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傑終於撐不住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兩萬人的部隊被一萬人的官軍打垮,這還怎麽玩?


    無奈之下,田傑隻好帶著殘兵敗將退往丹徒,然而屁股還沒坐熱,聽聞官軍到來的丹徒百姓便打開了城門,迎接官軍進城。


    張傑隻好再度跑路,率部進入南京,然而就在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多麽愚蠢的決定,南京被圍了!


    盧象升率部進入丹徒之後,並未繼續追擊叛軍,他一方麵派人聯絡西路軍,交換雙方戰報;一方麵派兵收複丹陽、無錫等地。


    祖大樂帶著一萬精銳一路南下,除了在武進受到一些抵抗外,其餘各地皆是聞風而降,大軍很快推進到蘇州城下,而此時的蘇州城卻早已被另外一夥官軍收複,他們的統帥叫瞿式耜。


    原來在鬆江府的駐軍跟隨朱純臣造反之前,便有當地豪強徐家給瞿式耜通風報信,瞿式耜一開始還不相信,結果很快叛軍就殺了過來,他隻好匆忙帶著船隊跑到海上避難,後來輾轉到了寧波定海。


    到了定海之後,瞿式耜並未在此觀望,而是拿出朱由校給的便宜行事之權征調浙江駐軍北上平叛。


    一開始由於浙江當地官員對朱純臣的造反持觀望態度,因此收效甚微,沒想到瞿式耜也是狠人一個,直接就地誅殺了幾名辦事不利的文官和武將,之後事情就順利多了,很快就征調了一萬多人。


    而就在此時,沈有容也帶著水師戰船四十餘艘來到了定海,瞿式耜喜出望外,與沈有容商議之後,由戰船載著一萬多士兵渡海北上,直取鬆江。


    鬆江叛軍聽聞朱由校禦駕親征,軍心早就開始動搖,如今瞿式耜又率軍而來,軍心更是慌亂。


    這時徐家再次出手,他們策反了一些中下層將領,隨後“摔杯為號”,誅殺了一些“不識時務者”,順利拿下華亭、青浦二縣以及金山衛等地,與瞿式耜、沈有容兩部匯合。


    匯合之後,三部共推瞿式耜為大帥、沈有容為副帥,水陸並進,討伐叛軍。


    祖大樂與瞿式耜兩軍匯合於蘇州城下,也意味著除了南京之外,參與叛亂的地區悉數被收複。


    朱純臣已經兩天沒合眼了,兩個黑眼圈有拳頭那麽大,如今的他可沒了之前的風光,已經徹底亂了分寸。


    來到後堂,朱純臣和一名神秘男子商議起來。


    朱純臣也顧不上顏麵不顏麵了,哭喪個臉說道:“周先生,如今該如何是好?”


    周卜年心中鄙夷,臉上依然笑容可掬:“大元帥這是哪裏話,小可一介布衣,哪有本事教大元帥啊?!”


    朱純臣聞言,立即換了一副嘴臉,冷聲道:“明人不說暗話,那位爺當初聯絡的起事,如今兵敗如山倒,他準備袖手旁觀嗎?”


    周卜年也不再笑容可掬,冷哼一聲,說道:“奉勸大元帥注意言辭!”


    “哼!”朱純臣也不示弱:“當初說好了會一唿百應,還有建虜相助,現在呢?一個個全他娘的在那觀望,老子成了跳梁小醜!現在想想,當初在北京的時候就不應該相信你們,老老實實的做我的國公不比這好?!”


    周卜年冷笑道:“世上可沒有後悔藥,當初若不是大元帥貪戀權力,想要更進一步,何至於此?!”


    朱純臣氣急,一把抓住周卜年的脖領,怒道:“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周卜年沒有一絲慌亂:“大元帥想殺我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但後果還請大元帥想清楚!”


    朱純臣聞言立即慫了三分,服軟鬆開了手,但嘴上卻死硬道:“你們也別逼急了老子,逼急了小心老子翻臉,老子手裏可握著你們的把柄呢!”


    周卜年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不過轉瞬之間又換了一副笑臉說道:“大元帥這是什麽話,大元帥盡管放心就是,不日便會有好消息傳來,隻要大元帥堅守住就能實現更進一步的夢想。”


    朱純臣也不是傻子,哪裏肯輕易相信,他咄咄逼人道:“老子告訴你,五天!最多五天!若是五天後還是這樣,老子就開城投降!”


    說完,朱純臣也不等周卜年開口,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周卜年臉色變了又變,眼神中充滿了殺氣,這個朱純臣果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得想個辦法解決掉他!


    周卜年沉思一陣,換了一身衣服,獨自出了大元帥府,七拐八拐甩掉了跟蹤的兵丁,消失在一個小巷子裏。


    巷子深處有一處民房,很普通的民房,這種民房在南京城隨處可見,一般居住的多為底層小市民。


    周卜年上前扣了扣門,一個十多歲模樣的男孩打開了門,看見是周卜年,什麽也沒問,直接將其讓了進去。


    院子中,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正在磨菜刀,身旁也放著許多菜刀、剪子等物,看來此人平時做著磨刀剪的生計。


    男人見周卜年進來,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在圍裙上蹭了蹭手,領著周卜年進了屋。


    進了屋,男人立即換上了一副表情,有些不悅道:“你來幹什麽?”


    周卜年如實答道:“朱純臣這顆棋子沒用了,他準備投降了。”


    男人沉思片刻,問道:“那你準備做掉他?”


    周卜年點點頭:“是!”


    “既然已經決定了,又何必來找我?”


    周卜年神色黯淡道:“此番我怕是必死了,家中老小總要托付一二。”


    男人抬頭看了看周卜年,語氣多少有些緩和:“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周卜年搖搖頭:“已經晚了,朱純臣信誓旦旦掌握了咱們的把柄,不管真假,不能因我壞事,我必須跟他一起死!”


    男人不再勸阻,轉而說道:“你放心,你一家老小我一定護他們周全,在那邊絕不會受人欺負。”


    “多謝了!周某心事已了,後會無期!”


    周卜年隨即離開了此地,男人站在門口沉思良久,對男孩說道:“收拾一下,咱們準備搬家了。”


    再說西路軍這邊,閏八月初三,暫編第十軍前鋒抵達江寧鎮,叛軍在此屯駐了九千餘人,遊擊將軍董成棟輕敵冒進,損失一千餘人,創造了開戰以來官軍損失之最。


    得知消息的朱由校於是派滿桂來到了前線考察。


    轉了一圈,滿桂也是直呲牙,這個地方有些棘手了。


    江寧鎮位於南京城以西七十裏,自古為水路要衝,西瀕長江、東接大勝關、南連秣陵關,三地組成南京城西南方向最後一道防線,朱元璋定都南京,為保其安全,對這些地方均進行過大規模的改造,隻要防守得當,一般的軍隊還真攻不下來。


    叛軍在三地駐軍大約有三萬人,雖然算不得精銳,但憑借地利優勢,根本不是西路軍兩萬人能輕易啃下來的。


    如果硬耗的話,西路軍有把握攻下這幾個地方,但付出的成本將會很大,這是朱由校最不願見到的,思來想去,他準備勸降。


    朱由校寫了一封誠意十足的勸降信,派人送給了江寧鎮守將陳揆。


    陳揆很快迴了信,他根本不相信朝廷會既往不咎,橫豎都是死,那還不如賭一把。


    朱由校沒想到自己的信譽這麽差,隻好放棄了勸降陳揆的企圖,轉而帶著衛隊轉到南邊,想從秣陵關打開突破口,然而他再次碰了一鼻子灰,勸降依然沒用,守將這次更狠,直接殺了送信的使節。


    朱由校無奈,隻好先停在秣陵關下想對策,可惜他不是軍事家,一時半會又哪裏能想出什麽好對策,局勢一時僵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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