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寒星幾點,夜色涳蒙。趙鶴年來至方進房外,敲響房門。方進白日間大量飲酒,此時雖已酒醒,但渾身熱力不散,口渴心燥,難以安睡。聽到敲門聲,起身打開房門一看,見趙鶴年立在門外,連忙將他迎入房中,好奇道:“不知道長有何要事,何以深夜前來?”


    趙鶴年道:“白日人多眼雜,不甚方便,此時安靜,正好敘談。”


    方進道:“還請道長示下,敝人洗耳恭聽”。


    趙鶴年道:“貧道在此盤桓日久,已到分別之時,隻是臨去之前,特來相告一聲。”


    方進聞言,不由一愕。轉念又想,他這般人物又豈會局限一地,我還擔心他惦記神劍山莊基業,真如鵷雛別於鴟鴉。此時聽他道別,又生許多不舍。於是懇求道:“可是敝人有不周之處?還望道長海量汪涵。神劍山莊多有依仗道長之處,還望道長多留幾日,敝人願聽道長教誨,必然不敢違逆分毫。”


    趙鶴年笑道:“這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隻是恐你勢單力薄,不能自保。特地星夜前來,麵授機宜。”


    方進聽他如此,更是感激涕零,連忙起身施禮道:“願聽道長吩咐”。


    趙鶴年一拂袖,桌上出現一隻木匣,長有三四尺,其上並無紋飾裝點。方進見他兩袖空空,竟然憑空放出木匣,不由心中震動:這道長莫非神仙?


    趙鶴年打開木匣,內中現出一柄三色長劍,上有金色符文,形如龍蛇絞盤,望之神秘莫測。還有一本書冊與一隻玉符。


    趙鶴年道:“這柄寶劍乃是貧道以玄門密法練就,鋒利無匹,堅不可摧。昔日貧道得方大俠寶劍,後轉手送與他人,心內甚是慚愧,如今特鑄此劍,以償前債。此劍不下方大俠寶劍,威力更為宏大,切勿隨意賣弄,慎之慎之”。又拿起那枚玉符說道:“貧道在此劍上設置一道禁製,若遇危難,捏碎玉符,此劍即刻發作,奮力發出一擊,足以滅殺先天武者,若遇生死關頭,或可保你一命”。


    方進聞言,眼睛瞪得溜圓,單憑一把寶劍,便能滅殺先天宗師,這道士到底武功到了何種地步?心中除了敬畏之外,更是升起絲絲畏懼。連忙躬身稱謝。


    趙鶴年對他的態度倒是不以為意,又取出那本書冊,說道:“這書冊抄錄著你父親所得劍經前兩層劍法,為何貧道隻給你這兩層,乃是因為凡人隻能修行到前兩層境界,若是日後方家後人能將兩層劍法練至圓滿,不妨憑此劍前往天都派尋找貧道”。


    方進聽他提及“凡人”二字,不由心中遲疑,脫口問道:“這世上真有仙人嗎?”


    趙鶴年搖搖頭道:“世人口中所說長生不死的仙人未必見過,但飛天遁地、駕馭霓虹的修士倒也見過不少,也隻是如世人一般追逐名利也似,也未必能超脫苦海,拔除諸惡。”


    方進聽他說真有仙人之事,不由心中暗自出神,腦中浮想聯翩,料想這道長也是這般人物,難怪看上去這樣年輕。


    ……


    菩薩畏因,凡人畏果。若不見報應臨頭,誰肯虔誠悔過。世間萬事,皆如蛛網牽連。處於一地,待得越久,捆縛越重。世人皆想逃避因果,時時想遠離立足之地。隻是身處世間,哪能不染因果?隻有理順糾葛,不昧因果,方是解脫之道。


    趙鶴年將諸事處理完畢,天明前便已離去。待到方進、楊一清等人趕來相送時,早已人去樓空。楊青青看著遠處峰巒疊嶂、白雲浩渺,不由微微出神,楊一清看著女兒神態,歎息道:“趙道長並非世間之人”。


    ……


    這世間有佛門,便有魔門;有仙道,便有邪宗;有神道,便有巫蠱;有旁門,便有散修。其中以仙、佛、神、聖為四大修行法門,皆有元神之秘。其餘邪宗、巫蠱、旁門、散修,皆是不明大道,癡迷術法,性命不修,貪嗔未脫,既不能飛升紫府,也不能轉世重修,身陷刀兵,體沉苦海,不能超拔。隻有少數奉行正道,燒煉鉛汞,卻止於小乘,難脫災劫。


    趙鶴年此去北冥洲,一路北上,需要穿過雲周國、鏡華國兩國。雲周國乃是禦獸宗治地,鏡華國乃是天劍宗所在。兩宗皆是東極洲八大旁門之一,兩宗掌教也是陰神尊者,各有金丹真人輔助,雖不及三大玄門正宗煊赫,但也偏居一方,威懾奸邪。此時元神真君不現世間,因此玄門三派也不能壓製八大旁門,同處東極洲,貌合心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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