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任務失敗了,你自己快逃吧,別管我了!”那黑衣人故意眼神看著袁缺,急切地說道。


    袁缺看著地上滿身是血的黑衣人,淡然地說道:“我也走不了,蘇姑娘不讓我走!”


    這句話從袁缺嘴裏說出來,簡直又一次故意去觸蘇流漓的怒點,等於火上澆油。


    蘇流漓氣到了極點,也不用說什麽了,直接揮劍向袁缺削去。


    蘇流漓氣急敗壞,心神不寧,再加上氣力未完全恢複,劍剛揮出去,被袁缺指間一彈,一股強大的震蕩之力便把其劍從手中震落,掉在地上。


    “蘇姑娘,散神亂氣,不宜出劍,會傷到自己的。”袁缺很平淡地看著蘇流漓,輕輕地說出一句貌似很關心的話。


    蘇流漓氣急了,竟然不知道說什麽了,握著剛被震痛的手腕,眼神化作一柄劍,恨不得將眼前的袁缺斬卸幾大塊。


    她眼中突然噙滿眼淚,咬著銀牙,狠狠地對袁缺說道:“你個狗賊!”


    袁缺見蘇流漓如此恨自己,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麽了,就故意避開那張眼下梨花帶雨的漂亮臉蛋。


    貴婦人不動聲色,看到的情景了然於心,好一副處事不驚的氣派。


    她隻擺了一擺手,說道:“來人,把死了的處理掉,把活著的交由鐵律司審查。”


    護衛們直接上來一撥人,把三個死去黑衣人的屍體抬走,兩名護衛架著滿臉是血的黑衣人走,就在走過袁缺身旁的時候,那人突然對袁缺說道:“兄弟,快跑!”眼神中閃過一絲詭異之笑。


    這些微末的細節,全然被貴婦人看在眼裏,但也不動聲色。


    人群下去了,突然旁邊的一個領頭將軍似的人物,向貴婦人行了個禮,說道:“夫人,方才蘇小姐說此人是同夥,要不要我立馬將其擒拿?”


    貴婦人正顏道:“霍將軍,你先帶人全部退下!”


    “夫人,這……”霍將軍有些為難。“護衛夫人周全是末將之職,若有絲毫差池,末將縱是百死莫贖。”


    “都給我下去,這是命令!”貴婦人提高了聲音了,變得相當嚴厲。


    這霍將軍隻好領命,直接把所有的人帶了出去,當然,該安排的值守都安排妥當。


    現在這間就剩下袁缺、蘇流漓和這位貴婦人三人。


    “夫人,我可是他們的同夥,你就這樣放心把人遣散下去?”袁缺淡淡地問道。


    貴婦人收迴方才的嚴厲,臉上頓時泛起笑意,是一種自信的笑,說道:“能被這點小伎倆就瞞得過去,那早死了二十多年了,還能把這侯府掌撐到現在。”


    雖然袁缺有些不太清楚貴婦人說的意思,但他知道眼前的這位貴婦人是一位極為聰穎之人,識大體,度微末。


    “漓兒,你太衝動了,我說過多少次了,做事情不要太衝動,這樣會亂了分寸失了章法迷了心性,你就是不聽!”


    貴婦人看著眼中噙淚,滿臉又氣又恨又委屈的蘇流漓。


    “夫人,你可以不信我,但那人說那種話了,他們本來就是同夥!”蘇流漓又急了。


    “這是攀咬,懂嗎?正是因為你他們麵前認定這位少位是他們一夥的,他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還不如把將他們行動攪得失敗的人拖下水,這是你給他們的機會,如果果真如你這般衝動,這也成就了他們的借刀殺人!”


    貴婦人說話間,看看袁缺,又看看蘇流漓。


    蘇流漓被貴婦人這麽一說,一下子還是不太明白,就算有些明白,她一下也無法讓自己去接受。


    “這位少俠,我全然相信你是清白的,不過有一點,你是什麽時候來到我們侯府,又是來意欲何為呢?”


    貴婦人看著袁缺,問話的時候臉上還是流露出笑意。


    “就算他不是同夥,他潛入府中定是圖謀不軌。”蘇流漓似乎找到台階下了,狠狠地盯著袁缺。


    袁缺很坦然,於是把其中的過程說給她們聽了。


    貴婦人不斷地點頭,越看袁缺越覺得他絕不是一個壞人,而且心中還是蠻喜歡眼前這孩子的。


    “夫人,你看他一副肮髒的樣子,就不是什麽好人,別聽他胡說八道的騙人鬼話。”蘇流漓處處針對著袁缺。


    “漓兒,這就是天意,你想想,你兩番攔路相請,還跟南鷂侯府、西鷲侯府去爭,皆是無功而返,此次少俠竟然機緣巧合自己來到了我們東鷹侯府,這便是上天之恩賜,感謝上蒼,不枉我這麽多年虔心禮佛。”


    貴婦人說話間,眼神都沒有離開過袁缺,那種眼中的情愫顯得那麽親善。


    蘇流漓其實也看出來,夫人對這小子是誠心想拉攏了,不過試想想也是,自己兩次跟郭雲來跟柴寬去攔路“搶”人,都未能成功,這下好啦,要請的人自己送上門來了。


    袁缺也看出了眼前這位貴婦人的真誠,我越發覺得她身上有一種莫名的親切吸引力。


    貴婦人此時顯得有些激動,說道:“作個自我介紹,這裏是東鷹侯府,我是這侯府的主事之人,大家尊我一聲‘綺萱夫人’!”


    袁缺情不自禁,抱拳作禮,尊了一聲:“綺萱夫人,有禮了!”


    “你小子倒賊得很,如此失禮,你可知道我們夫人是什麽人嗎?她可是梟城王的東王妃!”蘇流漓插上這一句,真的讓袁缺有些意外震驚。


    “夫人是王妃?!”袁缺驚訝說了一句。


    這綺萱夫人擺了擺手,和善地笑了笑,說道:“什麽王妃不王妃,我不喜歡這個稱唿,還是叫我夫人吧!”


    “小子,也就我們夫人如此禮賢於人,換作別人,你這胡說八道的騙子早讓你見鬼去了!”蘇流漓的火氣還未消,一直這樣怒懟著袁缺。


    “你這丫頭,胡說什麽呢,畢竟這位少俠救了你的命,你還這樣不依不饒的刁鑽,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啦!”綺萱夫人掃了一眼蘇流漓,蘇流漓卻瞪了一眼袁缺,“哼”了一聲。


    “少俠武功卓絕,聽漓兒這丫頭迴來說我有些不信,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少年,敢問少俠名諱?”綺萱夫人含笑看著袁缺。


    袁缺抱拳答道:“夫人別少俠少俠的叫,我原本是一個在山林裏長大的野孩子,我叫袁缺!”


    “袁缺,袁缺,袁缺……”綺萱夫人反複念叨著這名字,“人生如月,陰晴圓缺,滿兮虧兮,皆純自然,好名字,人如其名!”


    “果然是夠缺的,人如其名!”蘇流漓在一旁悻悻地插上一句。


    “你這丫頭,有完沒完!”綺萱夫人看了蘇流漓一眼,然後假意生氣地說道:“快去吩咐下去,給袁少俠去沐浴更換衣裳,再吩咐廚房準備好菜,袁少俠都尚未就餐,肚子必定是餓了。”


    蘇流漓看了看袁缺,然後在他身邊轉了轉,故意捂著鼻子說道:“你看看你這髒兮兮的樣子,身上還有一陣陣臭味,真是惡心人!”


    被這麽一說,袁缺有些不好意思,但的確他現在這個落魄的樣子,連自己都覺得站在一個王妃麵前簡直是太失禮了。


    “漓兒,還不快去!”綺萱夫人說道。


    “夫人,你說這大半夜的,天都快亮了,不如……”蘇流漓極為不情願。


    “快去,聽到沒有,你是不是越來越沒有規矩,是嗎?”綺萱夫人臉色轉變,好似生氣地看著蘇流漓。


    “哦,好吧!”她轉身欲走,突然轉過身來,說道:“不行,萬一這臭小子對夫人不利怎麽辦,我要留下來保護夫人!”


    “如果袁少俠要對我不利,還等到現在嗎?再說你保護我,你是袁少俠的對手嗎?我再說一次,袁少俠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再這樣放肆,休怪我責罰。”


    綺萱夫人果然真的有些生氣了。


    然後又和善地對袁缺說道:“袁少俠,你隨漓兒去吧!”


    袁缺應了一聲,說了一聲多謝,便隨蘇流漓走去。


    蘇流漓走在前麵,三步一迴頭地狠狠瞪著袁缺。


    袁缺心中反而沒有反感,覺得這蘇姑娘很單純,雖然有些嬌橫無理取鬧,但是不至於讓自己討厭,沒辦法,誰叫人家長得漂亮呢。


    袁缺心中想,這一下歪打正著,多管閑事卻管對了,馬上得以洗個清身澡,能換上一身幹淨的衣裳,還能飽餐一頓,說不定待會還可以要些盤纏呢!


    深更半夜,幾近拂曉,城中開始傳出了雞叫聲。


    東鷹侯府,中院大廳,燈火通明。


    古色古香的桌案上,擺放著各色美味珍饈。


    綺萱夫人和蘇流漓就在桌旁坐著。


    “夫人,漓兒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蘇流漓卻換了衣裳,也梳整了妝容,無聊地坐在一旁,對著綺萱夫人問道。


    “你這丫頭,什麽時候跟我這麽規矩客道起來啦,說吧!”綺萱夫人微笑道。


    “我看夫人對袁缺這小子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蘇流漓說道。


    “什麽特別的感覺?說來聽聽”綺萱夫人似乎來了興致。


    “我也說不上來,雖然從未謀麵,但我看夫人看他的眼神呀,總是充滿了信任和真誠,好似一種久別重逢的親人的感覺,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蘇流漓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綺萱夫人。


    綺萱夫人說道:“是有這種感覺,你說得沒錯,我第一眼見到這袁少俠就覺得他很麵善,像夫人我這麽多年了經曆多少風雨,閱人無數,麵人看相不會,但相人好壞還是心中有定數的,我相信袁少俠能來到我們東鷹侯府,自然是冥冥中的安排……”說到此,她似乎心中有若思,臉上閃出希望的光芒。


    “夫人,你是不是想把他留下來?”蘇流漓走到綺萱夫人後麵,幫她揉捏起來,好一副孝敬討好的樣子。


    “我有此心,卻難料他意!”綺萱夫人感慨道。


    此話已經很明顯了,綺萱夫人絕對是想留下袁缺。


    “我知道夫人的意思,如果多一個武功厲害之人做幫手總歸是一件好事,但是我們對這袁缺一點都不了解,如果他肯留下來,是一位光明磊落的人還好說,萬一是一個奸滑無恥的小人那怎麽辦呢,到時候怕請神容易送神難!”蘇流漓盡心地幫綺萱夫人按摩著,手法還真是熟練,邊揉著邊說道。


    “漓兒說得在理,但我相信我的眼睛,袁少俠定然是一個好孩子,所以你既已明白夫的心思,待會等袁少俠出來,你可別再處處與他作對!”


    “知道啦,夫人,不過漓兒說句心裏話,不知道為什麽,我一見到他我心裏就……”


    蘇流漓剛要說關鍵的時候,這時候下人便引著一位翩翩少年郎進了廳裏。


    “見過綺萱夫人!”


    此人著一襲黑白相兼的衣裳,玉樹臨風佳公子,落落大方美麵郎,劍眉星目,高挺鼻梁,天庭飽滿,氣宇軒昂,雖然頭發剛洗過未得以梳理,但如此蓋不住其英俊的臉龐。


    綺萱夫人看著眼前的美玉郎,臉上泛起了欣然笑意,不停地點頭。


    蘇流漓見到眼前這人,更是驚得停住心裏的活,驚訝地眼睛睜得很大,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便是袁缺。


    “袁少俠,果然一表人才,不但武功超群,模樣還長得如此俊!”綺萱夫人誠心相誇。


    “你你……你是袁缺?”蘇流漓有些語無倫次。


    “如假包換!”袁缺遞給蘇流漓一個淡淡地眼神。


    “哎喲,還真是脫胎換骨啊,原本一個髒兮兮的臭小子,現在像變了個人似的,我都不敢認了!”蘇流漓嘴上強著說話,但臉上竟然泛起了羞澀。


    “漓兒,怎麽說話的!”綺萱夫人拍了拍蘇流漓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袁缺一看眼前桌上滿桌的美味佳肴,差點口水都流出來了。


    忙問道:“敢問夫人,這些都是為我準備的嗎?”


    “是的!”


    “我還真是餓極了,那我就不客氣了!”袁缺說完,也管不了禮不禮節不節的,趕完狼吞虎咽起來。


    一時間心急,他直接用手去捉菜往嘴裏塞,看起來真的餓瘋了。


    綺萱夫人看著臉上笑意漣漣,好像越看袁缺越是打心底裏喜歡,如此幹脆不扭捏不做作。


    “喲喲喲,你看看,你看看這吃相,是幾輩子沒吃過東西似的,真是的丟……”


    蘇流漓的嘲諷的話還未說完,被綺萱拍了拍手,打斷了。


    蘇流漓臉上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雖然嘴上強著說袁缺,但還是忍不住多看袁缺幾眼,而且看著自己有些羞澀流露,雖然看到袁缺如此“慘不忍睹”的吃象,其實她也是不是反感,心裏覺得有趣,就是嘴上不饒人。


    一陣“狂轟濫炸”下來,袁缺這才意識到綺萱夫人和蘇流漓一直這樣看著自己,他當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想想本性使然,忙邊吃邊說道:“讓你們見笑了,山裏野孩子,不懂什麽禮數!”


    “袁少俠直是爽直之人,怎麽吃就是為一個飽,請隨意,就是小心別噎著!”綺萱夫人笑著說道,眼中充滿了憐愛。


    看得出這綺萱夫心中的善良,看到眼前這袁缺這秋風掃落葉式的吃相,不禁讓她起了憐心,想想一個在山裏長大的孩子,哪有什麽像樣的就餐,哪見過這麽多花樣的美食,想必其受的苦和磨爛,通過這種吃相也是一種釋放。


    或許真的是想到這一層,綺萱夫人和善的笑意中,竟然眼中有了淚水。


    袁缺這一次真的吃飽了,而桌上的盤子裏的菜也被掃得七七八八了,袁缺臉上終於露出了笑,雖然滿嘴是油,那種笑卻是那麽的俊逸迷人。


    尤其是蘇流漓看到了,竟然被吸引住了,然後自我羞答答地低下頭不去看,但又情不自禁地偷偷瞄著看。


    袁缺打了一個長嗝,然後再用嘴吸吮手上沾的細碎肉末,樣子看起來簡直放肆至極,毫無顧忌,心滿意足。


    難怪,平時幾乎不笑的他,竟然笑得那麽燦爛無邪。


    他自己不禁感慨道:“這是我長這麽大以來,吃得最飽最好的一頓,謝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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