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母廟前,一縷縷的黑煙還在冒出,現場一片焦糊之味濃鬱熏天。


    在廟中的前院之中,滿地上都是火油燃燒過的焦跡,而且滿地的黑色之物,看來都是被燒焦了的血狼和大戰之時死掉的人的屍體。


    莫將軍跟霍連義坐在牆根之下休息。


    “這折騰了一夜,總算有把這些怪物給燒了!”


    莫將軍歎了一口氣,看起來臉上有些疲乏。


    霍連義也是一樣,籲了一口氣,說道:“總算事情進展得還順利,可是雖然燒掉了這麽多的怪物,但是應該還有一部分在黑暗之中,或許已躺迴了老巢,這可是一個隱患啊。”


    莫將軍說道:“目前能做的暫時隻能做到這樣了,總算幸不辱命吧,待天大亮之後,隻能深入其間去清除了,想不到在我梟城的煌煌天日之下,在這王敕禦造的神母廟間,竟然藏著此等的可怕事情。”


    霍連義站了起來,拍了拍莫將軍的肩膀,說道:“辛苦你跟兄弟們了,原本這王城之繁事,不必勞煩你們大內禁衛軍的,但是眼下梟城之事已然發生了太大太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了,能止一方之亂,能息一時之擾,也算是從大局計吧,最近最慘的便是鐵律司了,一連串的大事發生,讓鐵律司損兵折將,再經此劫之後,我估計一時也是無人可用了,我怕到時候梟城的大城法度會淩亂。”


    霍連義雖然作為東鷹侯府的一位小小的護院將軍,但是在他心中也是裝著整個梟城的大局,如此眼光還是讓莫將軍很欣賞的。


    莫將軍說道:“霍將軍,你不也是參與了進來嗎,這本就不是鐵律司的事,梟城有事,作為大王的臣子,當以大局為計,但我總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何耀武司兵強馬壯的,泱泱大軍,為何就不來以襄城共計呢?”


    霍連義輕聲笑了一下,說道:“這些我們心知肚明,隻是我作為一個小小護院將軍,不便置喙此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糾葛。”


    莫將軍點頭表示理解,說道:“如今的神母廟已然變成了地獄,或許這隻是一個開始,從鐵律司目前所麵臨的情況而言,我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此事必然會引來更多我們意想不到的意外,所以,此次迴大王宮我得跟洪將軍說明一些情況,或者平安無事這麽多年的王宮大內,也該有所預設了。”


    霍連義說道:“這個不至於吧?你們可是王宮大內,那裏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不過我便是要迴去跟夫人說明情況,看夫人接下來有什麽樣的計劃安排。”


    突然莫將軍臉上泛起一股極為怪異的表情,似笑非笑,但還帶著有些難為情地說道:“霍將軍,你說自大王抱恙之後,幾乎不出朝理事,也少有五六年吧,可是這梟城之序依然井然不紊,而我們的綺萱夫人可是在其間左右權衡,真是功不可沒啊,如此話說轉迴來,夫人明麵上一副淡然退居的樣子,但梟城這大大小小之政事,於她眼中,我估摸著那是心如明鏡,尤其幾位侯爺的博弈之間,夫人總是不顯山露水,任誰也看不透……”


    霍連義馬上止住莫將軍的話,說道:“莫將軍,此種言語少說為妙,這不該我們所言之事,慎言,禁言,方為可取。”


    莫將軍輕笑一下,說道:“看霍將軍怕成這樣,看來夫人之威儀真的是令人仰止。好的,不說,不說了,霍將軍,你就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吧,我怕時間不夠了,我帶著禁衛軍出來已有一宿了,我怕大內點卯之時尚未迴去,洪將軍會著急的。”


    霍連義無奈地說道:“接下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按理說,應該等袁輔司他們的人到來再做決斷,但我看鐵律司可能已是兇多吉少,不知道他們那邊的境況如何?”


    莫將軍說道:“該發生的事情定然已經發生,隻是結果好與壞的程度希望偏好的一麵吧!”


    就在此時,突然一大群人從前方走了過來。


    這麽一大清早的,怎麽會有人趕來?


    霍連義與莫將軍都感覺到奇怪,而此時的禁軍已列好陣式,進入備戰的狀態。


    當那些人走近的時候,大家這才看清楚,原來是綺萱夫人領著人過來了,而且最讓人意外的是還有耀武司的孔蒙將軍帶著一大幫兵卒趕了來。


    “這裏情況如何?”


    綺萱夫人人還未走近,便急著問道,快步走了過來。


    “見過夫人!”


    莫將軍與霍連義同時行禮向綺萱夫人問好。


    “迴夫人,這邊情況暫時控製住了,昨晚我們以火攻把院中之怪物燒殺了,隻不過……”


    霍連義說到此便頓住了。


    “隻不過什麽?”


    綺萱夫人表情嚴肅。


    “隻是燒殺了大部分的怪物,可能還有一些已躺進後院的暗巢之內了。”


    霍連義如實說著。


    “你們所說的怪物是什麽?”


    孔蒙將軍不禁好奇地問道。


    莫將軍看了孔蒙一眼,說道:“這不是鎮守城北一帶的也孔蒙將軍嗎?你們來得到是很及時啊!”


    莫將軍所說的話中帶著刺,孔蒙當然聽得出來。


    “莫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


    孔蒙有些急了,可是莫將軍根本就不給他麵子,直接說道:“神母廟本處城北,也就是你軍執所轄之範圍,此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昨晚血洗大戰,竟然不見你孔將軍的一兵一卒前來撫事,我還想問你是什麽意思呢?”


    莫將軍果然敢直言,如此一說竟然懟得也蒙有些啞口無言。


    “我們沒有接到任何消息和命令,今日一大早還是夫人派人過來相告才少知些情況,所以特趕來安事!”


    孔蒙說得有些理虧,這種情況之下,說多了反而成了借口。


    “孔將軍,虧你說得出口,這不是理由,這是瀆職,你知道嗎?”


    莫將軍毫不給麵子。


    “好了好了,事到如今,你們就別爭辯了,先解決眼前之事再言它。”


    綺萱夫人發話了,二人這才怒目互視的不出聲了。


    霍連義便把昨晚發生的情況大致給綺萱夫人說了,綺萱夫人聽著一陣陣的揪心。


    霍連義又擔擾地補充說道:“想不到神母廟之內竟然會藏納著如此不堪之物,真是讓人想想都心寒。”


    綺萱夫人聽了霍連義所說的,臉上表情一直很凝重,也不說話,他便叫人去把緊閉的大門打開。


    門一開,一股濃烈有焦臭味直撲過來,而綺萱夫人及旁邊的下人及護衛都不禁捂住了鼻子,有的甚至還嗆得咳了起來,這味道簡直不要太臭,而且臭得難以形容。


    看了一眼滿地的燒焦屍體,人的,狼的,簡直像一個人間地獄。


    就連孔蒙也是看不下去了,一陣捂著鼻子,然後轉身盡可能地躲開,一是因為太臭,也是因為太慘。


    “當時莫將軍建議用火油之攻,先把大量火油倒在地上,然後再從外麵的把裹了火油的死屍拋下去,引那些怪物群聚而來,再以火箭射之,大火燎起之下,盡可能地保住這神母廟的建築……”


    霍連義還想說什麽,綺萱夫人也轉身離開,然後走迴一段,才說道:“如此肮髒之地,該一炬付之,何惜建築,依我看,竟然怪物尚有殘餘躺在其間,不如一炬全燒了,盡可能的以絕後患。”


    莫將軍與霍連義聽到綺萱夫人此話,對視一下,臉上泛起驚奇。


    霍連義說道:“夫人,這神母廟當時敕建之時,大凡還是夫人你的聖意主張,而且耗了巨資公帑,如果一炬燒掉,豈不是太可惜了。”


    綺萱夫人沉默了,威儀的臉上泛起微思。


    突然她看著莫將軍與霍連義,說道:“袁……侯爺呢?他怎麽不在這裏?”


    一時間,莫將軍與霍連義還未反應過來,杵在那裏你望我我望你的。


    “莫須有,煜侯爺呢?”


    綺萱夫人突然很厲色地看著莫將軍。


    原來這莫將軍叫莫須有,這個名字倒是奇怪,還真的莫須有,夫人突然如此對自己的發難,這不就是莫須有嗎?


    莫須有愣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忙行禮迴道:“迴夫人,侯爺他聽鐵律司那邊出大事了,昨晚就帶人離開趕去鐵律司了,這邊他囑咐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些怪物截殺在院裏,以免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


    綺萱夫人聽後,然後又看著霍連義。


    霍連義忙接道:“夫人,確是如此,侯爺昨晚就離開此處了!”


    綺萱夫人然後再看向孔蒙,嚴厲說道:“孔蒙,照理而言,你們耀武司不該專權此等城治之案,可是若是此間事宜一旦失控,而你作為一方管轄之將軍,竟然連一點動靜都未曾察覺,這便是失職,後果你自己掂量得到。”


    “夫人恕罪,這確是末將的失職,不過末將將功補過,稍後帶人衝擊裏麵,把裏麵的汙穢一並鏟除,必然給夫人給梟城一個交代。”


    孔萱見綺萱夫人動了怒火,嚇得有些失顏害怕,忙不迭地主動請罪。


    綺萱夫人看了莫須有,說道:“莫將軍,昨晚迫不得已,本不該調動王宮大內之禁軍,但是為了梟城之大計,夫人我也是強權了一迴,既已如此,接下來,我希望你跟孔將軍的軍隊一起,能夠剪除所有的不幹淨的東西,以保梟城之無虞,辛苦了!”


    “末將領命!”


    莫須有也是被夫人這突然來的氣勢嚇得不輕,趕忙迴應。


    綺萱夫人長袖一揮,說道:“霍連義,你帶人跟我去趟鐵律司,這裏就交由莫將軍與也將軍善後。”


    說罷,便疾步向外走去。


    玉見晚與時不待正忙著處理鐵律司的事。


    整個鐵律司一夜之前變成了一座死亡之院,死了那麽多的同僚與困犯,而眼下留下來的人也所剩無多,他們要處理起來這麽龐大的死亡之事,著實有些捉襟見肘。


    不過,楚氏三兄弟在跟袁缺商議之後,便開始喚起了他們的朋友以及自己鴻鵠門的人前來幫忙,而且陸陸續續還來了很多江湖上的人,大家隻顧著忙於處理眼前的事情,也未能問及太多。


    雖然鐵律司執掌著梟城的一方安寧,或許在鐵恨的治理之下,與江湖上的一些人和事都形成了某種微妙的和諧共處,才致眼下有如此多的江湖上的組織和人竟主動來鐵律司幫忙。


    就連玉見晚,在來人之中,都有不少認識的,而且都對玉見晚極為的尊重,就連時不待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看著那些人對玉見晚的恭敬態度,這才發現他這麽多年的江湖也算白混了,竟然發現來到梟城之後,竟然沒有一個江湖上認識的朋友,他自己都搖頭覺得可憐可笑,不過此時他更由衷地佩服玉見晚及鐵恨的為人了。


    當綺萱夫人帶著人來到鐵律司的時候,看到鐵律司一片淒然之象,頓時臉色發青,竟然不由自主的捂住嘴,有點想大聲慘唿的感覺。


    “夫人,您來啦!”


    時不待在忙著張羅安排事宜,但一抽眼便看到了綺萱夫人已走了進來。


    而綺萱夫人一直沉靜在傷心之中,根本沒有理會時不待的向自己的問侯。


    此時玉見晚也上來了,她忙來到綺萱夫人跟前,行禮說道:“夫人,你怎麽來啦?眼下鐵律司慘逢大劫,禮數上有所失,還望夫人擔待!”


    綺萱夫人手都在顫抖,她的手忙去接過玉見晚的手,眼中充滿著悲憫,很難過地說道:“怎麽會這樣子?這可是鐵律司啊,我大梟城之鐵柱之擎啊,誰有這麽大的膽子,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能讓鐵律司一夜之間成了人間地獄?……”


    綺萱夫人說得很激動,嘴唇都在顫抖著的,她可能做夢都不會想到,眼看所看到的鐵律司竟然滿眼全是死屍與血跡,而一些人都在忙著處理屍體與血跡……


    “全死了!”


    玉見晚低下了頭,聲音極為難過,有些帶泣。


    “全死啦?真的全死啦?”


    綺萱夫人情緒似乎有些失控了。


    玉見晚把頭抬起來,但又低了幾下作為迴應。


    “那你們的鐵大人和輔司大人呢?他們也……”


    綺萱夫人忙追問道。


    “不不不!夫人,鐵大人和輔司大人他們還在另一處應付大事,不過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時不待忙上前來為綺萱夫人解釋道,但說到後麵他語氣也沉了下去,因為他們也一直擔心著那些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小漓昨晚間來找過我,而我以盡快的方式調動了一幫人手前來幫忙,但結果怎麽還是如此慘烈,這不僅是意欲來了鐵律司,而是要搗毀掉整個梟城啊,看來是我小看此事的發端始末了!”


    綺萱夫人說到此處,除了傷心之心,還帶著些自責。


    見到綺萱夫人如此的神情與說話,玉見晚和時不待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他們現在何處?”


    綺萱夫人問的當然是袁缺與鐵恨他們。


    時不待答道:“他們正在處理著李睿的私藏寶庫,不過經過一夜激戰,也是死傷無數,眼下不知道情況如何了,我們也是心急如焚啊,但是輔司大人之前交待過,叫我與玉統領留下來處理鐵律司的內部亂事,但那邊危機重重,而且天已大亮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怎麽能不叫人擔心!”


    玉見晚接著說道:“夫人,眼下這邊我們一時走不開,再說輔司大人再三的命令給我們,我們不能擅自作主,所以能不能有勞夫人派人去那邊打探一下什麽情況,最好是帶多些人馬,必要的時候或許能助一臂之力!”


    玉見晚說這些,無非就是想讓綺萱夫人調動更多人馬去幫忙。


    “此事已不再是鐵律司的事情了,已經撬起了梟城的大局之角了,此事我不得不插了,你們放心,你們就聽輔司的吩咐妥善處理好司中之事,我這就去張羅那邊。”


    綺萱夫人剛來一會,剛即轉身帶人輾轉趕去袁缺他們那邊。


    而時不待叫一個去過那邊的手下去帶路,他怕綺萱夫人他們找不到或者在尋找的過程花費太多的時間。


    綺萱夫人剛走出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然後命令霍連義以自己的名義去各臣工府上調派人手,而且特定說了耀武司,叫他們務必以最快的速度趕去鐵現場。


    霍連義帶著人受領之後立馬急速跑去。


    “夫人,您……”


    玉見晚想說什麽,又頓住了。


    然後綺萱夫人對玉見晚和時不待說道:“沒事,你們忙你們的,我要在鐵律司看看走走,去忙吧!”


    玉見晚與時不待見綺萱夫人都這麽說了,他們識趣的去忙事去了。


    綺萱夫人叫幾位貼身的婢女不要跟著她去,一個人繞過院牆,穿過幾個迴廊,但四下人也有人在忙著處理屍體與血跡,好像每個地方都一樣,雖然這些人大多不是鐵律司的人,但她走過之後,也沒有人顧及太多,隻是忙於手中之事。


    綺萱夫人雖然著衣錦袍,但是步伐極為快捷,這個時候她終於有些顯露自己的身法了。


    她幾經穿梭,來到了鐵律司的演武場,這裏好像剛剛被處理過衝洗過,也沒有人影走動了,她便徑自往後院的牆角走去,一直來到了後山的高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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