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恨苦笑,搖了搖頭,歎了一聲。


    然後,默不作聲,臉上盡是失望之表情。


    “鐵大人果然忠於大義,看得出來,若是我不放過她,好像鐵大人也是絕心難附啦,是嗎?”


    獨孤熔笑了笑,陰笑。


    鐵恨說道:“按理而言,這是侯爺的王家之家,為人臣者不該置喙絲毫,更無權幹涉點滴,不過畢竟老臣也是跟著大王一起浴血相攜過來之人,此刻哪怕是冒死也該說一句公義之言,當年東鷹侯爺已被侯爺所害,如今王權一切基本大局已握,夫人縱有千般不是大凡還屬於梟城計,這是大格局,所有的爭鬥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雖然沒有絕對的判定,但是在過失與手段結果之下,本該有些對衝掉了,也不必過重計較,王親也好,庶民也罷,不過一命,生死之間,但總要有個照彰於世的好名聲,哪怕是登峰造極之王者亦然。”


    鐵恨此番話言之切切,發自肺腑。


    “本侯原本以來鐵律司是一個冷血絕情之地,一切當以律令為準繩,以鐵規為圭臬,不曾想,鐵大人也是一個講人情的人,這麽多年,本侯在背後也看到了,鐵律司變了,鐵大人似乎也變了,變得更加有溫情,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不過本侯深感鐵大人內心之所想,實則你也是在為本侯著想。”


    獨孤熔確有動情,不知道是表演還是內心真的有此感慨。


    “快,快走……”突然傳來了一陣催促之聲,所有人的目光被此聲音吸了過去。


    隻見一群黑衣勁裝的人,正押解著兩個人往這邊走過來。


    看得出來這幾個黑衣人雖是統一裝束,不過從其行動上而表情看得出來,他們也有些像軍隊的將軍之氣質,不過他們把中間那兩個人帶到獨孤熔麵前的時候,都齊刷地下跑行了大禮。


    獨孤熔手輕輕一揮,笑了一下說道:“你們退下吧!”


    所有人退到後麵,而被押的二人也是黑衣勁裝,不過大家看到了被押解過來被縛綁的二人,正是薛斷與黎引,此二人不是一直神秘莫出潛在暗處為綺萱夫人所號令的暗羽衛的頭統領將軍嘛,看來也是被獨孤熔給控製住了。


    “薛斷薛將軍,這一位如果沒記錯應該是黎引吧,二人,不對,還有一位呢?暗羽衛不是三大領頭將軍嘛?”


    獨孤熔突然問向剛剛退下那些人。


    一人站出來行禮迴道:“迴侯爺,還有一位在反抗中被殺了。”


    獨孤熔輕輕合拍了一一下自己的手,臉上泛起了輕笑,說道:“二位將軍,看看我手中的東西是什麽?”


    “梟主令!”


    薛斷與黎引看著獨孤煥手中舉著的牌,都震驚唿出。


    “沒錯,兩位將軍,本侯早聽聞兩位將軍一直統帥著暗羽衛,是一支極為神出鬼沒而精銳之師,或許你們也沒有想到,你們會被綁在本侯麵前如此場吧,不過本侯是愛才之人,所以特讓下麵的人活捉你們,趁今日王宮所有權重人物都在此,便一並給大家一個機會,往下的梟城,將由本侯說了算,不知道二位將軍可有心追隨本侯,一起為我大梟城盡忠?”


    獨孤熔此話既是表態也是威脅,如此情形之下,若不從的話但是死路一條,沒有別的路可選。


    薛斷與黎引互視一番,一進不知道作如何迴答。


    “大家都知道,暗羽衛是當年父王親手暗中構建的一軍強銳之師,而這麽些年來由於王權旁落,一直由綺萱夫人操持著,但是幸而父王有詔在先,梟主令隻認牌不認人,而如今梟主令在本侯之手,那麽整個梟城的軍隊便當聽令於本侯,包括你們暗羽衛,還有……在本侯下令控製暗羽衛的同時,盡可能避免交戰的傷亡,便是對我大梟城精銳之師最好的保護,畢竟接下來梟城有更大的布署,更需要龐大的人手,所以誠意棄暗投明者,本侯便敞開懷歡迎,若是背逆冥頑者,當格殺勿論!”


    獨孤熔的氣魄是越來越高漲,舉手投足之間盡顯王者之風,因為他此刻不會把任何放在眼裏,畢竟大勢在手,生殺予奪隻不過一聲之令。


    而獨孤熔這一番話故意說出來,不僅說給薛斷與黎引聽的,更是說給鐵恨、梁啟閣、洪攀及所有的大人聽的,語中之意再明白不過了。


    所有人頓時心中一陣緊,大家都知道,也該作決定的時候,不過所有的人基本都是趨炎附勢見風使舵之人,看來目前應該是沒有任何人敢說半個不字。


    “暗羽衛,何等的潛藏之深,結果在本侯之人的雷霆出擊之下瞬間便宜被控製,二位將軍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獨孤熔這麽一說,看來說到了薛斷與黎引的心坎上了,看他們眼神閃出的光就知道他們有些不清不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不妨告訴你們,你們暗羽衛本來有很大一部分精銳便是我的人,一直潛藏在其中,所以對你們安排布署行事方向一清二楚,再者,本侯本後有一支比你們暗羽衛更強大更神秘的軍隊,叫做‘朔風師’,他們更是有若潛龍一般,就一直潛伏暗藏在你們暗羽衛的身邊,所以隻要本侯一聲令下,整個梟城一切軍情動向皆在本侯掌握之中,別說你們暗羽衛了!”


    獨孤熔如此把事情說了一遍,而所有人都不得不驚奇,雖然知道了這麽一個簡單的過程,可是都覺得獨孤熔真的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潛藏得太深了,而且不鳴則已,一鳴便驚天。


    “朔風師,朔風師……”所有人都驚唿議論起來。


    此刻,又有一隊人馬往這邊走了過來。


    大家遠遠看去,便看到一隊人人馬護送著一頂轎子急著往這邊趕。


    而旁邊不僅有黑衣勁裝的隊伍,一看便知道,這應該是獨孤熔所謂的“朔風師”的人,而轎子一邊走著郭雲來,神情驚異;另一邊卻走著另一個人:柴寬!看來柴寬此人已轉投到了獨孤熔的陣營之中。


    此時轎子離獨孤熔這邊還有些距離,突然轎中發出了大吼之聲:“停轎停轎……”


    尚未等轎子落地,突然轎簾一掀,一個人趔趄地衝了出去了,差點沒站住摔倒,最後急搶前幾步才勉強穩住,此人正是西鷲侯獨孤煥。


    他怎麽醒了?


    吸了所有人的目光與疑惑,不過大家心知肚明,因為獨孤熔有解藥,應該是獨孤煥吃了解藥後才清醒過來的。


    獨孤煥搶步一段穩住身子後,突然抬頭看著前方站著的人,那個威風凜然的人。


    “四弟!真的是你,四弟!”獨孤煥很驚異,而且是開心驚喜,他搶步來到獨孤熔身邊,四下打量一番,然後開心地笑了笑說道:“四弟,你沒事啦,太好啦,見你這般精神,真是開心!”


    或許此時,除了獨孤煥在不知道情的情況下一時陷在為獨孤熔的開心之中,其它所有人都為他捏一把汗,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獨孤熔隻是笑了笑,沒有作聲,更沒有過於激動的神情。


    此時獨孤煥似乎意識緩了過來,他這才四下看了看,每看過一處都表情扯動,一次比一次震驚,最後他看向冬妃,再落到獨孤熔身上。


    “四弟,這是……”獨孤煥終於吃驚了,有些囁嚅般啟齒。


    “三哥,你醒了,可是四弟我救了你!”獨孤熔一副很沉重的樣子。


    “這是怎麽迴事?”


    獨孤煥此刻也不想太熱乎於兄弟情了,雖然看到一切大概明白了什麽,可是他萬萬也不敢想到這一切竟然出手獨孤熔之手,不過他意識也開如認為這便是他所謂的四弟幹的。


    “這一切都是你所為……”


    話已經說出,獨孤煥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內心。


    獨孤熔點了點頭,然後笑了笑,客氣地對獨孤煥說道:“三哥,今日起,梟城重擬秩序,所以一定要三哥來見證你四弟我做的一切,畢竟我們四兄弟之中,隻剩下三哥你了!”


    獨孤煥有些呆滯了,眼神突然失了神,似乎一瞬間明白了一切。


    “三哥,三哥……”獨孤熔連叫了幾聲,獨孤煥才從思忖中反應過來,臉色凝重地看著獨孤熔,長歎一口氣,然後無奈地苦笑搖了搖頭。


    “四弟,你瞞得我們好苦啊,不過果然厲害,看今天這一局麵,三哥我心裏既是無上震驚,也同時佩服你的沉著與隱忍,原來這策動風雲的幕手巨手竟然是我們那位從小到大弱不禁風常年臥榻與世無爭不染塵俗的四弟,或許我昏睡的日子,真是仿若一夢,但不知道內心希望這個夢是真還是假!”


    說到這裏,獨孤煥故意在自己臉上輕輕一捏,然後再一次苦笑,攤開手,說道:“這是夢,也不是夢,但是真的,剛才一捏很痛,不過心裏卻感覺不到痛……”


    “三哥!”獨孤熔走到獨孤煥身邊,輕輕用手搭在他的肩上,很親切地喚了一聲。“三哥,小弟已為你掃平了一切,往後這梟城之王,便由三哥冠登!”


    聽到獨孤熔這話,獨孤煥再一次苦笑,然後也輕輕轉側了一下身子,這樣兩兄弟相視而笑,不過笑的不是很真誠。


    獨孤煥也試著將手搭上獨孤熔的肩上,如此二人各一隻手搭在彼此的肩上,臉上都泛著陣陣不可思議的笑。


    獨孤煥想施展功力了,可是連試幾次,一點勁都使不上,本想如此想給獨孤熔一種沉重壓迫感的,可是他此刻才知道原來雖然自己醒來了,可是此刻武功內力全無。


    而突然自己尚在混沌之間,突然自己的肩上有若千鈞之壓,身子頓時側傾下去,差點整個人都站不穩。


    剛要摔倒,獨孤熔竟然搶步向前把扶起了獨孤煥,然後很親切地說道:“三哥,你怎麽啦,怎麽突然站不住!”


    獨孤煥此時才知道眼前的四弟有多可怕,剛才獨孤熔隻是輕輕一按,自己整個有如散了架一般往地下栽,這樣強大的內力真是讓人毫無反抗之力。


    獨孤熔竟然還小心體貼地為獨孤煥整理衣角,這些細微的動作看起來這份兄弟情是何等的溫暖。


    “三哥,你願意做梟城的王嗎?”


    此刻,獨孤熔正視獨孤煥,一臉笑意地問道。


    獨孤煥苦笑一下,說道:“愚兄不才,沒有那個資格與本事,也從來沒有過這個念頭,四弟難道還不了解你三哥嗎?”


    獨孤煥這是逃避,也是想盡可能地保護自己。


    “三哥過謙了,小弟我一直認為除了大哥之外,也隻有三哥能有擔起梟城這大任的雄心與偉力,你就不必推辭了!”


    獨孤熔的笑開始有些變味了,透出了一股子陰沉。


    獨孤煥搖了搖頭,無力地說道:“四弟,別再跟你的三哥打趣,一切事情已是塵埃落定,梟城最終還是歸屬有才之人打理,以後你就是梟城的主人。”


    “三哥,可是真言?”


    獨孤熔很冷靜地看著獨孤煥,很吃驚地問道。


    獨孤煥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你三哥已如同廢人,但是所言必定肺腑之訴。”


    “如此說來,三哥你是想讓我來做這一城之王!”


    獨孤熔真是戲演得越來越有些過了,不過他隻是故意的,而且感覺他想怎麽演就怎麽演。


    “莫四弟莫屬!”


    此時的獨孤煥說出此話,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多謝三哥承認,如此小弟我拒之不恭!”


    獨孤熔用一種既帶感激又驕傲的眼神看了獨孤煥一眼,臉上泛起的自信的笑更是讓他頓時王者之信陡起。


    “四弟,父王現在如何?”


    獨孤煥突然問出這一句。


    此時,鐵恨也是走了過來,補了一句,問道:“既然侯爺有解藥,想必大王之沉睡之症也可清醒了吧?”


    “當然!”


    獨孤熔沒有避諱,而且他的雙手一擊,響震整個王宮。


    這個時候從王宮的一側,也就是獨孤縱橫的寢宮方向走過來一隊人,而且走在前麵是幾人抬著大輦走在前麵,而替座之上便坐著一個人,一個看似坐著,實則連頭都抬不起來的人,一身王袍錦服之下,那人的頭都快栽在衣襟之中了。


    此時,獨孤熔走向前幾步,頓時跪了下去,而全部的人都跟著跑了下去,整個王宮之內的人全部跪了下去,文臣武將,士座俗人,跑成一片。


    因為大輦之上那個萎頓之人正是獨孤縱橫,此刻才被請了出來。


    如此看來,這所有的戲份,獨孤熔早就想足了,這樣一步一步要實現他心中的計劃。


    獨孤熔站了起來,然後叫獨孤煥一同向前,來到了落地的王輦前,兩兄弟去輕輕扶著獨孤縱橫。


    “父王……”二人都爭著叫著。


    “大王……”冬妃娘娘也是叫了聲。


    獨孤縱橫這個時候才盡可能讓自己的頭抬了起來,剛看自己兩位兒子一眼,突然頭又重得栽了下去。


    這一切,所有的大人們都看在眼裏,大家都知道此時的他們的大王的確已是完全失去了王者之氣,就是一個沉屙重病之可憐之人。


    “三哥,看到了吧,我們的父王雖然清醒了,也已是如此這般,這一切都拜綺萱夫人所賜,這麽多年一直被她控製著父王,才會造成這樣不可挽迴的悲痛之景。”


    獨孤熔怒火中燒說出這席狠話之時,僵坐著的綺萱夫人是聽在耳裏的,雖然她不能動不能言語,可是眼神之中閃過的仇恨,也能看出那種迸火的刻骨之憤。


    “王太醫,快來給大父看看!”


    獨孤煥急著喚了一句,王太醫帶著幾位太醫便急匆匆跑了過來。


    看著獨孤煥如此大吼著,獨孤煥與自己的母親冬妃互視一眼,似乎交匯了什麽意思,但是並沒有阻止,便讓太醫們過來為梟城王把握看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孤城萬仞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唐門一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唐門一傑並收藏孤城萬仞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