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鶴年道:“貧道遊方至此,聽說鼎元真人名號,於是上山拜謁,欲要請教修行之事。還望道友念我意誌虔誠,報於真人得知。”


    道士道:“你這道人好不曉事,我家觀主講經方罷,你就要此時拜見,你也不管別人辛勞,一味隻知攪擾。不報,不報,你自去吧。”


    趙鶴年道:“既然真人不得閑暇,不知道友能否讓貧道在此地借宿,若是真人得了空閑,也好上前請教。”


    道士道:“我們這座道觀乃是家觀,並非叢林,更不許旁人在此留宿,你還是改日再來吧。”


    趙鶴年道:“俗話說,天下道門是一家。貧道既然路經此地,更算是半個東道主呢,你如何不讓我留宿。”


    道士聽得此話,又惱又氣,怒道:“你這潑道,也不看看門庭,就敢在此胡鬧,若是惱了我家真人,把你變豬變狗,丟在那豬狗堆裏,讓你受盡臭氣才好。”


    趙鶴年見他言語不中聽,皺眉便往裏麵闖,那道士連忙用手拉住他的衣袖,口中道:“你給我出去”。


    趙鶴年一甩衣袖,那道士“噗通”一聲,前身撲倒,臉上著地,不由一懵,忽地忙爬將起來,又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忙伸手去摸,原來臉上已經撞破油皮,滲出一些血珠出來。嚇得道士大喊大叫道:“野道士打人了”。


    他這一喊不打緊,直將觀中大小道士,還有未曾散去的香客都召了進來。


    那些道士見這道士吃虧,忙圍了過來。道士就將趙鶴年闖山的事說了一遍。眾道士便要上前來捉趙鶴年。隻是趙鶴年身有法力,不是凡俗可比,身子比泥鰍還滑溜,一時竟然捉他不住。殿中頓時亂做一團,哄哄鬧鬧,嚷聲大作。


    後山之中有座聽鬆閣,乃是鼎元真人靜修之地。方才講完經文,鼎元真人與四個徒弟俱在此處。忽聽得前院喧嘩,不由皺眉道:“出家人緘口低眉,不爭不執,如何這般喧嘩。正言,你速去看看發生何事。”


    那喚作“正言”的正是為首的年長道士,連忙出列道:“是”。他懷裏還抱著那隻金鍾就往前院來。


    這鼎元老道有四個徒弟,分別喚做“正言”、“正行”、“正心”、“正身”。這“正言”正是為首的大徒弟。


    正言道人來至前院,見大小道士都是東倒西歪,趴在地上,還有兩個正在和一個年輕道人拉扯。他看清那道人麵貌,已知是方才法台前的年輕道人。忙大聲喝道:“豈有此理,成何體統,還不快快給我住手。”


    他將手中金鍾一敲,眾道人聽到鍾聲,慌忙上前施禮,那道士上前說道:“道長,方才觀裏來了一個道士,欲要拜見觀主。我說觀主不見外客。他又欲要留宿,被我拒絕之後,便就直闖後山,更把我跌了一跤,跌得臉上皮破,眾人前來幫忙,皆被他摔倒在地。還望道長為我等做主。”


    正言道人聽說,也是心中火起,喝道:“你這道士是哪裏來的,怎麽就敢在此攪擾,打傷我觀中人眾。”


    趙鶴年見這人乃是跟隨鼎元老道的四個其中之一的道士,知道他有些身份地位,便執禮說道:“道兄容稟,非被貧道有意冒犯,隻是我千裏而來,不能得見真人尊顏。便欲在此地借宿,被這道兄迴絕。我說,‘天下道門是一家’,他說這裏是家觀不是叢林,執意讓我下山,我才欲往後山想要懇求真人做主,不意傷了諸位道兄,恕罪,恕罪。”


    正言道人心中不悅,雖說這道士所說不差,同是道門一脈,子孫觀與十方叢林總歸一家。但是到底是別人地方,別人若說有許多不方便,你這道人就該下山而去,怎可在此胡攪蠻纏。


    他雖然有此想法,但是麵對一觀徒眾與許多香客,他也隻得忍耐道:“雖是此說,你也不該動手,且在此等著,待我麵見恩師,再來處置你。”說完便往後山而去。


    趙鶴年站在原地,也不膽怯,他有遁空玉符與佑聖法牌在身,莫說隻是一個不是真人的真人,就算是真正的金丹真人也不能拿他如何。


    正言道人來至後院,見過鼎元老道,將事說了一遍。鼎元真人說道:“那小道士身無靈光,想必會些世俗武藝,才令眾人無法近身。貧道若是拿他是問,旁人說我不顧同道之誼,有以大欺小之嫌。暫且安排一間房舍與他,一日管他兩頓粗飯。再要他挑滿十缸清水,以贖他打傷眾人之罪。若是他不答應,就把他趕下山去。”


    正言道人道:“如此也是便宜了他。”


    鼎元真人道:“不消說。貧道手頭事要緊,切莫讓他入後院攪擾,若是壞了大事,貧道要拿你問罪。”


    正言道人忙道:“必不敢誤了師尊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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