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帝身上流瀉而出的戾氣化作萋萋枯草就像一隻貪得無厭的饕餮,瘋狂地吞噬著血海魔荒的一切。蔓延過來的枯草纏住君禹的腳,他反手一劍,迅速抽身而去。


    隨君禹而來的一眾將士手臂上臉上也開始瘋狂長出枯色的草芽,痛苦地哀嚎聲迭起,震痛耳膜。君禹狠狠皺眉,飛身躍至大軍前,以己之功化出結界,將所有的將士都罩在其中,這才讓那些將士免於被荒草吞沒的慘劇。抵抗天帝的戾氣需要耗費極大的神力,可君禹一點都不在乎,流著月芒的劍漸漸黯淡,正如君禹逐漸流失的法力。


    彼時,舜蒼亦然將我與瓊華等人護在結界當中。瓊華陡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眼看著那些荒草以雷電一般的速度蔓延至各處,她瘋了一樣地大吼道:“祈堯!住手!”


    可此時的天帝早已沒了意誌,待至他全身戾氣散去,他的身體裂成一把散灰,隨風飄落。野火後的枯草有著比鮮草更厲害的生長能力。那枚懸在大殿上方的流明聖火慢慢被淹沒在荒草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密集的草叢中滾出一顆紅珠子來,那是流明聖火的本元,已經沒有任何生命力了。瓊華猛地衝過去,腳下踉蹌,直直跪在紅珠子麵前。她將紅珠子握在手心中,手掌上全是血絲。我過去要去扶她,卻見她雙眼空得厲害,嘴裏一直嚷著:“不...不不不...不會的...不會的...”


    我被她這副樣子嚇到,手扶著她的背,才發覺她身上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看見她的唇顫抖得厲害,我心中一窒:“瓊華。”


    她抬頭往四周看去——戾氣已經漸漸散去,原本好好的清心峰上已經沒有任何生靈,所見的除了荒草還是荒草。


    重胤也不免驚慌失色,顫聲道:“所有的一切...都變迴去了...尊師...”


    “不可能!”瓊華血著眸站起來,嘶聲力竭道,“天道不會對我魔荒如此不公!不可能!不可能!”她雙手一展,欲用法力將所有的荒草驅散,可一切都努力都無濟於事。她的魂力本就衰弱不堪,根本無法承受她這樣催動法力,我咬咬牙,上前將她的手按下,對她搖搖頭:“瓊華,別這樣,會有其他辦法的。”


    “你告訴我,還能有什麽辦法?”


    我被問得啞口無言。


    君禹收法,腳下一軟,單膝跪在地上,旁邊幾位將士上前作勢要去扶他,卻被他狠狠推開。舜蒼的手往廣袖中一藏,隨即轉過身來看我,眸中的擔憂還未散去。


    “七枝燈...”瓊華喃喃出這句話,眸色突然發出光亮,“七枝燈!”瓊華狠狠抓住我的手,對我說:“把七枝燈給我!”


    “瓊華...”


    現在的她著實有些癲狂,讓我又驚又疑,不敢將七枝燈交給她,隻能搪塞道:“七枝燈還未全部拿到手。”


    “祈堯...”瓊華從地上爬起來,飛快地跑到天帝自行兵解的地方,開始發了瘋地尋找什麽東西。空氣中漸漸飄起草絮,點點星火掠過她的眸,她的發,可這其中卻沒有要她找的那盞心燈。


    瓊華的手指如玉碎般化成雪片,流瀉落地。她的臉頰處也裂出些痕跡,我心中一驚,趕緊往她身邊靠了靠,她的身體才又恢複完整。


    “尊師!”重胤走過去,跪著抱住瓊華的腿,嘶聲道,“尊師...罷了...我們還能重新來過...”


    瓊華將他狠狠推開,眼眶裏盛滿血淚,那雙赤眸如嗜血般鮮紅:“誰要重新來過!再迴到以前人吃人的時候麽?”


    我靜聲說:“血海魔荒說到底是我魔族的一部分,我不會放任不管。在找到辦法之前,我會作主將血海魔荒的子民送到其他部族安身,你大可放心。”


    “離開血海魔荒,他們就什麽都不是!去別的部族做什麽,為奴還是為役?”


    “不會的...”我話還沒說完,瓊華繼續在荒草裏尋找。半身高的草在她的手和臉上劃出無數道細小的傷口,可她早已沒有了感覺。方才醞生在天帝體內的心燈,瓊華找尋不到半點蹤跡。


    我握了握手掌,轉身看向立在我身後的舜蒼,對他伸出手:“給我。”


    舜蒼麵上無波無瀾,問道:“什麽?”


    “心火!給我!”我咬著牙沉沉重複一遍。我剛才看到他把心火藏起來了,雖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可若瓊華找不到這枚心火,她今天是不會罷休的。


    舜蒼也異常地堅定:“不給。”


    我走過去開始翻他的袖子,袖子裏沒有,又扒他的領子,把手掏進去找,可怎麽都找不見。驀地,他抓住我亂翻的手,聲音壓得極低:“你想摸,迴家摸不好麽?”


    “舜蒼,我不跟你鬧!”我氣惱他如此關頭還這般不正經,怒道,“你給不給!別逼我跟你動手啊!”


    “我可以給你,但你要把七枝燈交給瓊華,而且馬上立刻離開血海魔荒。”舜蒼說。


    “當初答應讓我來魔荒的人是你,現在催著我走的人又是你,蒼劫帝君,你到底在打著什麽算盤?”


    “來魔荒主城是為了讓瓊華牽製祈堯,現在讓你走,是因為要救血海魔荒,必得一人要死。”


    我的心髒猛地一跳,鋪天蓋地的怒氣被他陰冷駭人的眼眸全部掩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我有些不懂他話中的意思。他握住我的肩,用的是蒼劫帝君才有的語氣:“這裏誰死,本君都不會在乎,可那人絕不能是你。”


    “為什麽?”


    他的眼眸越過我看向我的身後,我不知他看的是誰,當我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說出這句話:“七枝燈有起死迴生之力,但其神力必得以孔雀王一族的鮮血為引,最後一枝燈是孔雀眼。”


    我被瓊華一把拎開,她細長的手已經扼住舜蒼的喉嚨,眼底一片陰鷙:“我不會傷她,我也不會傷害這裏任何一人,把心火給我。”她轉頭看向我,斥道:“還有你,將七枝燈給我!”


    舜蒼手裏握著劍,可他卻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似乎篤定瓊華不會傷他。重胤出聲阻止道:“尊師,快放開帝君,不要做傻事!”


    瓊華與舜蒼四目相對,彼此僵持著。舜蒼斂眉,手心中化出一枚心火,那是他方才與天帝交手時取來的,此刻正於他掌心上跳動,看上去鮮豔又活潑,像是泉眼,有著源源不斷的生命力。瓊華奪過,將火燙的珠子緊緊握在手中,而後眼色如刀刃一樣掃向我,若我不交出來,她是肯定不會放手的。


    可是...


    我將七枝燈幻化出來,將七枝燈推至瓊華麵前。她將舜蒼推開,舜蒼眸色一沉,迅速拉住我的手,將我從瓊華身側拉退幾丈開外。


    瓊華眉心中裂開一點朱砂記,唇齒翕動,默默念起法訣,從她腳下生出一個金色的六角法陣,如同命運的齒輪般轉動不休。


    天河湧動日月精華,乍起的狂風席卷著草絮,飛快地掠過蒼蒼荒野,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濤。萬千箭矢一樣的藍光從莫名之處飛來,而後積聚在她的指尖。從團團光影中,我見鮫魂、劍魄、狐神、雀羽、心魔、帝道六種法相交織相錯,各歸其位。瓊華麵前的燈花燭台流溢著生命的光輝,從斑駁的光影中,燈腳漸漸紮根蔓延進土壤之內,從瓊華眉心朱砂記中流出的鮮血注入燭台上的翻花紋路裏。


    青色的大花燭台慢慢生長,像是神樹一般,脈絡裏泛出赤色的光芒,像是流動的血液。


    瓊華身下漸漸長出霜白羽的雀尾,光芒皎如月輝,尾羽上金色的孔雀瞳眼每一個都似活了的。從孔雀眼中延伸出來的光芒順著雀羽慢慢聚集在瓊華的心髒處,形成一粒火焰——


    是心火。七枝燈的最後一枝“愛”燈就在瓊華的體內衍生。


    盤根錯節,萬枝生長。我心中陡然生出不祥的預感,“最後一隻燈是孔雀眼”這句話猛地跌入我的腦海裏,將我一團亂麻的思緒斬了個一幹二淨。我突然反應過來將會發生的一切,看見瓊華的雀尾,我心口處一陣絞痛,本能地撲上去阻止瓊華。


    舜蒼緊緊握住我的手臂,我看向他,那時我也不知自己是怎樣的神情,可當我觸及舜蒼眼眸的那一刻,他握著我手臂的手陡然一鬆,手指顫抖著收緊,幾乎是哀求的語氣:“不要去。”


    “我不想後悔。”我抽出自己的手臂,轉身往瓊華身側跑去。


    進入瓊華所設的法陣當中,六角法陣像是感受到新的力量,瞬間光華大現,將我與瓊華卷沒在團團的光影當中。光芒刺得我睜不開眼,等到周圍的一切都漸漸黯淡下來時,我和瓊華都身處在莫名的境中。


    她還源源不斷為七枝燈化成的神樹輸送功法,可麵容已經平靜下來。不知為何,我是來阻止她,可此刻卻說不出阻止她的話。想起她之前癲狂的模樣,我不太能理解,血海魔荒之於她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我握住她的手,就像她之前一直牽著我一樣,對她說:“現在走,還能迴頭。這一切不值得的...”


    “我能看到...”


    “看到什麽?”


    “看到你能為了舜蒼,舍棄整個魔界...也能看到存在七枝燈內的所有記憶。”她靜聲說,“你活得真好,能為自己而活,總算不用背負太多。我同你一樣大的時候,身為長公主,卻隻能看著魔荒的子民因饑餓而開始瘋狂的殺戮搶奪,甚至發展到人吃人的地步。沒有辦法,肩上背負著的責任根本無法卸下來,我能有什麽辦法?即使最後三界平定,我也會常從噩夢中醒來,每日都會陷入廝殺的記憶中,永遠不斷的重複,重複,再重複。”


    她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了了她淡著聲補了一句:“除了不斷地殺人,沒有別的辦法的...”


    “瓊華...”


    “我都已經走過來了,如今一切都毀於一旦,怎麽能...再從頭走一次?”


    “你不願好好為自己再活一次麽?現在跟以前已經不一樣了,我身為魔尊,定能找到辦法挽救魔荒的。你做得已經夠了。”我按住瓊華發狠顫抖著的手腕,將身上的命力輸到她的體內。


    瓊華卻收迴了手,歪頭看向我,唇角微微勾起,笑得容色濃麗。她說:“當初我為了獲得改天命的力量,曾開啟禁術,在天祖遺像麵前立誓,若天祖肯賜我改天換地之力,我願生生世世為魔荒而死。九羲,你將我喚醒,而後由我來開啟七枝燈的法力,這就是天祖賜予我的輪迴,生生世世,都不得改變的輪迴。我沒有重活的機會。”


    她握住我的肩膀,赤眸緊緊盯著我,笑容漸深:“可是我不後悔。”


    我眼眶一熱,淚水漸漸模糊她的麵容。她湊過來,輕輕吻在我的額頭上,聲音放得很輕很輕:“看見你活得這麽好,當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隻是以後別再用燭火照明了,傷眼睛。”


    她輕輕推了我一下,我背後形成的巨大漩渦猛地將我吸過去,我驚著眸,身子完全不受自己控製。


    “瓊華!”


    她身後乍開的雀羽扇,金色羽瞳熠熠生輝。她的身體開始碎裂,一雙赤眸在光界中顯得格外刺眼。像是從空中飄過來的聲音,我聽見瓊華挑著初見時玩世不恭的語氣:“你的眼睛可真漂亮...像我一樣。”


    緊接著,我耳朵裏聽見一陣尖銳的轟鳴聲,被強大的力量狠狠推向空中,我極速墜落的身體落入一個軟軟的懷抱中,視線還沒有恢複,卻先在轟鳴聲中聽見舜蒼急切的唿喚:


    “阿九!”


    “舜蒼。”我慌忙著去找迴視線,卻發現眼前還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又怕他擔心,急忙應答著他的話,“不用擔心,我沒事。”


    我摸索著去抓舜蒼的胳膊,說:“好像...好像看不見了。”應該是在剛才受到波及,七枝燈的神力對我視覺造成一定的傷害。我暗暗催了幾次迴生術都無濟於事,像是無法恢複的。驀地,眼淚從我眼眶中滾落。


    “別怕...別怕...”他將我按在懷中,撫著我的背。我能感覺到他發冷的手,還有他微微顫抖的臂彎,好像更怕的那個人是他。他不斷低聲安慰著我:“會再看見的...看不見也沒關係...”


    有舜蒼在身邊,我緊張不安的心漸漸迴落。我迴身再去尋瓊華時,眼前模糊一片,唯能看見萬物的輪廓,但好在還是能感知到光度的。那棵由七枝燈化成的神樹比蓮澤宮的翠棠樹都要大,樹冠將整個清心峰台攏住,不見日光,唯有些許碎碎的光芒從中灑落。


    周圍的荒草已經退去,所有的一切恢複如初,清心峰還是我見的清心峰,血海魔荒還是我見的血海魔荒。


    神樹密葉翠鬱,樹下似乎立著一個身影,我看不清是誰。白茫茫的視界開始漸漸暗下來,無數個黑色的光點從眼前暈開,而後擴散至每一個邊角,最後歸於黑暗。這下是什麽都看不見了。


    我緊緊抓住舜蒼的手臂,唿吸亂得厲害,卻怎麽都平複不下來。眼睛沒有了。一想到這裏,那股從黑暗中湧出來的恐懼感從心房一下蔓延至全身各處,讓我連站都覺得有些虛軟。


    “不行...”我忍不住地打寒顫,連逞強都不能了,對舜蒼說,“舜蒼,我還是怕。”


    他扳過我的肩,俯身將額頭貼在我冰涼的臉上,說出的話脆弱得難以想象,說:“怎麽辦?阿九,怎麽才能讓你不害怕?”


    我心髒被絞得生疼,隻低聲迴道:“大概養幾天就會好,這幾天你可不能離開我半步啊。”


    “好...好...”他胡亂答應著,像是無論我剛才說什麽,他都會答應似的。好虧啊,竟然錯失一個這麽好的機會。


    軟軟的柳絮拂我的麵,有些癢。我聽見風從遠方吹過來,穿過濃密的樹葉,嘩啦啦地像是下了一場紛亂的相思紅雨。


    原以為一切塵埃落定,我忽聽天外傳來一聲怒吼:“孽障!”


    這一聲“孽障”我實在是太熟悉了,以前在天界修煉仙法的時候,每次我帶著仙界弟子投壺偷酒的時,建武神君都會罵我孽障,那麽些年聽得我都能仿著建武喊一句,嚇得那些夜裏偷看□□的小弟子們從床上滾下來,追著我打。


    但這次,建武神君口中的孽障卻不是我,而是君禹。


    “君家先祖先師,哪個叫你謀反叛逆?!跪下!”


    我聽見建武神君手中長劍震得一響,緊接著傳來君禹的痛哼。劍似未出鞘,一下一下打在君禹身上,我單單隻聽聲音就覺得很痛,建武神君是朝死裏打他的。


    長劍出鞘,發出刺耳的清鳴,劍“咣當一聲”被擲在地上。建武神君怒聲道:“孽子,本君給你一個向天下蒼生以死謝罪的機會!你...你...自行了斷吧!”


    “我一開始就沒想要活著。隻是...我希望您能親自動手。”


    “你...”


    君禹為什麽非要建武神君親自動手?他說他一開始就沒打算活著...我腦中好像有什麽東西閃過,我努力去理其中的關竅,想著想著忽就驀地一驚,下意識地抬腳往聲音的方向走去。


    舜蒼將我攔住,對我說:“沒事。”


    話音剛落,我明顯感覺到舜蒼抬了抬手,隨後是紫陸漸近的聲音,“神君!神君!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待這聲音慢慢穩住,紫陸繼續道:“你可千萬不要責怪神尊啊,神尊為斬殺奸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所謂叛逆之事亦不過是為三界除害,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啊!”


    我:“???”傳說中的洗白白就這樣開始了?


    “紫陸,你什麽意思?!”


    “我受帝君之命挨著仙宮通知各路仙神,跑斷我一雙老腿,也沒能即使通知到你。神君誤會舟卿神尊了。”紫陸順著氣說,“三千年前,天帝枉顧人命,為一己之私派人誅殺六大神君,最後找個替死鬼就將此事掩下。最近天帝的事被各州神君知曉,可他們敢怒不敢言啊,舟卿神尊知曉此事後,虧得他大義凜然,絕不屈服於強權之下,誓死還各州一個公平,這才謀策一切。能把己命置之度外,不惜背上謀逆的罵名也要換三界一個公道,此心可昭日月,不能蒙塵啊!!”


    可昭日月,不能蒙塵??我憋了一口老血,差點給我噎斷氣。這說辭跟背書似的,提前打好草稿了?!


    不對?


    受帝君之命?


    我摸著去找舜蒼,問道:“什麽叫受帝君之命?”


    舜蒼沒有迴答我的話,低聲道:“迴去吧,天界新主更替,與我們魔界無關。請人看看你的眼睛才是正事。”


    我們魔界...蒼劫帝君的覺悟也是非同一般的高。不過他能說這樣的話,我很開心。


    我聽了他的話,任由他牽著。他帶著我走到重胤跟前交代了幾句話,大概是關於軍隊輸送以及安撫民心問題。聽紫陸那番話,各路仙神應該都是站在君禹一方的。就算有反對的聲音,又能如何呢?舜蒼代表魔族立場,而且立場很明確,亦是支持君禹的。若有人反對,便是與天魔兩界作對。可能有力量與兩界抗衡的,放眼整個三界也不一定能找出一個。


    舜蒼肯出手幫君禹擺平輿論,一旦君禹坐上天帝之位,君禹也不敢枉顧情義,對魔界下手。


    無論怎麽看,這都是一盤好棋——


    是舜蒼下得一盤好棋。既利用君禹之力解決了天帝,報當年錯殺六州神君之仇;又順水推舟助君禹登上天帝寶座,化解天魔兩族世代綿延的恩怨。


    我目不能視物,隻能聽見舜蒼說:“迴家了。”


    那一刻,我仿佛再次看到曾在雲暖花深處等我的舜蒼,波瀾在他的深邃的眸子裏淺動,衝我微微一笑,便似東風拂開神花玉枝,恍然不知春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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