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時分,晚膳過後。


    袁缺正在自己的房間看書,看一下感覺心中有事浮於腦海,便放下書,在房間來迴踱步。


    他心事起來了,一直在心中翻滾著。


    他此刻在想,不日可能會幫綺萱夫人去找鬼醫,而雖說鬼醫雖在梟城之域,但是梟城之大從何尋起,再者便是鬼醫定是不會在梟城之城中,定是在城外某處,而城外便是綿綿山脈,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如若深入山中相尋,也要知是哪山哪峰,那更如大海撈針。


    正如綺萱夫人所言,六年前動用了梟城之力都所尋鬼醫無果,此次若要自己去找,那更是毫無把握,但此事既已應承了綺萱夫人,於情於理,就算千難萬險也定是要去做的。


    袁缺在想,即便是找到了鬼醫,那鬼醫是否能隨自己前來,他既是有鬼醫的外號,那脾氣定然也是怪癖得很……


    袁缺拉迴思緒,不讓自己去想那麽多,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又想到如果找到鬼醫了,會不會見到木淩風和楊紫夢,尤其是楊紫夢是不是已經被鬼醫醫好了……


    他又想到了在鐵律司裏關押著的是否是賀莽和時不待兩位大哥,如果明日綺萱夫人親自去,會不會礙於規製會有些難做之處,以綺萱夫人的個性,既然應承了自己,定是一定要做到,會不會因為這樣而與鐵律司鬧得不愉快……


    這些事情在袁缺腦子裏反複翻騰。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子,盡力控製不去想,一切順其自然。


    但另一種思緒又湧上心頭,袁缺想到了此次來梟城是幹什麽的,是為了尋找自己的你父親,而到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不知道如何做起,再這樣熬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有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否在梟城,如果在,他應該在哪裏?如果不在,他又在哪裏?他想到了當初測字先生所說的話,自己的父親正處危急之中,自己的父親有兩重身份……等等等等,一連串的問題開始擠壓而來。


    總不能一直這樣在東鷹侯府享受好日子,當然他也自己勸慰自己,待到時間久了,對梟城也熟悉一些,是不是到時候再做打算行事,會不會更順當些,或者說有些事情會在無意中自己浮出端倪來……


    他又想到了當初來梟城的死亡之路上所遇到的事情,那些狼、那些蛇、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麽來路,還有那些死屍被運送到哪裏去了……路上遇到了“妖道”嶽蒼穹和“魔劍”古鬆年,他們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到底背後的真相是什麽?這世上雖然有巧合,但是沒有無緣無故的出現又無緣無故的消失,途中賀莽他們所說的《九幽秘賦》到底是什麽……


    這一係列的事情,這樣一細想起來,真是折磨著自己的心緒,但是的過來一想,這些事情原本與自己毫不相幹,何苦要去想他呢?


    對,不想!


    不想!就對了!


    但另一種思緒又湧了過來,便是“妖道”嶽蒼穹跟自己比鬥後所說的話,說把自己從小養大的爺爺是怪俠喬元極,不知道他所言是真是假,而如果爺爺真是喬元極,那自己是否真是他的孫子……


    正當袁缺思如狂潮湧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有一府裏下人來通傳他去大廳,說是綺萱夫人在等他。


    袁缺脫離思緒,自己搖了搖頭,叫自己別想那麽多,便立馬趕去。


    當袁缺剛趕到了廳堂之中,綺萱夫人便笑著說道:“袁缺,有一個好消息,剛才鐵律司傳來了口信,叫你明天去接你的朋友!”


    袁缺開心地說道:“太好啦,夫人就是夫人,辦事當真神速,袁缺打心底裏感謝和欽佩。”


    綺萱夫人朗笑一聲,說道:“袁缺呀,這迴你錯了,這可不是我辦的事,我不是說明日親自去嘛,所以我根本沒來得及去交涉,我現在也覺得奇怪,這其中是怎麽迴事呢?”


    “這還用問嘛,肯定是玉見晚唄,夫人你沒有袁缺這小子當時覥著臉求人家的樣子,真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大談特談什麽朋友情兄弟義的,把我們冷若冰霜的玉美人給感動了,於是乎,這玉見晚便作為討好自己心上人的人情禮物,所以就有了這一出!”蘇流漓在綺萱夫人跟前,說得繪聲繪色,但其間的醋意真的讓大家都感覺到了酸味。


    綺萱夫人笑道:“原來如此呀,我原以為是鐵恨為了讓夫人我把事情盡快落實,為了討我歡心而做出人情禮物呢,我方才還在想,此事鐵恨也不知道呀,原來是玉統領給袁缺的心意呀,難得,難得呀!”


    “哼!”蘇流漓對著袁缺就是一嗤。


    “漓兒,你看看,像袁缺這樣的男子,哪個美人不愛呢,你就會在那裏哼哼唧唧,可別讓別人搶走嘍!”


    這綺萱夫人竟然起起哄來了。


    害得蘇流漓臊得直往她懷裏鑽。


    袁缺被她們倆一說,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不過他心中在想,這玉見晚也不是那麽冰冷不可親近,隻是沒有人能走進她的身邊,更不會有人走進她的心裏。


    “袁缺,既然事情如此順利,那明日夫人我就不去了,叫漓兒跟你一同前去接你的朋友!”綺萱夫人摸著還在自己懷裏撒嬌的蘇流漓的頭。


    “嗯,一切聽夫人安排!”袁缺看著可愛的蘇流漓,不禁把頭偏向一邊,情不自禁的嘴角扯出了笑意。


    “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先下去休息了,明天一大早便去鐵律司!”袁缺說道。


    綺萱夫人笑著隨了袁缺的話。


    袁缺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


    蘇流漓立馬站了起來,然後看著袁缺的背影跺著腳。


    差點沒給綺萱夫人的皺紋給笑出來。


    清晨!


    袁缺起得很早,當他洗漱收拾好之後便出房間門。


    可當他走出房門的時候,蘇流漓穿著一襲淺綠色的錦紗裙站在門口不遠處,向袁缺盈盈地笑著。


    這一身淺綠曼紗衣裙,簡直把蘇流漓映襯的格外漂亮,再見她那自然的甜甜的笑,簡直把袁缺給看呆了。


    “你……小漓,你這麽早就起來啦!”袁缺頓了一下,然後走了過去。


    “你都不知道本姑娘在這裏等你很久了,為了陪你去接你的朋友,我早早就起來了,你有沒有那麽一點感動呀!”蘇流漓俏皮地圍著袁缺轉了轉,臉上始終帶著那盈盈地笑顏。


    “感動,感動,十分感動!”袁缺皺了一下眉,接著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了。


    “看你還有話說,是不是還有好聽的想說給我聽呀,快說!”蘇流漓雙手拉了拉袁缺的手,然後有點撒嬌的意思。


    袁缺無奈地說道:“這可是你要我說的呀。我是想說小漓你真是一個怪人,昨天還狂風暴雨般劈頭蓋臉地罵我,現今日又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如此陽光燦爛的給人以如沐春風的感覺,真是太難懂了,時晴時雨的!”


    “怎麽啦,本姑娘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子的,你咬我呀,再說了,長這麽大,就連夫人都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過分的話,你卻這樣說我,快向我道歉,不然我又要狂風暴雨了!”蘇流漓嘟著嘴,甚是可愛地假裝怒目地看著袁抽。


    “我自問沒有說錯,我說的都是事實,幹嘛向你道歉!”袁缺抽開手,便要轉身走,可被蘇流漓搶到前麵攔住了。


    “好你個袁缺,你個小色……你個小混蛋,虧我一大早起來等你,你卻這般說我,你太過份了!”蘇流漓本想罵袁缺小色鬼的,但收斂住了,但臉上氣乎乎的表情,卻好像很委屈的樣子。


    袁缺見眼前漂亮的蘇流漓顯得這般無辜,於是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說道:“好啦,我知道你好意,都在我心裏啦,不要生氣啦,我見不得你假可憐樣子,明明是一個橫行霸道的女子,卻偏偏要做出這種委屈的樣子!”當說到這裏的時候,蘇流漓臉上由笑變怒,剛要準備發作的時候,袁缺又補充一句:“這樣子真的可愛的讓人受不了,很心疼的,知道嗎?”


    蘇流漓才又由怒慢慢緩和神情,然後又含笑著低下頭,極為不好意思地害羞的欣笑著。


    “袁缺,那晚我的初吻……”蘇流漓突然很小聲很小聲地說著,可是還沒有說完整出來,袁缺便搶著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趕緊出發鐵律司。”


    袁缺抽迴手,然後小跑著往大門方向跑去。


    蘇流漓猛一轉身,看著袁缺小跑的背影,氣得咬牙切齒,但沒辦法,自己又追了上去。


    走出東鷹侯府大門,門外當街的來往行人已經不少了,新的一天的繁忙景象又開始了。


    “袁公子,小的在這裏侯著呢,這是給您備的馬!”突然一個中年男子牽著一黑一黃的高頭大馬走了過來,很恭敬地笑著對袁缺說道。


    “我要的馬?”袁缺看著中年男子,不明白什麽意思。


    “是的,這是我叫馬房給備的馬!”這時候,蘇流漓已跟了出來說道。


    “騎馬去呀?”袁缺有些局促的樣子,似乎極為無奈和不樂意。


    蘇流漓說道:“當然要騎馬啦,東鷹侯府離鐵律司有一段距離,如果走路要很久,騎馬就方便快捷多了。”


    蘇流漓接過那中年男子手中的馬韁繩,然後揮手示意讓他退去。


    然後把那匹黑色的高頭大馬的韁繩遞給袁缺,袁缺慢慢無奈地接過韁繩。


    蘇流漓瞬間便踩蹬輕躍,然騎在了馬背之上,那動作簡直颯呆了。


    “上馬呀,還愣著幹什麽,你不是趕時間嘛!”蘇流漓催促著。


    袁缺看了一下自己身邊的黑色大高馬,然後再看了一眼蘇流漓,然後很淡定地說道:“我沒有騎過馬,我不會騎馬!”


    蘇流漓“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騎在馬上也笑得花枝招展的,看她樣子真是樂得不行,而袁缺卻靜靜地看著她笑,好像等著看她什麽時候笑才停止。


    “天啦,我的袁公子,我以為你是無所不能的,卻偏偏不會騎馬!”蘇流漓說了這一句,又接著沒忍住笑,笑聲很清脆,笑起來雖然有些不太矜持,但卻是很好看。


    袁缺就一直站著看著她笑。


    蘇流漓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便慢慢收住笑聲,看著袁缺這麽盯著自己,便問道:“本姑娘有那麽好看嗎?這樣盯著人家看!”


    袁缺淡淡地說道:“我,騎過虎,騎過狼,騎過野豬,騎過猴王,可就是沒騎過馬,怎麽啦?”


    袁缺很鎮定,臉上平靜而自然。


    蘇流漓說道:“你既然這麽厲害,區區一匹馬,難不倒你,你來追我吧!”


    說完,蘇流漓一聲“駕”,韁繩一提,黃馬帶著蘇流漓便輕馳了出去。


    袁缺見蘇流漓這樣不管自己,看來是存心要逼著自己騎馬了。


    當然,既然自己山中再兇狠的動物都騎耍過,更何況一匹馬呢。袁缺當然要賭上這口氣,不就是騎馬嘛,沒有什麽好怕的。


    可是自己圍著馬轉了幾圈,硬是沒有上去。


    不知道轉了多久,蘇流漓竟然又馳馬調頭迴來了,大聲說道:“你去還是不去的,還在磨蹭什麽?”


    袁缺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他手持韁繩,卻不去穿蹬跨鞍,直接一個縱身騰空躍起,輕功直上落在馬鞍中間剛剛好,連他自己都笑了,這沒有什麽難的。


    可是自己的屁股剛一落下,是不是馬受到了驚嚇,黑馬突然長嘶一聲,揚起前蹄如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袁缺被突如其來電速確是嚇了一大驚,本來心裏得意自己的上馬動作與姿勢,這馬一向前一衝,自己竟然被拋了起來,身子瞬間被拋離馬鞍,虧得袁缺身手及輕功好,在這關鍵時侯,依托馬韁繩的拖拉力度,他在馬的左閃一下,右躍一下,然後在空中隨著馬韁拉動的速度適當的淩空借力一下,然後慢慢地總再次坐在飛馳的馬背之上,雖然手有些僵硬生疏不知道如何操作,但總算還是把馬給控製住了。


    蘇流漓已馳了上來,見袁缺剛才一係列的動作下來,在馬上笑得開心極了,跑過來說道:“你還真是不會騎馬呀,不過不用擔心,你輕功好,身手了得,你慢慢適應一下節奏,你看我的怎麽操作的,你就會了!”


    蘇流漓故意把馬馳前的速度放慢,如何收放韁繩,節奏如何進退,起伏如何讓身體去適應平衡……袁缺看得很真切,再以自己身手,還有跑出多遠,便開始有了放鬆的感覺,就一直跟在蘇流漓後麵邊看邊學著騎。


    袁缺一直跟在蘇流漓後麵,騎馬的動作也甚是滑稽搞笑,引得路人都看著他笑,還有些人指指點點,還忍不住笑出聲來。


    袁缺也不知道在馬上被折磨了多久,但慢慢開始找到騎馬的技巧和感覺,越騎越有些自然與隨心了。


    緊趕慢趕,袁缺的心思全在馬上,也不知道自己騎馬走了多遠,更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鐵律司就在眼前了。


    剛到鐵律司門前,便有人來接應,把馬牽到了一邊去了。


    蘇流漓笑著對袁缺說道:“身手好,果然不一樣,這麽會工夫,還真讓你學會了,不錯!”


    袁缺臉上沒有表情,淡淡地說道:“小小事情,不值讚口。”


    兩人站在那對大石獅子旁,抬頭看了一眼,大大的“鐵律司”三字躍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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