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感知非常敏銳,在蕭鴻有所反應的第一時間就看了過去。


    小白起身,走到蕭鴻旁邊,用頭輕輕蹭了蹭蕭鴻。


    而蕭鴻也在此時眼皮微顫,緩緩睜開了眼。


    此時的蕭鴻還非常虛弱,整個人都處處在一種渾渾噩噩的感覺之中。


    他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他隻覺得身體的每一塊骨骼和肌肉都在疼痛,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氣。


    而當蕭鴻看清小白那半張被大火燒掉毛發的臉時,蕭鴻隻覺心髒被人狠狠刺了一劍。


    那場伏擊戰的畫麵,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敵人的圈套,大火,漫天的箭雨,那些一個個在他麵前被燒成火人,痛苦哀嚎的將士。


    他甚至想起了,那場屠殺發生頭兩天還和他一道吹牛打趣的同伴。


    他明明答應了他們,以後有機會會帶他們去那百花樓,喝最烈的酒,聽最好聽的曲。


    可就在蕭鴻的眼前,他們一個個被射成了蜂窩,被燒得體無完膚。


    蕭鴻想起他拚了命的揮砍藤木火油繩,拚了命的和前來阻擋他的敵人廝殺,乃至不顧受傷的風險,想要為他帶出來的那些將士,殺出一條出路。


    可杯水車薪,他救不了同伴,甚至他也在重傷之後,被濃煙嗆倒。


    想著想著蕭鴻的雙眸已是滿含淚花,此刻的他極度懊悔,他很清楚,是他的原因,才導致那麽多追隨他的將士白白丟掉了性命。


    “一將功成萬骨枯,蕭鴻小友你既姓蕭,天生就注定了要馳騁沙場,如今起兵伐夏,就當知戰場無情,刀劍無眼,火攻水伐,暗箭鐵弩,血染千裏乃是常事,


    更何況你也曾血洗江城,別人又為何不能讓你折戟沉沙,若是因此次慘敗便失了自己,那寒州千百萬生靈可就真的遭殃了。


    況且蕭鴻小友這玄陰洞前可是不能哭的,此地乃野主飛升之地,靈氣匯聚,自然遊魂野鬼也就多了,哭聲會召來陰魂,可會食人心魄的。”


    然而就在蕭鴻無聲落淚,痛楚不已之時,山洞之中,再次傳來了那但略顯蒼老的聲音。


    蕭鴻頓時一驚:“誰?你認識我?”


    洞裏之人並沒直接迴答蕭鴻,隻是發出一聲爽朗的笑聲,而後才道:“茶香醒神,蕭鴻小友既被這茶香喚醒,難道還猜不出我是誰嗎?”


    蕭鴻微微一愣,心中的痛楚雖並未因洞中之人的勸說而減退,卻也讓蕭鴻暫時壓製住了那股負麵的情緒,蕭鴻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空氣中的淡淡茶香。


    突然蕭鴻腦海中蹦出一個人來,此人正是當初蕭鴻在蠻族部落裏,遇到的神出鬼沒的神秘老翁。


    “天痕山細葉茶,難道前輩是那蠻族部落裏的老神仙?”


    “哈哈哈,蕭鴻小友說笑了,老神仙我可不敢當,不過是個不稱職,偷懶了三十年的守洞人罷了,隻是不知道今日是否便是我和小友續緣之日。”


    老翁話音剛落,一杯盛了半杯茶的杯子,像是被人用力從山洞中扔出來般,飛到了蕭鴻麵前。


    然而就這麽一下,已是讓蕭鴻頓時驚得,忘卻了方才的痛楚。


    因為這杯子以極快的速度飛出落地,卻是穩穩當當,沒有灑出半滴茶水來。


    這種精準把控力道的程度,蕭鴻做不到,哪怕蕭鴻見到的所有高手之中,也無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蕭鴻看著那一旁的茶杯,想要抬手去拿,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使不出力量,而那手臂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已是讓蕭鴻迴想了在他昏迷之前,揮砍藤木火油繩時,那貫穿他手臂的一劍。


    那一劍斬斷手臂後側的肌肉,貫穿時就連骨頭與兵刃發生摩擦時的聲音,蕭鴻此刻還記得。


    毫無疑問,若是沒有像何子墨那等高超醫術的大夫醫治,這雙手定是廢了,筋肉幾乎全斷,能夠微微動下手指已是萬幸了。


    而就在這時,小白似乎是看出了蕭鴻的窘迫,竟用口輕輕叼住茶杯,而後放到蕭鴻的嘴邊。


    蕭鴻嘴皮一動,杯子翻轉,半杯茶有一半入了蕭鴻的口,還有一半則是順著蕭鴻臉頰滑落出去。


    “蕭鴻小友,此茶是何味道啊?可否還像當初那般甜澀清香啊?”


    聞言蕭鴻卻是滿臉苦笑:“蕭鴻還記得,前輩說下次若我能道出味來,便是和前輩再見之時,隻是不瞞前輩,我不怕前輩笑話,我這次剛曆慘敗,隨軍兄弟被虐殺而死,方才又感知自己雙臂被廢,心氣已失,根本沒有心情再去品茶,喝不出味來,隻有滿口的血腥,以及無盡的悔恨和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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