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州城待了整整半個月,林梟還沒有動身迴朝的意思,常樂和薛山心底雖有疑惑,卻不敢提。


    “最近大人是不是有心事?”常山拿刀倚著門框,看著裏屋正在歎氣的林梟。


    “常爺,您可是跟著大人最久的人了,您都不知道的事,小的也……”老管家小心翼翼地迴答道。


    開什麽玩笑?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猜測那位的心思啊。


    林梟糾結許久,這半個月已經收到了兩次來自人皇的傳訊,第一次說森羅殿已經被楊穹的五萬大軍夷成了平地,第二次是問他何時迴朝。


    他迴答傷好得差不多了,今日啟程迴朝,林梟很是無奈。


    人皇還是像以前一樣,一邊表現看重,一邊暗戳戳施壓,這都是他管用的伎倆。


    想到一迴朝就有可能會被要求完成婚約,林梟心裏是一萬個不願意,可若是不會,以人皇的心機,恐怕會直接斷定他是叛臣,屆時他雖然可以跑,但蘇婉兒還在京城,他不能冒這個險。


    “常樂。”林梟淡淡叫了一聲。


    “大人,您有何吩咐。”常樂連忙跑過去,恭恭敬敬問道。


    “準備一下,迴京吧。”林梟神情淡然道。


    “是,大人。”常樂心道不愧是大人,永遠都是喜怒不形於色,這都要迴家見夫人了,還能這麽雲淡風輕。


    就在林梟為了不麵聖費盡心思時,有一個大好的機會突然向他遞了過來。


    人皇傳訊他暫時可以不迴朝,因為西部邊境傳來急信,西域正在攻打武國西部木鹿關,讓他“過去看看”。


    聽到這個消息,林梟隻是冷笑一聲,他若是去了,就不隻是守住木鹿關,而是蕩平西域,一般境界越高也不輕易出手,就怕違背天道,被天道製裁。


    可林梟偏偏不信天,因此像這種以半步武聖的實力去欺負普通人的事,整個武國也隻有他幹得出來。


    出了玉州城,林梟便改道直接前往西域,這次出行,林梟連常樂也沒帶,走之前,他下令常樂帶錦衣衛所有力士迴朝,西域的事,他一個人就足夠了。


    他沒有用破虛通道,而是騎著汗血龍駒一路西行,在他還是個小旗時,他得到了這匹汗血龍駒,此後就算實力大漲,不管去什麽地方,隻要不是要緊的事,他都會騎著汗血龍駒去。


    武國地大物博,西部卻是出現了難得的荒蕪,這裏沒有繁華的市集,隻有貧瘠的山脈和幹枯的河水。


    這裏的房屋非常破敗,地裏沒有莊稼,就連枯草也沒有,路上的人眼神空洞,看他就像在看一塊行走的肉。


    具體來說,他們看的是他的汗血龍駒。


    林梟勒馬緩下腳步,因為前方是一群年輕人,他們手裏拿著鏟子,鋤頭,鐵鍬……


    林梟眼神一冷,勒馬停下,輕飄飄地掃過眼前這群人,他們瘦骨嶙峋,眼睛都快從臉上凸出來了。


    這樣的一群人自然對林梟構不成威脅,可不管怎麽說,這些人也是武國的子名,不是那些不聽話的狗。


    “把你的馬給我們。”一個青年上前一步,林梟冷笑:“我要說不呢?”


    “那我們就殺了你,再吃你的馬。”那年輕人聲音有些顫抖,聽起來又慫又可憐。


    “你們可以試試!”說話間,林梟身上一股強大的力量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


    那些青年愣在原地,手上的農具也掉了一地。


    “大人饒命!”他們一反應過來就跪在了原地,頭上汗珠滾滾,現在他們從未見過像林梟這樣的角色。


    “武國境內,你們竟敢當街強劫,該當何罪?”林梟問道。


    “大人,我們都是被朝廷逼成這樣的啊……”最前麵的青年說著竟然哭了出來。


    林梟眉頭一皺,看來西部的事沒那麽簡單:“你有何冤屈,與本官說道說道。”


    “大人,您是……朝廷派來的?”那青年一抬頭,眼底恨意爆射而出又立馬掩蓋下去:“說了又有何用呢?我們西川早就沒救了。”


    他並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別說知道這裏的人吃不上飯,就算有人死在他麵前,他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如今這年輕人說的事關乎整個西川,他不能當做沒聽見。


    林梟丟給那年輕人一塊金子:“找個客棧,你慢慢說。”


    那年輕人眼神滿是驚愕:“大人,小人不敢收,這麽大的金子,會要了小人的命啊!”


    “我說你收得,你就收得,帶我去客棧。”說實話,這還是林梟第一次以德報怨,他向來隻看利益,六親不認。


    “是,是!”一群人連忙起身,朝著村子深處走去。


    看著破破爛爛的小木樓,林梟搖了搖頭,京城中的乞丐都不住這種地方。


    “罷了,就在這裏說吧。”林梟躍下汗血龍駒,在客棧門口站定。


    青年似乎看出了林梟的想法,尷尬地看了眼林梟,緩緩講述西川的遭遇:“西川靠近木鹿關,原本是由老將軍陳榮鎮守,那時我們生活很是安逸,可是自從三年前,陳老將軍病逝,木鹿關由老將軍的兒子陳存接受,我們便過得一天不如一天。”


    “西域人不是沒有攻進來嗎?為何會這樣?”林梟問到。


    “大人有所不知啊……”這下連青年身後的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地說著這三年來陳存的“豐功偉績”。


    老將軍陳榮一聲為武國征戰,立下了汗馬功勞,想不到其子陳存是個隻會紙上談兵的繡花枕頭。


    他天天告訴守城將士,男子漢大丈夫,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可他在三年前西域攻城之時,貿然下令讓一個副將出城迎敵,眼見己方打不過,竟然下令關閉城門,眼看著自己的副將被城外西域人剁成肉泥,這個草包還嚇尿了。


    這樣一來,西域士氣大振,下令乘勝追擊,直接打到了木鹿關城門底下。


    老將軍竟然是被他幹的蠢事氣死的。


    原本木鹿關有個名叫宋清的軍師,敗兵布陣很有一套,老將軍死後陳存不但沒有重用宋清,還將他打入了地牢。


    對於列陣而來的西域人,他根本沒有抵擋的辦法,最後竟然與西域人合作,主動開關讓西域人在西川燒殺搶掠。


    西域人則會給他很多西域特有的稀罕物,他就拿這些稀罕物賄賂朝臣,是故到現在為止,許多朝臣還認為陳榮老將軍教出了一個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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