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江湖武夫,多是桀驁不馴的。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修煉武功的人,憑借一身本領,弱一些的可以做到十人敵,強一些的可以做到百人敵。


    似李止戈和張真人這樣的武林神話,可以做到千人敵、萬人敵。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李止戈和張真人從山巔斷崖飛身撲進了軍陣。


    轟!


    泰山崩塌一般,李止戈墜入軍陣中,直接掀飛了百來人。


    昂!


    他雙手一抬,揮拳間立馬將百來個軍士擊得人仰馬翻。


    這些軍士都是百戰精兵。


    可是看著那高大昂揚,如神似魔的青衫,所有人眼神閃爍,都產生了一絲退縮之意。


    他們是從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


    可他們也是人。


    而對麵那個男子,根本就不是人!


    哪有人可以一拳將數百個披盔戴甲的士兵擊飛?


    不管這些士兵怎麽想,李止戈一躍而起,直撲中軍大陣。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想要解武當之危,必須得抓住大軍統帥。


    如果隻是殺人,就算他李止戈真氣不枯竭,這麽多人,他也得連續殺上幾天幾夜。


    另一邊,張真人也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雖然張真人出手沒有李止戈這般暴烈,但他衣袖一掃一拂間,同樣有百來個士兵人仰馬翻。


    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宛如兩道閃電撲向中軍大陣,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中軍大陣,車輦上,徐達滿臉都是驚駭。


    早年,徐達也是明教弟子,也在江湖上混跡過,甚至還有一身不弱的武功。可是他從來不知道,人可以把武功修煉到這種地步。


    萬軍叢中,來去自如,這根本就不是武功可以做到的好吧?


    “擺陣!擺陣!”


    “弓箭手準備,放箭!”


    徐達慌了神,嘶吼著下令。


    如果對麵同樣是一支軍隊,他絕不會如此慌張,可看著飛來的兩個人影,他卻是脊椎發冷,頭皮發麻。


    唰唰唰!


    鋪天蓋地的箭矢宛若一場暴雨撲打而來,李止戈抬了抬眼,雙臂張開,以他身體為中心,空氣中泛起了層層漣漪。


    無數箭矢射來,被無形的力量停滯在半空。


    隨著李止戈雙手一撲,數以萬計的箭矢倒飛迴去,在軍陣中下起了一場箭雨。


    乾坤大挪移結合龍象般若功形成的場域,最適合這種場麵,造成的視覺效果也最為驚人、最為震撼。


    相比李止戈反彈萬千箭矢,張真人雙手抱圓,在身前畫出太極圖,太極圖似一塊堅不可摧的盾牌,將無數箭矢阻擋在身外。


    看著揮手間箭雨倒飛,如神似魔的李止戈。


    看著雙手背負身後,閑庭散步、仙風道骨的老人。


    無數士兵瞠目結舌。


    哐當!


    哐當!


    不知不覺間,無數士兵手中武器掉落在了地上。


    武當山上,人群一個個張大嘴巴,幾乎能塞下一個鴨蛋。


    這就是武林神話!


    中軍大陣中,看著越來越近的一青一白兩道閃電,徐達不知所措。沒等他繼續下達命令,兩道閃電已經射到了他身前,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肩膀。


    “大膽!”


    “放開魏國公!你們不怕抄家滅族,株連九族嗎?”


    看李止戈和張真人擒住了徐達,徐達的親兵統領雙腿發軟,冷汗直流。


    李止戈似笑非笑看著徐達,冷聲開口道,“魏國公,你是打算退兵,還是打算投胎轉世?”


    徐達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咽了咽口水,聲音顫抖道,“李門主,你不能殺我。當年我陪陛下拜訪過你,還給你送過禮物呢。”


    李止戈搖頭,“魏國公,你還沒有迴答李某的問題。”


    徐達看一眼左側的李止戈,又偏頭看一眼右側的張真人,他咬了咬牙,沉聲開口道,“我這就退兵,還請李門主和張真人鬆開我。”


    不退兵,他立馬就會前去投胎轉世。


    退兵了,沒有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務,還有活命的可能。從微末之時他就跟著朱元璋,念在往昔的情分上,朱元璋怒歸怒,應該不至於砍他的頭。


    他徐達一生戎馬,好不容易光宗耀祖,當上了開國元勳,受封魏國公。他還沒有享受夠呢,不可以就這麽死去。


    李止戈與張真人對視,兩人鬆開了按在徐達肩膀的手掌,也不怕他反悔。


    能夠擒拿徐達一次,他們就能擒拿徐達第二次。


    果然,徐達並不愚蠢,立馬下達了退兵的命令。


    看著黑黑壓的大軍如潮水一般退去,李止戈想了想,朝老人開口道,“張真人,在離去前,李某還要去應天府皇城走一遭,震懾震懾朱元璋,免得李某離開後他朝神拳門下手。”


    老人沉思片刻開口道,“也好,老道就陪李小友前往皇城走一遭,隨便送一送李小友。”


    洪武元年,八月十八。


    這一日,應天府皇城外來了兩個人,一個身著青衫的昂揚男子,一個身著白色道袍的老人。


    青衫男子揮拳,一拳轟碎皇城城牆,驚動了整個應天府的百姓。


    麵對拱衛皇城的禁軍,兩人閑庭散步一般走向了金鑾大殿。


    金鑾大殿上,身披龍袍的朱元璋癱坐在龍椅上,他眼神驚懼看著眼前這兩個武林神話,聲音顫抖道,“李止戈、張三豐,你們想弑君嗎?你們可曾想過,如果殺了朕,天下又會陷入大亂,屆時又會有無數百姓流離失所。”


    李止戈搖頭,“朱元璋,本以為你是聰明人,不想當了皇帝後,你心胸倒是狹隘了許多。天下大亂如何,百姓流離失所又如何,這幹李某何事?你既然膽敢來招惹李某,那便要承受李某的怒火。”


    看著李止戈踏步走來,朱元璋全身癱軟,驚恐萬分開口道,“李止戈,你不可以殺朕!殺了朕,你會背上弑君的千古罵名。殺了朕,無數百姓會因為你流離失所,到時候你會受到全天下的唾罵!相反,如果你饒朕一命,朕可以賜你神拳門萬畝良田,可以賜你神拳門金山銀山!”


    “張真人,你快勸一勸李門主,朕封你武當為國教如何?”


    張真人抬了抬眼,一把抓住李止戈衣袖,平靜開口道,“李門主,陛下已經有了悔意,這件事到此為止吧。殺了陛下,除了造成天下大亂外,沒有任何好處。”


    朱元璋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對對對!李門主,你殺朕沒有任何好處,隻會讓天下混亂。”


    李止戈深深看了朱元璋一眼,那攝人的目光似乎要凍結朱元璋的靈魂,冷聲開口道,“朱元璋,今日李某便給張真人一個麵子,留你一命。日後,李某與你井水不犯河水,神拳門也不需你賜封。倘若你還敢來招惹李某,下一次,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韙,李某也絕不留你!”


    說完,李止戈與老人轉身,聯袂離開了金鑾大殿。


    李止戈本來也沒打算殺朱元璋。


    大明剛剛立國,天下好不容易才承平下來,如果這個時候朱元璋死了,天下就會陷入混亂。


    敲打敲打朱元璋,沒有聽到自己去世的消息,想來朱元璋是不敢再招惹神拳門了。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朱元璋癱坐在龍椅上,全身骨頭使不出一絲力氣,仿佛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事後,朱元璋大病一場,到死也沒有提過神拳門三個字,到死也沒有提過李止戈三個字。


    離開應天府,李止戈與張真人結伴周遊天下。


    一年後,兩人來到了雲南。


    雲南一座荒山上,李止戈迴望江南,又望了一眼終南方向,臉上帶著笑意,輕聲自語道,“走了。”


    除了張真人送行外,李止戈沒有驚擾任何人,整個天下,也沒有任何人知曉神拳李止戈已經悄聲無息離開。


    望著李止戈消失的地方,老人撫著長長白須,暢快大笑,“果然是天外有天!李小友,老道還想再活幾百年啊,試試能不能如你一般離開這方天地,去看看外麵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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