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室的公告欄上張貼了一份公告,言明將在舊曆年前舉辦公司尾牙,公文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本公司全體員工一律得參加尾牙,不得借故缺席,並歡迎攜伴參加。


    左靜站在公告前發愣,背後有人拍了她一掌。


    “嗨!左靜,你在發什麽呆?”駱巧儂圓圓的大眼骨碌碌地轉著。“我站在你身邊三分鍾了,你竟然都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巧儂,是你啊。”左靜拍拍胸口,不好意思地打著招唿。


    “一年一度的尾牙耶,真令人興奮。”


    “每年還不都一樣,有什麽好興奮的?”左靜不以為然地睨了巧儂一眼。


    “今年不同,可以攜伴參加。”巧儂微笑。


    “你有對象了?”左靜好奇地挑起兩道不羈的濃眉問道。


    “沒有啦,可是也許有人會邀請我也說不定。”巧儂垂下眼瞼,看不清楚她的想法。


    歡迎攜伴參加--


    左靜定定地站在公告欄前,盯著那張公告,不發一語--


    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似乎每家公司的尾牙宴都定在周末,左靜中午約了夏季德在歐氏企業樓下,想邀請他做她的男伴。


    “左靜。”十二點整,陸澈像個鬼魂似的擋住她的去路。


    “有事?”陸澈堅持要她喚他的名,她怕公司的同事聽到而引起不必要的揣測,


    所以她在公司裏盡量不喊他。


    這陣子她一直在想,以陸澈這麽好的條件,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麽他卻偏偏來招惹她--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女


    他對她有幾分真心,還是這一切隻是他們有錢人的遊戲


    “你沒忘了今天晚上的尾牙吧。”他手上拎了一個淡紫色的禮盒,配上他壯碩的身材,看起來有點可笑。


    “當然。”都注明了不能無故缺席,她能有理由忘記嗎


    “那--拿去!”陸澈突然把禮盒塞到她手中。


    “這是什麽?”輕輕的,搖起來又沒有聲響,到底是什麽東西


    “打開來看看。”陸澈催促著。


    他的話像是有魔力似的,左靜聽話地開始解開禮盒的彩帶,接著掀開禮盒的蓋


    子--一襲火紅的低胸連身長禮服躍進左靜的眼眸,她驚歎地睜大眼睛,深吸一口氣。


    “這是--”她幾乎喪失說話的能力。


    “今晚穿上這套禮服。”是命令。


    “不!”左靜立刻蓋上盒子,將禮盒塞迴陸澈懷裏。“我沒有理由接受。”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她不能陷下去,必須離他遠遠的,不能讓自己有任何失了心的可能。


    “你是我的女伴,這是你應得的。”陸澈再度將禮盒交到她手中。


    “我沒有答應當你的女伴。”左靜跟他卯上了,又將盒子退迴給他。“何況我已經有男伴了。”


    陸澈眯起漂亮的眼,黑瞳裏透著危險的訊息。“男伴?誰?”


    “你不需要知道!”左靜帥氣地拎起皮包,轉身就往大門的方向走去。“你若真想知道他是誰,到了晚上的尾牙會場,你自然會見到他。”她挑釁地補上一句。


    陸澈站在原地,盯著她俏麗的背影在他的視線中消失--


    “季德,不好意思,有點事耽擱了。”左靜整整遲了三十分鍾才到公司樓下,見到季德已在騎樓下等她。


    “沒關係。”季德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他的心情是愉悅、飛揚的,從接到左靜的電話,邀請他當她的男伴開始,他的情緒一直保持在極亢奮的狀態。


    “距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喝茶聊天怎麽樣?”她跟季德也好久沒有坐下來麵對麵地聊天了。


    “悉聽尊便。”好不容易得來的獨處時光,季德豈有反對的道理。


    “不介意多我一份吧!”兩人身後傳來冷冽的聲音,左靜霎時僵住腳步。


    季德迴頭望向來人,發覺是那令他有沉重壓力的陸澈。“陸先生。”雖說不喜歡見到他,但季德還是打了聲招唿。


    “夏先生。”陸澈也對他頷首。“看來你就是今晚的幸運兒。”黑色的眼眸裏寫著冷漠。


    站在一旁的左靜僵直了身子,一動也不動,臉色鐵青。


    季德尷尬地幹笑兩聲,他不傻,感覺得到眼前兩人的暗潮洶湧。“陸先生,你真愛開玩笑。”


    “你不介意我加入你們的午餐吧?”陸澈的嘴角掛著笑,眼睛卻盯著左靜慘白的小臉,沒有絲毫笑意。


    左靜再也忍不住了,她忽然大叫道:“我介意!”


    陸澈挑起濃眉,以眼神詢問夏季德。


    “左靜,別這樣。”夏季德不擅拒絕別人,卻也不願見左靜這般動怒;他歉然地向陸澈道:“陸先生,不好意思,我想我們可能沒辦法一同用餐。”


    陸澈聳聳眉,不以為意;他在等,等一通遲遲不來的電話。


    夏季德腰上的行動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連忙拿起電話;沒多久,便見他的臉上一陣猶豫,隨後皺緊眉頭,沉重地點了點頭。


    “左靜,我設計的程式出了問題,可能沒辦法陪你去參加晚宴了。”語氣裏透著深沉的失落,畢竟這是他好不容易才盼來的機會。


    左靜愣了愣,過了好一會兒。“我了解,你有事盡管去忙,別擔心我。”  .


    兩人在路邊又聊了一會兒,任誰也沒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陸澈,眼底閃著幾不可見的陰鷙。


    夏季德走後,左靜拔腿就走,全然無視於陸澈的存在。


    陸澈仗著身材的優勢,三兩步就攔住她的去路。“你是什麽意思!”他攫住左靜的手臂,將她扯向自己。


    “你別這樣!”這裏是大街耶,他非得在公共場合裏拉拉扯扯的嗎?“什麽什麽意思,我不懂!”她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可她總不能說自己這麽做是為了逃避他吧


    “你在怕什麽?”陸澈挑起眉,放肆地摟緊她。“你怕我?”


    “我什麽都不怕,你放開我!”左靜扭動身體,對他的霸道氣極了,更為他透視到她的內心而感到恐懼。


    “不怕?答應我做我的女伴,我就相信你不怕。”他邪魅地輕笑。


    “你想要什麽條件的女伴都有,何必找我?”左靜推不開他,索性放棄掙紮,杏眼含慍地瞪著他。


    “吃醋了?”陸澈樂了,他放肆地輕咬她的耳垂。“我就是要你。”


    “你!”路邊幾對好奇的眼光飄了過來,左靜頓時羞紅了粉頰。“你快點放開我!”


    “我說了,除非你答應,不然我就這麽跟你耗上。”女孩子的臉皮總是比較薄,他一個大男人可無所謂。


    圍觀的路人有增多的趨勢,左靜急得快哭了。“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講理!”


    “答不答應隨便你!”陸澈不為她的淚水所軟化,反正他有的是時間,而且這麽抱著她,感覺還挺舒服的呢


    左靜為免他在路人的眾目睽睽下繼續輕薄她,隻得點頭答應。


    陸澈不敢相信地看著癱在休息室沙發上的左靜。


    到了尾牙宴的會場之後,他被一些商界的朋友纏住,沒想到才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她竟把自己灌醉得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個爛酒鬼;更誇張的是,她旁邊還躺了一個駱巧儂。


    “左靜。”陸澈拍了拍她的臉頰,試圖喚醒她。


    “這個該死的女人!”走進休息室的是歐南靖,雖然嘴裏說的是咒罵的話,可是臉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麽迴事。


    “阿澈,她還好吧?”他大步走到陸澈身旁,關心詢問道。


    陸澈看了他一眼,聳聳肩。“你還是關心你那個吧。”他雖被朋友纏住,卻沒忽略歐南靖與駱巧儂一同出席的事實。


    歐南靖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轉頭看著醉美人駱巧儂。“不會喝還喝得那麽醉,真要命!”他忍不住低聲詛咒。


    南靖一把抱起爛醉的巧儂,臨走前丟下一句話:“我先走一步,她--你自己看著辦。”


    陸澈盯著歐南靖的背影,無奈地轉頭看著同樣爛醉的左靜。唉!他還能怎麽辦呢?隻得如法炮製嘍!


    陸澈把左靜帶迴他的住處,理由很單純,他不想讓她的鄰居知道隔壁住了一個爛酒鬼。


    陸澈把左靜放在他超大號的雙人床上,正想起身將西裝外套脫下,並為她衝泡一杯特製的醒酒劑,沒想到他才一動,左靜竟也跟著有了反應。


    “呃!!”一口酸液衝上左靜的喉嚨,這讓她有惡心的感覺,她想起身,可是全身虛軟無力,隻得微微側過身,把全身的不舒服都吐在身旁。


    “噢,該死的!”這一吐,可吐得陸澈渾身都是,陸澈沒料到會有這等慘況發生在他身上,不禁呻吟出聲。    .


    原以為左靜吐完後會清醒些,沒想到她立刻又陷入昏睡狀態,陸澈看著自己和她一身全是她吐出來的穢物,撇撇嘴,無奈地邊脫衣服邊衝到浴室放水;當他脫得全身隻剩下一條內褲時,他才懊惱地驚覺他必須為左靜淨身。


    這三更半夜的,他到哪去找個人來為她做這種事


    唉!罷了,反正他早想把她娶進門,這會兒也沒必要避諱世俗的眼光。


    他動手脫掉她的禮服,左靜白皙的肌膚立刻毫無遮掩地裸露在他眼前--陸澈艱澀地吞了一口口水,他承認自己不是柳下惠,可是現在仿彿不是該有這些綺麗遐想的時刻,他歎了口氣,扶起她往浴室走去。


    陸澈很快地洗淨自己跟左靜身上的穢物,當他拿大毛巾罩在她身上時,左靜睜開眼。“你……”


    “是我,陸澈。”他扶著她走迴臥房。


    “對……你……是陸澈……”左靜癡傻地笑著,突然腳下一個不穩,踉艙地跌到陸澈懷裏,陸澈被她這麽一撞,兩個人一起跌到床上……


    陸澈與左靜兩個人並肩躺在一起,他的氣息還不穩定,粗喘地唿吸著,他的四肢百骸仍沉浸在適才的歡愛裏;左靜摟著被子蜷成一團,她兩眼空洞地望著床頭櫃上的微弱燈光。


    記憶逐漸一點一滴地迴到她空白的腦海裏,她想起自己跟巧儂在尾牙宴的對談,兩個人閑聊沒多久,巧儂便直嚷著口渴,隨手拿了侍者的飲料就暍,而自己也陪著她一起喝,那種不知名的飲料甜甜的,她們不覺有異,不知不覺多喝了好幾杯……


    爾後……她自己纏著陸澈的片段不停地由記憶裏冒出來,她捧著自己灼燙的臉,羞恥地發覺竟是自己爬上他的床!想起自己的放浪,她驚慌地想大聲尖叫。


    陸澈由背後摟住她,將她扳過身來,卻訝異地發現她臉上掛著淚珠。“靜!”他皺起濃眉,心髒一陣緊縮,伸手溫柔地拭去她的眼淚。“別哭,我們是成年人,會發生這種事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他將她鎖進自己的懷裏,輕拍她的背。“你--後悔了?”


    左靜貼著他的胸膛,搖搖頭,眼淚卻掉得更兇了。


    “我們馬上結婚。”過了好久,陸澈突然說道。


    左靜的身軀一顫,慌亂地想推開他,可是陸澈不許,不許她逃離他的懷抱。“左靜?”


    “不……我不要跟你結婚……”左靜的雙眼失去焦點,視線越過他的肩頭看向虛幻的空氣,凝成一個空洞的點,她喃喃地低語。


    陸澈皺起眉頭,這話讓他的心頭沉甸甸的,像要透不過氣來。“為什麽?”他問。


    “你……不必為了……負責而跟我結婚……”她顫抖著擠出一抹笑,但那個笑比哭還難看。


    “我不是為了負責才想跟你結婚。”陸澈定定地看著她。


    “那你……為什麽……”左靜怯怯地躲開他灼熱的視線。


    “因為我要你!”他堅定地說。


    “要--我?”左靜拾起頭凝睇著他:因為“要”她所以要娶她?這是什麽論調


    “對,我要你!”他再次重申。


    左靜不懂,不懂他為什麽因為一個“要”字而娶她,人類不都是因為愛情或門當戶對而結合的?他又不愛她,而且兩人的背景何其懸殊,為什麽他可以說得這麽簡單,隻是因為一個“要”字?他再次摟著她,以唇輕觸著她的。“我說過,我們會在農曆年前結婚。”而如今,隻剩下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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