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缺再次掃了一眼左右兩邊的這些人,這些人臉上洋溢著的不可一世的強迫感,真的令人有些壓迫力,可是當他的眼神在右邊一排倒數第二個坐著的人身上落下時,袁缺臉上竟然泛起了一絲笑意。


    這一笑,被諸葛流雲看到了,此時的諸葛流雲不明白袁缺在笑什麽,當然不是幸災樂禍,從他的角度而言,他認為袁缺應該是想出手幫忙,而且對他而言應該有了把握,所以才笑得如此輕鬆。


    看著諸葛流雲看著自己,袁缺笑意未減,對著他點了點頭,這才諸葛流雲也開始有些放鬆了,緊蹙之眉也鬆緩了下來,看來如此一麵便對袁缺產生了如此大的信賴與依存,或許這就是絕望之中的一絲希望吧,還有怎麽樣呢。


    “他們是什麽人?”


    袁缺輕聲地問了一聲諸葛流雲。


    諸葛流雲此時大聲的說道:“他們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幾大幫派的靈魂人物,而且還帶來了更多的高手,意圖讓我流雲堡成為他們的獵物!”


    這一嗓子下來,把大家都震得有些莫名其妙,這突如其來的高聲,難不成這諸葛流雲由於心急有些失心瘋不成,這是在座大多數人這麽認為的。


    “諸葛流雲,難不成你被嚇得失心了嘛,如此一嗓子說給誰聽啊,是向天絕望的長嘯不服嗎?”


    此時一個人大聲地朝著諸葛流雲迴吼了過來。


    “原以為都是些有頭有麵的武林幫派的頭腦人物,不曾想竟然是沆瀣一氣的宵小作派,以往皆各自為安好,今日卻成了一丘之貂,這到是有些匪夷所思啊!”


    李孤清冷笑一聲,掃了全場一眼,手中的槍緊握出了汗,似有隨時大戰的怒火。


    “李兄,還真的是你啊?!”


    突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而且那人也從座椅上走了過來。


    此人正是袁缺剛才看到停留目光之人。


    李孤清一個小小轉身,便看到了那人正朝自己走過來,二人臉上同時泛起了不可思議的驚喜意外感。


    “李兄,別來無恙!”


    這一句話,讓李孤清原本憤怒的臉上泛起了驚喜之笑。


    他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人,爭切地說道:“陸修平,陸兄,是你啊,真的是你啊?!”


    看著他腰間別掛著的雙鐧,那壯實的身板,這不是陸修平是誰?


    這二人這麽一寒喧,卻把整個冷刀般的氣氛突然攪擾了,一時間大家都噤聲不言,看著他們倆的表演。


    此時,場麵一度尷尬,本是敵意滿滿地挑釁,卻變成了朋友久別重逢的相聚,這下該如何進行下去。


    “對了,陸兄,你看看這位是誰?”


    李孤清一下子就把袁缺推了出去,而且喜出望外地讓陸修平好好地看看。


    袁缺臉上掛著笑,看著陸修平的臉上由驚變成了喜,笑容慢慢地泛散出來,然後很激動地說道:“你是……袁……兄弟嗎?”


    激動緊張,但又不太確定。


    “陸大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是小弟我……袁缺!”


    袁缺把話這一丟出來,那陸修平此時竟然有些激動得忘乎所有,幾乎把整個場麵全部打破,上去就一把把手搭在袁缺的肩膀上,很開心地打量著袁缺,想說什麽,嘴上卻扯了半天也沒有出詞,看得出來,這意外的驚喜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如此場景,諸葛流雲當然順其自然的,臉上淡然得很,而其它的人都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但是不知道說些什麽去阻止這朋友兄弟久別重逢的喜悅感。


    畢竟都是見過大世麵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慢慢坐了下來,靜靜地看他們寒暄完再說。


    “陸大俠,這到底怎麽迴事,可別把正事給攪了!”


    突然一個聲音帶著慍味衝了過來。


    陸修平神情一頓,然後轉身看了過去,然後對著剛才說話的人笑著說道:“幫主,這是我久別的兄弟,也是當時我跟你提起過的那個武功蓋世的少俠,袁缺!”


    陸修平毫無掩飾對袁缺的誇獎,而袁缺友好地閃過一絲笑對著那人打量了一番,眼神也算打了招唿。


    “來,袁兄弟,我給你引薦一下,這是我們星月幫的謝幫主!”


    陸修平剛一落聲,袁缺瞬間接過話:“謝遠星!”


    大家頓時一驚,尤其陸修平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明白為什麽袁缺會叫出他們幫主的名字。


    而這位幫主似乎聽著眼前的年輕人直接唿出自己的名字極為不爽,雙目寒星頓閃,一個極為不屑的眼神掃了袁缺,極為看不起的樣子端了起來。


    袁缺當時聽蕭然說過各幫派老大的名字,他一直記在心裏,所以隻要說到星月幫的幫主,自然是謝遠星。


    “這麽看得順眼的小兄弟,雖然年輕口無禁忌,但是初次見麵看在我們陸大俠的麵上,我可以不計較,再說了,當時陸大俠經常提起你,說你武功如何了得,但今日一見是有些意外,竟然如此後生,怎麽會有那麽神乎其神的神技呢?”


    謝遠星端然得很,一本正經地看著袁缺,神態雖有些不屑,但是還是給了陸修平的麵子,沒有把態度鄙夷到極度,嘴下也留了幾分麵子。


    “謝幫主,早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幸會,實屬快慰!”


    袁缺這個時候抱拳示禮,謝遠星這才笑著點了點頭,看起來神情緩下來好些許。


    “你就是袁缺,就是梟城傳得神乎其神的少年高手,還做了梟城的鐵律司的輔司,可謂也是年少無雙風頭無兩啊,今日得見,確如謝幫主所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然,另一邊的白衣秀士範的身影站了起來,也走近過來,語氣有些陰沉難測。


    袁缺看他的神態自若,自有一股清新仙流脫俗之韻,看起來中年模樣,可是卻沒有顯得很著歲月。


    袁缺心中第一眼便跳出了感覺,帶著猜意抱拳行禮道:“看這位前輩如此清新儒雅,晚生大膽猜度一下,想必乃落雁山莊的莊主吧?”


    那白衣中年人一驚,冷眉一挑,真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所言,便道:“正乃段南開!”


    “段莊主,幸會!”


    袁缺很是禮貌,雖然是那種從容淡然,但是也正是這種自若的清冷之禮,反而讓這些個在大人物們感覺不是那麽虛偽客套。


    “今日說是巧合還是天意,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一全在眼前,難不成真是天助我也……”


    袁缺心忖著,因為他看到另外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人,還坐在那裏一副泰山凜然的樣子,他幾乎已經猜到他是誰了。


    這一次袁缺主動走了過去,客氣地說道:“若是我大膽不曾猜錯的話,這位大人物便是峰嶽盟的主人馬大家主吧?”


    此人輕輕一笑,臉上的很講究的胡須輕拂一下,然後看了袁缺一眼說道:“小兄弟,還真是有備而來啊,看來我們四大幫派你應該也是備案於心了吧,沒錯,我就是峰嶽盟的馬清秋!”


    袁缺抱拳示禮,說道:“馬家主謬讚了,哪有什麽備案於心,隻是四大派的當家太過名震當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再說了,馬家主以前還出過幫中高手策緩過梟城中的行動,當時占位不同,也算是共同聯手禦過敵,幸甚!”


    說到這裏時候,袁缺看了所有大人物的表情,他是故意這麽說的,因為在袁缺心裏也一時不明白,原本各為其主的幫派,眼下怎麽會是這種局麵,當時本是落雁山莊、星月幫、流雲堡是一起對付峰嶽盟的,今日為何其三幫聯席來到流雲堡來滋事,而且帶著極度威脅的逼迫,這到底是又是怎麽一迴事?


    “袁公子,原本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你我他,今日一說似乎又有些或多或少的奇怪聯係,不過如此也好,袁公子也是看到了,今日我三家前來流雲堡驚擾流雲堡主,是希望他能夠識時務而免去刀光劍影無妄之災,而諸葛堡主正在無主難定之局,袁兄弟作為中間人,或者說做一迴和事佬勸勸他!”


    這個時候,謝遠星坐了下去,端起一口茶,翹起二郎腿,很慢條斯理地說出這些話。


    其它兩幫主人也紛坐了下去,都看著袁缺,似乎也附和了謝遠星剛才的提議。


    整個場麵,發展到這一步,看似沒有了劍拔弩張的緊迫感,或者說暫時得到了緩和。


    袁缺看了一眼諸葛流雲,掃了一眼各幫老大,說了一聲:“敢問四大家主,這到底是怎麽個來龍去脈,我一無所知,不知道如何是好?還請示下!”


    “諸葛堡主未曾跟你說起嗎?”


    這句是馬清秋問的,不過在座的都覺得奇怪,看來大家都認為袁缺知道了事情原委。


    諸葛流雲突然看著袁缺,說道:“袁公子,請教一個問題!”


    “不敢當,諸葛堡主有話直言!”


    看著袁缺如此客氣地應道,諸葛流雲說道:“袁公子,請問你有信奉之事嗎?”


    袁缺點了點頭,應承說當然有。


    “是的,人人都有信奉的之事,再請問袁公子,若是你的信奉之事被人強行破壞而強迫你信奉自己不喜歡或者更有甚者是自己極度生厭的事情,你會怎麽樣?”


    諸葛流雲這麽一問,袁缺立馬迴應道:“自己所喜所惡這是自由,由不得別人幹預或滋擾,更不能強加於人地想改變,這無異於殺人性命!”


    袁缺說話的時候是掃向在座的那些人,如此一說隻是想看看現場人的表情變化,或者袁缺大概也知道了諸葛流雲所要問的事情,所以幹脆來一出這樣的應答場景。


    “袁公子說得太好了,這是必然的,強加於人改變意誌,這是奪誌奪性,這是一種極大侮辱與折損,正如袁公子所言無異於殺人性命,若是在此強行行為之下,更有甚者誅其心呢?這該如何是好?”


    諸葛流雲看著袁缺,臉上閃過一絲表情,這表情袁缺看得很真切,是一種極度堅持與自信的表情。


    “反抗,反殺!”


    袁缺說這四個字的時候,簡單而有力。


    “哈哈哈……”


    諸葛流雲爽朗地笑了,說道:“好好,袁公子所言極是,我諸葛流雲也是這麽想的,而我流雲堡偏偏就遇上了這樣的強龍壓勢之事,袁公子你也所見了,在座的皆為峰嶽盟、落雁山莊、星月幫以及其它各幫派的家主,他們今日聯盟起來就是想要我流雲堡與他們同上一條本人極不願意踏上之道,所以產生了糾鬥,且限時給我考慮的空間,若不然,如所見,外麵已滲滿了各大幫派的人,似乎真要來一個趕盡殺絕方休方止。”


    袁缺點了點頭,也明白了大概。


    “敢問諸葛堡主,是什麽樣的路,讓所有幫派都欣然同赴,而你卻偏偏不屑為伍呢?難不成又牽涉到梟城王權之事?”


    袁缺直言不諱,令所有人倍感意外,看他們的表情便知袁缺這一迴斷然是說對了。


    “袁公子真乃慧眼如炬,一說即中,正是如此,他們各幫派已經全部被梟城新主招安入屬了,而我不想再參與政權之間的爭鬥了,更不想與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牽扯到一起,所以我自當斷然拒絕。”


    諸葛流雲說到這裏,袁缺算是明白了,這個時候李孤清這個時候來到袁缺跟前,說道:“袁兄弟,前幾日他們已發來了帖子與我們堡主說了此事,未曾想今日竟然聯盟起來一起踏上了流雲堡,這分明是想以強壓之手段想讓我流雲堡屈服和妥協!”


    袁缺對李孤清點了點頭,眼神之中閃出了明了與同情。


    “大勢當前,袁大俠,莫要聽諸葛流雲的片麵之詞,眼下天下大亂,四下城起變動,發動了攻城掠地的行動,而且這也是天下他城聯會起來想吞了梟城,雖然我們是江湖中人,從來不理政權之事,可是考慮到天下蒼生,也思慮到我梟城之城邦百姓生靈免遭塗炭,此時梟城王權有意恩招,並非是諂媚於王權淫威,而是我等名門正派的大義之道,為何諸葛堡主就是想不開呢?”


    落雁山莊主段南開站了起來,一番話語慷慨激昂。


    “說得如此大義凜然,胸懷高穀,這麽多年你們不是一直在與梟城王權聯動嘛,更願意做王權之下的屬從,相互之間不也是明謀暗鬥了這麽多年嗎,敢問段莊主,你落雁山莊與星月幫當時不是一直屈從於梟城王權嗎?而且與峰嶽盟形成了勢不兩立的態勢,無非就是王權之中內鬥而強拉入的為虎作倀,期間各自的利益損失與各幫派的殘殺流血之事還少嗎?”


    諸葛流雲也是說得很激動,而且感覺心中那股火馬上就要被徹底點燃而燒起來,語氣之中強大的質問有若大石一般擲向在座的那些幫派家主。


    袁缺聽著這些話,以前南鷂侯與西鷲侯之間的那些事情頓時明白了好多,如此說來,難不成這流雲堡似乎以前沒有參與過?


    袁缺也不想想太多,因為這個時候馬清秋說話了。


    “諸葛堡主,此一時彼一時,我馬清秋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想當初落雁山莊和星月幫聯合與我峰嶽盟各為其主,其間也免不了流血廝殺,那皆是局勢使然,但在城邦大計之下,那些私家的恩恩怨怨先擱一邊,當以邦之大局為重,聯合江湖上各派兄弟一起抵禦外來之強敵,守土衛疆,這是血性漢子所為。”


    馬清秋的話也是一腔的正義。


    “大道理都懂,可是我小小的流雲堡,不過區區微眾,多一或少一不會影響天下大勢,所以,各位幫派的家主不要強迫於我區區流雲堡,更不要以家國的大計而高理誅心,我可承擔不起如此的高義加持。”


    諸葛流雲看似鐵了心不從了。


    袁缺一直聽著不作聲。


    “看來諸葛堡主是鐵了心了,不論如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皆是這樣的結果,難不成真要逼我們動手不成,不過眼下大局,刀劍該是一直對外敵才對,千萬別遭成自相殘殺的局麵,還望諸葛堡主三思!”


    謝遠星也說話了,這一句話帶著很誠意的相勸。


    諸葛流雲不說話了,而且臉上毫無表情,看得出來他心中有氣。


    而其它的家主們各自臉色都不好看,甚至都有意壓製住心中的火,整個大殿之內猶若一堆幹柴火,隻要一點火星便會熊熊火起。


    “諸葛堡主果真是如此堅守自我高潔之人嗎?果真是與世無爭而明哲保身之人嗎?是不屑隨俗而出塵之人嗎?……”段南開連帶了幾個問題出來,每一個問句都把聲音拉得很長,看來是極為的反感。


    “我看未必!”


    段南開這一句自我的迴答,斬釘截鐵,聲震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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