凰蠢動的筷子，先問崔翊君道：“盧文灼這個人……”
崔翊君不明白我的意思，眨了眨眼道：“盧文灼的父親武功不高，族中庶務多半是他們父子打理。貴人來樊陽也是他全程接待陪護，這人辦事細致周到，貴人很是欣賞他。老爺是有什麽疑問？”
鳳凰不滿的嚷嚷道：“還讓不讓人家吃菜了？”
崔翊君笑道：“老爺隻管寬心就是……”
我稍一遲疑，鳳凰已經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嘴裏了，夏煙連忙去看她有沒有吃到魚刺。我不由苦笑：“這隻饞貓……呃，好好好，不說這個不說這個……”
崔翊君也笑著給我夾了一塊魚，道：“老爺嚐嚐，他們這鬆鼠鱖魚做的也很是地道……”
我下意識嚼著魚肉，一邊小聲道：“你就這麽信得過他們？嗯……味道還真是不錯。”
崔翊君笑道：“這魚骨頭都被挑過了，老爺和小姐都隻管放心吃好了。”鳳凰叫了一聲好。崔翊君又壓了嗓子，也跟我低聲道：“盧將軍之厄已解，盧家沒有理由再對付老爺。”
我頓時了悟，先前擔心盧家對我下手，是因為怕盧家拿我做籌碼去討好被我得罪的鄭家和李家。而盧家除了盧文煥的父親罡劍找我比過武，也從來沒有找過我的麻煩，還讓盧文烽帶著一群年輕子弟沒少替我擋事。如今盧將軍的事情既然已經了結，文煉也送走了，我對盧將軍父子有恩這事也已經坐實，盧家就更沒有理由對付我了。怪不得盧文灼對我也是越來越客氣。
我想到這裏心裏也輕鬆了不少，但還是小聲的崔翊君說了一下我對盧文灼的印象，主要是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總覺得此人暗暗煽風點火，頗讓人不爽快。崔翊君聽了之後道：“肇郡李珂，我聽過此人但並不熟悉。不過肇郡子弟仗著和皇室血緣近，多得是驕縱跋扈之輩。別說江湖上惡名卓著，我們其他世家的人都看不慣。我猜多半是盧文灼接待了肇郡的人，和這李珂處得並不愉快……”
我皺眉道：“那也不該借我的手生事，我若打不過李珂豈不是要吃虧？”
崔翊君笑道：“這倒不會。一般來說，在樊陽地頭上，盧家不會讓其他世家的人吃虧，也不會讓他們生事。從這點來說，柏嶺和興陽也是這麽處理江湖事的。”
我剛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鄭家和李家都在我手上吃了大虧，下意識便道：“不對啊……”我轉臉望了過去，正好對上崔翊君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噗嗤笑出聲道：“老爺現在後悔了麽？”
我悻悻道：“如今崔家的姑娘我也睡了留了。你們幾大世家我也得罪了個遍，還有什麽可後悔的，這就叫死豬不怕開水燙……啊呸，不對，這就叫虱子多了不怕咬……”剛說著，便見門口的女侍者又端上來一盤烤得金黃的乳豬，我頓時目瞪口呆。崔翊君先是羞紅了臉，然後便笑得彎下了腰。
鳳凰莫名其妙的掃了我們一眼，上手又是一筷子塞嘴裏，還含含糊糊的道：“這有什麽好笑的，你們隻管笑，我就喜歡吃肉怎麽了？哼。”
我看著鳳凰兩腮都塞得圓滾滾的，活脫脫的又是一隻小乳豬在眼前了。我也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夾了一筷子乳豬肉放在了崔翊君的碗裏，又夾了一筷子肉給夏煙，二人都朝我嫣然一笑。我大手一揮：“吃，都給我吃。嗯，咱家的姑娘們是都該長點肉啦。哈哈。”
我心情大暢，放開了顧忌，大大的吃了好幾塊肉。我讓夏煙開了酒壇，除了崔翊君每人都斟了一杯。我笑著舉杯道：“如此，咱們就不辜負他們少東家的美意了。丫頭，別噎著，先把嘴裏的肉吃完了。”
諸人均笑嘻嘻的飲了這一杯，崔翊君也端了酸梅湯相陪。鳳凰哇的大聲驚歎：“這酒可真是好喝，可比家裏的女兒紅好喝多了。哎呀……”鳳凰剛說完便發覺失言，連忙捂住了嘴，一雙大眼睛還朝我忽閃了兩下。
嗯？這丫頭居然背著我偷偷喝過酒了！前晚我記得最終也沒讓她喝酒來著。我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鳳凰先是討好的朝我露出一個她最拿手的可愛笑臉，見我沒說她又忍不住慶幸的吐了吐小舌頭。我又瞪了夏煙一眼，她天天跟著鳳凰，這事肯定她是知道的。夏煙臉變得通紅，叫了聲：“老爺，奴婢……”卻見她忽然又端起酒杯道：“……奴婢也自罰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