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池王重重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家夥!黎土司當真巾幗不讓須眉啊!”


    蘇惟生一時間忘了迴答。


    滇池王看在眼裏不由心下暗笑,到底是年輕人,英雄難過美人關哪!


    隻是他看了看蘇惟生,又望了一眼台上的黎映,一時也分不清楚,到底誰是英雄誰是美人。


    坐在下方觀戰的蘇正德抬眼看了一下兒子,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之中。


    阿昌族長等人和台下圍觀的百姓激動得拚命鼓掌,手都拍紅了。


    彭暢高聲宣布,“黎土司對都土司,勝者,黎土司!”


    一上午決出五名勝者,緊接著又抽了一迴簽,定下了下午五進三的對手。


    黎映對上的是阿昌族長,烏蘭對上的是祜春族長,兩人輕鬆取勝。


    運氣比較好、抽到落單簽直接進入決賽的紅緬族長當場棄權,“這兩位我誰也打不過,就不用自取其辱了!”


    先前那場能獲勝,是因為納胡族長不打女人,不屑對自己動手,眼下麽……自己連花拳繡腿都不會,麵前這兩個無論哪個都夠她喝一壺的,何必送上去挨揍呢?


    好歹做了這麽多年族長,誰也不是傻子。


    撿漏?別傻了,就算真當了這個大首領,她壓得住下麵的人嗎?與其當個空有其名的傀儡首領,還不如背靠大樹好乘涼。


    就讓那三巨頭爭得死去活來,他們這些小嘍囉就走個過場,然後按一開始說好的那樣,誰贏了聽誰的唄!


    再說,紅緬族長覺得滇池王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要徹底整合花城的夷人。


    也就都石和烏蘭這些年老大當久了,死死抓著權柄不肯放手,也不看看自己麵對的是啥人!


    蘇惟生有些意外,沒想到紅緬族長還挺識時務,他看向滇池王,“那就明日決勝負?”


    滇池王點頭,“阿紅族長有心了!聽聞紅緬人喜刺繡,迴頭本王便讓王妃挑些上好的繡品送過去。”


    紅緬族長大喜,“多謝王爺!多謝蘇大人!”


    蘇惟生樂了,“阿紅族長都謝了,本官也不能沒點表示。家母那裏有幾本京中和江南時興的繡樣,明日事畢,你便去府衙挑上兩本吧!”


    紅緬族長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隻一個勁兒地道謝。


    烏蘭卻目中一閃,“王爺,蘇大人,此時天色尚早,不如稍事休息,一場決勝負吧,省得明日還要耽誤功夫!”


    眾人麵麵相覷。


    下午的比武雖然開始得晚,但因為隻有兩場,且贏得都比較輕鬆,沒花什麽時間,此時也還不到酉時。


    隻比一場,倒也不是不行。


    滇池王看向黎映,“黎土司要不要休整一日?”


    黎映一聽這話音,就明白滇池王也想速戰速決,當即點頭,“沒問題。”


    她與蘇惟生交換了一個眼神,再瞥一眼神色難辨的烏蘭,心中已經有了數。


    歇了一盞茶時間,烏蘭便率先上場,拿出九節鞭擺好了陣勢。


    黎映也不遲疑,飛身上場拔出軟劍,兩人再次戰在了一起。


    鞭子去的淩厲,隱隱帶起了空空的聲響,直掠黎映的麵門,在場眾人無不心驚,卻見黎映身形一轉,便躲過了這一鞭。


    烏蘭迴身又抽,這一下卻是朝軟劍而去,企圖先打掉黎映手中的劍。


    黎映斜刺裏連退幾步,而後冷冷一笑,手腕微微一抖,軟劍便如靈蛇一般纏住了鞭子,一扯一送,那鞭子竟險些被打落在地。


    烏蘭用力太猛,收勢不及,被帶的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不過她反應也快,就地一個翻滾躲過黎映刺來的軟劍,隨後持鞭抽去,同時左手一揮。


    台下的人離得遠,隻瞧見黎映急急後退幾步方穩住了身形。


    蘇惟生等人卻看得清清楚楚,烏蘭在抬手之間丟出去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小東西。


    任通判麵色大變,“是蠱蟲,一定是蠱蟲!”


    眾人聞言打了個寒顫,齊齊後退,愣是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有的更是麵色煞白,恨不得立刻轉身離開。


    估摸著到了安全距離,大家才小聲議論起來。


    烏蘭則把鞭子一丟,慢悠悠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滇池王皺起眉頭,“正經比武場合,烏蘭土司卻用這等手段,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烏蘭不以為然,“祖上傳下來的本事、看家的本領,為何不能用?那些技不如人的,要怪,就怪自家祖宗不中用,連個保命的招數都沒傳下來!”


    她掃了一眼退出八丈遠的眾族長,意有所指地道,


    “否則……這些年又何至於在我苗人麵前唯唯諾諾,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眼見眾人又驚又怒卻不敢出言反駁,烏蘭更加得意,“所謂的後起之秀,不過如此!我倒想問問這位後起之秀,我東苗的癲蠱……滋味如何?”


    蘇惟生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喝了口茶,好整以暇道,“烏蘭土司不妨轉過去,親自問一問。”


    烏蘭一愣,這才發現就幾句話的功夫,都石已被幾名兵丁捂住了嘴,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她猛地轉身,卻被迎麵一腳重重踢翻在地,隨後一條腿抵住她的腹部,一隻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個本該狂笑不止狀若瘋癲的黃毛丫頭笑吟吟地道,


    “原來是傳聞中的癲蠱,這滋味如何黎某想必是無緣一試了,烏土司自己慢慢體會吧!”


    她停在原地不動,就是想看看這蠱與裕族傳下來的有何不同,原來不過東施效顰而已。


    黎映握住劍柄,緩緩抬起了劍身。


    離得近的人都看見了,那劍尖上赫然是一隻拚命蠕動的黑色小蟲子。


    不……不會吧……


    眾人眼睜睜看著黎映將那隻蟲子喂進了烏蘭的嘴裏。


    烏蘭不想咽,可那蠱蟲順勢就咬了一口她的舌尖,然後……鑽進了她的體內。


    在場的人一陣惡寒,有那膽小的已經偏過頭,眨眼間吐了一地。


    黎映放開烏蘭站起身,理了理淩亂的發絲,“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獻醜?”


    烏蘭好不容易擺脫桎梏,還沒翻身坐起來,腹部便傳來一陣絞痛,隨後整個人又哭又笑,理智全無,雙手不停地扒拉著喉部,嚎叫一聲比一聲慘,聽得人頭皮發麻。


    東苗的人急忙衝上擂台,叫人把烏蘭抬下去解蠱,隨後一個個對黎映怒目而視。


    彭暢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向場中的“女魔頭”,


    “烏土司對黎土司,勝者,黎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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