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


    感覺天地間隻有冰天雪天的寒冷,看似平靜的一日,卻在這冰雪之後透出無盡的肅殺之息。


    梟城之中,北隼侯已是大權在握,城邦上下所轄皆為獨孤熔所操,這獨孤熔還真是個人物,短短這些話事的時間,竟然能把梟城安治得妥妥的,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員似乎瞬間進入了各自的角色,而且所職所司所操所守皆是傾其所能,似乎比以前更加地一絲不苟,這或許都見識到了獨孤熔的殺伐果決其驚天之技,誰也不敢有半點馬虎,而且他手上擁有梟主令,直接把耀武司的軍隊、暗羽衛直接統轄歸統,還有一直散布在四下的“朔風師”,如今的梟城,論軍力那可是前所未有的盛勢,而且正如獨孤熔宏誌所表,踏平天下其它城,已是勢在必行之事。


    梟城似有一切整裝待發之蓄勁,而天下其它八城可就沒有那麽平靜了,竟然出現了城邦大亂,都有一共同的特征,那便是不知道為何,所有王城甚多主事之人幾乎在一夜之間全部昏迷不醒,雖然消息一再不封鎖,可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不脛而走,但如此以來各悉情報皆是大同小異,如此以來,豈不是天下大亂,邦心不穩,必然招來安治之亂,民心不安,躁動如潮湧般四起。


    袁缺他們還在野風穀,而且近兩日都聚集十裏八寨的當家們商討,因為布下的外圍探子不斷送迴情報,一波又一波,感覺時局皆在瞬息之間都會有新的變化,簡直有些應接不暇,尤其是從各城各處傳來訊息,讓大家突然感覺到了一場蓄謀已久的天下大亂即將拉開。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必然是梟城下的一步大棋,而且此棋局已是布局良久,因為在短短時日內是不可能出現這樣的變化,一定是長時間的摸探與滲透才有了天下其八城各城的出現的大同小異的王宮內亂事件。而對於袁缺他們而言,此事表麵看似好事,但是一切其中深入又感覺並非想象那麽簡單,袁缺自收悉了梟城由獨孤熔執掌之後,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感覺這位平日裏不顯山露水的幾乎被忽略的侯爺,那是不鳴則已,一鳴當驚天下之殊。


    對於袁缺所領導的十裏八寨這幫綠林之後,責任在身,都難以有空閑之舉,尤其是眼下局勢的變化,他更加要把自己的兄弟們給訓練得更加具戰鬥力,以備不時之戰事,因為經過上次那黑衣大軍的截殺飛雕寨便知,在山麓一帶一直潛伏著很多勢力,而且似乎有意對這山中之勢而設的戰力,袁缺知道這一定是獨孤熔的手段之一。


    袁缺一直想再次行動一次,想去探探情況,而且他也知道眼下十裏八寨的隊伍雖然有一定的增加,但是也是人數相較各城之軍那是零頭不夠,若是安隅深山之中,或許不是那麽提擾,但是若真是拉出去跟城中軍隊伍較量,那簡直是實力太過於懸殊。雖然楚懷忠他們從天下其它各城之地傳來消息,已經集結了很大部分隊伍,但是現在各城域之間的勢力禁衛極為森嚴,人員一時無法調動集合到一處,就連消息的傳遞也是通過各種手段,分十多路甚至幾十路的方式傳遞,真正能夠到達袁缺他們手上的微乎其微,不過還是有能到達的訊息。


    從前日迴到山穀之中,袁缺一直跟各寨的當家們商討都未曾停過,而所有商討大會之中,陸陸續續新的消息傳來,臨時臨急便有了新的計劃,在這一過程中,所有人都有些疲憊,而待所有的計劃有了大抵的方向之後,大家才分頭迴寨進行商討的計劃步驟去實行。


    都累得夠戧,袁缺一從議事堂迴到房間,已是有些頭暈發麻,他站在床邊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這種精神狀況是少有的,因為袁缺的精力一直很充沛,從來也沒有顯什麽疲累,哪怕是在戰連番,似乎都未曾有今日之疲累。


    他既已為山中之王,有若小小的城邦,所有的大小事務事必躬親,怎麽奈就是這種事情尤其費神費力,比與人大戰三百迴合還要透支精力。


    袁缺一個側身翻倒在床上,把這兩日的疲憊一下重重壓在床上,頓時感覺到全身放鬆與舒適。


    就在袁缺眼睛剛半閉之時,突然又睜開來,眼前出現了一張笑臉,一張極為美麗的臉龐。


    “你怎麽來啦?”


    袁缺強起精神,身子坐了起來。


    楊紫夢笑了笑,轉過身去從旁邊的桌台上端來一碗揚出熱氣的湯,說道:“累了吧,來,喝了這碗野山參湯再睡,補補精神!”


    袁缺原是沒有胃口,但是看著楊紫夢如此貼心把碗送到自己的眼前,他接碗的手勢稍慢了點,楊紫夢便坐在了床沿邊,竟然拿起湯匙舀起一小羹便送到袁缺嘴邊。


    “我自己……”


    袁缺剛一張嘴想說自己來,可是楊紫夢手更快,直接把湯匙送到了袁缺的嘴唇裏,袁缺沒辦法就湯來張口喝了下去,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感動與溫暖,他癡癡地看著楊紫夢。


    楊紫夢一羹羹地往他嘴裏送,而袁缺也就這樣乖乖地接受著,一下一碗湯就喝完了。


    “你真像個……”


    袁缺喝了湯,似乎一下子疲憊煙消雲消了,話一出口卻頓住了。


    “像什麽?”


    楊紫夢很熟悉地把碗放在一邊,然後幫袁缺收拾了一下被褥,很不經意的問袁缺像什麽。


    “什麽是什麽時辰?”


    袁缺故意岔開了話題,忙問道。


    “天色將晚,差不多酉時吧!”


    楊紫夢邊說著已把床整理好了,然後站在袁缺床前,看著袁缺,很認真地問道:“你剛才說我像什麽?你還沒有迴答我呢?”


    袁缺有些難為情了,不過他直接說道:“像個小媳婦!”


    楊紫夢掩嘴一笑,很開心地瞟了袁缺一眼,說道:“美得你喔!快睡吧,累成這樣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看不出來,我們的大王還真是肚裏流壞水!”


    袁缺舒展了一下雙臂,竟然站了起來,說道:“哎呀,小媳婦一碗湯,整個人突然精神了,一下沒了睡意!”


    楊紫夢笑了笑,忙去把旁邊的爐火添旺了。


    這一係列的動作下來,袁缺看得滿臉幸福,不禁說道:“你要說你是什麽楊大俠的千金大小姐,有誰信啊,看你這般粗活竟然幹得如此得心應手,唉,真是苦了我們的楊大小姐嘍。”


    “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看你做了大王後變化了,嘴也越來越貧了,越來越像你的賀大哥了,說話越來越沒有正經了。”


    楊紫夢丟了一個白眼給袁缺,竟然側過麵去偷笑起來,這輕微的動作,別提有多美。


    “對了,小花妹一直在等你,可是你一直忙於大事,所以這兩日小花妹妹都跟我玩了兩天,不過賀大哥、時大哥、木大哥他們也會來陪我們……”


    楊紫夢說到這裏,把剛整好的爐火燒得很旺,就近坐在袁缺的身邊,剛坐下來的時候,被袁缺打斷了。


    “對了,小花竟然是風花姐與秦大當家的女兒,此事還真是天意啊,不過她們是如何相認的,我想小花一定告訴你了,說來給我這位師父聽聽!”


    袁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態,很認真地等著楊紫夢的道來。


    “事情是這樣子的……”


    楊紫夢正要說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從外麵飄了進來。


    聲音一落,賀莽莽便笑嗬嗬地走了進來,接下便是木淩風和時不待。


    “哎呀,我說我們的袁大王,最近你可是把我們想壞了,一直呆在堂裏跟那引起當家們議事,也別太操勞了,把身子弄壞了怎麽辦!”


    賀莽毫不客氣,直接走過來,便坐了下來,其它人也是笑著圍著爐子坐下來。


    聽到這裏,楊紫夢似乎頓時一急,忙去看袁缺臂上的傷口,袁缺笑了笑,而且扭了扭手臂,說道:“我沒有任何問題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多謝哥哥們關心掛懷。”


    兄弟們開心的坐在了一起烤火聊天,好不開心,賀莽與時不待和木淩風三人是當時親眼見到了風花與花骨朵的相認的,所以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當時賀莽、木淩風和時不待三人,跟著秦青天與風花他們帶著一幫山寨的兄弟去飛雕寨聯盟結誼,就在他們到飛雕寨的時候,一切還是挺順挺好的,畢竟花骨朵看到賀莽他們這麽熟人大哥哥們,自是喜出望外,還是就是大當家胡作非也是有老友相見甚歡之感。


    當時風花見到花骨朵的時候,似乎有一種很熟悉而親切的感覺,然後賀莽他們說是不是在梟城的雪月樓有過眼緣,當時也隻是說可能正是如此,或許真是血脈之親的關係,隻是風花見到花骨朵就特別想親近和憐愛,然後問起了她的身世,花骨朵說自己被撿來的,大概情況隻有他三哥也就是胡作非胡大家當知道,於是風花便找機會特地找到胡作非,而且直接表明自己的猜測與想法。


    胡作非說當時與大當家關山越當時路過山中一獵戶家,原本是想去看看有什麽“收獲”的,可不曾想一進屋便看到了屍體,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有嬰孩的哭聲,於是他們在一盆石花之下,挪開石頭後,在一石夾之中看到一繈褓中的嬰兒,雖然是山匪,但是見到這麽可愛漂亮的小女孩子,他們都動了惻隱之心,而且對眼前的女嬰兒個個都異常喜歡,所以大家一致同意把孩子帶迴山寨撫養成人。


    聽胡作非這麽一說,風花當時為了尋秦青天而丟下繈褓中的女兒,而當時的女兒留在獵戶家裏,或許當時情形緊急,獵戶知道難逃一劫,為了保護小嬰兒而特意把她放置在屋後的石縫之中,能不能躲得過也是一種造化了,還真是天意所佑,結果關山越與胡作非他們碰巧遇過……所以可以斷定他們所撿到的女嬰便是自己的女兒,而且當時嬰兒的口水兜上還印著一朵含苞待發的花蕾,也是在一盆石花之下找到的,所以幾個大老爺們就為小女孩子取名為“花骨朵”……


    所有的特征都吻合,最為關鍵的那個小嬰孩的口水兜,那上麵的花骨朵可是風花親手繡上去的,而且現在花骨朵還一直保留著,她也期望著憑著這個有一天會有奇跡出現……果不其然,一切天遂人願,一切自有安排。


    袁缺聽到幾人把事情說了一遍,臉上露出了滿意的欣慰,由衷的為她們母女相認,一家人能夠團聚而感到開心,想著他們的幸福,心中忽然也閃過一絲難受,一縷縷朦朧的影子忽從心裏閃過,他似乎也在想自己的父母,雖然母親沒有任何的感覺,可是他想到了還被封禁在山崖暗洞之中的父親還在受苦……


    袁缺突然有些想哭,或許他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不過他還是控製住了情緒,因為他很快從深沉之中把思緒拉了迴來。


    “那胡大當家是怎麽死的,飛雕寨為什麽突然出現變故?”


    袁缺問出這一句,其實就是盡可能不讓自己心沉進去,以免真的控製不住,淚水流出來,因為此時的他眼眶有些紅了,這可是難得一見,楊紫夢他們見到袁缺這樣,自然認為是袁缺為了這樣美好的結果而為花骨朵感到開心所致。


    “對了,說到這個,還真是什麽事情都讓我們趕上了,所有事情都湊在一起發生了!”


    時不待有些激動。


    “時大哥,慢慢說來!”


    袁缺沉心想聽。


    賀莽搶著說道:“就我們把我們所有事情一切相洽清楚之後,而且飛雕寨聽到現在袁兄弟你已為山中綠林之王了,所以那胡大當家自然是極為想聯盟一體,而且他還會聯動更多的小寨子和部落一起投入綠林聯盟,就在我們大家準備好一切準備一起迴聯盟之時,忽然發生了一件意外之事,極為意外之事,或許注定是要有一個了結之事,我現大都想不通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賀莽開始繞了起來,本來時不待見他搶了自己的“話語權”,此時見到故意端拿了起來,幹脆直接搶過話來繼續說。


    “當時關山越來了,不過他是逃難過來的,帶著一幫所謂幽冥教的教徒,遭到了一大幫黑衣勁旅的追殺,也就是一直追殺我們的那幫黑衣人,當時不知道為何與這幫人打了起來,而關山越一行明顯不敵,很有可能這幫人是就是想將關山越這一行趕盡殺絕的,或許關山越有些走投無路,所以想利用飛雕寨範圍內的暗伏陷講來作還擊,可是這幫黑衣勁旅著實強大,不但很快攻破了機關暗伏陷阱,而且幾乎將關山越的人殺已殆盡,關山越隻帶著小數人直接退進了飛雕,而此時飛雕寨的人見到關山越,雖然知道他已不是大當家了,可是舊情還在,依然還是有眷顧之情,所以在其說煩請兄弟們幫忙的時候,山寨的兄弟們便二話不說,奮起對抗這幫外敵,即時,一場浩大的血戰便在飛雕寨內拉開了……”


    說到這裏,時不待嘴唇扯了一下,看得出來他內心很難受,看來這一場血戰也是令人觸目驚心,慘烈難當。


    “當時整個山寨都亂了,為了保全實力,胡作非作為山寨大當家,便與兄弟們拚死抵抗,叫我們一行先行離開,當時很混亂,我們一行邊殺邊撤出寨中,不過就在我們離開之時,所有人都看到了胡大當家橫死在了幾名黑衣人的刀下,而且那時他還在拚命地嘶喊著叫我們快點離開……”


    “胡當家死了,山寨好多的人都死了,可能幾乎全寨幾滅了……”


    “我們一路撤退一路逃,跟著小花妹從各種艱險的山路抹彎拐角,才有效地減少了我們剩下人的損失,經過一段平靜的山路之後,原本以為躲過了那些黑衣人的追殺,不曾想,就在必經的寬闊之地,竟然他們在那裏等我們很久了,一下子便進入了他們的圍殺之中,後來幸而袁兄弟你們趕來了,大概經過就是這樣了!”


    賀莽與時不待輪流分說,大概把整個事情經過描了出來,袁缺此刻終於明白了,心情頓時十分沉重。


    “如此說來,飛雕寨或許沒了,一寨兄弟,那麽多人……”袁缺有些痛心,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話鋒一轉:“關山越呢?此事全是由他引發而起的,他便是飛雕寨的罪人!”


    袁缺說得有些氣憤,眼神之中閃出了恨意。


    “也許是混亂,也不知道他什麽消失了,也許他是不是也死在了混戰之中了?”


    木淩風終於也說話了,不過他說的這話好像連自己都不相信。


    “此人可不是那麽容易死的,定然是趁機逃走了,竟然把禍若給了整個飛雕寨!他奶奶的,這簡直就是個畜生,毫無人性,那再怎麽說也是曾經的兄弟啊!”


    賀莽此時手抓起了拳頭,青筋大暴,咬牙切齒。


    “不過在情急之下,當時我們問過關山越,追他們是什麽人?他告訴了我們一件極為震驚的事情……”


    袁缺與楊紫夢此時等待著賀莽所說的震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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