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忠又想起了什麽,再次拍拍自己的頭,歉意地對袁缺笑了笑,說道:“今日西鷲侯喚我去雪月樓,聽我風花老板娘說,時統領跟他是前後腳,時統領交待了一個時事,當時西鷲侯是從鐵律司出來後直接去的雪月樓。”


    袁缺問道:“獨孤煥去鐵律司做什麽?”


    楚懷忠說道:“是去探望南鷂侯,時統領傳話說是一敘最後的兄弟之別,而且說好像兩兄弟有些冰釋前嫌的味道。”


    袁缺聽了之後,也沒有說什麽,但是臉上表情又進入了思忖。


    袁缺坐了下來,他接過楊紫夢手上的那畫著地圖的糙紙,再次看了看,然後說道:“看來這西鷲侯還是心存兄弟之念的,也難得還有這一份心!”


    大家看得出來,袁缺在說話間隻是不經意地迴答了楚懷忠的話,而他的心思好像一直在那張糙紙之上。


    “兄弟之念,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兄弟之念嗎?都是一些表麵上的東西,個個都巴不得對方消失,人人都覬覦著王位,我看獨孤煥就是去最後看獨孤煉的笑話的。”


    賀莽一陣牢騷,一臉的不屑。


    “袁兄弟,你在看什麽?想什麽?”


    木淩風見袁缺看得那麽入神,這一次真的看得很細,似乎不會放過每一個細節。


    “時大哥冒著大風險為我們傳遞消息,我要用心看看還有什麽其它意圖暗合其間,若是真的錯漏了,那我們便真對不起時大哥的苦心了。”


    袁缺這樣說話,雖然眼睛未有離開過紙上,但其說法著實也是在理。


    “說實在,袁兄弟,你叫老時費盡心機搞這個東西出來,明麵上說是為了救出南鷂侯,這自然不是事實,你到底想要幹什麽?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你就直接跟我們說了唄!”


    賀莽也坐下來,就在袁缺身邊,順便湊過去一起跟他看紙上的東西。


    “哎,對了,你看哦,這老時畫的東西還挺講究,這裏還有四個小圈,從大牢的格局來看,這不是關押穆言衷、周克雄、樊江海、郝先通這四大高手的地方嗎?”


    說到這裏,賀莽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眼睛定定看著袁缺,一臉疑問的表情。


    袁缺卻笑著點了點頭。


    “難不成這四人也在計劃之中嗎?”


    賀莽說話間,看著木淩風和楊紫夢的臉上泛起的偷笑,這很明顯他們倆也知道此事。


    “哎哎哎,不對啊,兄弟,敢情隻有我一個被蒙在鼓裏,木兄和楊小姐都知道此事啊?這這這,太不夠意思啦?”


    賀莽輕輕拍了拍袁缺的右手,突然袁缺一聲“嗯”,臉上露出了一陣痛苦之色。


    “賀莽,你幹什麽啊,你動到他的傷口了,傷尚未好痊呢!”


    楊紫夢一緊張,忙過來問袁缺怎麽樣了,一臉兇著賀莽。


    賀莽頓時被驚嚇住了,忙向袁缺賠不是,也向楊紫夢賠不是。


    “兄弟啊,哥哥一時心急啊,沒想那麽多,不好意思!……”


    賀莽表情極為難受地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說一些表麵上的話,其實心裏也是急得不得了。


    袁缺笑了笑,說道:“沒事,傷快好全了,經賀大哥這一失手一推,順便檢驗一下是否能受力了,看來還得待幾日方能無痛感。”


    袁缺側麵看著眼前窘迫難當的賀莽說道:“賀大哥,不是你不知道,隻是你沒有往那方麵多想,楊小姐當時跟我聊過穆言衷穆大俠的事情,畢竟他也是與楊小姐的父親楊大俠相識,也深知其為人,他們當時一起圍攻鐵律司執事長老莫悲莫痛隻是為了營救伯侯,當初或許受得是李睿所使,但是眼下李睿與伯侯的關係已知,那麽於現在的我們而言,穆言衷等四位大俠必然要盡力營救出來的。”


    木淩風笑了笑說道:“你還說呢,我們在聊正事的時候,你卻在唿唿大睡,哪裏知道這些呢?當時我去雪月樓跟時兄弟隱下聯係的時候,把這些事情跟他說了,他一切照著袁兄弟的計劃來做出這個事情,密傳迴這圖紙的。”


    賀莽此時憨憨地自嘲地笑了笑。


    這一下他算是明白了,大家都樂嗬地笑了起來。


    “是不是對手的對手便能成為盟友!若真是能把這些高手聚在一起,那可不得了,但是若真是想要救出南鷂侯的話,我心中一直覺得不是那個事情,反正我覺得多此一舉,不但不能為我們所用,或許會倒打一通,得不償失。”


    賀莽這是說得正經話,也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袁缺說道:“所以說嘛,賀大哥心跟明鏡似的,還在這裏揣明白裝糊塗,其實你什麽都知道,就是不願意多去深入去想。”


    “兄弟,你這話什麽意思,能不能再說明白些!”


    賀莽又疑惑了。


    袁缺說道:“眼下西鷲侯這個時候竟然去探望了南鷂侯,這可真是一個好時機啊!”


    賀莽再次皺起眉頭,表示不解。


    木淩風便說道:“好啦,我把事情跟你說一下吧!”


    是夜。


    綺萱夫人剛剛睡下。


    蘇流漓便急衝衝地來到其房門前敲門。


    綺萱夫人一開門,見蘇流漓神情急促,便問道:“漓兒,大半夜的,不睡覺,所謂何事?”


    蘇流漓說道:“鐵大人來了,說有萬分緊急之事,他就在大堂侯著。”


    綺萱夫人臉色一驚,立馬去著衣。


    當綺萱夫人來到了大堂的時候,鐵恨一臉沉鬱,這種急切已然變得有些驚色麻木了。


    “鐵大人,深夜如此急來,定是出什麽大事了?”


    綺萱夫人尚未落坐下來,鐵恨急著說道:“南鷂侯死了!”


    綺萱夫人聽到這句話,她本來想坐下來,突然身子僵在那裏,然後幹脆起身來,走到鐵恨身邊。


    “鐵大人,你剛才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鐵恨一臉嚴肅地說道:“南鷂侯,死了!徐烈也死了!”


    這一次語氣很重,而且每一個字說得很慢,這是讓想綺萱夫人聽得真真切切!


    綺萱夫人臉色突然驚變,滿臉疑惑。


    一旁的蘇流漓聽到此,也是驚得張開了嘴,差點叫了出來。


    “鐵大人,這是什麽發生的事?”


    鐵恨說道:“就在子時,也就是剛剛發生不久,我也是跟梁大人去耀武司忙完一係列的事情之後,剛迴到鐵律司便看到一遍慘狀,且這一次鐵律司又幾乎被來了一次殆滅。”


    鐵恨語氣有些難為,說話間透出極度的悲憤,但卻是極力壓抑著。


    “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竟然闖入鐵律司大牢去殺人,那暗羽衛呢?”


    綺萱夫人極為不解地問道。


    “夫人布下的暗羽衛也是死傷無殆盡,看來對方之人全是高手,而且對於鐵律司大牢相當熟悉,早就摸清了地底細才動的手。”


    鐵恨語氣沉重。


    “走,去現場!”


    綺萱夫人話一出,人卻出了大堂,如此急速,看來她心中更是急得不得了。


    蘇流漓馬上跟侯在門外的霍連義帶著府兵跟了上去。


    鐵律司前一片混亂,看來此間發生的大事,業已有些人知曉了。


    當綺萱夫人他們來到鐵律司時,幾乎空蕩死寂一片,連個人影都沒有。


    當進到接近典獄大牢之時,才出現血跡一片,橫屍遍地。


    玉見晚與時不待滿身是傷,看起來有些精疲力盡,但是還在強忍著困與痛在指揮著僅剩的鐵律司的人在清理大牢的現場。


    見到綺萱夫人與鐵恨趕來,忙行禮。


    綺萱夫人眼中盡是悲涼,看著眼前這一切的慘狀,然後一些關切的目光投向玉見晚與時不待,微微點了點頭。


    現在除了躺滿了屍體,鐵律司的,還有許多暗羽衛的,越往裏走,屍身更多,血色更濃,而所有的大牢之門全被砸得稀爛,整個已經不是什麽大牢,簡直是人間地獄。


    鐵恨領著綺萱夫人來到原來關著南鷂侯的牢門前,綺萱夫人突然頓了一下腳步,在門口深吸一口氣,然後再跨了進去。


    南鷂侯獨孤煉倒在血泊之中,死狀很慘,他仰躺著的,一個血口從直從頸部裂開,看得出來這是一刀割喉,而且這一刀割得很深,力道相當大,獨孤煉自身武功不弱,如此一刀橫割,看來對方絕對是一個高手。


    綺萱夫人一直沉鬱著臉,看了一眼之後不想再看第二眼,直接轉身出來了。


    她又轉到關抽徐烈的牢房,進去一看,堂堂耀武司的大將軍,竟然被砍得體無完膚,如一攤爛肉倒在血泊中。


    綺萱夫人一出來,便反胃想作嘔。


    鐵恨也是一樣,臉色看起來極度的悲涼。


    “鐵律司的大牢,堂堂的侯竟然慘遭劫殺,到底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本事?有這麽大的膽子,到底是誰?”


    綺萱夫人走出來,實在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緒,喊了出來,幾近帶著怒吼。


    玉見晚領著夫人看了潛入人的死掉的屍體,現在場是死了許多,玉見晚一個個去揭開,綺萱夫人看到第四個的時候,就不想再看了。


    “江湖中人,而且都是武功高強之人!”


    鐵恨在旁邊說了一句。


    綺萱夫人冷麵如霜,看著這一切,看得出來她平日裏的克製情緒,現已到了爆發的頂點,但是她還是強壓下去了,不斷地抽動著臉部神經。


    “鐵大人,這絕對是一場早就預謀的行動,你認為是何人所為?”


    鐵恨無語,因為他不知道怎麽說,他一時也想不到是何人所為,所以他迴答不了綺萱夫人的問話。


    “時統領,玉統領,說說情況!”


    綺萱夫人直接把他們叫了過來。


    時不待滿臉血漬,再加上滿身是傷,而且看起來極為疲憊,但還是前來迴道:“正如夫人所說,這幫人是有計劃潛入而來的,而且他們出現的時機極為精準,就在各班崗輪換的那一小息之間,而且他們首是扮作換崗前來的人,所以第一批死在他們手下人根本就弄不清怎麽迴事,而一崗崗深入之時,他們已經深入到大牢了,而且後續的殺手洶湧而至,當我與玉統領得悉之後,這一幫殺手幾乎已殺到了大牢腹地,當我與玉統領帶人趕來的途中竟然還遇到了伏擊,他們是分層次進擊的,不過幸而我們突破了他們的伏殺,當衝到大牢腹地之時,南鷂侯與徐掌司他們已經被……”


    時不待說到這裏,看起來精神極度緊張,而且顯得力乏至極,所以氣有些接不上,而此時綺萱夫人示意他暫作休息。


    玉見晚情況稍好一些,不過也是滿臉都是血漬,身上的多處刀劍之傷。


    “夫人,這些人都是江湖路子,不過時統領剛才所言,他們都是精心計劃好的,原來以為是來劫獄的,可不曾想卻是殺人,我們的人原本大多數是新招募進來的,在武功上遠遠不是他們的對手,對方個個身手好,就連暗伏的暗羽衛也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他們首先解決掉了暗羽衛,最後此間在潛的暗羽衛,一個生還的都沒有。……”


    玉見晚說著,臉上帶著不可名狀的難受,她說到這裏也是說不下去了。


    “鐵律司的又一場浩劫,梟城的又一次恥辱,看來是後麵是有人精人策劃了這一場行動,噢,對了,當時關押的一幹逆反同謀,都死了嗎?”


    玉見晚迴道:“在大戰混亂之中,有很多原來的死罪犯趁機溜掉了,有一部分被殺掉,而且在這其間,所以被關押在內的其它犯人卻是被放了出去,隻要是不反抗的,都溜了……”


    綺萱夫人說道:“如此說來,他們此次行動主要是刺殺南鷂侯,還有就是釋放其它囚犯,擾亂鐵律司,實際就是想擾亂整個梟城的內序,這是一種示威,這是一個強大威脅,是與梟城對抗的一種宣示!”


    綺萱夫人字字帶鋒,而且說話間,她的手抓得緊緊的。


    “對了,夫人,當時隔不久那幫人撤出之時,好像有人故意還露出一句話,而且故意讓我們聽到的,說是‘少主有令,隻殺南鷂侯與徐烈’……”


    玉見晚剛說到這裏,突然蘇流漓情不自禁地驚唿出:“袁缺!”


    蘇流漓這一驚唿,把大家都震驚了。


    玉見晚身子一震,而時不待更是賣力地說道:“蘇小姐,你說什麽?”


    “夫人,你不記得了嗎?當時李睿就是稱袁缺為少主,而且……”


    “漓兒,住口,別亂說……”


    綺萱夫人馬上打斷蘇流漓的話,一道冷眼放在蘇流漓身上。


    蘇流漓既緊張也害怕,再加上綺萱夫人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她如此緊張之下猜想到是袁缺,當然綺萱夫人知道他隻是太想念袁缺,而並非刻意地加非於他,她是害怕真的是袁缺所為。


    “怎麽可能是袁輔司,蘇小姐,你可不能亂猜測……”


    玉見晚也向前來質問蘇流漓。


    時不待更是不顧身體難受,直接也來質問:“此事非同小可,蘇小姐你可不能如此說法……”


    “好了,好了,夫人心中有數,你們別再這裏胡猜,此事自然不會是袁缺所為,怎麽可能會是他!”


    綺萱夫人語氣十分堅定。


    綺萱夫人突然說道:“鐵大人,立馬啟動梟城全城戒備,通知各大司司部機構,封鎖一切有關今晚的消息,對了,此事有沒有通知西鷲侯?……”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還未等鐵恨迴應,便突然自問道:“西鷲侯,對了,西鷲侯是不是來過?他還來請示過我的。”


    時不待馬上迴道:“是的,夫人,今日一大早西鷲侯爺來過,還是我親自領著他進來的。”


    “當時侯爺進入大牢之後,有沒有特別的異樣?”


    綺萱夫人眼睛直盯著時不待問道。


    時不待迴道:“當時我一直隨行吧,沒有發現什麽異樣,而且他在牢中也是真是跟南鷂侯兄弟間說一些真情心裏話,而且最後告別之時,還說什麽如果有來生希望還做兄弟什麽的,弄得挺令人感動的。”


    綺萱夫人眼神泛起疑惑,自言道:“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竟然會有如此的動情之話,是不是有點太不尋常了,時統領,你確定你一直在其左右沒有離開過他半刻嗎?”


    時不待好像突然想了起來,說道:“有的,就是南鷂府侯的總管柴寬,突然求我,說讓我為他捎給蘇小姐最後的心裏話。”


    時不待如實說道。


    “啊?”


    蘇流漓驚異。


    綺萱夫人便追問道:“柴寬讓你捎話給漓兒?”


    時不待輕輕點了點頭,他有些不想說話,因為說起話來有些吃力。


    綺萱夫人臉色又起了變化,沒有接下去問,隻是對大家說了一句:“此事辛苦大家善後,我們去鐵律司大堂商討!”


    說罷便往深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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