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號令,兩千明軍發起了攻擊,佟養真迅速組織起防禦,同時派人去通知前麵的德各類等人迴援。


    茅元儀也不愧是諸葛武侯的迷弟,他早就布下了人手,專門劫殺求援的信使,佟養真想要的援軍短時間是想都不要想了。


    既然是伏擊,明軍這邊肯定不會直接衝出去跟後金軍短兵相接的,弓箭、車弩還有朱由校送給孫承宗的手榴彈全朝後金軍招唿過去。


    車弩是茅元儀的傑作,他屬於這個時代的頂級軍事發燒友了,甚至還在兩年前親自編纂了一套《武備誌》,內容豐富,可謂是古代中國最全麵的兵書了。


    車弩其實就是宋代床弩的弱化版,威力要比床弩小不少,但這也隻是相對床弩,殺起人來一樣不含糊,可比弓箭手快多了,有甚者直接將後金軍士兵穿成了糖葫蘆。


    不過相對這些冷兵器,真正讓後金軍恐慌的還是手榴彈,這玩意根本沒法躲,很多手榴彈從天上掉下來直接在頭頂爆炸,裏麵飛出各種鐵片和石子,點背的直接沒命,運氣好的也是一身傷。


    好在明軍手榴彈也不是很多,不大一會便消耗殆盡,後金軍終於可以喘口氣了,然而這時人員和士氣也損失的差不多了,明軍終於發起了衝鋒。


    佟養真一臉血汙,肩膀被手榴彈的彈片擊中,好在有親兵替他擋住了大部分彈片,否則不死也得重傷。


    佟圖奈一臉心疼,眼淚都出來了,佟養真有些恨鐵不成鋼:“哭哭啼啼還像個男人嗎?!老子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廢物!”


    佟圖奈被罵了一頓,這才收起了愁容,抽刀準備迎敵,不過這時佟養真卻又把他拽迴來了。


    “爹?!”佟圖奈一臉懵懂。


    “你帶著沒受傷的弟兄突圍,不要管我。”


    “爹。。。”佟圖奈哪肯把自己老爹扔在這裏,直接想要拒絕,卻被佟養真打斷道:“傻孩子,活一個是一個,都死在這裏有什麽用!”


    佟圖奈知道佟養真所言非虛,部下損失慘重,根本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援軍還不知什麽時候來,與其在這裏等死,還不如嚐試突圍。


    “爹,要走一起走!”佟圖奈還是不肯放棄老爹。


    佟養真搖搖頭:“一起走誰也走不了!”


    “那兒留下,爹,你帶人突圍出去。”


    佟養真再次搖頭:“你還年輕,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好好活著!”


    佟養真語氣很沉重,佟圖奈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麽了,隻好跪地給佟養真磕了三個頭,隨後擦幹眼淚,帶著部下朝西北突圍而出。


    佟養真看著兒子消失的背影,心中也是不舍,但明軍馬上殺到了,他隻好收起那份感情,強打精神,準備與明軍殊死一搏。


    戰鬥過程索然無味,並不像後世的影視作品那樣精彩,雙方碰撞在一起,拚的是人數和士氣,三五個砍一個,根本不給你還手的機會,一刀把身體捅穿了,隻能倒在地上看著天空一點點變成灰色。


    潔白的雪地變成“血地”,除了佟圖奈等少部分人突圍外,餘下一千多人全軍覆滅,明軍斬殺九百,俘虜三百,生擒重傷的佟養真。


    這樣的戰果,明軍上下無不歡欣鼓舞,雖然他們也損失了二百多人,但這一點不影響他們喜悅的心情,將領們想著“官升兩級”,士兵們想著拿白花花的賞銀,去找白花花的窯姐。


    茅元儀可沒有那麽高興,這倒不是他喜歡裝,而是真心的不高興,他一直以為靠自己的才華可以帶出一支戚家軍那樣的軍隊,但如今看來太不現實了,那種失落感太強了,他能高興就怪了。


    王輔雖然對茅元儀多了一份尊重,但依舊在心裏認為茅元儀這是在裝逼,也懶得搭理茅元儀,帶著部下去搜刮戰利品去了。


    茅元儀對那些庸俗之物沒什麽興趣,他走到躺在擔架上的佟養真身邊,半蹲著身子說道:“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佟養真受了很嚴重的傷,整個人虛弱不堪,但當他聽見茅元儀的話之後,還是卯足了力氣說道:“我本是女直人,何談為賊,爾等漢人欺辱我族人數百年,這才是賊吧?”


    “哼!強詞奪理!朝廷可不曾虧待爾等,分明就是爾等大逆不道,還敢汙蔑朝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佟養真實在沒氣力跟茅元儀爭辯,強撐著說道:“不必多費口舌,敗軍之將要殺便殺!”


    “想死?!沒那麽容易,我會把你帶到北京獻給天子,到時候讓你嚐嚐淩遲的滋味。”


    一聽“淩遲”兩字,饒是佟養真是位鐵骨錚錚的硬漢,也不由得心中一凜,慘白的麵色更加慘白。


    茅元儀狡黠一笑,拍了拍佟養真的肩膀,隨即起身離開,隻留下一句:“果然你也會怕!”


    戰場已經被“打掃”一遍,該搶的金銀珠寶被搶劫一空,鎧甲兵器也被從死者身體上扒了下來,明軍將士們個個喜形於色,看見茅元儀那叫一個客氣,就差感謝茅元儀祖宗十八代了。


    王輔湊到茅元儀身邊,請示道:“茅先生,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


    茅元儀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王輔,說道:“當然是盡快撤離此地了,難道要等建虜的援軍過來殺咱們嗎?”


    王輔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必須要“請示”一下茅元儀,這樣出了事才好甩鍋嗎,本來這次分兵就是茅元儀自作主張,萬一迴去之後上麵怪罪下來,那鍋最好都讓茅元儀一個人背上。


    “那咱往哪撤?”


    “西南!”


    王輔有些擔心道:“西南可都是山啊,還沒有官軍可以接應,咱們這樣會不會太冒險?要不還是去皮島和張總兵匯合吧?”


    茅元儀沒好氣道:“你若是不想被建虜騎兵追上,就盡管往皮島去,我帶人往西南走。”


    茅元儀說罷還真就準備叫人了,王輔趕緊上前攔下:“茅先生勿惱,我就是胡咧咧慣了,都聽茅先生的,都聽茅先生的!”


    茅元儀又白了王輔一眼,這才說道:“讓人做出咱們往皮島去的痕跡,再把咱們往西南去的痕跡抹掉,咱們直接往西南去蓋州。”


    茅元儀說完又要走,王輔再次攔住了他:“那這些個俘虜怎麽辦?”


    三百多人都帶著肯定不現實,但如果放了恐怕又會泄漏明軍的行蹤,茅元儀想了想,說道:“咱們不還有好多兄弟沒有得到功勞嗎!?”


    王輔立即會意:“明白了!”


    “找個偏僻的地方,處理的幹淨些。”


    “明白!”


    王輔一溜煙跑了,茅元儀站在原地神色糾結,這種事對於飽讀兵書的他來說是大忌,但現實又讓他不得不這樣做,經曆的越多,他就發現書上的道理越來越遠,其實他此刻也沒料到這件事會在日後差點毀了他一生。


    茅元儀又讓人燒了拿不走的物資,最後帶著佟養真等五名俘獲的後金軍將領離開了此地。


    一個多時辰後,一千多後金騎兵趕到了這裏,他們見到的隻有一個火堆,此刻還在冒著濃煙。


    物資和屍體都被堆在一起燒了,佟圖奈目眥欲裂,他跳下馬,帶著人衝向火堆,想從裏麵扒出自己的親爹。


    阿巴泰看著這一切麵色也是很難看,明軍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劫殺他的部下,這簡直是在打他的臉啊!


    “傳令,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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