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安蘭好奇地望了一眼,“丁香姐姐,那人是誰啊?哭得脂粉都糊了。”


    丁香是二皇子妃的四個大丫鬟之一,對二皇子妃忠心耿耿,安蘭近段日子都在跟著她學規矩。


    對於長了張狐媚子臉的安蘭,丁香原本也不大喜歡,後來見她確實沒有勾引殿下的意思,反而每次見了都躲著走。而且手腳勤快,嘴也甜,私底下沒少討好她,在養蘭花一道更是天資非凡。


    慢慢地,丁香竟對她也生了幾分喜歡,聞言便正色道,“那是咱們主子的嫡親姑母,很得主子敬重,你以後見了也要敬著些。”


    安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多謝姐姐指點。”


    “你叔父那邊如何了?”丁香知道她前兩天才出府去見過安家的人。


    “都好,”安蘭低聲道,“如今總算是安頓下來了,叔父一家都對殿下和主子感激不盡呢!”


    “這傻丫頭,人家都要把你賣進那醃臢地兒了,你竟還為他們求情!”


    “叔父雖然想賣我,卻也是因走投無路的緣故。他畢竟養大了我,堂姐對我也一向照顧……我如何能恩將仇報呢?”安蘭眼底閃過一絲感激,“何況若不是因此,奴婢如何能遇上主子和兄長這樣的好心人?”


    “你啊,出身商家,怎的偏偏就長了這麽一張臉?還好二皇子和娘娘性情都和善,要換成別家,單單拒絕二皇子這事兒,就夠你喝一壺了。”


    丁香點了點安蘭的額頭,“如今兩位主子不但計較你不識抬舉,還肯將你留在府裏伺候,甚至連你叔父一家也幫忙安置了,你千萬要記得這番大恩才是!”


    “奴婢……沒齒難忘。就算讓我赴湯蹈火,我……奴婢也願意!”安蘭就差指天發誓了。


    丁香笑罵道,“主子手下能人何其多,哪裏輪得到你一個小丫頭赴湯蹈火!隻要記著,日後發達了,別忘記今日恩情便是。”


    她知道,正是因為安蘭沒有對其叔父趕盡殺絕,才讓主子放心了幾分。


    二皇子妃說,“有情有義的膿包,總比甫一得勢便報複親眷的人來得可靠。隻要心中牽掛著家人,便不愁安蘭不能為我們所用。”


    丁香聽二皇子妃透漏過,似乎二皇子有意將安蘭送出去,就不知是獻給陛下,還是別的哪位皇子了。


    隻是既有意送人,為何這會兒又偏偏把人當個丫鬟使喚呢?


    “奴婢不敢,奴婢一定會報答兩位主子的!”安蘭目中微閃。


    兩日前安叔是怎麽說的來著,“隨便你怎麽玩兒,那人隻要你想法子讓姓韓的當眾出醜,身敗名裂。”


    姓韓的麽……二皇子妃留著還有用呢,真巧,又闖進來一個。難道那人指的就是這位?


    安蘭想,小柱已送了一部分藥,自家聖女是守信之人,總要有所迴報。那就如那閹人所言,先送他一份大禮吧。


    當眾身敗名裂……一個女子,要如何身敗名裂呢?而且,還得想法子把自己摘出去。


    安蘭冥思苦想半天,在聽到外頭的絲竹之聲時,忽的眼前一亮!


    韓氏可不知道安蘭的計量,有了二皇子妃的保證,她也放心了不少——不就是忍一時之辱麽?這麽多年都忍下來了,又何懼多等一兩年?


    高氏、杭氏……她摸著自己已經痊愈的臉,來日方長,走著瞧好了!


    她笑容滿麵地應酬交際,帶著親女庶女在宴上又贏得無數賢良的美名。


    隻是在起身更衣路過二門之時,突然聽到一陣隱隱約約的鈴鐺聲,而後便覺得後背發癢,仿佛有什麽蟲子在身上爬似的。


    可是這寒冬臘月,哪來的蟲子?


    韓氏的眼前越來越模糊,貼身丫鬟婆子的臉赫然變得鮮血淋漓,眼眶裏空蕩蕩的,身上越來越癢,越來越癢……


    “走開!走開!”


    第二天晌午,何軒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曹承沛輕咳一聲,“昨日宴會上,韓氏不知為何出現在了前院的男賓席,見人就打,還當著眾人的麵……脫……脫光了衣裳,已被送迴府關起來了。”


    何軒皺了皺眉,“男賓席上那麽多男子,韓氏身邊也不缺伺候的人,如何會讓她如此行事?”


    “我也是聽嬋妹妹說的,其中細節並不是很清楚,”曹承沛摸了摸鼻子,“而且迴府之後,就今天一大早,她又在自己的院子裏被……捉奸在床……”


    在知曉杭二太太的真麵目之前,曹承沛一直把溫和親善的韓氏當個長輩,如今說起這些,也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表弟,這……難道就是杭嬸子讓我們等的消息?”


    “大概吧,”蘇惟生隻在昨夜聽小柱傳迴消息,說那邊已按照他的吩咐做了。關於其中細節,確實不是很清楚。


    何軒囁嚅道,“在揚威侯府又被捉奸在床……奸夫是誰?”


    曹承沛道,“是蔣媽媽的丈夫邱管事,三姑娘和五姑娘結伴去探望杭氏,結果……就撞見了。她二人已被禁足,身邊的丫鬟婆子也全被關了起來。嬋妹妹自上次從莊子上迴去之後就對韓氏與五姑娘多有留意,這才打聽到的。老夫人氣急攻心,已經病得起不來床了。”


    何氏倒吸一口涼氣,“韓氏,已是死路一條了!”


    可不是麽,在眾人麵前寬衣解帶,此時不論她的婆家揚威侯府還是娘家韓尚書家,都已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就算以後查清兩件事都是被人陷害,韓氏失貞也已是不爭的事實。縱然不死,也……“杭嬸子能在揚威侯府動手腳並不奇怪,可二皇子府……她是如何做到的?”


    蘇惟生沒說話,杭氏做不到,不是還有個安蘭麽?


    前幾日杭氏便已定下計策,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隻是王媽媽深恨韓氏,認為單單陷害韓氏與邱管家通奸,未免太便宜了她。


    偏杭氏心地太過良善,認為捉奸在床已足夠致韓氏於死地,也算替鈴兒和自己報了仇,不願再下狠手。


    王媽媽又不好將禮親王之事告知於她,隻好私底下給蘇惟生傳了信。


    蘇惟生麽,轉頭就讓小柱給聖女那邊傳了話。如今一聽結果——黎曼這丫頭辦事實在別具一格,甚合他意啊!


    韓氏既喜歡一而再再而三地設計旁人失貞,自己便也嚐嚐這滋味好了!


    杭氏與鈴兒那事僅限於少數人知曉,前者因此悲苦半生,後者因此失去性命,如今杭二太太在宴會上被人看光了,全城皆知。


    他倒要看看,揚威侯府準備如何收場!


    正說著話,嶽西池就趕了過來,“你們聽說了沒有?”


    三人麵麵相覷,“你也聽說了?”


    嶽西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也不知誰的茶就灌了下去,“我母親昨日就在宴席上,親眼目睹!”


    何軒全身一震,“承沛隻聽了個皮毛,我正準備讓長壽長寧去打聽來著。你快說說!”


    嶽西池歎了口氣,“昨天下午,母親她們還在後院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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