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鶴年端坐巨石之上,懷中環抱一隻火銅丹爐,腦後現出五色寶光,頂上籠罩一頂青羅寶蓋。他仍覺心中炙熱難耐,暗道:此火乃是虛火,若以明火之法克製恐難見效。不由心中暗急,若教此火從身內生起,必從湧泉燒透囪門,那麽自己一身根基必然毀壞,暗道這和尚歹毒。


    他心下越是著慌,越難想出主意,不由心中一陣悸動,身外火焰也一陣翻騰,驚得他忙穩定心神,靜氣凝神,額頭上也是發出一頭虛汗。他猶豫片刻,收起火銅爐。又伸出右手,現出那隻雀首銅燈,此燈乃是神道法器,對付此火或是有用。此時此刻,他也隻有放手一博,也絕不會任那和尚胡為。


    他掐動印訣,催動法力,拋出銅燈,想要將金焰吸納收容。誰料,銅燈進入烈焰之中,霎時金光大放,將四野火焰齊齊卷動,波羅神焰竟如百川歸海,不過多久,竟入燈中,涓滴不剩。燈上也亮起一顆豆大的燈焰,其上三道光圈,此時金色光華大作,燈中似有一座佛國虛影,遍地盛開金色波羅花。


    湛明和尚見了,不由目瞪口呆,良久才反應過來。不停打量銅燈,許久才開口詢問道:“敢問施主,此燈何名,從何而來?”


    趙鶴年皺眉道:“不知大師此言何意?”


    湛明和尚見他語氣不善,忙反應過來,說道:“是貧僧孟浪了,未曾為施主解說其中緣由。要說此燈與我佛門頗有淵源,佛門起於西華洲,其創教教主名為寶焰尊者,據說其在夢中悟道,感而成聖。後在七寶園修成辟支佛,在無佛世界現世成佛。其修行法門名為《夢中證道法》,寶焰尊者法相便是左手持雀首銅燈,右手執波羅金花。”


    趙鶴年道:“如此說來,大師要從貧道手中強搶此燈嗎?”


    湛明和尚忙道:“施主言重了,貧僧並無此意。佛門寶焰尊者法統早已不顯於世,現今佛門也不是那位尊者嫡傳,隻是後人得到其遺留經書修成神通,從而占據七寶園,妄稱正傳。寶焰尊者留下傳承也並非隻有一家,西華洲也是神道金闕天宮發源之地,據說神道法門也是由寶焰尊者而來,隻是金闕天宮並不承認其乃是七寶園傳承。兩家皆以香火願力修行,淵源深厚。貧僧所在古岩寺雖處佛門,也並不從屬這兩脈。此次不遠萬裏而來,一者,仰慕東極洲乃玄門正統所在,特地前來遊曆。二者,冥冥中感應有一絲天機感應,故而踏足此洲。還望施主莫要見怪才是。”


    趙鶴年淡淡一笑道:“大師既為佛門弟子,難道不會眷戀此物嗎?”趙鶴年既然問出此話,也不會害怕這和尚突然出手傷人。他有恩師青宣真人所賜佑聖法牌,見機不妙,霎時發作,即可遠遁千裏。此地畢竟在天佑國以內,他不信這和尚敢貿然出手。不然,那“至真神君”就是他的下場。


    湛明和尚心中貪念一閃即逝,到了他如今境界,哪還不知趨吉避兇。這道士手中赤紅火爐分明是寶器一流,如此境界就有如此法寶護身,定然來曆不凡。聯想此地,他也知這道士十有八九便是天都派弟子。隻是此燈乃是佛門教主傳承,他又哪裏真能放下。於是開口說道:“趙施主有此寶在手,貧僧恐難取勝,隻是施主要勝貧僧,恐也不能。若是施主答應貧僧一事,貧僧便請認輸,絕無二話。”


    趙鶴年雙眉一挑,他知這和尚肯定不能輕易放棄此物,隻是不知他會說出什麽話來,且先聽他言語,再做應對。於是問道:“不知何事,大師且先說來,行與不行,且再討論。”


    湛明和尚道:“貧僧觀趙施主光華頭頂,體蘊寶光,定然師承上乘法門。如今又得佛門傳承,恐怕是福非禍,不如將此物交與貧僧,也免了今後磨難。貧僧也承施主的情。”


    趙鶴年“嗬嗬”一聲冷笑,不由氣急道:“貧道雖不看重此物,但到底是我自家機緣所得,縱然將來是禍非福,也不敢假手於人。既然我們勝負未分,不如便接著比試。”


    湛明和尚此時一心在傳承法物之上,又哪裏有心比試,心中思索該以何物打動他,於是開口說道:“貧僧觀施主手中燈盞新跡未去,舊痕不生,想來得手不久。不知是得了煉製之法,還是從他人手中取得?貧僧願以寶物換取,不知施主肯否?為表貧僧誠意,此次賭鬥,便算施主得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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