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幾個月嚴禦之等太醫們可就忙了,天天埋頭研究瘟疫產生的條件。可還別說,真叫他們給研究出來了。


    阿裏海牙分兵三路,西路的李恆,東路的脫溫不花都是猛將,趙昺之所以放任他們不管,便是因為有嚴禦之他們在一路放毒。


    宰殺一些牛馬,等屍體腐爛到一定程度,再埋到水源的上方。算算時間,李恆和脫溫不花兩路大軍,瘟疫的爆發應該就在這兩天。


    趙昺微一思索,道:“江大將軍,中午時分元軍將會縱火燒山,石山是守不住了。大約傍晚時分,我軍會從石山退出。你現在就開始去指揮撤退,先將火炮撤走,再沿路布置炸點。各炸點引爆的時機一定要精確,不能影響到自己人。”


    江鉦道:“微臣謹記,皇上放心吧。”


    江鉦走後,方興日去與阿裏海牙交涉,自然沒有結果。元軍吃過午飯,等風向不再朝著己方,果然開始放火。火從石山兩翼開始燒起,半個時辰燒到了石山的後方。石山上的宋軍似乎很無奈,零星放了幾炮後開始撤退。阿裏海牙不慌不忙,大軍步步跟進。隻是宋軍在撤退時一路炸斷大路,元軍騎兵的優勢卻發揮不出來。


    他們快不了,宋軍卻很快。陸秀夫主修的大路現在顯露出了巨大的用處。趙昺隻花了一個夜晚的時間,在黎明時分,已經到達了紅崗。


    紅崗的位置很特殊。正處石山與五指山的正中間。過了紅崗就是平地,在到達五指山之前,再無地利之險。


    阿裏海牙三路大軍合圍的地方,便是紅崗。


    紅崗崗頭,早紮下了宋軍大營。但現在大營是空的,隻有江無傷帶著八百禁軍,在營門口等候。


    突然,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從遠而近,須臾之間就進了軍營。孟漢一騎當先,旋風般衝了進來,老遠就叫道:“皇上駕到!”


    江無傷率領部下轟然單膝跪下,高聲道:“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昺隨後進入營門,雙目掃視了一下,向江無傷道:“都起來吧!”


    “謝皇上!”眾將士起身。


    趙昺跳下馬來,舉步直入中軍大帳,一邊下令,一個時辰人馬進食休息,隨後趕去南寶坳。


    江無傷、蘇劉義、原石文光麾下三路人馬,已完成了對李恆部的合圍。隻等趙昺過去收網。


    “皇上,”江無傷猶豫著道:“據哨探來報,李恆所部還生龍活虎的,一點都沒有染上瘟疫的跡象。微臣擔心嚴禦之的辦法會沒有效果。”


    趙昺點頭道:“的確,嚴禦之的辦法要產生作用,有一定的偶然性。但許三娃來報,親眼看到他們取用了我們預設的水源。瘟疫爆發,還是基本上可以確定的。”


    江無傷道:“但願能爆發。不過皇上,到時要硬上的話,請派微臣打前鋒吧。”


    說到底還是有點不相信。趙昺微微一笑道:“好,咱們相機行事。”


    軍中吃飯,大家都是看著太陽定時間。所以當趙昺他們在吃飯的時候,元軍李恆部也正在進食。


    瓊州,南山坳。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南山坳這地方,其實是一片很空曠的平地,南山離得很遠。沿著坳底,有上千家民居。現在老百姓避戰走了,李恆便將軍營紮在這裏。


    李恆從瓊州碼頭南下,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所以速度很快。但脫溫不花和阿裏海牙卻要慢上很多。為了不孤軍深入,李恆便在南山坳紮營等待。


    在一間民房裏,十個黨項的大漢圍著一鍋胡辣湯,手裏拿著窩頭和馬肉幹,吃得滿頭大汗。


    “這鬼地方,太熱了。”一人抱怨道:“身上還粘乎乎的,真它媽難受!”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南蠻子怎麽捱下來的。”另一人附和道:“還是咱們大漠戈壁好。”


    “切,”又一人反駁道:“大漠戈壁有幾個美女啊?你們覺著好你們迴去,老子要留在南方,每天晚上摟著細皮嫩肉的娘們兒睡覺,嘿嘿。”


    幾人聞言,頓時發出一陣猥瑣的浪笑。笑聲中,那個討厭南方天氣的黨項漢子突然痛苦地皺起了眉頭,捂著肚子道:“肚子造反,老子得去蹲坑。”說著搖搖晃晃往外麵走,剛走到營帳門口,突然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娘的,走個路還摔倒,還打個屁的仗,哈哈哈哈!”其他人爆發出一陣嘲笑。


    “噫,怎麽不爬起來?”笑了一陣見他還不起來。有人走過去將他翻過來,隻見那人臉色灰白,正痛苦地急促地喘著氣。


    “病了?”那個要摟著江南美女睡覺的元兵奇怪地問了一句,突然也捂住了肚子,道:“奶奶個熊,老子怎麽也有點暈?”說著身子一晃,也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陸陸續續,一個又一個的元兵感覺肚子疼痛,眼睛發花,唿吸發緊,臉色發灰,竟是一起病了。


    在一幢木樓裏,李恆與幾個親信千夫長正喝著馬奶酒,外麵突然來報:“報!將軍,四麵山林之中都發現宋軍哨探。”


    李恆冷笑道:“這一路之上,哪裏沒有宋軍哨探?他們就像蒼蠅一樣,嗡嗡嗡在身邊飛,真是討厭。再探!”


    “是,將軍。”


    一名哨探剛走,兩名百夫長滿臉愧急地快跑過來,一走門就連聲道:“將軍,不好了,不好了,很多士兵得了急症!將軍快去看看!”


    李恆等人聽,都錯愕地抬起了頭。李恆頓了一頓,喝道:“急什麽?什麽情況,慢慢說來!”


    一名百夫長道:“將軍,從飯前開始,就不斷有士兵得病,末將不敢打擾將軍,就請了隨軍蒙醫去看。結果幾個醫生自己也病了。同樣的病,全身無力,臉色發灰,唿吸急促!”


    李恆眉頭一擰,道:“死人沒?”


    百夫長道:“還沒有。”


    李恆鬆了一口氣,將身前的碗盞一推,道:“將所有的夥夫先抓起來,一一拷問,看今天都給大家吃的什麽?你們幾個,跟我走。”


    李恆帶著幾名千夫長四下裏巡視,越看越心驚。隻見各營各隊都有人生病。生病的人全身無力,骨頭酸痛,不住地呻吟。


    “醫生呢?醫生呢?有辦法了沒有?”


    李恆的隨軍蒙醫自己都治不好,哪裏有什麽辦法?半個時辰後,麾下騾馬也開始生病,症狀跟士兵一樣。


    “砰!”李恆狠狠地一拳砸在門框上,恨聲道:“瘟疫!這是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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