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玉見晚走出大門的時候,便看到袁缺跟蘇流漓在遠處角落的一亭軒之中。


    玉見晚本是想往另一方向走去去,可是頭剛一轉向,又感覺有人要招唿自己,於是便再次看了亭軒方向,還真是袁缺在向自己招手。


    玉見晚冷豔的臉上竟然微微泛起了一絲笑意,她也沒有故作矜持,而是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


    見袁缺那麽賣力地招唿玉見晚,蘇流漓可不高興了,她一臉鄙視地看著她,嘟囔著嘴,眼神中透著氣憤。


    當玉見晚走到他們身邊的時候,蘇流漓假笑著說道:“玉統領,你知道嗎?袁缺這個色鬼對你有意思,你可知道?”


    袁缺被蘇流漓這麽一說,驚嚇地看著她,哭笑不得地說道:“小漓,你說什麽呢?”


    蘇流漓不服氣地道:“本來就是嘛,你看你看到玉統領那樣,口水都流到脖子了!”


    袁缺好奈的表情,但對眼前蘇流漓的任性之說也無可奈何。


    倒是玉見晚明顯是強忍住笑,還是故作高冷地看著他們鬥嘴,然後假裝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叫我過來,是有何事?”


    “這個小色鬼叫你過來還能有何事?肯定是想獻殷情於你呀,自從上次挑破你的衣裳之後,他就對你魂牽夢繞的……”蘇流漓似乎醋意橫飛了,說話才會如此添油加“醋”。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當自己越發描繪袁缺這不堪之時,袁缺竟然中間打斷她的話,順著她的意思說道:“小漓,說得沒有錯,上次那事再次向玉姑娘,哦玉統領致歉,但那次以後你一直在我心裏忽來閃去的,現在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這下蘇流漓徹底火了,咬著牙,氣得臉都漲紅了,說道:“你這色鬼,果然說出心裏話了,真是不要臉,不過也是喔,反正玉統領不該看的都讓你這色鬼看到了,你應該負責娶了她才好,哼!”


    女人呀,在情急激動之時,尤其是在感情上麵,很容易失去理性和腦子,很容易好心辦壞事,也容易壞心成全好事,而蘇流漓純屬壞心成全別人的好事。


    雖然說得是氣話,可是玉見晚卻聽得真真的,她心中當然表麵不屑,其實心中情流暗湧,就差流溢出來了。


    袁缺看著蘇流漓那氣乎乎的樣子,還在口不擇言地說著氣話,不覺可愛又好笑,於是袁缺笑了笑,對玉見晚說道:“玉姑娘,你覺得小漓說得對嗎?”


    玉見晚見袁缺微笑地看著自己,那份笑帶著一個帥氣陽光大男孩的無盡魅力,剛看了一眼,心中仿如觸電一般,身子顫了一下。


    “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麽?別跟我開這種玩笑……”玉見晚低下了頭不去看袁缺的眼睛。


    蘇流漓看著玉見晚此時的狀態,不禁插話補充道:“玉姑娘,你也別強裝冷豔,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大家都是女孩子,我當然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對袁缺,哦不,你對這小色鬼是不是很是心生喜歡,你可不要否認!”


    玉見晚被蘇流漓這麽一說,感覺有些無地自容的窘迫感,但她可是玉見晚呀,是鐵律司的三大統領之一,是一直以高冷不近人情形象示人的,今天不能這樣如此狼狽不堪。


    於是玉見晚調整了一下心氣,恢複原有的神態,說道:“蘇小姐,這是屬於極度的言語冒犯,你可知道我的個性,你就不怕嗎?”


    袁缺見玉見晚故作冷傲生氣,忙過來說道:“玉姑娘,行了,我們不開玩笑了,免得傷了和氣,我叫你過來,有事請教!”


    玉見晚正眼看到袁缺,袁缺雙眼正好撲了過來,四目相對,都頓時有些慌張失態,玉見晚稍偏了一下頭,那垂在額前的那幾絡黑長發隨勢一擺後擋住一麵,顯出一種別樣之美。


    “你有什麽事,說吧!”玉見晚正聲道。


    袁缺也把聲音和表情擺正,嚴肅地問道:“玉姑娘,敢問最近鐵律司可有拿人?”


    玉見晚答道:“鐵律司每日都有拿人,怎麽啦?”


    聽到袁缺跟玉見晚的對答,蘇流漓自己安靜下來,想聽聽這兩人到底想聊些什麽。


    袁缺道:“那近些日子有沒有緝拿到一些外城人?”


    玉見晚聽袁缺這麽一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疑惑冷豔的眼神直撲而來,然後冷言道:“有!”


    袁缺略有所思,想了一下,再次問道:“有幾人?”


    玉見晚冷冷看了袁缺一眼,嚴肅地說道:“這是鐵律司辦案是極密,你問這些與你何幹?”


    袁缺也沒有隱瞞什麽,就直接說道:“實不相瞞,在鐵律司牢獄之時,似乎有我熟悉的人,但我也不敢確定!”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你是在挑戰我鐵律司的權威嗎?你就不怕我再次拿你迴去!”玉見晚眼神本來就冷,此刻地冷化作一道冰劍射上袁缺。


    “鐵大人,有何事情,現在可說了!”綺萱夫人問道。


    鐵恨臉色凝重,恭敬地看著綺萱夫人,說道:“夫人,是否去見過大王?”


    綺萱夫人笑了笑,說道:“鐵大人消息可真是靈通,難不成布了眼線跟蹤我不成!”


    鐵恨認真地說道:“夫人說笑了,鐵律司負責梟城的治安法度,監察之責於身,當然四下都有‘眼睛’,夫人您是知道的,但絕非像夫人所說,這個大罪我可擔不起。”


    綺萱夫人輕飲一口茶,微笑說道:“鐵大人,夫人當然是與你玩笑的,不錯,我是進了王宮,大父詔我去的!”


    鐵恨憂鬱地說道:“敢問夫人,大王身體如何?”


    綺萱夫人輕笑道:“大王身子還好,且有日漸好轉的跡象!”


    鐵恨當然不信,疑惑道:“細來一算,我們這些個老臣們,大王已好些年未曾詔見入宮了,而我等亦多次主動覲見都被拒之宮門之外,可知我們心係大王之金體,日夜掛慮,甚是擔擾!還望夫人能給老臣一句實話。”


    鐵恨神情嚴肅且凝重,那種誠心的憂慮之色溢於言表。


    綺萱夫人也有些動容,鐵恨之肺腑之言,讓她有些笑容頓失自然,看著鐵恨一直看著自己,那種等待答案的急切心情,真的讓綺萱夫人不知道如何處之。


    “夫人,您自是不說,老臣心中也明白,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我猜大王身子骨定是到了無可逆的地步, 是嗎?”鐵恨如此威儀的漢子,可是說到此處之時,竟然略帶著泣腔。


    “大膽……鐵恨!”綺萱夫人突然氣得站了起來,原本嗬斥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而原來手掌想重拍在身邊桌案之上,可一時卻慢慢放下,身子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之上,臉上也顯出痛苦之色。


    “夫人,老臣我知道夫人您在想什麽,你不敢直言相告,是怕大家擔擾,引起不必要變故與麻煩,但是您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這麽多年來,大王已無力再親政撫權,定是病不堪出,想我們大王一世英雄,縱橫當世,睥睨塵宇,何等的高聳威儀,且依他的性格,梟城之域中事無巨細容納於心,若非到萬不得已,大王是不會如此隔世封塵的。”鐵恨說話間,尤其是說到梟城王的時候,氣勢如虹,那種高瞻仰慕之心油然可鑒。


    “鐵大人,我累了,你迴去了吧!”綺萱夫人突然說話有些氣短,好似有氣無力的疲乏之態。


    鐵恨再道:“夫人,老臣我就直言相表吧,一域不能無主,一城不能無王,如若大王真是天命不可逆,我們現在要做籌劃,為梟城將來著想,為大人這麽多年來所造的梟城盛世的將來著想,敢問夫人,可有心中預想,煩能告知老臣。”


    綺萱夫人借故也沒有辦法,看鐵恨的氣勢,今日定是要得到一個結果他才肯罷善。


    “也罷!也罷!既然你鐵恨話都說到這裏了,定是心中早有論斷,說說你的想法吧?”綺萱夫人迴了點氣力,又再次寬坐自安然。


    “夫人,大概不會忘了當初大王怎麽樣登上梟城王位吧的,那可是一段血跡斑斑的曆史,今時一想,尤在眼前!“鐵恨這麽一說,綺萱夫人身子一顫,心中不免有些緊張,因為她前時方與袁缺大概說了此血色曆史,而鐵恨再次搬迴眼前,怎能不動容。


    “鐵大人,你想說什麽?“綺萱夫人自是明知故問,但還是不免多言一嘴。


    “老臣心之所想,夫人您定是有數,曆代之王更迭,都會伴著風起雲湧波瀾狂嘯,然以最慘烈的血淋淋的代價收場,這一切的一切,在我們為立大王上位時都身在其間,每滴寸血,每一塊肉,都是曆史的苦煉。眼下梟城也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如不早做籌劃,勢必然刀兵再起,手足再殘,此等情景,老臣寧死也不願再複見了!“鐵恨說得情之真意之切,真是由心而發。


    “鐵大人,你所言之情之理,夫人我自是心明,可是我隻是一介婦人,無權幹涉這王權之政,自是有心而無力呀!“綺萱夫人也是說得由衷。


    “不,夫人,雖然你通達明理,不涉權政,但你的尊榮地位是無人可以替代的,你是梟城的首席王妃,第一夫人,你的話語權自是大王之承。想我梟城,若東鷹侯尚在,必當由他順承城王之位,必然萬眾之所向,群心之所尊,可偏偏天不久垂,以致梟城失之一位將來的好大王,但祖之綿祚,獨孤世家開創的梟城延綿至今,足以傲立天下之勢,曆史的洪流之間,換迴到如今的轉承之際,我等作臣輔之人,定以梟城將來之福祉為大奉,當預甄賢聖之人以繼大順。“鐵恨言語精萃,氣具雄渾,看其氣象真是全心為梟城之基業煞費苦心。


    鐵恨此時情緒尚在激昂之中,綺萱夫人聽著不斷點頭,待鐵恨稍緩一下,便說道:“鐵大人真是忠心日月可鑒,梟城有你鐵恨,自是百年無憂。鐵大人焯焯之辭之間,可有落地之人?“


    綺萱夫人此話間,竟然用了“落地“二字,鐵恨自是有些猜測,當然他也知道夫人此“落地”之深義,這可是要鐵恨把話挑明了說,如果不挑明而言的話,那麽鐵恨前麵的昭昭之言便隻是空言之戲,徒有其表,而無其魂。


    鐵恨沒辦法,他當然知道綺萱夫人是何等聰明之人,便說道:“如今三勢鼎立,南鷂侯、西鷲侯、北隼侯,而北隼小侯爺自是無心與政涉權之人,就隻剩南鷂跟西鷲兩侯爺,雖然他們倆不能與東鷹侯的全才相提並論,但確還是堪大任之人,他們倆論才智不分伯仲,論人品不相上下,但各有各有心性與風格,各有各的優勢與不足,一時間老臣自是不敢妄下定論,還請夫人給個方向!”


    鐵恨前麵說了那麽多,就是為了最終把話引到綺萱夫人之口,也是一種很巧妙的嫁接。


    綺萱夫人豈是不知,便微笑著說道:“按理而言,王儲之席,曆來立長,長而不測,卻未曾定是次而順之,更多眾望,當是有能者居之。南鷂侯、西鷲侯、北隼侯自是看著長大的,各具聰明才幹,各有瑕疵,但人豈有完人之說,正是因為如此,實難猝定,更不敢妄言。”


    鐵恨眼珠子轉了轉,很是玄妙,便問道:“夫人,大王可有意之所屬?”


    綺萱夫人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雖是得大王詔見,但見大王之相氣色不佳,自是傷情感懷,也不知說什麽好,且大王身子欠安,未曾與我說上三兩句話,便有些乏了氣力,辭退了我。”


    袁缺見玉見晚鐵著個臉,但那種美卻是讓人不覺得兇,反而呈現另一種風情。


    袁缺說道:“像我多學著笑!”袁缺說邊想拉開自己的臉皮笑,但是這刻意的想笑,反而顯得特別難看,像臉部抽筋一樣。


    這一出,反而讓玉見晚竟然由衷地情不自禁的泛起了笑臉,這一笑,突然從冰雪中綻放出花朵,這一抹風情簡直是太美了。


    差點沒把袁缺看呆,便故意說道:“對了嘛,你看看,玉姑娘,你笑起特別好看!”


    “小色鬼,真是不要臉呀,我的牙都酸掉了!”蘇流漓在一旁氣得又嘟囔起來。


    袁缺看了蘇流漓一眼,說道:“你肚子裏醋太多了,當然把牙都酸掉啦!”


    “你,你混蛋你……”蘇流漓叫道。


    袁缺根本不理她,正眼看著玉見晚,說道:“玉姑娘,看你笑得這麽好看,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玉見晚見袁缺很是正經地看著自己,雖然強忍著笑,但還是絲笑於臉上,便把頭偏向一邊,假裝不經意地說道:“說吧!”


    “你能否帶我去鐵律司大牢走一趟!”袁缺此話一出,玉見晚驚奇地看著他,蘇流漓也是好奇地看著。


    “上次你沒有受刑,是不是想再迴去補罰?”玉見晚也開始放開一些心扉,似有聊天的語氣了。


    “玉姑娘,也會開玩笑啊,這玩笑可開不得!”袁缺輕鬆一下心情,說道:“真的,我想去看看,牢裏是不是關著我的朋友?”


    “就算關著你的朋友,你又當如何?”玉見晚故意冷言道。


    袁缺一下愣了,他知道玉見晚的意思,因為就算是關著自己的朋友,他難道有權利叫鐵律司直接放人嗎?就算不放人難道自己還會去劫獄不成?


    袁缺原本笑意輕鬆的,被玉見晚這一問,便一時無語。


    “這樣吧,玉姑娘能否告知我所拿的外城人叫什麽名字?”袁缺換了個方式問。


    玉見晚斜了袁缺一眼,雙手相交叉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正享受著被袁缺求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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