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鶴年迴道:“謹遵師兄安排。”


    白曇清道:“既然師弟同意,便就如此吧。”


    趙鶴年見安排已定,便要離座起身。白曇清忙止住道:“師弟閉關日久,你我兄弟久未闊談,今日既然有暇,何不略作閑聊?”


    趙鶴年聞言,止住身形,拱手迴道:“愚弟恭聽師兄訓示,隻是唯恐打擾師兄清修。”


    白曇清搖頭道:“青宣首座閉關數載,難為師弟修行竟至如今境界,若說不是天命,又豈是言語可以說通。”


    趙鶴年聽他竟然這般誇讚自己,忙謙遜道:“師兄謬讚了,隻是誤打誤撞,又豈敢說是天命。天意從來高難問,人心哪裏敢攀天。”


    白曇清點頭道:“師弟性情恬淡,甚得無為宗旨。可是世間從來都是求得不得,不得而得,得與不得雖在於求與不求,但最終往往差強人意。修行中人不執於得,可也並非不求。師弟雖然身負機緣,但是若想修成上乘功果,還需努力攀求才是。”


    趙鶴年笑道:“多謝師兄指教。隻是愚弟修行初窺門徑,若是一意攀求是否會失了清淨之心?”


    白曇清道:“潭中月影,一石可碎。可明月在空,又哪裏會有半點妨礙。若是果真心境空靈,怎是塵境可擾。莫看萬丈紅塵,若想出離紛擾,還得趟過幾遭。修行,修行,便知且修且行,若是隻修不行,又有何物應證,不正如潭中之月,若遇外魔侵擾,又有何物可為立身之本。”


    趙鶴年道:“師兄所言極是。若是果真心無掛礙,自然不會失了精進之心,也就不再執著求與不求。”


    白曇清拊掌道:“正是此理,身處世間,便要知曉濁水亦能洗身。若是著新鞋而腳不敢粘泥,隻能拖累自身。”


    趙鶴年頷首道:“師兄此言誠為至理名言。”


    白曇清笑道:“我輩中人不同凡夫,若是不能應證己身,都是空談。所謂修行,不過是自修自得,自己修行,又如何知道自己得了幾分?”


    白曇清說完此話,微笑看著趙鶴年。趙鶴年聞言,略作思索,迴道:“道無止境,修一分得一分,又用如何界定?”


    白曇清點頭道:“固有此說。不過九尺之台非一步可登,縱然道無高下,可是道人也未入大道,還需以世間之理論說。譬如流水,小有潭溪,中有江河,大有淵海。若是混為一談,不是陷入不可知的境地嗎?”


    趙鶴年點頭道:“師兄所言極是。隻是不知如何應證?”


    白曇清伸手一招,一道流光閃過,落在白曇清手中,正是方才童子傳命時所執玉尺。他將玉尺往座前一拋,玉尺懸在殿中,放著蒙蒙清光。


    趙鶴年不解他是何意,隻是看著玉尺沉默不語。白曇清微微一笑,往玉尺一點,玉尺輕輕一顫,往空一劃,憑空出現一道裂縫,其中黑沉沉不見光亮,暗沉沉沒有生機。


    趙鶴年見了卻是心下大震,他知道這便是空間縫隙,他當日進入湮夢山秘境之中,曾用破界珠破開空間縫隙,因此對此並不陌生。他震驚的是空間非是金鐵土石可比,並非尋常手段可以破開。再者,在一片空間之中破開一道縫隙,那麽世間的物質有什麽不能破開,若是當作攻擊手段,當真是犀利至極了。


    不待他震驚之餘,縫隙之中忽而生出一道亮光,隻是一瞬,裂縫隨即消失。


    這讓趙鶴年更是張大嘴巴。玄門認為,光乃是介於實質與虛幻之間,若是有光產生,便會產生生命。所以人的生命產生是先天的一縷靈光。他這縫隙之中有如此光景,雖然隻是瞬息之間,但也說明白曇清對大道的領悟已經到達了一個極為高深的層次,怕是離著陰神境界也是不遠了,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麽展示神通。


    白曇清也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你認為破開虛空乃是為兄的手段嗎?乃是憑借這柄破空尺的威力。”


    趙鶴年道:“師兄不隻是想讓愚弟見識師兄法寶的威力吧?”


    白曇清笑而不答,而是問道:“師弟可知法寶的作用?”


    趙鶴年疑惑道:“自然是護持道法。”


    白曇清招手將玉尺收迴,搭在腕上,說道:“農人用犁鋤,木匠用斧鋸,鐵匠用氈錘。你道這些器具是怎麽來的,可是用來保護自身的?”


    趙鶴年迴道:“自然不是。”


    白曇清道:“法寶共分三類。性命交修之寶,參演證道之寶,護身煉魔之寶。法雖三焉而類無不盡,道隻一途而實無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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