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樂晴和戚小衛才攙扶著冉歲寒走到秘道附近,整座山莊已經被數十名黑衣人攻進,和角家養的死士殺成一片。


    刀光劍影的,戚小衛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陣仗。


    「小心!」眼見有人襲來,角樂晴放下冉歲寒,抽出腰劍反擊。


    戚小衛將冉歲寒的手搭在肩上,一個人死命扶著他東躲西閃,就怕刀劍不長眼,劃花了臉事小,不小心捅進身體裏那才不是鬧著玩的。


    「小衛,你別管我,先去躲著。」混亂中,冉歲寒想推開戚小衛。


    「開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丟下你一個人先逃命?」戚小衛一肩扛起保護他的責任,說什麽她都不會再讓他受到傷害。「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冉歲寒啼笑皆非,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你忘啦,我以前也背過大嫂逃命。」這點信心她還有。


    「問題是,我是男的,比大姊不知重了多少。」


    「可以的,可別小看我,我力氣還是大得很。」她一手拉他的手,一手扶他的腰,儼然以他的守護者自居。


    圍攻三人的黑衣人見戚小衛這裏有機可乘,分路進擊,角樂晴見對方開始轉移目標,連忙丟來一把劍。「接劍。」


    冉歲寒俐落接過劍,單手抵抗敵人的進襲。戚小衛兩隻眼睛則忙著閃避敵人、找路撤退,根本沒注意冉歲寒使出的俐落劍招。


    簫聲漸強,角樂晴和冉歲寒似乎也開始受到簫聲的影響,臉色漸漸發白。好不容易退至秘道入口,兩人已虛弱不堪,再無力行走。


    「來,先吃了這藥。」角樂晴從懷裏取出一隻藥瓶,倒出三顆藥,自己先服用一顆。


    此時,一名黑衣人忽然竄出來,準備偷襲冉歲寒。


    「小心!」戚小衛眼明手快,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舉起身旁的大石塊,用力將對手砸了個頭破血流,倒地抽搐。「哼,敢欺負冉歲寒,不想活了!天底下隻有我一個人可以打他!」


    拍拍手上的灰塵,她一轉頭,看見兩人驚訝的表情。


    「你果然還是像個男人一樣,力大無窮。」冉歲寒含笑道。


    「這樣吧,你護他離開,我來斷後。」角樂晴對戚小衛說道,順手將一顆藥丸塞進冉歲寒嘴裏。


    「我?」


    「你看起來武功很厲害的樣子。」


    「她不會武功。」冉歲寒道。


    「是嗎?看起來不像。」剛才明明神勇得很。


    「我真的不會武功。」


    「喔,那好吧,這藥你就不用吃了。」說著,毫不猶豫將手上的一顆藥丸放迴瓶裏,收進懷中。


    「喂,不會武功命就不值錢嗎?」戚小衛抗議道。她不管那是什麽藥,隻覺得自己沒有受到公平對待。


    「這是護身用的藥,因為那簫聲——」冉歲寒解釋道。「但那簫聲對沒有武功底子的人,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相反的,武功越強,反噬越大。


    「喔,難怪——」難怪當日她和赤顏完全不受簫聲影響,而炙絕卻因此吐了血。


    等等,那不就表示不隻炙絕會武功……戚小衛將視線轉向冉歲寒……連他也會?


    「兩位,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好嗎?」角樂晴提醒道。「你帶他沿這條秘道離開,我們瀑布見。」


    說完,角樂晴將兩人推進通道裏,使勁關上秘門,再度投入混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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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深山林間,卻有—道水流湍急的巨大瀑布,


    一個時辰後,角爺和角樂晴領著一群家丁死士前來會合,並且領著戚小衛和冉歲寒穿進瀑布後躲藏。


    瀑布後,別有洞天。不隻機關重重,糧食豐足,且迂迴曲折,石室眾多,足以供給上百人在此躲藏上百天,不成問題。


    他們在洞裏躲了數日,思索著下一步對策。


    「很明顯,『他』是來找炙絕的。」角爺望向冉歲寒和戚小衛。「既然『他』的目標在我們身上,你們兩人跟著我們隻會被連累。」


    「沒錯,或許迴到臨安,對他們反而是比較安全的。」角樂晴持讚同意見,畢竟臨安城裏,戚家的勢力無所不在。「況且少了拖油瓶,我們行動也會比較方便。」她一邊說,目光還一邊故意掃向戚小衛。


    戚小衛朝她皺起眉頭。


    「就這麽辦吧,你們兩人暫時待在這裏養傷,我會派幾個老嬤嬤在這裏照料,放心,隻要我們一離開,『他』就會跟著我們離開了。」角爺說道。


    角氏一族本就不是以武力見長,事到如今,他們也隻好去請出五大家族目前為首的商氏一族,才足以對抗「他」了。


    「喂,我們一離開,你們兩個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啊。」角樂晴對著戚小衛擠眉弄眼。


    「把握什麽機會?」


    「少來了,你不是想很久了?」


    「想什麽?」


    「想嫁給冉歲寒啊。」她以手肘頂了頂她,曖昧道:「難得兩人獨處的絕佳機會,不趁此時更待何時?加把勁,你們就會是一對了。」


    「你、你……也管太多了吧!」戚小衛臉紅道,眼角瞄向冉歲寒,他的炯炯雙目正緊盯著自己,完全沒有要反駁角樂晴的意思。


    「你說對了,我就愛管!」


    明明他昏迷時喊著她的名字,她昏迷時也喊他的名字,郎有情妹有意的,偏偏遲鈍到令人發指,難怪當初絕哥哥要大費周章地故意刺激冉歲寒,並且使些小手段。瞧,她這不就千裏迢迢地「尋夫」來了嗎?


    「你們兩個遲鈍的家夥,如果沒有人推你們一把,你們恐怕到七老八十了,還在玩兩小無猜的遊戲。」說著,她靈光乍閃,冒出了個有趣的點子。「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幹脆今兒個就讓你們兩人直接成親算了。」


    「什麽?!」戚小衛吃驚。「開什麽玩笑?」簡直兒戲。


    「這提議不錯。」角爺笑著在旁附和。眾人見有現成的喜事上門,也跟著歡唿起哄,有喜事代表有酒可喝,自然樂觀其成。


    「喂,你沒意見嗎?」戚小衛轉向冉歲寒,隻見後者聳了聳肩,未置可否。「你跟她說說啊,叫她別鬧了。」


    「她沒有在鬧,她很認真,你看不出來嗎?」冉歲寒慢條斯理道,似乎一點都不緊張。


    「那你呢?怎麽也跟著瞎起哄?」


    「因為我也很認真。」


    「我一點都看不出來哪裏認真?」哪有人成親說辦就辦?


    「難道你不喜歡我?」


    「啊?」是喜歡啊……


    「難道你不願意嫁給我?」


    「啊?」也沒有不願意啊……


    「如果你不願意,隻要你搖個頭,我不會勉強你的。」冉歲寒凝視著她,異常認真的神情反倒讓戚小衛開始更加緊張。


    她想搖頭,因為總覺得婚姻不是兒戲,必須要有媒妁之言,可又想點頭,因為她確實想嫁他。


    她頓時陷入天人交戰。


    他才剛過弱冠之日,她想起張鐵拐說過,在他二十歲時會有成親的可能,難道說……對象其實是她?


    見所有人在角樂晴的指揮下,搬酒的搬酒、設席的設席,大夥兒都是逮到機會喝酒就絕不會輕易放過的人,所有人忙成一團,就隻等著她點頭了。雖說她平常做事說風就是雨,但成親這件事確實需要點勇氣與膽量,她需要壯點膽才行。


    「有酒嗎?」話才出口,立刻有人火速遞上—碗。


    「喂,不能讓她喝酒!」冉歲寒還未來得及阻止,戚小衛已經拿來一幹而盡。


    熱熱的酒甫一下肚,她混亂的腦袋頓時清醒起來,也勇敢起來——而且是勇敢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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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了,別讓她喝酒!」


    冉歲寒一見到衝著他傻笑的戚小衛,就知道大事不妙。


    一整晚,她就這樣黏在他身上不斷對他傻笑說話,比他還要急切千萬倍地拉他成親拜堂,酒席間,幾乎都快把兩人之間的秘密給抖光了。


    好不容易拗到宴席結束,兩人被眾人拱進石洞深處,最隱密的一間石室新房裏,她的嘴巴仍沒停過。


    實在不明白她的酒量算好還是不好,她隻要暍個兩杯就會醉酒,可一醉了酒就不會輕易醉倒,永遠是撐到最後的那個。


    看來,今晚的洞房花燭夜,他們很可能又會在王母娘娘與蟠桃仙子的故事中度過了。


    「嗬,我們成親了耶。」


    戚小衛坐在床邊,傻笑著,身體東倒西歪。


    「嗬,那個角姑娘,實在很雞婆對不對?硬要把我們湊在一起——」


    冉歲寒躺在床上,手枕著頭,望著她。「上床躺苦吧,說了一晚的話,你不累嗎?」既然他們已經拜堂成親,他也隻好采取非常手段,阻止她說話。


    「咦?你要洞房花燭夜了嗎?」她轉頭看他,然後脫了鞋子爬上床。「我要睡外麵,不然你會滾下床。」她好貼心。


    「睡外麵或裏麵,沒有差別。」他拉住她,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啊,變成睡下麵了。」她吃吃笑道。


    冉歲寒俯下身,親吻她的臉頰和脖子,過了一會兒——


    「我的衣服不見了。」她驚唿,迷蒙的醉眼瞄向一旁。「啊,掉到床底下了。」她翻身想伸手去撈衣服。


    「別管它,它們喜歡睡地板。」


    「是嗎?嗬——」


    半晌。


    「啊,你的衣服也不見了。」她搗著嘴,雙頰酡紅,很可愛地竊笑道:「它們也喜歡睡地板。」


    「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他看著她的胸部,伸手挑弄了下,搖頭歎道。


    「我有長高啊,多長這麽高。」她以手指比出一個高度。


    「如果長對地方就更好了,」他被她可愛的反應逗笑了,忍不住捏捏她的臉頰,低頭繼續攻城掠地。


    「你為什麽……嗬,好癢……你今天沒吃飽喔?」她在他身下蠕動身體,格格笑道:「嗬,那是我的胸部,不能吃的啦……哎喲,好癢啊……」


    應該很有氣氛的洞房花燭夜,她卻精心解說每一項他做過的步驟,實在讓他無法專心。不過她醉了,看來要她閉嘴是不太可能的了。


    「哎呀,你別亂摸,很癢——」


    「你覺得不公平嗎?那你也可以試試啊——」他抱著她再一個翻身,讓她坐在他身上,企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再一直說話。


    「啊?這是什麽?」很好,她一摸就摸到了重點。要命!看來先投降陣亡的會是他。


    「咦?」她驚奇地睜大眼,發現了他身體的變化。「你怎麽……」


    「閉嘴。」他拉下她,深深吻住,決定不再讓她有任何發言的機會。


    所有愛語都化為行動,這是他們兜了很久才得來的福分,盡管發現得晚,起碼沒有錯過。


    他成了親,而她成為他的娘子,從此跟著他姓。


    他與她的賭約,他算是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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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後臨安戚府


    「開什麽玩笑,不算數!」


    戚府裏,傳出戚衛城震天的怒吼。


    「沒有媒妁之言,簡直就是兒戲!」


    他向來最疼愛的小妹,就這樣糊裏糊塗被人給娶走了,他根本無法接受,他要宰了冉歲寒這小子。


    「大哥,你別激動!」戚小衛拉住激動的戚衛城。


    不是說大家都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嗎?她現在好不容易真的和冉歲寒「相親相愛」了,大哥卻要宰了他,這是什麽道理?!


    「沒經過明媒正娶的,我絕不承認!」戚衛城堅持道。


    「我看不如讓紅姑娘走一趟,請冉家過來正式提個親,熱熱鬧鬧、風風光光迎個親,讓歲寒將小衛娶迴去。」戚衛然總算是最冷靜的一個。


    「二哥,我們正式拜過堂了。」戚小衛補充道,


    「你還說!」戚衛城吼道。就算冉歲寒是愛妻最親的小弟,他也顧不得了。


    戚衛雪連忙搗住小妹的嘴巴,阻止她再火上添油。此時,冉歲寒卻勇敢地補了一句:「而且我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拜托,這小子是嫌死過一迴還不夠嗎?


    戚衛雪翻了翻白眼。來人啊,誰去把那渾小子的嘴巴給堵住!他兩手正忙著對付戚小衛,沒空!


    才想著,戚衛雪麵前的戚小衛忽然作嘔起來。


    「小妹的樣子不太對勁。」二嫂裘暖和三嫂命福同時叫道。


    此時,戚小衛忽然吐了出來,穢物沾了戚衛雪滿手滿身。全部的人都被這轉變嚇到,尤其定戚衛城,好似見到鬼的表情。這情景……似曾相識。


    他轉向妻子冉曉鬆。「這……怎麽跟你之前……那麽像?」


    「她在害喜呢,相公。」冉曉鬆走向戚小衛,扶住她,裘暖和命福也趨上前幫忙。


    戚衛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瞪向笑容滿麵等著領罪的冉歲寒,氣得大吼:「小、豆,子!」


    「是,少爺!」小忠仆沒命奔來領旨。


    「去找紅姑娘來!」


    「是!」


    「越快越好!」


    「是!」


    再晚,就怕小兔崽子等不及要蹦出來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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