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紅詩變臉的速度,當真讓人歎為觀止。


    歎了口氣,慕夕辭向後退了一步沒有說話。


    “慕夕辭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就是你的好師妹,你拚盡全力去保護的同門。前一刻還讓我隨便折磨你,後一刻又跑過來求你。”慕夕天諷刺地看向遠處的兩人,因為笑得太過瘋狂使得整張臉差點脫了形。


    柳紅詩的神經已徘徊在崩潰的邊緣,她隻知道緊緊地抓住對方的手,反複地哀求著:“慕師姐我求求你,救救束師兄。求求你!”


    沉默了片刻,慕夕辭看向前方:“在林子中走慣了樹木橫生的小路,突然看見平坦大道反而有些不適應了。不如我帶她從旁側繞著走過去如何?也能更快一些走得踏實一些。”


    “慕夕辭,你少跟我耍心眼!地上兩個人是死是活,你們看著辦吧。”


    嘴角一提,慕夕天抬腳狠狠地給了束竹一下。本在昏迷的束竹立時噴了一大口血,抱著肚子咳嗽不斷。


    這場景讓柳紅詩看得觸目驚心,她一把拉住慕夕辭就往前拖:“走!按他說的我們往前走!”


    前方那一片空地,八成是有一個大陣在等著她們。雖然看不出是個什麽樣的陣型,但從對方的態度也不難猜出。來者不善,闖陣的危險係數想必也一定很高。


    將手中的幾張符紙化於虛空之中,慕夕辭收迴九天杵隨著柳紅詩向前行進。


    ‘停下……停下……’


    感覺到肩膀上的異動。她將步子放緩抽出神識詢問肩上的花木之精。‘怎麽了?’


    ‘危險……’


    同禦劍閣的那一戰,毀了附近所有跟著看熱鬧的花樹之精。慕夕辭愧疚之下將肩上的小樹精留在了身邊,打算迴頭帶何卷卷完成任務後。幫著栽種一些樹木作補償。


    可此時的小樹精卻坐在她的肩膀上顫抖個不停,一個勁地勸她離開。


    ‘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你快離開這裏躲得遠遠的。如果我能帶著卷卷出來,再去找你可好。’由於小樹精隱了身形,慕夕辭也看不見它的情況,隻得出聲反勸對方。


    “慢吞吞的,等著看人死麽?”慕夕天的這一吼。適時地鞭笞了柳紅詩的神經。


    身形看著嬌小的柳紅詩,拖人的力氣卻是極大。慌張地望了一眼束竹。她五指緊扣慕夕辭的胳膊,不由分說就大步向前拽,硬是按出了五個極深的指印。


    慕夕辭本就是為救人而來,沒有多作無意義的抵抗也跟著柳紅詩快步向前。神識已察覺不到肩膀上的動靜。她隻能暗暗祈禱小樹精已經安全躲到遠處了。


    兩人向前走了十來步,眼前的景色突然一變。遠處不論是人還是物,都被一片黑暗所取代。


    已經入陣了,所以場景也跟著變化了麽。慕夕辭幾乎反射性的氣凝雙眼,掃視了一圈發現周圍空空如也。


    走在前方的柳紅詩突然驚叫了一聲,連連後退:“鬼啊!沒有頭,這人,這鬼沒有頭……”


    隻見一個隱隱泛著青光的無頭之人,衣衫襤褸一步一跛地向兩人走來。無頭鬼在走動時。還不斷有紅褐色的血液順著斷頭處往外冒著。它的腳下尚有一個圓圓的東西,被踢著向前滾動。


    直到那東西滾到柳紅詩的腳下,看得她轉頭‘哇’的一聲。幾乎將胃內的東西給吐個幹淨。


    不過片刻自兩人的右方,傳來了幾聲如風箱般幹啞的獰笑。又有一人或者說一鬼在緩緩飄來。這吊死鬼青紫麵色舌頭直伸有近兩寸長,白衣拖地輕飄飄的與那無頭鬼一齊向這邊靠近。


    柳紅詩麵如菜色,剛吐完又慌忙躲到慕夕辭身後縮成了一團。


    祭出手中的火螢鞭,慕夕辭運氣一鞭抽向了飄近的吊死鬼。隻那麽一下,白衣鬼影就消散在空氣中。


    反手又給了無頭鬼一下。那無頭鬼也跟著消失無形。


    皺了皺眉,慕夕辭在心底暗道不好。這兩隻鬼音容俱全。被鞭子揮中也有實體之感。這樣的陣法恐怕連築基期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出。竟是有金丹期的高手,幫著慕夕天布陣麽。


    周圍不斷有五花八門的惡鬼自四麵八方湧來,完全不給人思考的時間。她每滅掉一隻惡鬼,就又會有兩隻惡鬼出現。


    淒厲的哭喊以及猙獰的大笑,聽得慕夕辭心頭之血跟著不斷上湧。開始她還能拖延些時間,周旋一二。時間一長惡鬼變多後,她也顧不上什麽隻管運氣揮鞭,將火螢鞭的威力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


    一道道螢火附著著靈氣,如鋒利的匕首又如絢爛的煙火,所到之處斬滅了無數惡鬼。可被火螢鞭消滅的惡鬼遠勝於野草,不需要春風吹過就變出了一茬又一茬的新鬼。


    大汗淋漓的握鞭與惡鬼僵持著,慕夕辭從看著惡心的惡鬼有些反胃到後來的麻木無感。


    躲在她身後的柳紅詩,讓她在運氣時頗有些束手束腳。就這樣堅持了半個時辰之後,慕夕辭感到體內靈氣的消耗已接近大限。


    白天和禦劍閣那一戰,她並沒有多少時間恢複靈氣,晚上又被小冰要吃殘狼的屍體給耽擱了。當初要是多花些心思在恢複靈氣上,如今也不會這麽被動和狼狽了。


    當真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教訓來得也太快了些。


    就在那麽一晃神的功夫,一個被挖了心髒的惡鬼迎麵撲進了她的體內。


    身體一僵之下,慕夕辭感到頭痛欲裂。意識朦朧中,從對麵突然衝來一人手持短刀,對著她的胸口就猛地紮了進去。


    “啊——”


    刀鋒紮在了心髒外側,疼得慕夕辭倒抽了一口氣。就在她想要運氣反抗時,對方握刀順著心髒的邊緣一下一頓,當著她的麵將心髒與身體的連接根根切斷。


    “不要!”她不能死,現在還不能死,身上背負了那麽多,怎麽能就莫名其妙地死在這!


    可不論她怎樣掙紮,對方握著刀依舊穩穩地繞著心髒轉了一圈,劃斷了所有與之連接的經脈血管。緊接著那人用刀尖一鍬,整個心髒都被剜了下來。


    腦中一片空白,慕夕辭聽到自己厚重的唿吸開始逐漸變弱,有力迴響在耳邊的心跳聲也跟著戛然而止。視覺、聽覺、嗅覺甚至連感覺都在一點點流失。


    她這是死了麽……


    意識在分崩離析之前,她覺得自己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大咳了幾聲,慕夕辭慌忙用手檢查自己的心髒。


    幸好,心髒還在,一切都很正常,剛才那些都隻是幻覺。


    恢複冷靜的間隙,她用袖沿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反手又是一鞭,將飄近的幾隻惡鬼打散。


    這個陣法她曾經在玉簡中看到過,但是效果遠遠沒有她所經曆得那麽逼真駭人。陣法從不同的方向進入,遇到的事情也會有所不同。


    惡鬼出,路過之人無不聞風喪膽。在哪看過的這句話,到底在哪。


    急切地搜索著識海,慕夕辭一邊迴憶一邊滅鬼。惡鬼還在前仆後繼的出現,擾得她難以安穩心神。


    此時的慕夕辭真恨不得在自己的識海中,安一個可以搜索關鍵詞的程序來。


    好不容易在識海角落找出了那一抹記憶。有了,一定就是這個陣法!


    尚未進入欣喜的她,被左右兩隻惡鬼同時侵入身體。知曉了原委,在經曆假死之時,慕夕辭多少能夠比較從容的應付。雖然那極度真實的死亡之感,還是讓她驚出了一身汗。


    迴過神後,她立刻拖著已昏倒在地上的柳紅詩,一路扔著攻擊符向北疾行。


    如果她的判斷正確,這個陣法應當是失傳已久的異壁八門陣。巽、乾、艮、坤、離、坎、兌、震,這八個方位對應的生、死、開、杜、傷、驚、景、休八個陣門。


    生門留一命,死門白骨拋。這兩句關於陣法威力流傳甚廣的句子,便是源自於異壁八門陣。


    正統的陣法玉簡中,都將這個邪門的陣法避之門外。倒是她在黑店中隨手買的一枚玉簡裏,大致介紹了異壁八門陣中的情形。


    惡鬼出,路過之人無不聞風喪膽。這一句中出現關於惡鬼嚇人的狀況,指的就是驚門。驚門位於南邊,從南向北可以走到圓心的中軸處。到了那裏就可以稍作休息,看看下一步該怎麽辦。


    整整二十七步,應當就是在這裏抬腳過門。


    在空中虛跨了一個門檻後,麵前的黑暗一掃而空。刺目的白光使得慕夕辭匆忙閉上眼,過了半晌才緩緩睜開。


    剛睜眼她就忍不住想腹誹。玉簡上說中軸處可以稍作停頓,八成是因為製玉簡的人沒有進過真正的異壁八門陣!


    自她站定睜眼後,周圍便有八扇銀色的虛幻圓框在繞著二人轉動。不過片刻八扇門轉動的範圍在不斷縮小,直到與人一丈之外的距離處才漸漸有所收斂放緩。


    近旁的一扇門驟然發出強大的吸力,差點將她連衣服帶人吸入其中。腳邊有什麽東西滑過,慕夕辭伸手一撈將柳紅詩從那門中拽了出來。


    “這是……”(未完待續)


    ps:由於這章提到了八門,網上眾說紛紜所以猶豫了很久阿歸才自己改了一個異壁八門陣。希望大家不要同我較真。至於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因為最近在看《異集壁之大成》。身體差不多轉好,多謝關心,也謝謝仍堅持看本書的親們。手提快沒電了,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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